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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爷突然来了西府,一张嘴就提出要看墨音送给涟儿的四彩礼。涟儿一口回绝,还询问原因,让大老爷等人都焦虑不安。眼前之人是王爷,虽然如今没有什么实权,可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要是这位爷恼了,他们也够喝一壶了。
大老爷刚想要说话,景王爷先开了口,“本王想要跟姑娘、墨公子单独谈谈,请各位回避一下。”
庞姨妈等人闻言纷纷起身回避,涟儿把丫头、婆子爷撵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墨音还有景王爷三人。
“徐姑娘,本王不说废话就开门见山了。”他瞧瞧涟儿又看看墨音,“这百鸟朝凤图和金丝软甲本是我家之物,后来犯事抄家就没了踪迹,连带着失踪的还有本王的儿子晏子辞。后来,本王的儿子找到了,想必姑娘也都听说了,在他身上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不过人总算是回来了,所以本王也没想找那些东西。可是他偏偏又走丢了,眼下听到东西出现,本王自然是着急。如果是赝品就罢了,倘若是真品本王也不想要回来,只希望墨公子把来路说清楚。”
涟儿听了眼神一闪,扭头瞧着墨音。他不是说东西是母亲留下的吗?如今景王爷来找,听着不像是说假话,到底谁在撒谎呢?
“王爷不用看,那东西都是真品。”墨音的眼中明显有着挣扎,“当年景王府的事情大伙都知道,想来抄家的时候人多手杂,恐怕丢得物件不止这一样。王爷又何必把它跟令公子的失踪联系在一起呢?这两样东西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之前转过几次手我真不知道,估计要让王爷失望了。”
涟儿听了觉得在情理之中,不过她始终觉得墨音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敢问本王可否见见墨公子父母?”景王爷不死心的追问着。
墨音叹口气说道:“人已经不在了。”
“冒昧问问你父亲的名讳。”景王爷盯着墨音的眼睛。
“抱歉,恕我不能相告。”墨音立即回绝着,“王爷这一趟恐怕要白跑,我知道王爷为人父母的心情,只是真得爱莫能助。子孙自有子孙福,王爷还是看开些吧。”
景王爷满脸的失望,他用近乎央求的眼神看着墨音,“你真得不知道那东西的来路吗?”
“王爷请冷静。”瞧着他斑白的双鬓,脸上的悲切,墨音的心刀搅般的难受起来。他朝着王爷走了两步又停住,缩进袍子里的手微微抖起来。
他狠下心,错开王爷的眼神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王爷能证明那幅画和软甲是王府所有,我可以还给王爷!”
王爷站起身,眼里满是哀伤,“再多的家财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场抄家全部都是无用之物。本王早就已经想开了,再珍贵的宝贝也不如人啊!谁要是能帮本王找到子辞,本王不在乎钱财!经过了一场风云,本王对身外之物都看开了,只盼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生活在一起。子辞那孩子现在有病在身,外面的世界又复杂险恶,本王就是怕他……”说道这里,他眉头紧锁,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自打子辞从宫里失踪,他就一直病歪歪的,尤其到了年关更是上火。昨个儿听到些消息兴冲冲赶过来,没想到竟是条死胡同,绝望把他打击的支撑不住。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对眼前的青年有股莫名的亲近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对他来硬的,所以还是想打动墨音,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墨音见他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深邃的眼睛里已经有了莫名的情感在流淌。
“王爷爱子之心让我感动!”墨音唏嘘着,“宫里是个是非地,或许令公子的离开是件庆幸的事情。旁人笑他太疯癫,他笑旁人看不穿!王爷,您又何苦执着呢?令公子会在某个角落生活的很好,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或许以后还会有相见的时候!”
景王爷听了一把抓住墨音的手,低声喊起来:“你一定知道子辞的下落,快点告诉本王!快说!”
墨音摇摇头,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下去。
王爷见状失去耐性,他突然推开墨音头也不回的走了。外面的庞姨妈等人见王爷出来忙上前见礼,却见他面色苍白中透着铁青,气冲冲地没有理睬众人。
“哎呦,王爷这是生气了!”徐福跺着脚说着,赶忙追出去。
庞姨妈皱着眉头进去,见涟儿和墨音脸色都不对劲,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涟儿在一旁看了半晌,觉得墨音的反应很有问题,可又不想让庞姨妈担忧,所以挤出笑容说道:“没事,王爷有些误会罢了。”
这样搪塞的话怎么能唬住庞姨妈?不过她知道涟儿自有分寸,该告诉她的一定会说。看样子涟儿和墨音有要沟通的地方,她把时间和空间让给二人,找个理由出去了。
大老爷追到府门,一路上不停地说拜年话,王爷都是一言不发。他看着王爷坐着轿子离去,自言自语道:“这下祸事来了!”说完进府象征性的客气了两句,招呼蔡氏等人离去了。他是生怕西府大祸临头累及到他头上啊。
涟儿没有功夫看他那出变脸,她正在和墨音谈话。
“今天的你很反常,你真得不知道那个晏子辞的下落?”涟儿盯着他的眼睛问着。
墨音见景王爷悲痛欲绝的离去,他的心里难受极了,真想追出去把一切都说出来。可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他刚刚拿出东西,消息就传到了宫里,偏生就让父亲知道了,这未免太过神速。不过是平常人家订婚的彩礼,哪里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虽说东西珍贵,却也不至于又这么大的影响力,估计是有人在其中搞小动作。难不成他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中?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而且刚刚听了父亲的话,他心中既难过又愧疚,没想到自己在父亲的心中这么重要。父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想当年也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多少人都要仰其鼻息过日子!他母亲是府中的小妾,自然是人微言轻,父亲虽然宠爱母亲却不能常常过来。父亲一见到他,不是考功课就是训诫,他印象当中的父亲是严厉、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父子二个在情感的交流也是从他装傻回宫开始,现如今他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父爱!
他不过是个傻子,皇族的笑柄、窝囊废!可在父亲眼中竟是如此重要,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方才觉得,自己寻求自由的方式对关心自己的亲人来说是一种伤害。
“你还没有回答我。”涟儿瞧见他满腹心事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忍不住提高声音问着。
墨音怔过神来,看着涟儿说道:“涟儿,我现在心里很乱,你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涟儿没有说话,她知道墨音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眼下她不应该逼他。她转身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吩咐丫头不要去打扰。
庞姨妈还在外头坐着,她见涟儿出来忙站起来,“过姨妈这里坐着。”
“让姨妈担心了。”涟儿笑了一下,“本来我想把事情弄清楚再告诉您,看来墨音需要些时间整理心情。景王爷的到来对他影响很大,我想他对于晏子辞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庞姨妈听了一皱眉,“怎么又和失踪的晏子辞有关了?”
涟儿把景王爷的话大略说了一下,听的庞姨妈心惊肉跳。
“那东西怕是来路不正啊。”她脱口而出,“不然墨音怎么会死活不说?不过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我也是这样想的,怕是这里面还有其他内情。”涟儿叹口气,“我是相信他的人品,杀人越货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现在不是乱猜的时候,等他说出来再说吧。”
这话刚说完,外面一阵乱跑得声音,小丫头撞进来不等说话,后面就闯进来一队人马。打头的是个官爷打扮的人,剩下的官差全副武装腰间都配着刀剑。
“马上搜,连东西带人都带走!”他一声令下,官差就要往里面闯!
“谁敢放肆!”春生从外面走进来,背着手厉声喝道,“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哪个衙门的?你们的上司是谁?”
官差立马被镇住,纷纷停住脚步瞧着带头的人。
“你是哪位?不要妨碍官爷办差!”带头的人并没有把春生放在眼里,瞥了一眼他不屑的说着。
春生轻哼了一声,“官家办差我自然是不敢阻拦,不过你们总得说清缘由吧。大正月的跑到人家府里横冲直撞,要是把你们告到顺天府,也够你们喝一壶了吧!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即便是王爷命你们来,徐府也不是你们能乱来的地方!”
带头的人听到春生提及王爷二字脸色一变,看样子人家对王爷这个身份并不害怕。他刚从地方上调进京都,今天是头一次办差,听到对方是王爷就有恃无恐得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西府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胡闹的!
“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京都府的人,让王世充亲自过来一趟,就说我庞夫人有请!”一旁的庞姨妈立着眼睛说着。
带头的人听了立马蔫了,他上司的名字在人家嘴里就像路边的小狗。不仅题名道姓,还命王大人亲自过来,这样的人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