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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双眼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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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就是耶律延喜在众侍卫的扈从之下闯阵而出,直奔他而来。可笑他还赶紧下令停止战斗,唯恐伤了皇太孙。

    甚至还派兵接应,结果到了近前才发现其中有个侍卫竟然是皇帝陛下假扮的。这下措手不及,他才知道原来皇帝真的在场,但是也错失了唯一的宝贵机会。

    皇帝陛下已经公开在众军面前露面,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刺王杀驾,而且皇帝打着皇太孙的旗号掩护,当时在耶律翰特剌看来明显是对他表现出不信任。

    其实事后他才知道当时有个可怕的神射手在暗中狙击皇帝,萧藏奴就是死于其箭下,皇帝让皇太孙作掩护也是迫不得已,并非是对他不放心。

    但当时疑心生暗鬼之下他只感到大势已去,心中不轨之意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为了挽回影响,只好卖力攻击叛军,但是就是那暂停的一小会儿时间,便让耶律合安逃离了战场。

    虽然后面萧燕六早就布置好了伏兵,耶律合安的人头不出意外的被送了回来,但是两人都在哀叹世间竟然有如此阴差阳错之事,但是想想当时就算知道皇帝在场。

    但是身边还有皇太孙在,难道他们还能把皇太孙一起干掉?结果照样还是不能进攻。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耶律洪基注定是命不该绝。两人站在那里心中动转着念头,但是耶律洪基却不知道。他此时只是拼命的想杀人,连续处死了几百官员贵人之后还是心火旺盛。他真想把所有跪着的人全部抄家灭族!

    但是眼看着外面不停的送进来血淋淋还连着脊椎血肉的人头,再看看跪在他脚下的如同待宰猪羊般的这些贵人臣子,他心中的愤怒却是转化为了无力感。

    难道自己还真的能把这些人都杀光了不成?他即使再荒唐昏庸,他的智商还是正常的。杀光了臣子的光杆皇帝,还能称得上真正的皇帝吗?这些人即使再不堪,大辽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运转还需要这些人来执行。

    但是凭借这些人,这些无能之辈,还能维系大辽的威势吗?昨夜之事,真正让他惊觉大辽所谓的天下最强其实已经沦为自我吹捧。区区贼人,就能将十万大军搅得天翻地覆,若是来的几万宋军或是几万西夏军,那他是不是就得束手就擒?

    当他们的皇帝陷于危难的时候,这帮废物没一个管用的!而耶律翰特剌送来的统计数字,更是火上浇油。一夜之间,官兵光是阵亡的就接近二千人!伤员的数字二倍于此!还损失了五千多匹马!牛羊牲畜亦有近千头!

    至于旗鼓帐篷各种物资就多得数不清。贼人留下的尸体也有一千四百多具,基本都是被乱箭射死,但是据估计这可能就是所有的贼人了,这让耶律洪基几乎气炸肺,虽然还有后面的叛军作乱。

    但是贼人竟然只有区区千把人,竟差点干掉他这个皇帝!与此相比萧燕六送来耶律合安的首级对平息他的怒火来说已经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是更加让他怒不可遏的是萧燕六、耶律翰特剌、萧阿鲁代三人拷问俘虏之后得出的结论!西夏!?竟是西夏在犯上作乱!?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几个活口都是党项人,说党项羌语,其中还有说是仁多族的族兵的。

    而且他们的口供就是假扮宋人来杀一个叫做耶律南仙的契丹女人的。这点耶律洪基深信不疑,因为战斗时他亲耳听到那些贼人高喊杀耶律南仙,而且他们一开始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耶律南仙的帐篷。

    还有萧合达曾在战斗中生擒过一个贼人,当时也怀疑是党项人。既然是假扮宋人,那么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是想挑起宋辽之间的冲突,西夏好渔翁得利。

    西夏最近连吃败仗,国内几乎溃不成军,屡次希望辽国出兵都被他拒绝,嫁祸宋朝引发两国战火,他好争得喘息之机,这点耶律洪基自然是想得明白。

    那些犀利的弓弩和威力恐怖的火器,这绝对宋军才有的货色,这想必是为了栽赃宋朝载的更结实,本来事先就有怀疑,再加上三位平乱忠臣的判断也是如此,耶律洪基不知不觉在这三人的引导下思虑便向设计好的方向滑去。

    他现在是绝对信任这三人的判断。耶律合安想必就是里通外国勾结这些贼人,不外乎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收买了他。这点耶律洪基没兴趣去了解,他想不通的就是两件事。这些弓弩火器到底和宋朝有没有关系?

    毕竟他还真是不太相信西夏有这胆子敢行此险过剃头的计谋,须知这计谋一旦被识破,小小西夏可能要共同面对辽宋两个超级大国的怒火,基本就等于自杀的效果了。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谋杀耶律南仙?但是由谎言和欺骗编制无形大网早已将他罩定,萧燕六只是稍加引导,耶律洪基便联想到了当年宋朝长安发生的京兆府劫纲大案,此案在宋朝乃是惊天动地的大案,辽国在宋朝境内探子多如牛毛,耶律洪基如何会不知道。

    然后耶律翰特剌也出来作证,两人的“情报来源”都显示这件大案乃是西夏在背后策划,最终这批武器是为西夏仁多保忠所得。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其实还都不算是假话。再加上俘虏中还有仁多族的族兵,这下耶律洪基算是深信不疑。

    而耶律南仙之事他居然自己想明白了,仁多保忠一向亲附小梁太后,现在西夏虽然夏主在位。

    但是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国事实际掌握在梁太后手中,但是夏主总有一天会成人,到时候梁太后是否还政还是问题,将来两人之间必定会引发权力冲突。

    若是夏主立辽国公主为皇后,则必然会对梁太后的权势造成重大冲击,而这也是辽国借和亲插手西夏内政,梁太后不会看不出来,对于任何西夏皇后,梁太后都有能力毫不留情的除掉。

    但是辽国公主是为一例外,因为她后面是天下最强大的帝国。所以表面上看辽夏和亲乃是加强两国联系,实际上加强的只是夏主和辽国的联系,不但没她梁太后什么事,反而会削弱她的权力,这就等于侵犯到了底线了。

    甚至从西夏递交过来的请求辽国出兵增援的国书之中那充满大不敬的言词,便可以想见梁太后对于辽夏和亲是何等的态度。

    于是便有了这条毒计的产生。收买耶律合安这个逆贼为内应,派兵假扮宋人使用宋军的武器袭击耶律南仙,杀掉她便彻底断了和亲之路,然后顺手再嫁祸宋人,引得辽宋开战她好坐山观虎斗,真正一石二鸟。这么一想下来,所有的事都是顺理成章了!

    “可恼啊!”耶律洪基重重一拍桌子,气的怒目圆睁“西夏逆贼大逆不道,竟敢设如此毒计!朕必发兵荡平此跳梁!朕必诛之!”最后怒吼,音波几乎掀翻帐篷。

    但是三位忠臣却同时跪下。“怎么?!西夏逆贼如此大逆不道,你们还要进谏吗?”耶律洪基的怒火熊熊燃烧。“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大逆不道者,梁氏也,非西夏国主。”

    “陛下,阻卜蛮夷仍在作乱,此时发兵实乃大忌。再者西夏若亡,岂不便宜了南朝?”耶律洪基冷冷得看着三人。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堂堂大国之君,差点被一妇人给耍了,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陛下,梁氏一妇人尔,用计除之不难。其后陛下若能正西夏朝纲,夏主干顺必定感恩戴德,用一计可收一国之心,何必亡其国。”

    “用计除之?计将安出?”“正好成安公主将尚夏主,不妨借此作作文章,臣有一计,灭梁氏便在反掌之间。”萧燕六面色阴沉,眼角中流露出来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西夏,怀州。唐云站在怀州城门前,看着这座黄河边上的土城,心中感慨。离开西夏已经多长时间了?快两年了吧,天佑八年走的,现在都天佑十年年底了。

    今天终于又回来了他和韩月分手之后,便转头北上,顺着黄河一路从倒塌岭入了西夏境内。

    然后从黑山威福军顺河而行,一路南下来到怀州城。这里是兴庆府的门户之一,距离都城不过十里之遥。他这一路上在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而是亮出了一品堂的金牌,果真一路顺利,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没有泄漏出去,否则早就有兵马来抓自己了,这让他悬着的心又放下了,在回兴庆府之前,他在怀州准备停留一下,等药宁前来相会,这是两人约定好的。

    现在西夏国内情势如何他并不太了解,只有等药宁来了之后他才能得到关于兴庆府朝廷和宫内的详细情报。

    在怀州城内,也有一品堂的秘密落脚点。当年他执掌一品堂的时候,利用职权之便给自己在全国各地都置办过这等秘密据点,以供不时之需。

    尽管现在他已经不再执掌一品堂了,但是并不代表这些地点不再安全了,事实上,唯一他觉得有威胁的只有仁多保忠,不过他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天都山,或许自己应该选个更隐秘的地方,但是可供选择的最近的地点也在百里之外。

    梁氏覆亡在即,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松懈了,他太想见到药宁了,他太想见到这朝思暮想的情人了,越靠近兴庆府,他竟然越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他进了城门,并没有刻意的化妆改扮,在街上转了几转,便直奔左边里坊的一处宅院而去。

    而在他身后的城楼上,有双眼睛始终看着他。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和杀气药宁此时正牵着骆驼从南门而入。

    怀州小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她此刻装扮像是一个西域的胡女,西夏风气开放,军中尚有数万麻魁寨妇,民间则有过之无不及,妇女在外抛头露面的多的是,这等西域湖人在西夏境内遍地都是。

    怀州靠近西夏国都,亦算是极其繁华的所在,大街集市上人很多,并没有人特别注意这样一个胡女。

    她脚步匆忙,急切的想见到朝思暮想的情郎,这不仅仅是心中情爱急迫,更是有些关于兴庆府的情况一定要让唐云知道。

    兴庆府先暂时回不得,仁多保忠放出的风声可能只是个障眼法。若回毫无准备的回到兴庆府,很可能便落入仁多保忠的算计之中,但是就在她距离那里坊还挺远的时候,突然之间便见到前面大队披甲兵马冒了出来。

    霎时间将那里坊团团围住,附近房顶上冒出了一群弓箭手。路上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吓的顿时鸡飞狗跳一阵混乱,家家关门闭户,转眼之间大街上的人都消失的差不多了,药宁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坏了!是陷阱!她自以为中计,正待取出暗藏的小弩,突然旁边闪过一人,一扣她脉门,当即身子麻了半边,那人急忙拉着她直接闪进了旁边的一个土院内。她以为落入敌手,正待拼死一搏,那人却道:“别动手,我是李云的朋友。”

    李云!药宁停下动作,凡是知道李云真名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但见身后那汉子是个皮肤黝黑的矮个男子,大约三十许岁,双眼有神,一身普通牧民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