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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谈话陷入僵局。?.??
祖百寿因为怒,五官皆呈下垂之势,操着手去火盆边坐了,目光落在海青色大花瓮的绢花上,这是新来的丫头小桂的手艺,做的是牡丹,大红的花朵栩栩如生,祖百寿非常喜欢,也因此便将小桂更名为牡丹。
祖家大院的二等丫头均以花卉来命名,诸如石榴、茉莉、杜鹃、迎春等等,牡丹之名早有人叫,只因几朵绢花,叫了多年的名字被褫夺,还被改为小葵,而小字辈,是末等丫头的标识,旧牡丹与新牡丹遂产生嫌隙。
高门大户,婢子们你争我夺,管事们勾心斗角,主子们尔虞我诈,热闹至极。
祖百寿不再说话,祖公略唯有开口,容色淡淡,心意凉凉,道:“爹娶谁我这个做儿子的管不到,只是善宝不行。”
他是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来说出这句的,觉得已经到了把话挑明的地步。
祖百寿差点脱口问“为何不行”悬崖勒马,没有问出,儿子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假如自己问了,他也回答了,事情也就展到了死胡同,再无回旋的余地,父子争夺一个女人,这不是骨肉相残而是二虎相争,眼下最重要的是扫除障碍,自己才好便宜行事。
想到此,忙换了话题,还专捡祖公略在意的说:“我已经老朽,娶不娶的倒不十分紧要,都是那个朱老六的主意,说说你的婚事,下个月初六的婚期是我与文老爷定下的,你不肯成亲,让我对文老爷怎么交代,不如这样,你就进京应试,这一走几个月也说不定,婚礼自然而然就取消了,文老爷也奈何不了咱们,毕竟男人需以功名为重。”
这也不失为一个悔婚的好法子,祖公略没有反对,只是自己进京应试,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善宝。
从上房回来他便喊过猛子:“用不了几天我就要进京应试,早已打听清楚,善姑娘的父亲在胡海蛟手里,善姑娘在书肆养伤的时候我也去同胡海蛟交涉过,那贼人狮子大开口,要万两银子做赎金,其实这些你都知道。?.?”
猛子那厢点头。
祖公略复道:“此次进京你不要随我去,留下来,拿着我的名帖和五千两银子去赎善老爷。”
猛子说了声“是”续道:“您进京也非小事,那些毛头小子行事不妥当,我不放心,身边怎么得有个称手的。”
祖公略思忖下:“这样,让雷子跟我走。”
猛子道:“雷子有勇无谋。”
祖公略笑了:“是考试不是打仗,你且放心吧,倒是你这边的事情更重要,胡海蛟生性蛮野,需智取不可力敌,安全把善老爷接回来,你就功德无量了,另外,你要时刻关注善姑娘的一切,我的意思,要替我保她安然。”
猛子再说“是”忽而想起什么:“今早我回来时,遇到捕役去个专门卖早点的饭铺子捉凶犯,说是杀猪的郑大死在那个饭铺子,中毒,同时中毒的还有文家的小子长福,不过长福命大没有死。”
祖公略嗤的冷笑:“杀人灭口了。”
猛子低声问:“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
祖公略蘸了茶水在炕几上胡乱写着,反反复复都是个“宝”字,边道:“善姑娘受伤在书肆养着时,我已经查的差不多,大概对方现了我在查,唉,不成想让那饭铺的东主惹了官司,希望他能化险为夷。”
猛子又试探的问:“那善姑娘被行刺的事呢,小的意思,还查么?”
祖公略停下书写的手,有一阵才道:“罢了,她平安就好,我走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她,以你的功夫,这不是什么难事。?.?”
猛子得意的嘿嘿一笑,蓦地敛尽笑容道:“若是有人危害到善姑娘呢?小的意思任何人。”
他如此说,是之前听闻祖百寿要娶善宝,这任何人也就包括祖百寿。
主仆二人朝夕相处十多年,彼此了解心意,祖公略冷着脸道:“谁都不行,若万不得已”
话到这里顿住,把玩着茶杯,有一会子,轻轻的说出一个字:“杀!”与此同时手下用力,咔嚓,茶杯碎裂,手一松,碎片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猛子身子一抖,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子慢慢拾捡地上的茶杯碎片。
进京的事提上日程,却也没有立即动身,那些个穷苦的书生赴京赶考,用步子量动辄几个月才能到,祖公略当然是骑马,且他有日行八百的宝马良驹,是以并不着急,只交代琉璃为自己提早准备行装。
还有一事让他耽搁,就是那苗千年人参,此物稀罕,平头百姓无福消受,这是要进贡给皇上的,眼看山神老把头的寿诞快到了,届时祖百寿作为总把头要带领参帮各派的帮伙去老把头庙谢恩,谢他老人家赐给千年人参,仪式浩大,然后才由祖公略把人参带去京城。
等到了祖公略启程的时候,日子已经滑过去月余。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善宝的伤完全康复,能吃能喝能说能笑能说笑话。
朱老六说已经现善喜的行藏,打包票保证不出几日善喜即能安然归来。
善宝与赫氏欣喜若狂,虽然对朱老六起了戒心,怎奈没有别的法子,也就一心一意等着善喜的到来。
等候的日子很折磨人,善宝这一天实在闷的出奇,决定寻个人找点乐子,环顾身边,母亲这个镇西王的后裔自己是不敢招惹的,锦瑟行事一贯认真也不能拿她玩笑,李青昭虽然可以经常用来解闷,但她是自己姐姐也不好太过分,绕了一圈,目标定在朱英豪新娶的老婆张翠兰身上,不为别的,只为她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有仇不报非君子。
觉得自己人单势孤,于是找李青昭帮忙。
谁知李青昭把脑袋摇的像中风后遗症:“不干。”
善宝道:“我答应你,我将来生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你。”
李青昭眼睛一亮:“真的?最近老六叔又来找舅母说要把你许给祖老爷,若是你嫁给他呢?”
善宝敷衍着:“我把他的五个儿子都过继给你。”
李青昭满脸桃花:“我只要公略一个。”
善宝犹豫着:“这样,不好吧。”
怎么就有些不舍了呢,明知是个玩笑。
正捂着隐隐揪痛的心口纳闷,锦瑟进来禀报:“小姐,祖家有人来了。”
祖家?善宝与李青昭同时脱口道:“祖公略?”
喊完,两两相对,彼此尴尬的傻笑。
锦瑟道:“不是,是乔姨娘和琉璃姑娘。”
乔姨娘是谁善宝不知,但认识琉璃,她还在书肆照顾过自己,于是让锦瑟快请去厅堂。
赫氏痴心佛法,听闻是祖家女眷来访,仍旧手不释卷,只让善宝同李青昭出去接待,似乎晓得乔姨娘不是来拜访她的。
在朱家西跨院的小客厅内,善宝见到了仪态万千的乔姨娘,见她个子高挑,脸如鹅卵,长眉细目,体态婀娜,而穿着竟是布衣荆钗,极其朴素,根本不像是富甲一方祖家的姨娘,更像是乡下蓬门荜户的村妇,唯有那沉静的神情,娴雅的举止,彰显着她来自一个家世良好的门庭。
善宝不知乔姨娘找自己何事,琉璃代为说话:“善姑娘,这是我家五夫人。”
所谓五夫人,是按照李姨娘、郝姨娘、孟姨娘和这乔姨娘的年龄来区分的,并非谁高谁低之意。
善宝问:“不知五夫人找我何事?”
乔姨娘吐气如兰语声婉转:“看病。”
善宝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懂医术之事母亲三令五申不让张扬,于是道:“看病去找郎中。”
乔姨娘微微一笑:“听闻姑娘你懂医术。”
善宝看看琉璃,琉璃惭惭的垂下脑袋,她本不想来的,怎奈祖公略离家去了京城,她没有倚靠便被乔姨娘拎了出来。
善宝晓得是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道:“可我瞧不了您的病。”
乔姨娘相马似的上下左右的打量她,道:“你都没问我是何种症状,怎知诊不了。”
善宝:“无论你什么病我都看不了。”
乔姨娘:“何妨试试。”
善宝:“没法试。”
乔姨娘:“你懂医术是假?”
善宝:“是真。”
乔姨娘:“为何不肯给我看?”
善宝:“关键是,我是个兽医。”
乔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