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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祖百寿,赫氏毅然决然的道:“不可,这世道,求人难上天难,那祖家大爷断不会白白帮了咱们。?.?”
崔氏显然有些失望,冷嘲热讽道:“你就让条狗看家,也还得给点残羹剩饭,这可是救人呢,另者,祖家大爷是何等人物,人家能巴巴的等着你这芝麻绿豆丁点的好处。”
赫氏还是有所忌惮,都因为朱老六提亲在前,怕只怕这里面有故事,千回百转的,自己被人算计。
崔氏唾沫横飞的劝:“两条道摆在你面前,一,让祖家大爷救人。二,让善宝去衙门顶罪,毕竟锦瑟只是你们家的丫头,早晚露馅,多少七尺高的汉子,一过大堂,大板子伺候着,没有的罪都得招。”
赫氏仍旧没有动摇,总感觉崔氏在这件事上过于热心。
善宝坐不住了,被赫氏攥着的手挣了挣,没有脱开,急道:“娘,我先把锦瑟和表姐救出来,等老六叔回来再拿主意如何救我。”
赫氏用了下力气,直接将善宝按在炕上,三分愠怒七分哀戚:“锦瑟不过个丫头,你可是千金小姐,若真她为你而死,大不了我认她做义女,将来厚葬她。”
善宝瞪大眼睛:“娘!”
赫氏说出这样的话让善宝震惊:“丫头的命也是命,即便你给她做件金缕衣,她死了,还有什么用。”
赫氏晓得女儿的脾气,随爹,平素就嘻嘻哈哈一副闲云野鹤,大事上绝不是难得糊涂,所以看善宝已经跳下炕,赫氏知道劝不住了,四下找,现了炕上的针线笸箩,从里面抓起剪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咬字如刀刻:“你想让娘白人送黑人,不如娘走在你前头。”
“娘不要!”善宝噗通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母亲,泪珠儿滚落。
赫氏逼问:“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善宝犹豫着,看剪尖已经划破赫氏细白的皮肤,不得不道:“我听您的。? .?”
崔氏一边道:“这是何苦,求祖家大爷去衙门说说,他若是有过分的要求,你们可以不同意。”
事到如今,赫氏真没辙了,迟疑又迟疑,终于点头:“就依你的。”
崔氏一拍炕,欢喜道:“这就对了,等我的好消息。”
善宝站起,慢慢、慢慢拿下赫氏手中的剪刀,母女俩相拥而泣
缠缠绵绵数日的雨终于停了,日头从浓云后面探出头,顿时天地一片光明。
天一好,即便冷,街上也是多了很多行人。
崔氏在街口雇了辆拉脚的马车,乐颠颠的赶往祖家大院。
身份地位悬殊的两家,住的地方当然天壤之别,相聚也就不甚近,当崔氏来到祖家大院的街口时,刚好遇见打马出来的祖公略和猛子。
崔氏忙喊停了马车,笨手笨脚的下了去,向祖公略福了福:“二少爷安好。”
祖公略没有下马,垂目看看,认识,于马上拱手道:“朱太太。”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朱老六的女人来自己家里作何,复道:“你该不是找我?”
明知不是,故意问的。
崔氏自作多情的笑笑:“我这点小事可不敢劳烦二少爷,您忙着参帮和商号的事,我是找总把头。”
祖公略皱皱眉,按说朱家有事来找父亲,那也应该是朱老六来,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这事有蹊跷,向来不多事的他,今儿偏就多事的问了句:“找家父何事?”
都是祖家人,特别这个二少爷深得祖百寿喜欢,否则就不会把参帮和商号交给他打理,崔氏想都没想就道出实情:“家里来了几个亲戚,济南府的,穷的叮当响,所以过杨树防买不了凭条,随着那些因黄河大水而来逃难的难民偷偷越过杨树防,这不,事犯了,就在刚刚被捕役抓了去,当家的有事出门了,我不得以才亲自过来求总把头出面救人。 .? ”
其实她也不知道衙门要抓善宝的真正缘由,觉得那桩命案搞不好要株连,于己不利,是以才抖出偷越杨树防的事。
朱老六的亲戚,祖公略当然知道是谁,重重吸了口气,朝崔氏道:“那你赶紧去见家父,人命关天耽搁不得,我还有事,告辞。”
随即扬鞭催马而去。
二少爷对她礼待有加,崔氏喜滋滋的朝祖公略的背影道:“二少爷慢走。”
祖公略今儿受陵王邀请过府赏菊,这节气本是菊花盛放,怎奈一场不期而来的寒流,多少菊花谢了娇颜,但陵王府有暖房,所以菊花开的好着。
至街上,行人多,主仆二人勒马缓行,猛子察言观色半晌,斗胆问了句:“二少爷,你不去衙门说个情吗?”
祖公略揣着明白装糊涂:“为那个叫善宝的小姑娘?”
猛子嗯了声。
祖公略笑了笑:“她救婉儿已经受了赏赐,我们两清了。”
猛子才不信,跟随祖公略十年,熟知他的脾气秉性,晓得他此时故作平静,道:“老爷素来不爱多管闲事,朱太太出面更加难,您真不管么?于她,就是人命关天,于您,不过举手之劳,雷公镇您帮了那么多人,不差这个小姑娘。”
祖公略正四处观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飘过来淡淡一句话:“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亦是多此一举。”
话毕,不容猛子多说,指着斜里那家茶楼道:“大冷天,吃壶茶暖暖身子。”
猛子此时纵使有一腔子话也憋了回去,总觉得主子爷有点奇奇怪怪。
到得茶楼,于门口下了马,祖公略把缰绳交给伙计,拎着马鞭上得二楼,拣了个朝阳的位子,叫了壶大红袍,一贯的,让猛子陪他同坐,一杯接一杯,天南海北的聊,只字不提救善宝的事。
猛子坐不住了,还有个陵王的邀请,眼看错过了约定的时间,猛子催促:“爷,咱该走了。”
祖公略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继续吃茶,道:“不忙。”
猛子提醒:“陵王的脾气您晓得,咱是参帮老大,他可是皇亲贵胄,怠慢不得。”
祖公略不为所动,指着空茶杯道:“倒上。”
猛子便提壶边嘟囔:“您今儿是怎么了?”
祖公略笑而不答。
直到猛子坐立不安,祖公略才起身,抓起马鞭道:“差不多了。”
猛子心道,早过了约定的时间,等下该怎么向陵王解释。
主仆二人上马,一路飞奔就来到了陵王府。
果然,陵王正在暖房里脾气,觉得祖公略有些拿大,这虽然是他的地盘,但这也是皇家的天下,听闻祖公略到了,没有像往日热乎乎的招呼,而是肃然端坐在椅子上。
祖公略一进门就抱拳:“王爷见谅,今儿不巧,刚出家门便被个女人缠上。”
陵王只微微一笑,没好气的:“风流债太多了。”
祖公略附身嗅着一株白菊,道:“我一没有王爷的权势,二没有王爷的财势,家父虽然是参帮总把头,也还有上下兄弟分割着他的家财,可不敢到处拈花惹草,当心自己养活不起。”
陵王知道他在捧自己,偏就喜欢这样被他捧着,愠色渐渐褪去,好奇的问:“哪个女人要缠着你?”
祖公略颇有些无奈的:“鲁帮把头朱老六的女人,说什么家里的亲戚被衙门抓了,求我去救,我一不是官二不是官的眷属,没有法子救人,她就哭哭啼啼缠着我喽。”
陵王开玩笑道:“救个人不难,权当饭后消食了,若是个美人本王倒可以往衙门走一趟。”
祖公略逮着机会,忙道:“偏就是个美人,并且她的母亲你也认识,前些日子来找你的那位夫人,什么镇西王的玄孙。”
陵王在记忆中搜索,想起了赫氏,挑眉道:“赫兰依?”
祖公略点头:“是了。”
陵王忽然来了兴致,那个老迈的赫兰依都风韵犹存,她的女儿,差不多就倾国倾城了,于是道:“若何,陪我去趟衙门?”
祖公略故作吃惊:“王爷真要管这一宗?”
陵王已经站起:“雷公镇有句话叫择日不如撞日,我们那有句话叫相遇便是巧遇,遇上了,管一管,回来再赏花不迟,走了。”
祖公略长长的舒口气
侍立的猛子方明白二少爷为何在茶馆拖延时间,原来是为了向陵王抖落这个包袱,只是,他为何自己不出面相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