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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账簿和大量奇珍异宝的发现,李显贵立即就崩溃了。都察院乘胜追击,重点反而不在贲旺身上了,一番审问下来,凡是在场的人都不免唏嘘。这个李显贵参与买官卖官,金额高达几百万两白银,其中不乏作为联系贲将军的中间费。他还利用职权,随意更改死刑犯的卷宗,想尽办法替他们减刑然后放人。涉及到得官员大大小小竟然有一百多名,皇上听了把龙案拍得啪啪响,愤然退朝!
陆续有官员上折子弹劾贲将军,罪名从桀骜不驯目无皇上到屯兵意图谋反,罗列了三十八条。一时间朝野震动,京都风云变幻人人自危起来。
三日里皇上每天上朝都是眉头紧锁一语不发,文武百官弹劾的弹劾,力保的力保,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这贲将军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也培植了一些心腹。他们都知道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的道理,自然会极力为贲将军辩解,况且这三日皇上并没有表明态度,谁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云妃急得够呛,碍于后宫不能干政的禁令忍着不在皇上面前提及,只是接连派人去请皇上来飞云宫。皇上一直没有过来,她吃睡不安,总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她自认为很了解皇上,可是自从上次知道了自己不能怀孕是因为皇上,她就越发的觉得皇上心思太过深沉,让她感觉害怕!
她知道,皇上是在防着贲家,既然有这样的防人之心,贲家早晚都会遭来杀身之祸。只是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不知道父亲可有应对之法。等过了这个危机之后,她就会规劝父亲辞官归隐,跟皇上斗是逆天而行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她心里隐隐又有些怨恨、不甘,她把一片真心都托付在皇上身上,却被皇上如此对待,怎能不委屈?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高呼,云妃先是一惊随即起身接驾。现在这个时辰皇上不是应该在御书房议事吗?到这里做什么呢?
她刚走到门口,皇上一个人进来了,就连常在他身边的李德顺也不见人影。
“臣妾接驾来迟,还请皇上见谅!”她见到皇上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低着头见礼。
皇上轻哼了一声,径直走了进去坐下来,她忙跟进去侍候。
“皇上,请喝茶。”她见皇上孤身而来,也把屋子里的宫女、太监遣了出去。
“你也坐吧。”皇上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愁云掩饰不住,眼睛微红,想必是为她父亲的事情发愁。
“最近朝堂之上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云妃听了忙跪下,“臣妾不敢妄议朝政,只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怎么能置身事外。不过臣妾明白国事为重,如果父亲真得犯了法,皇上不必顾及臣妾的感受依法处置便是!”说完热泪涟涟。
“你进宫六载,在这后宫常常任意妄,可是并未作出有悖宫规的事情。朕知道那都是你的真性情,所以不恼反而喜欢。树大必然招风,贲将军也是如此,或许是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波脏水。贲将军为了朕冲锋陷阵,曾经立下汗马功劳,朕一直很信任他!你放心,朕会给贲将军一个公平的结果。”皇上把她拉起来,“这几日朕被那些迂腐的老臣说得头痛欲裂,想要微服出宫溜达溜达,你准备一下陪朕出去。”
云妃没想到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这才发现皇上今日穿着便装,就像街上随处可见的大家老爷。她怔了一下随后下去准备。不一会儿,一个长相端庄衣着华丽但不张扬的年轻夫人走了出来。
“老爷,妾身有礼了。”云妃去掉了贵重的首饰,洗去脸上的妆容,反倒显得年轻了些。
皇上见了笑着说道:“夫人,马上就要过年,咱们也去逛逛大街采买些年货。”
云妃被他的笑容感染,心底有种好的预感,皇上还是在意他的,还是倚仗父亲的。也许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糟糕,毕竟十万大军不是儿戏,皇上还是要顾忌父亲!想到这,她心里舒坦了些。
一同出宫的有皇上身边的护卫和李德顺,还有几个不露面的暗卫,安全不成问题。几个人都乔装打扮,悄悄出宫直奔中央大街。还不等到地方,人流就多起来,做小买卖的都在街边吆喝,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少商家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卖春联和爆竹的随处可见。老百姓就是过日子,不管朝廷怎么样变化,对于她们的生活来说都是遥远的。她们或许会在茶余饭后闲聊一阵,不过说完就会抛到脑后,谁会真正放在心上呢。
这是云妃第一次出宫,她见什么都感觉很新奇。前面有个卖挂件的小摊,她想要过去又忍住瞧瞧皇上。
“夫人喜欢就去看看。”皇上笑得温文儒雅,迥然一个宠爱妻子的夫君。他拉住云妃的手过去,这举动倒让云妃心里一颤。嫁给皇上这么多年熬成妃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室,进宫不能从大清门风风光光的抬进去,死后不能跟皇上葬在一起,她虽然认命可心底还是酸楚。而这一刻,皇上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他就像普通夫君一样带着心爱的娘子逛街。
她瞥着皇上的侧脸,心里充满了感动,皇后尊贵却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她终于赢了一次!她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竟有了此生何求的感觉!
“大爷好眼光,这个扇坠做工精巧样式新颖,而且是一对。”小摊的老板是个老头,见皇上拿起一个心形的吊坠,赶忙过来招呼。
云妃仔细瞧过去,只见那吊坠是用玻璃做成的,中间镂空是个心形虽然简单却不俗气,没想到这样街边的小摊还有如此玩意儿。再看老板拿过来的另一个,是个小一圈的透明心形,刚好能嵌在大心里面。
“大爷,夫人,这一款叫心心相印!不瞒您说,翡翠轩里新出的吊坠跟这个一样,不过她们都只做一件,所以我这仿版就火的很。看大爷和夫人真是天生的一对,戴这个最合适了。您不要多考虑,一两银子的价钱最公道,况且最主要是夫人喜欢不是。千金难买喜欢二字,大爷就不用考虑了。”这老头十分能说,看出皇上是达官贵人不缺银子,马上就坐地起价。不过是十几文的首饰,也敢要一两银子。
皇上见云妃拿着不撒手,命李德顺给银子。云妃把小的那个挂在自个腰间,又把大的挂在皇上身上。
“多谢大爷,您再瞧瞧这个,也是仿翡翠轩的样式。它叫比翼双飞……”那老头接过银子心中狂喜,又赶忙介绍起旁得首饰。皇上几个人在他眼里可是五谷不分的败家子,买东西不看质量连价都不讲,准备狠狠敲她们一下。
皇上玩笑着说道:“爷要是再不走,你会把爷兜里的银子都唬了去。看你一把年纪,做生意还这样狡诈。”
那老头脸上讪讪得,不好意思起来。他窘笑着说道:“大爷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心里不踏实啊。”
“哦?”皇上本想要走了,听见他的话又停下。
“前一段翡翠轩在街上搞了一个什么保险的宣传,忽悠的人心惶惶。这不,多少店铺的伙计都集体抗议,说是不给上保险就罢工。不少铺子都陆续推出保险,伙计们有了保障整天乐呵呵。眼下就剩我们这种自己给自己打工的人和农民没人管,大爷您说说,我们要是再不多攒些银子往后可怎么办?”他一提到保险就满脸愁云,“辛辛苦苦攒了些银子,一场大病就用了一半,身边还没有儿子养老,真是连病都不敢得啊!”
皇上闻言点点头,“你放心,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借大爷的吉言吧。”老头拿出五十文钱,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十文,“大爷,小的贪财了。这四十文您拿回去。”
“你也不容易就留着吧,不过想要有银子看病、养老,光靠欺诈客人是不行的!既然京都的商贾都行动起来,朝廷必然会关注,你们就等等看吧。”皇上没有要回银子,说完带着云妃走了。
“这年头还是好心的人多。”老头感慨的说着,又朝着皇上的背影喊着,“大爷心肠这样好,会福禄双全的!”
她们又逛了好一阵,还真有不少玩意儿是宫里少见的。云妃感觉很新奇,买了几样打算回去送姐妹们。
走了一阵有些渴了,皇上瞧见旁边有个茶楼,带着众人去了。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涟儿就是在茶楼之中,那里云龙混杂是各种消息的汇集处。
几个人上楼找了个靠窗的清净地方坐下,叫了一壶最好的龙井,味道自然是不能跟宫里面的相提并论,不过还能喝得下去。
李德顺和侍卫在一旁站着,不敢跟皇上、云妃平起平坐。皇上见四周人来人往,命他们坐下免得太过招摇。二人只好命小二找个矮一些的椅子,也不敢整个臀部都坐在椅子上,弄得比站着还难受。
“你们都听说没有。”旁边有个长相二二的小子,一惊一乍还假装低调的喊着,“皇上要动贲将军,还要把他提拔起来的官都撸下去,指不定得多少人受牵连呢!”
“狗剩子,少他妈的在这里胡说八道!”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子一边骂他一边用巴掌扇他的脑袋。
狗剩子不恼,反而嘻嘻的笑着讨好地说道:“少爷别急着骂,眼下大街小巷的人们都这样传呢。那贲将军多牛b啊,上次回京都马队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伤了人连停一下都不停还要治人家罪!他的家奴恶名远扬,侄子更是无法无天。听说他还卖官,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上奏折骂他的人多了去了,皇上还能留他?我虽然不认识几个大字,不过道理还是懂一点的,假若我连少爷都不敬重,少爷还能赏我酒喝?早就一个窝心脚,把我揣楼下去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事情只看表面!”少爷晃着脑袋,喝了一口茶说着,“别看外面哄哄扬扬,你可听说皇上有什么决定?你可听见那贲将军怎么着了?就连宫里面的云妃娘娘都好好的!皇上离不了贲将军,那十万大军是闹着玩的?真要是把贲将军逼急了,带着兵马冲上京都,这天就要变啊!”
周围有不少人都伸着耳朵听,大伙纷纷议论起来。茶馆本就是闲聊之处,最近最大的事情无非是贲家,众人自然各抒己见。
云妃听了不免皱眉,忍不住瞥了皇上一眼。不过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她知道皇上不会有任何表情,他早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出来本就是为了清净,这里有些吵闹,咱们换个地方。”皇上笑着对云妃说道,眼中不见半点波澜。
众人的话听到云妃耳朵里,每一个字都是胆战心惊,听到皇上说要离开赶忙站起来。几个人又去了酒楼吃午饭,下午才转回皇宫。
云妃把从宫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分送到其他宫去,也让旁人瞧瞧她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别以为几个弹劾的奏折就会让贲家失宠,皇上还是在乎她的!她亲笔写了书信派人送至边关,信中写明皇上对父亲的信任依旧,请父亲不要轻举妄动。
贲将军倒是一直没有动静,或许他正在等皇上的反应。这个时候以静制动是最好的办法,倘若皇上真要下狠手,他也不会一味忍让!自打知道了皇上对他的防备之心,他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反应,不得不命自己重新审视皇上。现在的皇上早已经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孩子,他变成了雄鹰长出了利爪,稍不小心就会被抓伤!
不过皇上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在他庇护之下的孩子!倘若皇上不计后果妄动,他会让皇上得到教训!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