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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设在御花园,到处都挂满了灯笼照得亮如白昼,众嫔妃都已经到场,皇后坐在上面,旁边是云妃等人。淳妃娘娘还没有做完月子,自然是不能出席。
众秀女的座位在最后面,她们都是头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虽然心里念叨要紧守规矩,却还是忍不住四下里张望。
尺素排在最后面,一身淡粉色的衣裳并不显眼,除了耳环、手镯并无佩戴其他首饰。头上挽着极普通的发髻,耳旁斜插一朵珠花。她坐在角落里,离前面又远,被花枝招展的秀女淹没了。
她偷偷朝上面瞅,只见皇后一身大红,头上插着一只金步摇,虽然不甚华丽却足以表明她身为六宫之首的身份!她左边的座位空着,是留给皇上的。右边的云妃一身雪白,看面容应该比皇后小几岁,五官修饰的很精致,眉眼间透着精明。这一白一红相得益彰,成了两道风景线。
忽闻太监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以皇后为首,众人呼啦啦跪倒一大片,高呼“皇上吉祥!”
“平身。”皇上的声音略微低沉,还带着些磁性,众秀女听了都不免心下一动。她们都知道皇上不过才二十三岁,长得风流倜傥,现在竟迫不及待的想要瞧上一眼了。
皇上一眼就瞧见景王爷一家,走过去亲自扶起景王爷,“皇叔不必多礼,这里不是朝堂。你在边疆关节受寒,如今连走路都疼往后就不用行礼了!”
“老臣惶恐!”景王爷不过才四十多岁,可是在边疆受了三年多的罪,两鬓已经有了白发,额头也都是皱眉,看起来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他听见皇上竟然免去他跪拜之礼,忙惶恐的又要跪下,皇上抓住他的胳膊。
“这些年让皇叔受苦了,朕一定会善待皇叔!”皇上面带歉意,“当初事情的原委朕也不多说,虽说朕是皇上却也有太多的无奈,还请皇叔多体谅吧。”
景王爷闻言有些激动,“老臣以为会魂断他乡,如今皇上开恩既往不咎还让老臣一家在宫里住下来,老臣感激不尽!”
“皇上和皇叔就别在说客套话了。今个儿没有外人,咱们坐下慢慢说。”皇后笑着说道。
“对,咱们都坐下。”皇上点头说着,又命大伙落座,他则坐在了皇后和云妃中间。
宫女、太监已经开始上菜,冷拼热炒,鸡鸭鱼肉,还有不少认不得叫不上名字的食材。不过今日能坐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会在乎吃什么。
景王爷的背已经有些佝偻,在边疆这三年多他除了落下关节不好的毛病,还弄了一身的病痛。皇上也不强求他喝酒,命人泡上好的龙井来。
景王妃当初是京都有名的美女,现如今也是昔日红花,憔悴苍老的不成样子。一旁坐着景王爷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晏子宁是王妃所生,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媳妇死在了边疆留下个十岁的儿子。三儿子晏子安才七八岁的光景,母亲是个侍妾上不了台面。
女儿晏菲儿和晏子宁一乃同胞,都是王妃生养的,年方十四,生得是闭月羞花。细看她的五官和王妃像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一样,在她身上才能看出王妃昔日的风采了。
晋王爷见自个哥哥几年不见,竟然变成了老头子一般,不禁心中难受。一方面是因为骨肉至亲,另一方面却是唇亡齿寒。他因为爱情放弃了对权利的追逐,没想到却是件幸事。现如今看景王爷,完全没有了半点王爷的威风,那两个儿子也都畏畏缩缩,看人的眼神带着不信任和躲闪。
光是喝酒吃菜不尽兴,皇后回禀皇上,“皇上,臣妾命秀女们准备了几个小节目,可否让她们表演一下?”
皇上首肯,秀女们立即跃跃而试起来。良美兰首先站出来,缓缓跪下回道:“奴婢良美兰,弹上一曲《高山流水》给皇上、皇后娘娘、云妃娘娘、太子和众位王爷、世子。”
“这可是殿阁大学士的女儿?”皇上轻声问着。
云妃听了忙笑着说道:“良姑娘知书达礼,一看就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臣妾听闻她善古琴,今个儿有耳福了。”
皇后正和身边的太子说话,似乎没有听到云妃的话。良美兰已经准备妥当,十指请拨,一连串美妙的音符倾泻而出,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她云鬓堆叠,粉颈低垂,长长的睫毛向上翻转着,专注的神情更为她添了一份魅力。一曲终了,皇上带头鼓掌,众人自然要跟着。
良美兰心中暗自得意,忙跪下自谦道:“奴婢学艺不精,让皇上和娘娘们见笑了。”
“赏!”皇上本来对她的琴技很赞赏,不过见她过分自谦不由得有些反感。矫揉造作的女人,这后宫有的是,他早已经看够了!
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夫妻,她最了解皇上的脾气,瞥一眼云妃见她正得意,不由得暗自冷笑。这个良美兰就是云妃找得棋子?也未免太过不堪一击。
紧接着还有几个秀女出来唱歌、跳舞,也算是赏心悦目,皇上挨个赏赐了东西。
正在众人兴起之时,一个小太监匆忙跑过来回禀,说是二皇子有恙淳妃娘娘请皇上移驾过去一趟。
皇上闻言顿时着急,一边命人传太医,一边离席走了。众人见皇上不在,也都没有了兴致,皇后和云妃先后回去休息,众人也都散了。
良美兰不觉有些失落,自信满满的认为自个儿必定脱颖而出,或许还会被皇上临兴。没想到淳妃一句话就把皇上叫到了凝香宫,看样子她比云妃得宠。早知道这样,自个儿还不如投在淳妃门下了。不过好在皇上欣赏自己的琴技,不仅带头鼓掌还给了赏赐,想来是对自己印象深刻。
尺素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心中暗道:这良美兰看着聪慧,怎么会如此没有大脑?常言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她不会得意多久的。今日分明是一场试探,自己是淳妃的侄女,自然要低调行事。凭着自己的姿色和淳妃的关系,留在宫里成为小主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能在这个宫里待多久,爬多高!
却说皇上急匆匆去了凝香宫,原来二皇子吃奶的时候呛到了,一直在哇哇哭。太医来了也束手无策,皇上见孩子哭得快被过气去,不由得斥责太医。
“皇儿必定是身子不舒服,不然怎么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身为太医,赶紧开药啊。”皇上有些心疼了。
这本来就没有病该怎么下药啊?两个太医有些为难,又不敢违抗圣旨,只好开了一些补药又添了一味有镇静作用的中药。
很快药就熬好了,宫女捏着二皇子的鼻子强行灌了下去,他却哭得手脚乱摆。
“一群废物!”皇上竟然抱过去亲自哄。
不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皇上的缘故,二皇子止住了啼哭用他的大眼睛看着皇上。
“爱妃,快瞧瞧泽儿,他对朕一点也不认生。”皇上见孩子在他怀里很安静,不由得生出几分成就感。
淳妃凑过去笑着说道:“父子俩认什么生?泽儿聪明知道抱着他的人是父皇,所以就不哭了。泽儿,快给你父皇笑一个。”说着用手指摩挲承泽的下巴。
他竟然“咯咯”的笑起来,皇上见了龙颜大悦,笑着说道:“泽儿能听懂话了,果真是朕的儿子,就是聪慧!”
逗了他一阵,皇上见承泽闭上了眼睛,命奶娘带他下去睡觉。
这会子已经接近二更天,皇上也就没走宿在凝香宫了。虽然淳妃尚未出月子,可是因为调理的好,营养也跟的上,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怀孕之前的状态。皇上也是自打她怀孕就没沾过她的身子,自然就水到渠成。
第二天一大早,太监就来回禀,说是有人发现了晏子辞的下落。皇上闻听赶忙命他细细道来。
原来这晏子辞一直在京都,只是变化太大没有人认得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现在变得有些秀逗,穿得破烂成了乞丐。谁会把一个露宿街头的乞丐和世子联系到一块?
昨个有人偶然见到他,觉得和画像上的世子有些想像。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把他带到了官府,衙役把他洗干净换件新衣裳,还真就和世子一模一样了。只是无论众人问他什么,他都胡说八道一通,完全是驴唇对不上马嘴。
“京兆尹王大人在宫外候着,想要见景王爷一面。世子身上如果有什么印记或者信物,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太监回道。
皇上听了宣王大人进宫,又派人去请景王爷。
不多一会儿,两个人都到了见到皇上先是见礼自然是不用提。景王爷听说有了儿子的消息,显得有些激动。
“子辞怎么会变成乞丐?”他焦急的想要见到儿子。
王大人赶忙说道:“王爷不用着急,还不能确定那乞丐就是世子。请问王爷,世子身上可有信物或者是特殊的印记?”
“在他的右肩头有一块胎记!”景王爷忙说道,“形状像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