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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成亲,京都有名望的人差不多都送来了贺礼,拓跋炎和范谦政礼到人没有到,他们正忙活着盖洗浴中心的事情。涟儿不能在宫外过夜,等春生和知夏拜完堂便张罗回去了。西府里留给庞姨妈主持大局,有鄂氏一旁协助倒也让她放心。
碰巧子缘和繁悦正要回府,听见涟儿要回宫,繁悦竟主动说送她一程。涟儿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句“多谢”上了她们的马车。
“本来我们打算喝杯喜酒再走,可惜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子缘很担心非要带着我回去歇息。”繁悦笑着说道,却看不出半点不舒服的意思。
涟儿瞥了一眼子缘攥着她的手一脸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世子对世子妃呵护备至,真是羡煞旁人啊。”
她怎么会看不出繁悦是在故意对自己显摆?不过她是真心实意祝福二人相亲相爱,不妨让繁悦心里舒坦舒坦。
子缘抬起头,迎上涟儿的笑眼,回想起曾经的过往。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已娶妻即将生子,而她也入宫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二人的生活轨迹早已经像两条相交过的线,只能是渐行渐远了。不过那段过往,那种悸动的感觉却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繁悦见他瞧着涟儿好几眼,顿时心里不舒服起来,轻声“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子缘立马扭头紧张的扶住她的腰,瞧见她柳眉微蹙心里担忧起来。早知道她会不舒服,说什么也不带来出门,万一儿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这后悔药可没处买去。
繁悦皱着眉头靠在他身上,捂着嘴巴干呕了两声,“刚刚马车一颠簸有些恶心,没事。别大惊小怪的让徐姑娘见笑!”
子缘听罢赶忙命车夫慢行,又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涟儿见状笑着问道:“看样子世子妃是怀孕了吧?这个时候要注意饮食和心情,不要太劳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去妇产科医院找大夫,可以给你打个最低折扣。”
妇产科医院自从开业以来逐渐被众人接纳,陆续有不少产妇选择到那里去生孩子。在那里不仅可以大大确保母婴安全,而且生产完事还能得到最专业的照料。如今想要去那边生孩子要提前预定病房,不然产房和病房都会紧张。
子缘倒是有心思让繁悦去那里生产,眼下听见涟儿一说,赶忙笑着说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安排最好的接生婆,最好的病房,反正一切都要最好的就是了。”
“在妇产科医院里没有接生婆,要称呼产科大夫。”涟儿笑着点头,“你们放心,保证让你们花最少的银子享受最超值的服务!”
“我不在乎银子,只是害怕生产的痛苦。听说宫里有个嬷嬷接生的手艺很好,当年太子就是经她的手接生的。这种事情还是谨慎对待,我听说你们妇产科医院里还会开刀,在孕妇的肚子上划一刀,那不是要人命吗?我一想到就害怕,可不敢去!”繁悦连连摇头。
子缘闻言笑着说道:“哪有你说得那般吓人?我去调查过了,不能正常生产的孕妇才会采用剖腹产。她们那边的刘大夫技术很好,就连曹尚书的儿媳妇都是她给做得手术,听说是很少见的难产呢。而且她们那边有京都最好的奶妈、护理人员,在那边生产不论是孩子还是你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哼,你比老板知道的都详细,迫不及待的帮忙拉客人呢!”繁悦听见他对妇产科医院如数家珍,忍不住心里发酸,原本想憋在心里的话竟脱口而出。
他听了笑着说道:“怎么是我帮涟儿拉生意,主要是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况且妇产科医院的名声是人家自己创下的,和我何干?”
“我听说这正常生产和剖腹产的价钱差两三倍,她们为了多赚些银子,把好好的人肚子割开也未可知。假意接生了几下就说是难产,然后开刀吧孩子取出来,弄好了产妇的亲人是千恩万谢,弄不好一尸两命她们还不负责任!”繁悦听见他一口一个“涟儿”的喊,还句句帮涟儿说话,心中的醋意更加浓了,所以故意说些难听的话出来。
子缘闻言一皱眉,心中暗道:若是只有咱们二人,你就是说再过分的话也无妨。只是眼下人家妇产科医院的老板就在跟前,说话怎么也没个分寸?这让人家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况且事实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完全是无中生有嘛。
想到这些,他忙抱歉的瞧着涟儿说道:“不好意思,繁悦她一怀孕人就时常,经常说些有的没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赔礼道歉了。”
“谁失常了?谁无中生有了?”还不等涟儿说话,繁悦不乐意的大喊起来。
子缘尴尬的瞧了涟儿一眼,拉扯着繁悦的衣袖说道:“回府再说!”
“偏不!你给我说清楚,谁总是说些有的没得了?”繁悦不依不饶的喊着,“女人一旦发火是不会分时间和场合的,尤其是像繁悦这样打小娇纵惯了的。”
子缘脸上挂不住劲,又顾忌繁悦有了身孕不敢说重话,只好小声说道:“你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咱们回府再说!”
“偏不!现在就说!”
“你不要不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两个人在车上大眼瞪小眼,都气得沉着脸,似乎忘记了车上还有涟儿这号人物。
涟儿听见他们吵架,不由得在心中暗笑,这对话是典型的爱人之间的斗嘴。看样子两个人感情很好,真是让人羡慕。若是此刻子辞在身边,她们也会如此浓情蜜意吧。看着子缘和繁悦打情骂俏,她心底涌起一阵哀伤。她扭过头去,瞧见外面隐约可见的熟悉宫墙,她又该进那个大牢笼里面了。
“麻烦停车,我到了。”繁悦和子缘两个人还在争吵,听见涟儿说话这才意识到车里还有旁人。
还不等子缘说话,涟儿已经下了马车,略显瘦弱的身影一步一步朝着宫门走去。子缘知道她生性喜欢自由,不愿意受半点拘束。现如今却不知为何被拘在宫里,让他有些担心忍不住轻叹一声。
那边繁悦见了越发的不依不饶起来,“心里惦记就追上去啊?要不这几日你也是总往宫里面跑。现在假装漠不关心给谁好看?”
“你不要不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车夫,回王府!咱们回府再说!”
“偏不,现在就说!车夫,你先去一旁凉快。”
车夫听了二人的吩咐左右为难,坐在车沿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要不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这样无休止的争吵下去今天晚上都别想回府了。车夫犹豫了半晌,最终怯生生的说道:“世子爷,宫门口停得好像是王爷的马车。”
呃!两个人顿时一起伸头往外看,可不是晋王爷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赶紧回府!”二人齐声吩咐人,然后相互瞪了一眼都扭过头起不理睬对方。
到了王府,子缘先跳下车,习惯的朝着繁悦伸出手。却见她一扭脸,吩咐赶过来的小厮抬春凳,然后扶着小厮的胳膊下去了,也不瞧他径直进府。
本来这一路他就已经举手投降,害怕繁悦因为心情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可眼下被她扔在府门口,让小厮们看热闹,他不由得有些郁闷。今个儿是倒霉的一天,去了状元府喝喜酒连口饭都没捞着,看到涟儿孤寂的回了皇宫,又饿着肚子和繁悦拌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情低落。
“世子爷,快点里面请吧。”小厮轻声说道。
子缘皱着眉头进府,得知晋王和王妃还没从宫里回来就回了望月阁。王嬷嬷迎上前,轻声问道:“你们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都冷着脸回来了?世子妃眼下有了身孕,脾气会变得反复无常,世子不要跟她计较。”
“我什么时候跟她计较,是她在跟我计较才是。她身子虚,嬷嬷知道她的脾气属性就留在里面侍候,今晚我住书房。”子缘不想跟她证明冲突,见里面也是吵嘴干脆就先冷静一下。
王嬷嬷听罢点点头,“老奴明白世子的意思,只是别冷落世子妃太长时间,不然会适得其反。”她在繁悦身边侍候了十几年,知道繁悦是个急脾气,又偏偏喜欢跟子缘胡搅蛮缠。繁悦要是打定主意跟谁卯上,一时半会不会轻易消气,暂时回避锋芒是对的。何必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还要硬碰硬?万一说出什么伤人话,真正伤了谁的心又何必呢?
丫头去书房收拾床铺,子缘进里面,一推卧房的门果然是从里面拴上的。
“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会儿让丫头送鲍鱼粥过来。你讨厌我不开门可以,不过不要跟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过不去。”他隔着门说道。
“不要你管!你去关心你心里挂念的人吧。”
子缘听了无奈的摇摇头,要跟她说多少遍她才会相信,自己和涟儿现在只是朋友而已。解释的遍数多了,他心里厌烦不想再说,一转身往书房去了。
屋子里的繁悦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忍不住打开门,她见到子缘人走了心里更加的气恼。王嬷嬷过来劝慰道:“世子爷去书房念书了,你就消消气。”
“有本事走就再别进这个屋子!”她气鼓鼓的说着,“告诉外面的丫头,他要是回来不许他进来。另外你告诉雅琴今晚上进来睡。”她一直很介意子缘的贴身丫头雅琴,那丫头从小跟在子缘身边,人又长得机灵漂亮。
虽说她和子缘是清汤挂面,不过年前有人接三连四的给那丫头提亲,不管条件好坏她一律没应。莫不是她心里有什么想法,这也是保不齐的。繁悦跟子缘说起她年纪不小该许配人家,子缘又说念在打小侍候的份上,总该找个不错的人家还要她自己满意才行。听听这话,着实的主仆情深,这会儿子两个人吵嘴,子缘一个人去了书房睡,别让她钻了空子才好。
不一会儿雅琴进来了,她亲自端着鲍鱼粥,“世子爷特意吩咐奴婢送过来,说是世子妃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担心着呢。”
繁悦听了瞥了她一眼,接过粥喝起来,只喝了几口就放下,捂着嘴巴呕起来。雅琴赶忙拿痰盒过来,见她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连忙吩咐小丫头拿漱口水来,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昨个吃东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反应这样严重了?”雅琴担忧的说着,“奴婢这就去回世子爷。”
“不许你去!我死活都跟他没干系!”繁悦发脾气的说着,拦着雅琴不让她去。
王嬷嬷打外面进来说道:“什么死活的,不能胡说!你现在是一个人,说话、行事都要特别注意,孩子会知道的。”说着朝着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个小丫头很机灵,偷偷退出去往书房跑,见了子缘自然要夸大其词的回禀。
子缘听了赶忙赶过来,正看见繁悦脸色难看的干呕,肚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眼下就吐酸水了。
“这是怎么了?”他忙过去拍她的后背,“一点儿东西都吃不进去可如何是好?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不用你管!让我吐死算了,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繁悦红了眼圈,感觉心里委屈极了。怀孕期间的女人就是敏感加不讲理,情绪多变的让人无法捉摸。
子缘抓住她的手,语气出奇的温柔,“你这个磨人的丫头,要是再生出个磨人的女儿,我算是在你们母女面前举双手投降了。”
繁悦听了一怔,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比子缘大了一岁,第一次被他称呼为“丫头”,心里莫名一暖。
“哭什么?吐得很难受吧?”子缘忙搂住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没事,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王嬷嬷见状暗示众人都出去,雅琴眼神一闪低头退了下去。关门的那一刹那,她瞧见子缘正伏在繁悦耳边温柔的说着什么,心里不由得一痛!她的眼睛顿时有些迷蒙,忙疾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下来。
她是家生子,爹娘都是王府里的包衣奴才,一个是王府里面负责田庄的管事,一个是王妃院子里负责浆洗的头。她是在王府里出生的,从六岁起就跟在子缘身边侍候。一晃八九年下来了。
众人只道子缘跟繁悦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不知她也是一路陪着子缘长大的人。若是论在一起时间的长短,她比繁悦要多得多。小时候她和子缘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为什么众人就看不见她呢?就是因为她是个奴婢?
她看着子缘为涟儿疯狂,看着他为涟儿受伤,看着他娶了自己不喜欢的繁悦,也看到他如何对繁悦动心。她知道自己低贱的身份,一直不敢奢望什么,可是她的心一直在痛,根本就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眼下她已经十六了,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提亲,不过她只是想要留在子缘身边侍候。爹娘着急把她嫁出去,好在子缘给她撑腰说话,只要她不点头谁也不能强迫自己。可是他就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情意吗?在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就能毫不留恋的放自己出府?她埋怨子缘的不解风情、冷酷,更埋怨自己出身低贱。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她娘的声音。她赶忙把眼泪擦干,低着头把门打开。
“乖女儿,你哭过了?”她娘见到她情绪不对劲,眼睛又通红,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
“沙子进眼睛里了。”她连忙遮掩的回道,然后把门关上,“娘,你怎么突然来了?”
“唉,傻女儿,娘还能不知道你的心事?”她娘叹口气坐下说道,“刚刚王妃回来,听说世子妃吐了就过来看望。大夫刚走,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要注意饮食和情绪,要忌房事。”
额,雅琴闻言脸刷得一下红了,忙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娘。
她娘王嫂子瞥了自己女儿一眼,“想当年你爹在府里可是炙手可热,人长得帅在王爷跟前还说得上话,多少丫头想要嫁给他?要不是为娘我主动出击怀上了你,指不定谁是你爹了!眼下世子妃怀孕不能侍候,男人又是憋不住的,府中的两个侍妾早就失了宠。女儿,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要紧抓机会啊。”这王嫂子有股子泼辣劲,在府里跟那些干粗活的婆子待惯了,说话生冷不忌。
雅琴听了更加的面红耳赤,想当年子缘才十一,宫里面就派了嬷嬷教他男女之事。当时从宫里面来了两个宫女侍候,随后就成了子缘的侍妾。她在子缘身边侍候,自然见过那样的暧昧场面,一想到就脸红心跳。可是子缘不怎么喜欢她们,也不常叫她们来望月阁侍候,后来繁悦进府对子缘身边的人看得紧,她们就越发的被冷落了。
如今听见自个儿娘怂恿自己去上赶着勾引子缘,她心里说不清是害羞还是害怕,反正是怪怪的。
“娘,你说得都是什么话?”她蚊子大的小声说着。
王嫂子瞧了她一眼,叹口气说道:“你以为娘是想要你成为世子的小妾还跟着沾光?我和你爹在府里也算是上等奴才,吃穿用度没有一样需要发愁,唯独对你的终身大事不放心。头年有人给你提亲,也有条件不错要娶你做正房的人家,你说什么都不愿意。你心里想着世子爷,这些娘都知道。以你的模样、心气,虽说配不上世子的身份,不过做个侍妾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府里面的侍妾什么下场你也见到了,世子妃是不能容人的主子,娘不希望你过得遭罪。王妃和世子都没有想让你做妾的意思,你还不死心不愿意嫁人,这样下去一辈子就耽误了。不如你趁这个机会试探世子一番,他若是要了你这事就成了一大半。”
王嫂子盯着她的脸继续说道:“做这件事之前你要想好,世子的侍妾看着风光,日子却难过。世子对你好了,世子妃看你憋气;世子对你不好,下面人会给你脸色看。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下半辈子的幸福啊!中央大街布庄的少东家今年二十,前年死了老婆,说是想要娶你过去做正房。他先前的媳妇没生育,你过去什么啰嗦都没有。而且他长得不错,你应该见过。原来你不是陪着世子去过几次吗?他早就相中你了!他们家虽然比不得王府,却也是殷实之家,你过去做大奶奶呼奴唤婢吃不了亏。女人这一辈子需要的就是个拿自己当宝贝的男人!他既然喜欢你,必然把你捧在手心上。女儿啊,你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才是对自己好?”说罢她走了。
雅琴想起了刚刚子缘对繁悦百般呵护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过。一个是被人看轻的妾室,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大奶奶;一个是眼睛看着世子妃,心疼世子妃的世子,一个是早就相中自个儿,想要呵护自己的少东家。孰重孰轻一比自然分明,可是她丝毫记不得那个见过几次面的少东家的模样,眼前全是子缘的脸。
明知道前面的路布满荆棘,明知道即便是成了子缘的侍妾日子也不会好过,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下定了决心。只要能一辈子守在子缘身边,她愿意受苦!打定了主意,她反而轻松了,有时候人痛苦的不是痛苦,而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