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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厐正海唆使王世充抓贲旺,他派人去告诉墨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件事他管定了。有了他这话,涟儿和墨音放心的去了田庄,临走时吩咐孟管家对这事上点心,有什么消息立马派人回禀。这次跟着涟儿去田庄的除了杏儿还有知夏,她可是此行的重要人物。

    到了田庄,墨音一头就钻进花棚,涟儿则拉着知夏关在后院不出来。直到晚饭时候,若西姑姑再三来请,三人这才出来吃饭。来了小半天,涟儿也没看见香玉,她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打听。

    晚上,涟儿洗漱完毕打算睡觉。一个小丫头拿着炭走进来,涟儿搭眼一瞧正是香玉,只是比在府中的时候略黑了些。

    “姑娘,奴婢二红来加炭了。”她笑着见礼,把手中的炭盆放在桌子上。

    “二红?好名字。”涟儿笑着点点头,“人生能够二度开始是件幸运的事情,希望你的每一天都像红花一般娇艳生动。”

    二红跪在地上,“姑娘给了奴婢重生的机会,让奴婢给姑娘磕头。”说着“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给自己磕头她心里会舒服些,所以涟儿也不加阻拦。见她磕完三个命她起身,打听了一下她在庄上过得可习惯。

    这香玉到了庄上就换了名字,没有人知道她在西府里的事情,都以为是涟儿新招来的人手,所以对她倒是没有任何的歧视。平日里她主要跟着若西干活,也学到了不少关于花草方面的知识,日子过得充实舒心。

    出了西府跳出那个圈子,她这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傻。倘若不是涟儿救了她一命,恐怕现在做鬼也是一个肠子悔青的鬼。

    “姑娘歇着,奴婢下去了。”二红又说了些感激不尽之类的话,这才告退出去了。

    杏儿往暖炉里加了两块炭,把汤婆子塞进被子里,一边帮涟儿掖被子一边说道:“今年的正月仿佛比去年冷,姑娘喜欢蹬被子要小心着凉。刚刚姑爷特意吩咐奴婢要把床前的幔帐放下,隔着一层也能挡不少的风。要说咱们家的姑爷那真是没话说,对姑娘体贴入微,单是瞧着姑娘那眼神就让人羡慕。起先奴婢们都以为他家境不好,这才会在府里倒插门。可订婚的时候姑爷拿出来的物件却都是稀世珍宝,可惜竟被景王爷坑了去。这样看来,姑爷是宠溺姑娘到了极点。只要姑娘能高兴,姑爷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在所不惜。这年月上哪里找姑爷这样完美的人?姑爷……”

    “一晚上把‘姑爷’两个字挂在嘴上,你相中他了?”涟儿笑着问道。

    “姑娘胡说什么呢?”杏儿知道她爱开玩笑的性子,也不甚往心里去,“这满府的奴婢都喜欢姑爷,不过却是崇拜那种喜欢!我们就是加在一块都不及姑娘的犄角,再说即便是艳若桃李姑爷都不会正眼瞧一下。姑娘大可放心,姑爷可是正人君子!”

    涟儿闻言笑起来,“我还没说他什么,你就忙着帮他说好话,真不知道谁是你正经的主子?”

    “奴婢这心里自然是向着姑娘,只是姑爷对姑娘太好,让奴婢都忍不住替他说好话了。”杏儿笑着回道,“刚刚姑爷在门口转悠,见姑娘跟二红说话唯恐不方便,所以交代了奴婢两句就走了。瞧他眼巴眼望想见姑娘的样子,奴婢见着都不落忍,不然奴婢让他过来一趟跟姑娘说说话再睡?”

    “他也累了半天估计早就睡下了……”还不等涟儿说完,窗下传来一声轻咳。

    杏儿听了笑着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转身就去开门。

    “姑爷来了不进来,站在外面咳嗽什么?奴婢去给您找些治咳嗽的灵丹妙药,您就进来等。”她把墨音拽进来,扭身出去把门带上。

    涟儿揭开被子坐起来,墨音赶忙按住她,“躺着说话就好,你一起来把被窝弄凉了,一会儿躺下太冷。”

    “你的手好凉。”涟儿把汤婆子拿出来塞在他手里,“肯定是在外面转悠了一阵子了,把鞋子脱了脚上床坐着。”

    墨音听了笑着脱鞋,脚伸进涟儿被窝里,顿时被温暖包围。

    “涟儿,你对我真好。”他笑呵呵的说着。

    涟儿听了撅着嘴说道:“你是不是对府里的女孩子都这样甜言蜜语,让她们都对你死心塌地的喜欢!”

    “我哪有。”他大呼冤枉,“除了几个常在你身边侍候的,其他人我连模样、姓名都记不住。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凡事不喜欢旁人上手,小丫头只负责打扫。”

    “那你的意思是我身边的几个丫头入了你的眼?”涟儿追问着。

    “冤枉!”他急忙解释,“她们是你跟前得脸的丫头,因为爱你这才跟她们随意了些,我再没有其他想法。涟儿,你还不知道我的心?这里面只有你一个人,任是天仙我都看不上眼了。你相信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

    “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好好的诅咒发誓做什么?”涟儿慌忙捂住他的嘴,“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墨音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笑着说道:“虽然是玩笑话,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最起码你有为了我吃醋的意思在里面。”

    “傻瓜。”涟儿笑着要把手抽出来,他却攥着不放。

    “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出去散散心好不好?”他把涟儿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搓着。

    涟儿听了似乎很感兴趣,“去哪里?”

    “去丽城。”他想了一下笑着说道,“那里靠近蜀国,听说四季如春到处鸟语花香。小城不大,流水人家老树昏鸦,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听着跟丽江古城差不多,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涟儿一直想去丽江生活,只可惜这个愿望不等实现人就穿过来了。既然这里也有类似的地方,她自然是想去瞧瞧。

    墨音听了一怔,丽江是哪里?这大魏国没有他不知道的地名啊。

    涟儿见状忙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去过?”

    “当初为了救父亲,我曾经去蜀国经过那里。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摆脱世俗的纷纷扰扰,会带着你去丽城定居。买一栋小房子,院子里种满花草,要有用花藤编成的吊椅。阳光充足的时候咱们就坐在上面,看闲庭落花,听鸟叫虫鸣。”他眼中满是憧憬。

    涟儿仿佛被他描述的美景吸引了,眼前出现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漫步在夕阳西下的情形。

    “等我老了,满头白发连牙齿都掉光,脸上满是皱眉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时候,你还愿意牵着我的手看日出日落吗?”涟儿看着他问道。

    墨音攥着她的手用力起来,“我会陪着你一起变老!”

    闻言,涟儿忍不住感动起来。人生在世辛苦一辈子,能够一直有个人陪在身边,拿自己当成宝贝,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老天爷待她不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还给了她深爱自己的人。一切都是这样美好,涟儿真害怕这样的日子一下子消失不见。她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幸福将被无限期的延续。

    “让我抱抱你好吗?只是单纯的抱抱。”墨音轻声说着。

    看着他单纯真挚的眼睛,涟儿把被子揭开。墨音躺下去搂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睡吧,我一会儿就走。”说着慢慢拍着她的后背。

    涟儿躺在他怀中,放心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他哼唱的小调。软软懦懦的听着很舒服,有些像江南风格的民谣。

    “我母亲的老家在南边,小时候她经常哼着这样的小曲哄我睡觉。”墨音淡淡的声音里略带着一丝悲凉。

    涟儿睁开眼,伸手搂住他的腰,“每逢佳节倍思亲,你想母亲了吧?”这是她第一次听墨音提及自己的母亲。

    “皇上下旨抄家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没想到五年多的时间就撒手西去。我费劲心思让皇上赦免了父王的罪过,却没有能把她老人家迎回来。我的心里有怨甚至是恨,父王连母亲都保护不了吗?”听到这里,涟儿的心一阵难过。她了解那种对父母又恨又怨又爱的滋味,想要摆脱却抵不过血脉相连。墨音千方百计脱离世子的身份,他心里对自己的父王很失望很怨恨吧。

    “母亲不过是府里的丫头,因为被父王看上宠幸了几次,怀上了我才成了侍妾。不过因为地位卑微时常受人欺负,她常常叮嘱我要努力读书,好好习武,希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让她享福。所以我拼命地念书、习武,在父王面前努力的表现。最后因为我在一次秋猎的时候救了先皇,破格被册封为世子,母亲这才能够抬头走路了。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父王就获罪全家都被发配边疆。这一去竟把母亲的命要了,临了连骨灰都没能拿回来。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既没有承欢膝下,也没能养老送终啊!”

    他的眼中泛着泪花,涟儿心疼的抚摸他的脸,“不要伤心,你母亲在天有灵会感受到你对她的孝心。百年之后埋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每逢过节有人烧纸钱惦记。你能过得幸福快乐,她老人家就会欣慰了。”

    “涟儿,你知道吗?今天是母亲的生辰。”墨音哀伤的说着,“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我还记得了,母亲生前最喜欢吃桂花糕,生日的时候总要亲手做上几块。母亲的手艺很好,做出的桂花糕甜而不腻,连父王都是赞不绝口。”他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走!”涟儿突然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个时候去哪里?”墨音不解的问着。

    涟儿笑着说道:“跟着我来就好了。”她催促墨音赶快穿鞋。

    她拉着墨音径直去了厨房,下人都回房睡觉去了,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到厨房做什么?你饿了?”墨音奇怪的问着。

    涟儿笑着回道:“我们动手做桂花糕,然后用它祭拜你母亲。她能吃到儿子亲手做的桂花糕一定会非常高兴!”

    “好啊。”墨音听了立即点头,随即又犯愁,“可是我们谁都不会做啊。”

    “你等着。”涟儿一溜烟跑了,不一会儿拿着一张纸跑回来。上面写着桂花糕的具体做法,连每种配料需要的分量都标的清清楚楚。

    她瞧了一眼说道:“现在先把压住的炉火勾起来,把红小豆放在锅子里加水煮烂。”

    墨音听了忙照着去做,涟儿则在厨房里找到糯米粉和糖桂花,用开水和成面团。

    等这边的面和好,那边墨音煮得红小豆也烂了。取出来放在干净盆里用勺子压碎,在里面又加了几滴蜂蜜。

    “接下来怎么办?”墨音把纸单拿过去看,轻声念起来,“把面擀成长方形扁片,把红豆馅均匀的铺在上面,然后卷起来切成小段,裹上干净的苏子叶上锅蒸。”

    他把手洗干净动手照着做起来,“吃的时候还要把苏子叶扯掉,裹那麻烦玩意儿干什么?”

    “原本是用荷叶最好,借它的清香味道。可眼下这大正月的哪里有荷叶,只好用苏子叶代替。哦,对了,这苏子叶要用水煮一下,不然容易碎。”说着涟儿动手煮叶子。

    墨音动手把面团搓成长条压扁,然后用擀面杖擀起来,“看着挺简单,做起来还真有些费劲。原来母亲做好桂花糕,我就只知道吃,敢情这东西做起来挺麻烦。”

    涟儿见他触景生情,赶忙走过来,“瞧你,干这么点活就冒汗了。”说着用衣袖帮他擦汗。

    墨音抬起头,笑着看她,“涟儿,有你在身边真好!我虽然有太多的不甘心、委屈,可有了你的关心那些都不重要了。”

    “这带蜂蜜的桂花糕还没吃到,嘴巴就甜起来了。”涟儿笑起来,拿着勺子把红豆馅摊在面片上。

    两个人一人卷一头,把长长地面片卷起来,再用刀切开。那边的苏子叶好了,捞出来裹上整齐的摆在蒸屉里。

    “好了,只好蒸三分钟就成。”涟儿高兴地说着,把用完的锅盆简单收拾一下堆在一起,等着明天让她们洗吧。

    不一会儿时候到了,涟儿把锅盖打开,一股子清淡香甜的味道传了出来。

    “好香!”墨音拿来筷子盘子,把桂花糕加出来,去掉外面的苏子叶。

    涟儿又装了一些水果,“走,咱们到井边去。”

    两个人把桂花糕和水果摆在井边,墨音对着月亮跪下来,双手合十说道:“母亲,儿子和媳妇亲手做了桂花糕,您在天有灵快来尝尝。”说着攥住了涟儿的手,“母亲,这就是儿子爱的人,她叫涟儿是个好女孩。”

    涟儿闻言也跪下来,“夫人……母亲。”

    墨音听了忍不住惊喜,他扭头瞧着涟儿傻呵呵的笑起来。

    “母亲,您在天有灵尽可放心。墨音在这世上不会孤单,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关心他,慰藉他。”涟儿轻声说着,旁边墨音炙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涟儿。”墨音把她扶起来,“地上凉快起来,我想母亲这个生辰一定过得很快乐。她在天上都看见了,听见了。往后我会让自己开心的过每一天,为了母亲,也为了你!”

    “我相信。”涟儿淡淡的笑着,月光下的脸犹如静静盛开的空谷幽兰。

    墨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顿时皱着眉说道:“好凉。”然后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咱们回房间,免得你着凉惹上风寒。”

    他把涟儿送回房,杏儿正在着急的张望,见到他们说道:“奴婢回来见不到人,正想要四处去找呢。要是再看不见姑娘,奴婢就要把院子里的人都喊起来了。”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涟儿的安危。”墨音把涟儿交到杏儿手上,道了声晚安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杏儿见了笑着打趣道:“每天见面还这样缠人,就不知道腻歪?熊掌燕窝天天吃也该吐了。”

    “他是熊掌我是燕窝?”涟儿故意板着脸,“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动不动就挖苦讽刺主子。”

    “奴婢错了。”杏儿赶忙行礼赔罪,不过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她跟在涟儿身边有段时日,岂能看不出她是假生气?

    涟儿见状无奈的说道:“你们这些丫头都让我惯坏了,往后恐让外人笑话。”

    “谁敢笑话咱们?”杏儿把冷掉的汤婆子换掉,笑着回道,“奴婢们私下里活泛些,不过是想给姑娘找乐呵。姑娘调教出来的丫头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还强,自然是不包括奴婢这样的粗人。外人见了喜欢还来不及,哪里还能笑话?三房的那三位爷,眼睛盯着府里的丫头呢。”

    涟儿躺下闭上眼睛说道:“我的人岂能让他们骗了去?没有一个能正经过日子的。”

    杏儿听了一怔,不知道涟儿话从何来,她怎知涟儿在东府撞见致双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