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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爷对曹家送过来的聘礼很满意,同样也给绮贞备了丰厚的嫁妆。两府为了这场婚事都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婚事就定在那一天。看着黄历算算,竟然只有不到十天的功夫了。

    这婚事未免太操之过急了!涟儿和绮云都在隐隐为绮贞担心,不过大局已定也就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了。

    涟儿挑了个日子,下帖子请绮贞姐妹三个过府赏花。将近五月,天气不冷不热,把听雨轩的窗户都打开,她们就坐在里面。一抬眼就是满池的碧绿,不远处是花园,满眼的柳绿花红。厨房送过来精致的各色点心,热菜、冷菜摆了一大桌子,涟儿特意吩咐她们上了一壶女儿红,都是姐妹少喝一两杯无妨。

    “二姐姐马上就要出嫁,咱们姐妹怕是不能再像现在这般相聚。今日咱们把那些世俗规矩都抛开,只尽兴就好!来,我先敬二姐姐一杯,先干为敬。”说着,涟儿喝了一盅。绮贞几个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绮贞叹口气说道:“想当初咱们姐妹在梅花坞赏梅作诗,那情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不过三四个月的功夫,我竟要出门子了。”

    众人闻言都不做声,淡淡的哀伤在屋子里蔓延,绮兰竟然偷偷抹起眼泪来。

    “二姐姐,我会想你的!”她抽噎着。

    绮贞见了也红了眼圈,勉强笑着说道:“傻妹妹,我嫁的又不远,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你要是想我就派人传信,我就让人来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今个儿咱们只拣高兴的事说!”涟儿连忙圆场,“不如咱们再起一回诗社,让五妹妹誊下来送给二姐姐做个纪念。”

    众人异口同声答应着,涟儿命丫头准备笔墨纸砚,姐妹们纷纷提笔作诗。

    涟儿瞥见满池的荷叶,略微沉思提起笔来一蹴而就,“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轻声读读绮云写的诗,涟儿不觉叫好,只是其中有着化不开的轻愁让她也跟着惆怅起来。

    绮贞望着花园发了好一阵呆,最后才落笔成诗,“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花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茑晴空。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好一首伤感的词,诉尽了即将离别之情,看者不免唏嘘不已。

    绮兰挨首誊写起来,涟儿见了绮梦做的诗不觉眼神一闪,“欲往何处觅雅训?巍巍昆仑皆惊愤。风里鲲鹏欺大鸟,雨中雏燕竞轻俊。今朝我欲乘风去,大展雄才高万仞。横扫天下邪与恶,一泻君子千古恨。”

    这个绮梦生来就心高气傲,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如今见自个儿姐姐竟然给人家做填房,还嫁了个名声不好的男人,不免有些唇亡齿寒。她略微摸着些风声,知道是丽姨娘在父亲耳旁吹风,看来自个要是想要嫁个好人家还要讨好她才是。

    昨天她闲着无事,假托看弟弟去了丽姨娘那里小坐,话语间对丽姨娘献殷勤。回到自个房里,想起丽姨娘的轻狂样又不免生气。想自己好歹也是府里的嫡女,竟然要奉承一个姨娘!不过为了不和二姐姐一个下场,她也只好委屈自己了。

    想着自己满腹经纶,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才写下这首诗。涟儿透过诗句,感受到了她追功逐利的心气不免暗自摇头。

    “三姐姐的诗好气魄,若是男儿怕是做大官的材料!”绮兰接过去笑着说道。

    绮梦听了回道:“谁稀罕做官?我只想和姐妹们永远在一起,每天都这样喝酒吟诗足矣!”

    假话也能说得比真得还真,涟儿不得不佩服。刚见面时,涟儿还很欣赏绮梦的争强好胜,不过现在看来却觉得她太过势力,对人明着一盆火暗里却是一块冰啊。自个姐姐要嫁给那样的男人,她的心里却只有自己的将来!

    唉,大户人家的孩子到底不比穷人家。每天一个锅里吃饭,晚上扯着一张被子睡觉,一身新衣服姐妹几个换着穿,即便偶尔吵闹几句感情却很深。绮贞姐妹几个打小就不住在一块,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丫头、婆子服侍,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姐姐要端庄,妹妹要知礼,时间一长倒把最自然的亲情弄得客套起来。

    涟儿等人又吃了几杯酒,姐妹们说了些体己话,王氏派人来找,说是订做的首饰到了让绮贞回去试戴。众人这才散了,涟儿亲自相送。

    沿着花园一路往二门去,绮贞落后,涟儿轻声说道:“二姐姐,夫妻之间可以宽容、忍让,但是却不能没有底线!适时的闹一闹,反而会增进感情。听说准姐夫先前有过三房夫人,不过都早逝了,外面已经有了少许不好的传闻。你婆婆比谁都盼着你们和和美美,倘若你们夫妻有了口角不用瞒着她,她会帮你出头的!”

    “闺房之中发生口角,哪能到婆婆面前告状?那也忒不懂事了。”绮贞羞涩的回着。

    涟儿闻言笑着说道:“何必你亲自去告状,只要你不刻意隐瞒,你婆婆必定知道!”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让我也来听听。”绮梦扭头站住,笑着问道。

    涟儿见状回道:“我说二姐姐马上就要嫁人,接下来就是三姐姐了。不知道三姐夫是何方神圣,长得可风流倜傥,性子是不是温柔体贴?”

    “好你个不知道羞的,竟然用这样的事来编排我,比你早出生几个月就不是姐姐了?”绮梦伸手就撕扯涟儿的嘴巴,“瞧你这小脸嫩的要出水,我还真是舍不得下手。”

    涟儿笑着躲到绮贞身后,“二姐姐救我。”

    绮贞见两个人打闹,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往后再也不能和姐妹们嬉闹,心中不由得一阵哀伤。

    “母亲还在等着,咱们快走吧。”她强颜欢笑,拉着绮梦去了。

    她的背影有些落寞,有些哀伤,涟儿见了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她也不愿意看到绮贞落个不好的下场。

    绮云见了轻声说道:“个人有个人的命,你也别胡乱操心了。走,咱们回去,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

    两个人并肩回了听雨轩,进到卧房里面说体己话。

    墨音派人送了一些首饰过来,都是涟儿的最新设计。尤其是被涟儿命名为“爱的承诺”的一组首饰更是漂亮极了,绮云拿在手中反复看。

    项链下面的吊坠是环在一起的两颗心,中间镶着一颗心形的紫水晶。耳环和戒指上面也有心形的紫水晶。

    紫水晶本身就象征着高洁坚贞的爱情,寓意很好。这一套首饰最适合成亲的时候戴,本来是想留着送给绮云,没想到绮贞倒是赶在头里了。

    涟儿吩咐人把这套“爱的承诺”装好送到绮贞那里,然后笑着说道:“等到大姐姐成亲的时候,涟儿会设计更好看的首饰送给你做嫁妆。”

    “我还能跟你二姐姐争?虽说我一想到未来的婆家心里忐忑不安,可是终究比她要强得多!唉,一想到她要给人家做填房,还要当继母,我这心里就不好受。嫁妆丰厚一些,或许她在婆家的日子能好过不少。”绮云叹口气说着,又吩咐碧玲把她备好的礼品也送过去,是她平日里自己绣得一些枕套、被头之类的物件。原想着以后嫁人的时候装包,现在拿出来送绮贞了。

    绮贞正在挑首饰,都是王氏从翡翠轩订做的,不过都是些老样子。王氏心中觉得亏欠她,嫁妆用得东西都是好货色,也花了不少银子。

    刚好刘氏也在,见了这些首饰不免连连点头,“把东府大奶奶的嫁妆拿出来晾晾,也不过是这些了。”

    正说着,知秋和碧玲送东西来了。众人见到那套首饰都“啧啧”的赞赏起来,“这样式倒新奇,不知道是哪个首饰铺做的?”刘氏自认为首饰很多,却没有这样出奇的。

    知秋笑着回道:“这套首饰叫‘爱的承诺’,是翡翠轩刚刚新出的样子,姑娘让奴婢送过来给二姑娘做嫁妆。虽然不值多少银子,不过满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件!”

    刘氏听了眼神一闪,这涟丫头怎么又和翡翠轩挂上关系了?她笑着试探的问道:“既然是翡翠轩的样子,往后还会再出相同的样式,怎么就独一份了?”

    “二奶奶有所不知,这些首饰都是姑娘画得样子,说让他们做几件就做几件。姑娘说了,这套首饰既然送给二姑娘做嫁妆,自然不能再有旁人戴,所以特意吩咐他们不可再做这个样式。”知秋忙笑着回道。

    哦?刘氏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首饰,“这上面用得紫水晶质地纯净,怕是少见,再加上翡翠轩的做工价值不菲。如今又成了孤品,它的价值恐怕不是用银子能估量的出来的。有了这套首饰做嫁妆,咱们徐府里子面子全都齐了!”

    “这也太贵重了。”王氏嘴上客套,心里却很欢喜,她正愁嫁妆里没有宝贝,对碧玲带过来的物件却看也不看一眼。

    绮贞把绮云亲手绣得物件也拿过去,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和首饰一样,都是姐妹之间的情谊。

    “你们替我回去谢谢涟妹妹和云姐姐,其他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绮贞眼睛泛红的说着。

    知秋和碧玲忙点头答应,回去听雨轩把刚刚的情形细细学了一遍。涟儿闻言点点头,“二姐姐倒不是只看重银子的俗人!”

    “她要是俗人也就罢了,偏偏骨子里有股清高,遇上粗人、俗人可怎么能过日子?”绮云又皱起了眉头。

    涟儿见了劝慰着:“刚才你还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功夫你又长吁短叹了。二姐姐不爱说话,眉里有一颗红痣,应该是好命之人。”

    “你瞧瞧,她的婚事实在是没有可心的地方,你竟然连面相都搬出来了。”绮云叹口气,“咱们也不用胡乱揣测,过得好不好等到贞儿回门一窥便知。”

    正说着,桃儿打外面进来,“姑娘,晋王府的世子来了。”

    呃?涟儿一皱眉,他怎么跑这儿来了?一定又是瞒着王妃偷偷跑出来的。刚想要说请进来,转念一想又命人拦他在外面,“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请世子回去吧。”

    桃儿出去传话不提,绮云奇怪的问道:“你时常说世子是个可爱机灵的孩子,怎么不请进来?”

    “我倒是拿他当孩子,世人可不这么看。如今我和谦政的事情刚刚平复,他又来添乱,我还是少招惹的好。我不是怕世人的闲言碎语,只是不想再卷入这些是非,传到姨妈耳朵里又要惦记。”涟儿淡淡的回着。

    二门的小厮得了吩咐赶到大门,把涟儿的话说了一遍。晏子缘是打范府过来的,他心中惦记涟儿,所以才过来瞧瞧。如今听到小厮说涟儿身子不舒坦,不由得心里更加担忧起来。他想要进去,可是门口的小厮愣是不放行。西府的下人都只认涟儿一个主子,只要涟儿下令,别说是世子即便他老子晋王爷来了也不让进!

    子缘见实在是进不去,只好悻悻的离去。他绕着西府的围墙走了半圈,瞧见四处无人,赶忙吩咐小厮把马牵过来。他爬到马背上站着,双手扒墙窜上去,吓得小厮大喊。

    “嘘,别喊!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他往下瞧瞧,围墙很高,底下还挖了一条深沟,看来是防盗用的。

    跳下去弄不好就会摔伤,子缘心里打鼓,犹豫了一下咬紧牙关跳了下去。

    只听“扑通,哎呦”两声,里面就没了动静。小厮急得大声喊,还不见有回应,他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往大门口跑。

    门口的小厮听了也吓得够呛,赶忙让他进去,这边又派人回禀涟儿。

    却说子缘从高墙上跳了下去,掉进沟里摔得气晕八素,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右腿剧痛竟动弹不了了。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满头都是冷汗,哼哼叽叽的吟呻起来。本来想要偷偷溜进去见涟儿,没想到自己却受伤了。这功夫动弹不得,跟前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功夫,远处跑过来一群人,他的贴身小厮在最前面。

    “世子,您感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小厮脸色煞白,满脑袋豆大的汗珠。

    子缘见了一皱眉,今个儿这人是丢大发了,“还不快把我弄上去,乱喊什么?”

    话音未落,早有人跳下去,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上来。这功夫涟儿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见到子缘的狼狈相是哭笑不得。

    她赶忙吩咐人把世子抬到里面,略微检查一下估计是肌肉拉伤了,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涟儿不敢马虎,派人去延寿堂找靖鹏来。

    “昨个儿还想吩咐下人在沟里面插碎瓦片呢,得亏我嘴懒没说,不然今个你这腿就要见红了。”涟儿庆幸的说道,“世子身子金贵,自个儿不心疼也要想着下人的难处。这要是王妃追究起来,今个儿跟你的小厮怕是要挨板子。他跟着你没便宜捡,倒捡了板子,上哪里去说理?”

    旁边的小厮听了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世子没事就好,奴才挨板子是小事!”

    “看看你的脸色,白得吓人。”子缘撵他去下房喝杯茶定定神,瞅着涟儿咧开嘴笑了,“谁让你不请我进来?明明好人一个,非要咒自个儿病了,害得我白白担心。我这腿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你要负全责!”

    “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我还没去府衙告你私闯民宅意图不轨呢!”涟儿半点不让着他,伸手轻轻扯着他受伤的腿,看到他一呲牙,“虽然没伤到骨头,不过看样子挺严重,以后千万不可再这样任意妄为!”

    “我虽然是个世子,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一般,不过却没有几个知心朋友。谦政哥哥和你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你是我朋友,你可千万不能不理睬我!”他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涟儿,让一旁的绮云看着不忍。

    这位世子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难缠啊!他长得俊美非常,无辜可怜的样子让人心软,哪里看出霸道、蛮横的影子?就是一只可爱小猫咪嘛!

    涟儿给绮云引见,绮云急忙给子缘见礼。

    子缘却笑着说道:“你是涟儿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不要讲究虚礼了。”

    “这可使不得!”绮云连连摇头,她可不敢在世子面前托大,这个姐姐做不得!

    子缘却不在意,竟然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起来,绮云听了浑身不自在。

    “世子真是折杀我了,这要是传到外面还不让人笑话?”绮云坐立不安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靖鹏打外面进匆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