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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贞已经有了快五个月的身孕,她就是想吃母亲亲手做得糯米糕,馋得晚上睡不着觉。王氏做了吩咐送过去,不如刚出锅的热乎绮贞又不爱吃。曹氏见状就命她回家住几日,反正离得又不远,有事可以随时叫回来。

    听说她回来了,涟儿自然要抽空过去看望,还特意吩咐人去林府接绮云回来一趟。姐妹几个好久不见,撇开众人进了内室说起了悄悄话。

    涟儿瞧见绮贞脱了外面的大氅,清楚的看到她的肚子隆起,笑着说道:“再过四个多月,二姐姐就要做母亲了,心情怎么样?”

    “想起东府里的赵姨娘生产时足足疼了三天,我这心里就分外的害怕。有时候傻傻的想,就让他在肚子里待着算了。”绮贞虽然担忧,不过眼中却充满了幸福的光彩。

    “真是傻话!”涟儿和绮云都笑起来,“人人都不一样,我姨妈府上的秋娘,这边喊着肚子疼,那边产婆还没进屋孩子就落地了。她们都说像母鸡下蛋,痛快着呢!”

    听了这话不仅绮云,就连绮贞的脸都红起来,“涟儿妹妹的嘴巴还是这般没有遮拦,好好的大姑娘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好在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就贻笑大方了。”

    “哼,你少跟我文绉绉的。比这个还厉害的话我都说过,你要是不听,怎么把姐夫管制的服服帖帖?”涟儿提起曹进宝打趣绮贞。

    绮贞的脸像大红布,想起昨晚上和曹进宝的房事。大夫说她已经过了三个月,胎象很稳。只要注意不要太大动作,可以行房事。因为她肚子怕压,曹进宝就从后面行事,反而别有一番情趣。

    二人的生活日渐协调,曹进宝变态的举动越来越少。他对绮贞很在乎,平日里柔声细语呵护有加,竟跟外面传言的样子大相径庭。绮贞在家中的时候总是默不作声,现如今性子开朗了不少,和姐妹在一起也会开玩笑了。

    “你不仅模样难得的整齐,嘴巴还一等一的伶俐,谁要是娶了你,必定被你挟持的死死的。”绮贞笑着说着。

    涟儿听了也不知道害羞,笑着回道:“他若是凡事不让着我,疼着我,嫁给他做什么?”

    “你听听,这脸皮子比城墙都厚了。”绮贞朝着绮云说道,“看样子涟妹妹是心里有个中意的人,提起这个话题就满面含春了。”

    “默默对望两相通,更胜音信传心声。”绮云玩笑着吟出一句诗,涟儿听罢脸微微发红。这句诗中,隐含着墨音的名字,她在取笑自己呢。

    “你们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两位姐姐都学坏了,定是姐夫们挑唆的。”涟儿故意撅着嘴。

    绮贞闻言纳闷,细品品刚才那句诗,突然有些明白了。她恍惚听闻墨音在西府住着,替涟儿打理所有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涟儿才能有空过来串门子。

    不过她也听到了不好的传闻,都是从二房那边传出来的。说什么涟儿养个汉子在府里,整日里眉来眼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丢尽了徐家人的脸面!涟儿先是勾引范家的少爷,不知怎么得又挂上了晋王府的世子,可惜人家家里都不能容她。可他偏偏又离不开男人,这才抓住墨音不放了。

    那话说得极难听,绮贞听了大为恼火。她相信涟儿的为人,相信她不会作出此等下流之事。只是舌头跟子垫死人!三人成虎的例子还少吗?

    “我听说林大哥的状元府漂亮又宽敞,只是他一个人住未免太空了。”绮贞不想把那些难听恼人的话说出来,“你府上人多,不如找个跟林大哥说得来的人过去陪他。”

    绮云的眼神一闪,那些流言蜚语多多少少也吹进了她的耳朵,只是她知道涟儿的脾气,向来拿那起小人的话当狗屁。即便是告诉她,也不会令她有任何改变,不过是徒增她的气愤罢了。

    涟儿冰雪聪明,一下子就听出她话里有深意。想想府里的众人,靖鹏住进来是因为和知春成亲了。除他以外只有墨音一个外人,恐怕是绮贞听到什么闲话了吧?不过涟儿一点都不在乎,她和范谦政、晏子缘的事情也不是没被讲究过!不过是人们闲来无事的消遣,时间一长不新鲜也就忘了,随他们去吧!

    “姐姐跟我说话不用掖着藏着,我知道他们都说什么,也知道你是怕我恼了。”涟儿淡淡的笑着,“墨音住在我府上怎么了?也没睡在一张床上?随便她们嚼舌根,故意解释、避嫌反倒让她们更有话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功夫搭理她们!”

    绮贞倒是真心为她着想,关切的说道:“还是注意一些的好,这样的坏名声传扬出去,往后你还怎么嫁人?”

    “姐姐这会子倒糊涂起来了。外面关于我的事传得还少?早就没有人敢娶我了!”涟儿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担忧和难过。

    绮贞还想要说什么,倒是绮云拦住她,“咱们姐妹之中数涟妹妹年纪小,也是她吃得苦最多。可谁都没有她有主意,没有她看得远!咱们包括宫里的娘娘,哪个没靠被她帮衬过?且放心,若是真心喜欢她,怎么能光听信流言蜚语?”

    她已经知道涟儿派人去林府买田庄的事情,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她没有跟涟儿道过谢,既然涟儿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涟儿对她的种种,不是几句感谢就能抵消的,每一点一滴都深深刻在她心中。日后为了涟儿,她是什么都能豁出去的!

    涟儿闻言笑着点点头,到底是云姐姐明白她。

    姐妹几个正在说话,外面一阵吵闹,还不等绮贞吩咐丫头出去瞧,徐致宝打外面跑进来。他一眼就瞧见绮贞隆起的肚子,好奇的窜过来就要伸手摸。

    “别胡闹!”裴姨娘打外面跟进来,轻声呵斥着致宝,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陪着笑脸见过几位姑娘,“致宝听说姐姐回来,非要过来瞧瞧。这孩子就是重情义。”本来裴姨娘仗着二老爷的宠爱,再有儿子在身旁,从来不把二太太王氏和家里的三位姑娘放在眼里。可是如今绮梦进宫成了娘娘,徐家跟着光宗耀祖富贵繁华,她再也不敢对王氏无礼。就是见到绮兰也都笑脸相迎,说不好哪一天她也进宫未可知。

    风水都是轮流转,想当初绮梦还去她那里讨好,眼下人家是连正眼都不能瞧她。听说宫里面的素贵人被禁足,皇上又时常去梦贵人宫里留宿。要是能怀上龙胎,晋封个妃子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给王氏讨个诰命夫人也在情理之中。她这个姨娘在府里横行多年,明里暗里没少压制王氏,她生怕人家秋后算账!

    这段日子,裴姨娘一直胆战心惊,好东西没少往王氏房里送。早晚请安,好听的话说了一马车,府里的事情也不敢再擅自做主。王氏本就善良怯懦,最见不得好处。眼下裴姨娘的举动倒让她忘了前事,哪里还想着报复二字?不过是她先前太过分,自己心里有鬼罢了。

    她听说绮贞回来,赶紧带着儿子过来联络感情。伸手不打笑脸人,绮贞虽然打心里往外的不喜她,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命丫头上茶。

    致宝被娇惯坏了,被裴姨娘拉扯也不安分,使劲一挣脱跑到绮贞跟前伸手就拍打她的肚子。

    丫头、婆子紧赶慢赶,还是没拦住。只听见绮贞“哎呦”一声,脸色都变了。裴姨娘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再去告诉老爷、夫人!”涟儿大喊起来。

    “没……”绮贞忙要拦着。

    涟儿拉住她的手,“孩子不会没,你且放心!”说罢朝着她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

    屋里已经乱了套,丫头忙把绮贞扶上床躺着,二太太和老爷进来了。

    “怎么回事?”老爷厉声问着。绮贞的公公是户部尚书,这孩子要是在徐家不明不白的掉了,他要是追究起来可不好说!

    裴姨娘见二老爷脸色难看,不敢言语。致宝一向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小不懂事,他撒娇似地回道:“儿子不过是拍了一下大姐姐的肚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混账!”二老爷不是骂孩子,他是冲裴姨娘去的,“你是怎么教孩子的?贞儿这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了你的命!”

    二太太哪里顾得上斥责,只紧张绮贞一个人。

    “现在还疼吗?这脸色可不怎么好!大夫怎么还没青来?”二太太着急的喊着。

    涟儿在一旁回道:“我已经派人去接李大夫了,用咱们家的大夫放心!只是这小弟弟到底是孩子,没深没浅的,拍的那动静还真响。我好好一个人还吓得一哆嗦,何况是双身子的贞姐姐?”

    二老爷闻言更加生气,狠狠剜了裴姨娘一眼,只等着大夫来了瞧过再发落她。

    不一会儿,靖鹏进来了,闲话少说赶忙给绮贞诊脉。

    “大姑娘的体质不易受孕,即便是怀孕也容易流产。如果真要是滑胎,这一辈子就难再怀孕了!”靖鹏面色凝重的说着。

    二老爷和二太太闻言脸上变了颜色,裴姨娘也是心里发慌。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二太太眼圈都红了。

    “母体受了惊吓,不过幸好只是稍微动了胎气!”靖鹏也学得圆滑世故起来,他一进屋便瞧见涟儿冲着他使眼色,再听众人的对话就明白了几分。他索性就顺水推舟,配合涟儿演这一场戏。

    听见他的话屋里的人大都长出了一口气,裴姨娘稍微放下心来,“我就说嘛,不过是小孩子新奇,他也不会真得用力打。”

    “你还不闭嘴!”二老爷新近又勾搭上一个丫头,正在兴头上。那蹄子整日在枕边说她的坏话,二老爷心里对她已有了反感。如今再闹出这一场,对她就越发的生厌了。

    她第一次见到二老爷如此对她,不由得委屈的转红了眼圈,致宝吓得也不敢再言语,怯怯的靠在裴姨娘身旁。

    “只是要保证大姑娘心情舒畅,别让她动气,别让她思虑过重,别让她身子疲倦就行了。”靖鹏少不得啰嗦几句,这些话旁的大夫早就说过。

    二太太听了赶忙朝着裴姨娘说道:“你赶紧带着致宝下去,别再这里添乱了。”

    “没事不要出你的院子!”二老爷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吩咐,“以后致宝就送到这边抚养,你也轻快轻快吧。”

    “老爷……”裴姨娘听了先是一怔,随后眼泪流下来。

    “贞儿见不得眼泪,快出去!”二老爷没有半点怜惜,反而有些动气了。

    裴姨娘明白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咬咬嘴唇带着致宝出去了。林府派人来接绮云回去,涟儿也起身告辞,“贞姐姐还是静卧,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望。”

    走到游廊,绮云见丫头、婆子都在不远处尾随,压低声音对涟儿说道:“你下手可够重,把贞姐姐的胳膊都拧青了吧?”

    “她最不会演戏,自然要做得真一些才好唬人!”涟儿笑着回道,“想当初贞姐姐不小心把致宝心爱的玩具碰坏,裴姨娘不是让二伯狠狠斥责了贞姐姐,还关了她好些日子不许出院子吗?现在也算是报应!”

    “你啊,为了旁人总爱强出头,轮到自己身上却任由别人胡说欺负了。”绮云无奈的摇摇头。

    涟儿闻言拉住她的手说道:“我的性子、脾气你是知道的,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在林家过得可习惯?你婆婆自然是喜欢你,府里的两个小姑子性情可温顺?下人们好管教吗?你总不得来,好多话都没来得及问。”

    “一切都好!”绮云笑着回道。

    两个人又在二门跟前说了好一阵,这才分别上轿去了。

    绮贞本就什么事都没有,二太太却不放心,命丫头贴身侍候着,有何异常随时禀报。厨房的炉子上还蒸着糯米糕,估计着快要好了,她赶紧去瞧。

    火候恰好,她命人趁热切了一块亲自送去绮贞的房里。绮贞早就馋这一口,光闻味道就流口水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慢一点儿,锅里有的是。”二太太吩咐丫头倒杯茶过来,笑呵呵的看着绮贞,“当年我怀你们姐妹三个时候,个个都是生冷不忌。唯独之后的那一胎像你现在的模样,掉了发现是个男孩。”说到这里,王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这辈子没生出个带把的一直是她的憾事。

    “你这一胎一定是男孩!大夫们不都是这样说吗?”王氏满怀着期待。

    绮贞倒是男女都喜欢,曹进宝已经有了一对儿女也不在乎这个,婆家那头倒是没有太多的压力。

    “大夫是那么说,可是没生出来谁能保证呢?”她笑着摸摸肚子,“其实女孩也很好,是娘的小棉袄嘛。”

    “不行!你一定要给我生出个男孩子!”王氏深有感触的说道,“我这辈子不能时刻挺胸说话,就是因为没生出儿子!要不是你们姐妹争气,一个进了宫成了娘娘,一个进了尚书府做儿媳妇,我也没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你还年轻不懂,这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夫君和儿子。一旦夫君指望不上,熬到儿子有出息也有个盼头了。”

    绮贞瞧瞧母亲,心里不免有些心疼。王氏出身小门小户,嫁进来接连生了三个丫头就不再生产,自然是每日过得谨小慎微。再瞧那裴姨娘,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只因一举得子,便凡事都要她的强!被个贱人骑上头上多年,难怪她得出如此的教训!

    还不等绮贞说话,就见裴姨娘轻轻挨进来,她陪着笑容过来见礼,“贞儿的身子可舒服些了?”

    “外面的丫头怎么侍候的?进来人也不回禀一声?”王氏顿时一皱眉。

    “呃,太太不要责怪她们,是奴婢没让她们通禀。”裴姨娘赶忙回着,“奴婢担心贞儿,放心不下坐不住椅子了。”

    王氏瞥了她一眼,“老爷让你少出院子,这会子就忘了?”

    听了她的话,裴姨娘竟然抹起眼泪来。她刚从老爷的书房回来,本想要央求让她自己带致宝,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骂了出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想到王氏和绮贞。

    “太太,致宝那孩子一直养在奴婢身边。现如今老爷才说要带过来给太太养,奴婢实在有些舍不得。还请太太在老爷跟前说说,能不能让奴婢继续教养宝儿呢?”她的眼泪倒是真情流露。

    王氏到底是心软,见状说道:“致宝那孩子顽劣,我也管教不了。只是老爷一向听你的,最近似乎又觉得丽雯顺眼了,我的话不甚管用!”

    裴姨娘突然想到,刚刚就瞧着丽雯那丫头在书房侍候,描眉打鬓的画得妖里妖气。难道是……怪不得最近老爷也不去她那边,对她越来越冷淡了。那蹄子跟她有过结,准是丽雯在背后搞鬼!想到这里,裴姨娘气得脸发白。她却不想想,当初是怎么在背后踩挤太太的!

    “你先回去吧,我得空跟老爷说说。致宝转年就五岁了,也该请个夫子教他念书。白日里都在学里,不过上个宿在哪里能怎么样?”王氏也不希望教导致宝,出了差错她可担待不起。

    裴姨娘听了千恩万谢的走了。

    绮贞见了轻哼了一声说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迟!她也该得些教训,好好修修自个儿德性了。”只是自个儿的父亲也有些荒唐,那丽雯比绮贞还小一岁,父亲怎么就好意思?这些年苦了母亲,喜爱、敬重,哪一样都没从他身上得到过!相比起来,她就幸运多了。不过这一切都是托了涟儿的福!

    刚刚也是涟儿借题发挥,让裴姨娘吃了个哑巴亏,母亲也在她面前威严了一次!有些时候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树立的。往后这裴姨娘见了母亲,应该会规矩很多。

    “母亲,那丽雯不过是个倒马桶的丫头,侍候父亲可以,却万万不可让她管府里的事情!”绮贞提醒着,“您是大太太,该威严的时候要威严,您和父亲做了半辈子夫妻,他又能拿您怎么样?只要您做得合乎规矩,谁也不能说什么!”

    王氏闻言点点头,“原来在府里你一味寡言,如今才看出你的厉害。”

    “善良也要看对象。”她放下手中的小碟子说。

    王氏见了很欣慰,随即又担忧的说道:“眼下我是不担心你,只是惦记娘娘。她在宫里分位不高,又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万一有什么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看那素贵人,前一段被皇上宠上了天,还有淳妃提携,现如今怎么样?还不是说禁足就禁足?真是圣宠难料啊!”

    绮贞听了一阵沉默,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尚且争斗的厉害,何况宫中呢?她和绮梦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怎能不挂心?只是连见一面都是不可能的,还能怎么着?

    “要想和宫里搭上关系,还得靠涟妹妹。”她想了又想,除了涟儿也想不出旁得人。

    王氏闻言回道:“头几年看涟儿那丫头性子孤傲又多愁善感,不是个长寿的样子。如今她却像变了一个人,而且手眼通天,生意更是做得红红火火。只是……”

    “母亲不要听那边的人胡说!涟儿不曾对不起咱们,反而一直在帮着咱们母女。往后瞧着吧,她的福气厚着呢。”绮贞离了徐府,反而看得更清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