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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谦政的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让郁芬芳心如刀搅,她的眼泪肆意流出来。原来一向古板内敛的表哥是个有着强烈奔放情感的人,只不过对象从来都不是她而已!自从懂事开始,她就很敬仰谦政,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更是把他藏在心间,幻想着能和他长相厮守的一天。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但她的表哥竟然这样不情愿,这样痛苦!他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意负徐姑娘!这句话像刀子,把芬芳的心割成了一块一块。
“表哥,你就这么爱她吗?”芬芳幽幽的问着,“我不过是想要给你做妾,不会争什么也不会抢什么,你心里爱着谁我不介意,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行!”平日里斯文、内向的她已经顾不上脸面和矜持了。
谦政听了坚决的说道:“表妹,就当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过涟儿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无论从身体到心灵都忠诚于她,我是不会纳妾的!”
“你在发什么疯,那个涟儿什么的不是哭着吵着和你退婚,还生生讹去一间商铺吗?你口里心里念得想的都是她,你就不怕你母亲气死?”一旁的郁氏气得直哆嗦,“真是冤孽啊,这是被人下了什么迷魂药?怎么这样精明的孩子就被蒙了心智?”
说完她又喊人来,准备强硬着把谦政送回去,这门婚事不能黄!
外面进来几个小厮,瞧见屋子里的情形都不敢上前。郁氏见了骂道:“还不快把表少爷送回去,他一时高兴喝醉了酒!”
“是。”小厮怔过来,忙上前想要搀扶谦政。
“谁敢碰我!”谦政见状眼睛一瞪,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吓得小厮浑身一颤,都不敢再接近。
“这是在胡闹什么?”一声惊雷炸起,外面进来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正是郁鲁,芬芳的父亲。虽然他和郁氏同姓,却是没有半点血脉上的关系。现如今是个不入流的从九品的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说白了就是养马的小头头,上面还有大头压制着。
谦政一进府,就有小厮急忙去回禀,他这才赶了过来。
“怎么,我女儿给你做妾都不要?”他大眼珠子一瞪,脸上满是横肉,一看就是粗鲁之辈,“什么过场都走了,现在只差上轿送过去,岂能反悔?”
谦政还跪在地上,“姨夫不要生气,这些聘礼我都不要了,还会再出些银子做补偿!”
郁鲁本是个贪财之人,他那个狗屁小官捞不到什么油水。即便是芬芳进了范府也不可能时常拿银子回来,不过赚些聘礼而已。如今听到谦政愿意补偿,早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的气愤。一伸手把谦政扶起来,“有话好好说,虽然我是粗人也不是不讲理!”
“老爷,这可是芬芳一辈子的幸福啊!要是这门婚事黄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郁氏急忙抽噎着说道。
郁鲁闻言一皱眉,“你个老娘们儿懂什么?一边凉快去!”郁氏立即吓得不敢再言语,只是心疼的搂住满脸泪痕的女儿,默默的掉下泪来。
谦政见状心中万分愧疚,只是心里都装着涟儿,信守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诺言!虽然对不起表妹,虽然此举会受到所有人的指责,还是执意这样做。
他朝着芬芳说道:“表妹,真得很对不起!我知道无论多少真金白银也不能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这一辈子我只能欠你的了!”
芬芳使劲咬着嘴唇,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扭过头去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表哥,你不欠我什么,是我自己不量力!既然你找到了值得深爱的女人,我成全你!”
“还是女儿深明大义,往后为父给你找个好婆家!”郁鲁眉开眼笑的说着。
谦政对他倒是十分厌恶,不免更加觉得愧对表妹。他却不得不狠心,扭头说道:“我一回去就马上派人送银票过来。”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外面等着迎亲的小厮隐约听到里面的对话,见谦政从里面出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胆子稍大一点的小厮追上去问道:“少爷,这花轿怎么办?”
“抬到没有人的地方扔了!”谦政厉声吩咐着。
几个小厮相互瞧瞧,抬起轿子往外走,到了无人处商量一下,把上面的大红喜字扯掉偷偷卖了换钱花。
谦政返回范府,急忙派人送银票去郁府,整整五万两的银子!他母亲气得倒蹶,一边骂着逆子一边浑身难受的起不来床。
他脱掉大红长袍,换上家常衣服去了郁氏房里,也不解释,直挺挺跪在地上任凭他母亲骂!
郁氏见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更加火冒三丈。打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怎么就为了个狐媚子做出如此不孝的举动?
“你真是气死我了!”郁氏越骂越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抓住床上的玉枕头不管头脸就砸下去。
谦政不躲闪,玉枕一下子砸到他的肩膀头上,疼得他一皱眉!郁氏只听见一声闷响,顿时有些后怕,见谦政纹丝不动又怒火中烧。她扔掉玉枕使劲捶着谦政的前胸后背,又心疼又气愤,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这个儿子打小就是她的骄傲,迄今为止没有让她操过半点儿心,怎么在婚事上就这么让她不省心呢?说到底都怪那个狐媚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得自个宝贝儿子稀里糊涂!郁氏对涟儿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知道事关重大都不敢轻易上前劝慰。青莲见郁氏骂了半晌,也打了半晌,估计气也出了不少,这才蹭到跟前扶住她。
“太太不心疼少爷也要爱惜自个身子!眼下这少爷纳妾的事也黄了,太太再怎么打骂都无济于事。好在表姑娘同意,少爷也送了银子过去,总算是没有闹出大笑话。说到底,不过是纳妾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太太不用挂怀!”她又招呼其他丫头,把郁氏搀到了床上。
郁氏对着儿子又骂又打,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任由丫头扶到床上。她指着谦政,另一只手使劲拍着胸口,“逆子,你是要气死我啊!这些年你仗着自己帮你老子做生意,走南闯北见了些世面,越发的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如今你父亲不在家,你趁早弄死我,好顺了你的心!”
“母亲这样说是想让儿子羞愧死啊!”谦政终于说了一句话,“不孝子任凭母亲打骂,只求母亲不要生气!”
“嘴上的孝子!”郁氏喘着粗气,“你表妹品行、样貌都是一等一的人物,给你做妾还委屈了。你倒一万个不情愿,还擅自跑去退了亲!今个我明白告诉你,即便是不娶你表妹,那个徐府的小妖精也进不了咱们的家门!你表妹早就痴心于你,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一辈子愧疚吧。到时候我看那个小妖精还搅和不!”
郁氏的话音刚落,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回太太、大少爷,表姑娘她上吊自杀了……”
呃!照着郁氏的话来了,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谦政也是一激灵,瞧见自个母亲脸色白得吓人忙站起来过去看。
“太太莫急,上吊是上吊了,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表姑娘情绪很不稳定,郁姨娘派人捎信说是让大少爷过去安慰安慰,免得表姑娘再想不开。”那丫头赶忙把话说完。
郁氏听了脸色这才缓过来些,“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可算是救过来了。如果芬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下半辈子就不能安心了。”
谦政请母亲好生歇息,又嘱咐丫头婆子用心照料,这才又赶去郁府。郁鲁虽然没嫁成姑娘,不过得了彩礼又赚了五万两银子,乐不颠儿的找朋友喝酒去了。芬芳见谦政走了,说要独自待一会撵走了众人,谁曾想她一时想不开用床单拧成绳子上了吊。小丫头送吃的见门从里面插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喊来人把门撞开,发现芬芳就吊在房梁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放下来,召唤了半天才见她缓过气来,郁氏不由得搂着女儿放声痛哭。老爷不在府中,大太太过来瞧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走了。郁氏见女儿不吃不喝,样子呆傻,心里没有底这才派人去范府送信。
谦政到了郁府直奔落霞居,丫头见了也不阻拦。进到芬芳的卧房,只见她就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屋顶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见进气不见出气,看着很瘆人。郁氏坐在一旁抹眼泪,左一声女儿右一声女儿的召唤着。
“表妹,你怎么样了?”谦政上前轻声问道。
芬芳听到他的声音,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慢慢把脸转了过去。瞧见他来了,一滴泪珠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让我死掉算了,救我做什么?活着也是遭人嫌弃罢了。”芬芳有气无力的说着,毫无生气的语调让郁氏更加悲切。
谦政闻言急忙说道:“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如果我真得死了,表哥就能记住我一辈子了!”芬芳竟然笑了,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期盼,“这样我就能在表哥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了。”
谦政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他可以为了涟儿放弃一切包括生命,而表妹为了他也同样可以牺牲性命。这真是孽缘啊!
“表妹,我希望你能忘记我,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谦政劝着,“我永远是你的表哥,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决不推辞!”
芬芳摇摇头,“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你的样子,唯有永远闭上眼睛才能解脱吧。你不要劝我,往后替我孝敬母亲便是,我是活不了的。”说罢闭上眼睛,谁都不理睬了。
郁氏听罢嚎啕大哭,“芳儿啊,为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说这样吓人的话是不让我活了。你要走就带上娘,我也不想独活!”
芬芳半点反应没有,躺在那里就跟死人一般,让谦政的心忐忑不安起来。要是她打定主意不想活了,水米不打牙几天下来就会死掉,任谁也没有办法。
冷眼看着芬芳的反应,她是打着主意不想活了,这让谦政着急起来。
“表妹,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已经给了涟儿。你对我一片深情我无以为报,如今就还一腔热血给你!往后咱们在感情上不再相欠,你要好好活着。”谦政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扎在自己的胸口,血一下子就喷出来。
郁氏吓得大叫起来,芬芳听到不对劲赶忙睁开眼睛。面前的情形吓得她魂不附体,赶忙坐起来喊人。
“表哥,你怎么这样傻?”她跳到地上扶住谦政,哭着说道,“出了这么多血会死人的!快点来人啊,赶紧去请大夫!”
“来回请大夫多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抬过去!”郁氏倒底是有些阅历之人,比芬芳多了些镇定。
谦政眉头微蹙,强迫自己笑,他摆摆手不想去看大夫,芬芳急得手足无措。鲜红的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来,瞬间就把雪白的长袍染红了,他的脸也快速的苍白起来。
“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我不会去看大夫!”谦政咬着牙说道。
眼见血越流越多,芬芳赶忙点点头,“我答应,无论你说什么都答应!只要你去看医生,只要你能好起来!”
“好!我要去延寿堂,另外赶紧派人去通知我母亲。”谦政支撑着说完,身体有些摇晃起来。上来不少丫头、婆子,外面又跑进来几个小厮。大伙七手八脚把谦政扶出去,有软轿停在外面。
小厮把他搀进轿子,然后抬起来飞也似的往延寿堂跑。郁府离中央大街不远,没多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放下轿子,揭开轿帘一看,谦政歪在里面,人已经半昏迷了。
他们赶忙把谦政抬出来,进出的人见谦政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匕首都躲闪开。这边刚抬进去,那边他母亲带着人就来了。到了延寿堂听说谦政被抬到了楼上,忙噔噔上楼去。
一股血腥味从中间的屋子里传出来,范太太急忙推开门,眼前的情形吓得她瘫软在地上。
只见谦政躺在床上,胸口的衣服被剪开丢在地上,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插在胸口,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赶紧救我的政儿啊,都站着作什么?”她见旁边站着几个人,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青莲见到此情此景也吓得腿肚子转筋,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有些见识,上前扶起自家太太说道:“太太莫急,这匕首正好扎在心口,要是硬往外拔,弄不好一口气上不来人就去了。”
范太太听到“去了”两个字,顿时眼前发黑好悬没昏死过去。
“母亲……”躺在床上的谦政微弱的喊着。
范太太赶忙过去,胡乱抹一把眼泪,拉住儿子的手说道:“儿啊,别说话,你会没事的!”
“母亲别哭!”谦政的手冰冷,像死人一般,“母亲答应儿子,往后再不干涉儿子的婚事!”
“好!我答应,无论你说什么都答应,只要你好起来!”范太太哪里还有心思寻思旁的,眼下只想着把血止住把儿子救回来。
李靖鹏已经做好了准备,命人拿些软布来放在谦政嘴里。
“深呼吸,呼气,吸气。好,继续!”靖鹏瞧准,趁着谦政吸气攥住匕首的柄一下子就拨出来。血顿时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止血药,快!”他顾不上脸上的血,赶忙吩咐旁边的旺儿。
一大堆捣成粉末的药糊在伤口上,靖鹏赶紧用绷带包扎,还不等包扎好血已经透了过来。只好拆开再换止血药,再包扎,反复几次还是止不住血,谦政的脸像白纸一般人已经昏迷过去。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范太太吓得魂飞魄散,一句话不停的重复。
靖鹏始终眉头紧锁,要是止不住血病人的生命就危险了。可是伤口太深又在心口,用了这么多好药都不见效果,这该怎么办呢?他命人把针拿来,在几个穴位刺下去,效果也不明显。
“政儿啊,你可不能留下为娘一个人啊。”范太太哭天抢地起来,“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就不管你的婚事了……”
“太太,现在不是哭得时候。快派人去晋王府找王爷,速去宫里请个御医来才是啊。”青莲一旁提醒着。
范太太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对!”她擦擦眼泪,“这里的大夫都是庸医,竟然连血都止不住,快派人去晋王府!”
“等到晋王爷进宫,再找个御医来这里,恐怕他身上的血早已经流光了。”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你还敢露面?”范太太抬起头就像看到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