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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下,一座巨台正在赶建中;同一时候,长安西城门分别出现这么一幅黄纸告示——
“天龙帮为完成武林大一统,昭告天下武林同道书:
一、自本告示张贴之日起,如武林十三奇、鬼斧神工、鬼谷子、花花公子、黑水双冠,以及少林、武当、华山、衡山等等公私封号一概取消!二、今后武林中,将有一个帮派,它便是天龙帮!所有两道武林人物,均应纳入同一组织,而全部成为天龙弟兄。三、天龙帮组织如后:分天下为七十二道,如高山道、武当道、华山道、衡山道、金陵道、扬州道等是。天龙总舵设长安,总督上述七十二道。总舵人事:设帮主一人,副帮主三人。金龙、银龙、天龙等三堂。每堂正副堂主各一人。
金龙、银龙、天龙三堂分设各级护法若干人,人数不限,余者均为天龙弟子。以金、银、天分为三等级。
四、除已品定等级,派定职司之本帮现有人员,所有武林人物均须于来年正月初五至十五,前赴终南天龙台报到候考,以凭分发各堂或各道,抗不遵命者,杀无赦!
天龙帮主暨
第一副帮主寿归
第二副帮主翁倩巧
第三副帮主计生宫
同启年月日”
四纸告示贴出,天下为之震动;不消数日工夫,消息即已传遍整个武林!
现在是腊月二十五,是告示贴出后的第八天,而离告示中的期限,前后也只不过剩下十来天了。
这几天,在长安东大街的居易酒楼上,十个酒店之中几乎总有九个以上都在谈论着这一件事。
凡是稍具见识者,大家都知道第一副帮主寿归就是天绝七客的师父天绝掌,前此曾一度传称此魔已经离人世,现在证实消息果然是假的。第三副帮主计生皇,这名字大家更熟,人人都知道此人即五行十三奇中飞花一绝的一绝,九疑一绝是也!
那么,那位第二副帮主翁倩巧又是何许人呢?谁也不知道!
看名字,似乎是个女人,可是,一定是个女人吗?假如是的,她又是谁?如果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以前何以一直没有听人提到过?
不过,这位第二副帮主还算好,因为他多多少少总还有个芳名。那位正帮主可就神秘了,甚至,连姓都没一个,使人想猜都无从猜起!
这一天,当居易酒楼上众酒客们正在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之际,忽于楼梯口走上一名五官清秀端正的劲装青年,双手平捧着一只长形剑匣,于楼梯口站定四下扫了一眼,大声问道:“请问这儿有没有一位‘剑箫书生’?”
众酒客一致罢杯停著,但无一人出声应答。
劲装青年顿了顿,大声接着道:“本侠来自天龙帮,带来一支解语剑,此行系根据本帮金龙堂两位金龙护法之报告,说是二十多天前,在临潼,有位少侠自称‘剑箫书生’,限本帮于一月之内,将这支得自金谷之解语剑送来本楼,现在,本帮已依限将这支解语剑送至,愿今天在座诸君作证,如果”
劲装青年尚待继续说下去,附近座位中忽有一名驼背老人一咳岔口道:“这支剑没有问题吗?”
劲装青年霍地转过身去,注视着那名驼背老者反问道:“剑箫书生就是阁下?”
老者咳了一下,缓缓说道:“这是次一问题,首先要研究清楚的,就是它是不是那支解语剑?是,不妨再谈其他,否则,咳咳,谁比谁聪明,谁比谁傻,那就难说了。”
劲装青年接着道:“阁下以前见过这支解语到没有?”
驼背老者摇摇头道:“没有。”
劲装青年道:“那么,就是将它现在交给你阁下鉴定,你阁下又何从去判别它的真假?”
驼背老者悠悠然答道:“那是老朽的事。”
劲装青年紧接着又问道:“如阁下证明了这支解语剑并非赝品,阁下能不能马上将那位什么剑箫书生请来这里?”
驼背老者咳了一下道:“老朽已经说过,那应该属于次一问题。”
劲装青年双手往前一送,说道:“剑在这里,请!”
驼背老者抹抹胡子,咳嗽着自座位中站起身子,挪开座椅,不慌不忙的朝楼梯走过来。
楼上一干酒客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以及所谓剑箫书生又是何等样人?但是,单单“天龙帮”和“解语到”这六个字就已经够大家心惊肉跳,既觉刺激,又感害怕的了!
驼背老者走到劲装青年面前,若无其事地伸手将剑匣接过,驼背老者竟未见采取任何戒备措施,而劲装青年显然亦无乘机暗算之意,双方似乎都在公平而诚实地进行着一项交涉。
驼背老者掀开剑匣,自匣中取出一支带鞘宝剑。剑鞘看上去亦无甚特异处,但鞘中宝剑一经拔出,情形就不同了!
这支解语到全长约莫三尺有奇,剑身通体呈紫红色,上面不规则地现出七道大小、形状、间距和部位俱不相同的缺口,一如以前所传说者。驼背老者鉴定的方法很特别,他既不丈量剑身之长短、厚薄和分两,亦不细审宝剑之质地,他仅凝贯全神,飞快地在七道缺口弹琴似的屈指发出一击,然后倾听着发自七道缺口那七下不同的回音,叮、叮、叮、叮、叮、叮、叮,在别人听来,七下回音实在无甚分别,但驼背老者却为之耸然动容,同样的,那名劲装青年亦为之脸色微变。
很显明的,前者为剑是真剑而意喜,后者则因对方居然能懂鉴别诀窍而暗自吃惊。
劲装青年这时强自镇定着向驼背老者问道:“如何?”
驼背老者点点头道:“诚不我欺!”
劲装青年道:“现在阁下该说出那位剑箫书生”口中说着,同时伸出手去想自老者手中将宝剑收回。
驼背老者迅速返一步,沉声道:“用不着再拿回去了!烦请上复,就说本侠已经收到这支解语剑,感谢之至!”
劲装青年愕然张目道:“你”
驼背老者胸腹一挺,驼峰立消,左手一拉,胡须应手而落,赫然现出另一张带病面孔,他指着劲装青年道:“黑水双冠有没有来?叫他们上楼来认证吧!”
劲装青年转脸朝楼下望了一眼,神情似乎显得甚为焦躁,病书生冷冷一笑道:“本侠刚才说过,谁不比谁傻,谁也不比谁聪明,阁下在奇怪你带来的人为什么一个人不见了,是吗?告诉你阁下,他们可能一个个都躺到一边休息去啦!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朋友最好独善其身,就此请便,本侠保证无人难为你,如果阁下使者身份一旦变质,那就难说了!”
劲装青年脸色变了变,忽然注目问道:“你是不是文束玉少侠?”
病书生微微一愣,但随即打鼻管中哼了一声道:“是的,在下正是文某人,解上护法目光之利,以及易钗而弁手法之高,端令在下佩服得紧,解上护法这次恐怕是为了建功赎罪来的吧?”
劲装青年呆得一下,显得又羞又恨,切齿道:“好,姓文的,我解语花算是两次栽在你手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之间走着瞧就是了!”
说着,一顿足,转身飞步下楼而去。
文束玉哈哈大笑,鬼谷子第一步棋至此证明完全弈对!那次在临潼,老儿第二天向文束玉说出他的看法:将来要跟天龙帮一决雌雄,文柬玉当属必然之主帅,主脑人物,必须智勇并重,他的武学既以一套“解语剑法”和一套“断肠三十六方’为主,现在,断肠箫已在手头,解语剑之获得实为当务之急。
所以,老儿觉得,第一步应先取得那支解语剑,方能发挥所长,进一步有所作为。
如何取得这支解语剑呢?上策当然是最好由该帮派人送上门来了!
这个,做得到吗?
鬼谷子认为:事在人为,一定可以办得到!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加强该帮对“剑萧书生”这道名号的重视,单凭黑水双冠在口头上带信,是万万不够分两的!所以,老儿在到达长安之后,当夜便去四城门将四张告示撕烂,而在原处绘上一幅剑萧交错的图案,然后,老儿吩咐文束玉每天化装成一名驼背老者在居易楼上坐等,他则和万花公主主婢数人改装守护在酒楼附近。为防万一计,老儿还向丐帮长安分舵借调了十多名干练弟子,分布要冲,以广眼线。
果然,鬼谷子料对了,天龙帮于立威之初,哪能忍受这种挑衅?
于是,该帮参考黑水双冠之描述,派出销魂娘子,以及另外四名武功杰出的天龙护法——
销魂娘子解语花上次看跑文束玉,本已与那名熊姓下护法私下潜逃,最后,这女人因不堪整天藏头露尾之苦,加上那名熊姓下护法醋劲奇大,使得她无法变换口味,于是,这女人一横心,趁那姓熊的某夜疲极熟睡之际,一刀砍下对方脑袋,然后带着那颗脑袋重返天龙帮,哭诉自己本待返官待罪,最后却遭那名熊下护法乘机威胁的种种惨痛经过,该帮高级护法中甚多人都跟这女人有过缘分,经过众人之缓颊,最后仅降一级改叙,神机上护法本可转任天龙帮天龙护法,她结果则以金龙堂金龙护法任用。
这次,本来是这位销魂娘子最佳之立功机会,不意文束玉这边的鬼谷子棋高一着,最后,销魂娘子再度杀羽,四名天龙护法两名死在万花公主如意剑下,剑待两婢合力解决掉一个,鬼谷子则亲自收拾了另外一个。
当晚,文束玉、鬼谷子、万花公主主婢秘密集合,研讨下一步策略,鬼谷子提出意见道:“今天这一仗,我们虽然大获全胜,但是,除了获得一支解语剑外,余者实不足一道。
在与鬼爪抓魂以及其他各大派取得联络之前,我们仍然不能正面活动,尤其最近这两三天,文束玉老弟更须找个地方将到法反复勤习一番,务使宝到称手,然后再请欧阳喜以如意到法加以印证,方为要务。另外,这几天难免会有各地武林人物赶到,老夫不妨先做做联系工作,看能不能在会前先行集合起一股有力的阵容来。”
万花公主与文束玉均一致点头称是。
鬼谷子说至此处,忽然一咳接着道:“练剑地点,最好选在大雁塔附近。”
文束玉觉得鬼谷子语气有异,同时大雁塔附近亦非练剑之所,正在暗感纳罕之际,鬼谷子忽然伸腰打了个呵欠道:“你们半夜还得起来,早点休息去吧!”
三更左右,大雁塔下,在一片银灰月色中,一名劲装青年正在执剑起舞。
在舞剑少年左前方不远处,另有三名身披风衣的少女背月而立,身形纹风不动,仅衣角在夜风中不住飘拂,似对那名劲装少年的一套剑法看得都很出神。
而那名练到少年,在演练过程中,时而缀剑作苦思状,似乎对刻下所练之到法异常生疏。
这时,在大雁塔顶,三名蒙面人正聚集在阴暗处,一边注意下面练到少年的每一个动作,一面以传音方式彼此交换意见。
此刻由左首那名蒙面入低声传音问道:“罗堂主,您是见过那部九全秘芨的,就您记忆所及,现在这文姓小子练的是不是秘芨中那套‘解语到法’?”
中间那名蒙面人,身材伟岸,双臂特长,正是天龙帮以前之神机首席护法,刻下之金龙堂堂主:仙猿罗天甫。
仙猿两旁,左首是金龙堂的银龙护法“五花道人’,右首则是该堂另一名银龙护法“雨镖飞蝗”
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是金龙堂四十名银龙护法中之佼佼者,金龙堂在银、金、天三堂中,次于天龙而优于银龙,如今竟由金龙堂主亲自出马,并副以一擅于轻功,一擅于暗器的两名银龙首座护法,足见该帮今夜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名练剑少年一举擒服了!
这时只见仙猿注目塔下,缓缓点头道:“是的,不过看上去似乎还很生疏。”
右首席的雨镖飞蝗接口道:“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动手了?”
仙猿轻轻摇了一下头道:“别慌,等看看清楚再说。这小子能一下制倒黑水双冠,一身武功显已不弱,加上这次居易楼设伏诱取解语剑之举,更说明这小子不但武功高,心计亦颇工细,上当只能一次,如果本堂再接着上一次当,那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五花道人迟疑着道:“堂主尚有何顾虑?”
仙猿哼了哼说道:“小于食髓知味,来过一次,就不能再来第二次?假如我们现在冒冒失失的扑下去,对方忽然来个伏兵四出,我们将如何应付?”
雨镖飞蝗四下望了一眼,低声道:“今夜月色很好,四下里一望无垠,纵有伏兵也必在百丈以外,咱们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扑下去,等对方援手赴达,我们也已经得手,到时候只是突围问题,以咱们三人之身手,还怕被对方困住不成?”
仙猿沉吟了一下道:“这话也对”
于是接着下令道:“两位由塔后下去,远远绕由那三个丫头身后动手,出手不必打招呼,最好能一下解决问题,本堂守在这儿,等你们将三个丫头打发了,本堂立即扑下去,采取前后夹攻,务使这小子没有还价余地。”
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同时点头道:“就这么办!”
语毕,随即绕去塔后纵身而去。
这边,仙猿罗天甫蓄势凝神以待。不一会,仙猿遥见五花道大和雨镖飞蝗正以灵捷的身法不带一丝声息地自三女背后掩至,他见三女仍然一无所觉,不由得心中暗喜。
果然,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双双得手!
雨镖飞蝗扬手两把飞蝗嫖分取两名伺婢,五花道人则以快速无比之轻功一窜而前,手中铁尺一抡,便向万花公主后背猛砍而下。
万花公主主婢三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同时应手栽倒。
仙猿罗天甫见机不可失,一声长啸,划空涌泻而下。
可是,当仙猿落地之后,仙猿呆住了!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也像木头人一般,呆在那里瞠目不知所措。
所谓万花主婢,原来只是三具虚有其表的稻草人!
而那名练剑的劲装少年,看上去愣头愣脑,目光发直,当然亦非剑箫书生文束玉本人了!
五花道人喃喃道:“本座一直在奇怪,如是姓文的那小子,一套剑法怎会如此生疏?现在证实,果然不是那小子!”
雨缥飞蝗皱眉道:“难道傍晚咱们在外边窃听时,已给屋中那老鬼发觉不成?”
仙猿罗天甫这时走过去向那名面目颇有几分近似文束玉的傻小子喝问道:“今夜谁派你小子来的?”
那小子手中长剑啪达一声落地,结结巴巴说道:“什什么事?”
看这情形,原来连这支解语剑也是假的!
仙猿再上一步,怒冲冲地喝道:“你小子长耳朵没有?老子问你:你小子今夜是谁派来这里的?”
那小于惶恐地道:“是是一个老头子,他交给小的这支破剑,还教了小的二三个招式,叫小的来这儿练,说在天亮以前练熟了,就赏小的十两银子。”
仙猿指着地上那三具稻草人又道:“这也是你小子带来的?”
傻小子摇摇头道:“不是,小的来时,它们已经插在这里了,小的当时唬了一跳,还以为是个活人,后来,看清了”
仙猿不耐烦地拦着道:“那老头子呢?”
傻小子摇头道:“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俊小子和三个漂亮妞儿,都显得行色匆匆的,似乎正准备要去另外什么地方。”
仙猿顿足叫道:“完啦!中了这批家伙的金蝉脱壳啦,本堂原准备当场下手,而你们两个偏说那小子才是要角,不若等到了这里下手比较稳当,现在再去哪里找人?”
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均面有愧色,默然无语。
傻小子诧异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下涌来这么多人?”
仙猿气往上冲道:“这么多,有多少?”
傻小子迟疑地道:“只有三位?”
仙猿更怒了,喝道:“你小子瞎了眼不成?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人在哪里?”
傻小子点点头道:“这样就叫人放心了。”
仙猿双目一亮道:“你说什么?”
傻小子抬头平静地道:“我说你仙猿罗天甫只知道一支解语剑,一定没有见过断肠箫”语气虽缓,出手却快得惊人,衣袖一抖,玉策入手,仙猿刚刚向后一仰身,玉箫已然点上喉头!
两旁的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见势不妙,正待拔步开溜之际,傻小子大喝一声:“哪里走!”
身形洒开,顿将方圆三数丈地面一下罩入幢幢箫影内。
只听得“剥”“剥”两声脆响,有如铜锤敲开二只核桃壳似的,五花道人和雨镖飞蝗,三合不到,先后踣地!
同一时候,雁塔最下层呀的一声铁门开启,鱼贯着走出鬼谷子、万花主婢等五六人。
文束玉还箫入袖,自地下捡起那支解语剑,一面拭去尘土,一面抬头笑道:“胡前辈妙算如神,这方法果然比设伏围剿来得干净利落,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来得多,是多的杀法,来得少是少的杀法,甚至还可以因来人身手之强弱,随时加以变化,要得!现在再请指示次一步骤!”
鬼谷子返身着大雁塔笑道:“下一步是定居,在该帮会期进行时,我们不妨即以此塔为安身所,这几具死尸就搁在这儿别去动它,该帮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我们会有这么大胆还敢停留在这附近,那么,最危险的是非之地,也就一变而成最安全的庇身所了。”
文束玉擦着脸,点头笑道:“好,前辈真是无计不险,胆量稍差一点的人,可还真无法配合呢!”
鬼谷子笑骂道:“弱者无强谋,奇计必险,你小子以为我鬼谷子这么不值钱,连胆小如鼠之辈,也会去为他们运筹帷幄?”
长安,又一度成为风云际会之地!
普天之下,各门各派,不分名位之尊卑以及武功之高低,皆向长安一地如流水一般日夜流来。
意存妥协者,准备如期向天龙台报到。血气刚猛者,准备到时候舍命一拼,老成持重者则打算先期联络各旅志士,作有计划和有效果的对抗。
准备妥协者并不全是黑道人物,或身手低弱之辈,同样的,誓死不作魔帮爪牙者,亦有平日为人不齿之土。
一个人的气质与骨骼,只有到了这种生死关头才能经渭分明。尽管平时自鸣清高,遇事慷慨激昂,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这批伪善之土,都得取下假面具,露出可怜的狐狸尾巴了!
少林、武当、华山、衡山、泰山等数十大派,无不高手尽出,最惹人注目者当然是流星拳和胭脂魔之出现。
流星拳古必苍,仍是孤家寡人一个,矮矮胖胖的,双目如电,红光满面,前此受之内创显已完全康复。
胭脂魔王花云秋,随从如云,姬妾几达半数,他一人包下西大街的老禄栈,方将部众和那些姬妾们安顿下来。
潇湘三奇酒痴晁海、文痴余敖、宝痴商帛也都来了。
鬼爪抓魂丑义呜,有如神龙之现首不现尾,有人在北门外看倒一次,之后即未再见现身。
血屠夫包斧到得最早,整天在各处向人打听他那两个宝贝徒弟的下落:快刀辛立是不是已经死了?恶客许干是否真的已投入天龙帮?所问之人,个个摇头推说不知,这位血屠夫,有几个惹得起?
大家知道的,断肠箫文公达将绝无出现之可能。
五行十三奇,再除去一个已成为天龙第三副帮主的九疑一绝,现在,余下未见露面的就只剩下芙蓉仙子冷心枫,飞花掌言琴凤和天机道长、七巧仙子等四人了。
由于今日长安城中汇集之各地武林人物不下数万之众,彼此间立场不同,志趣各异,再加上平日之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因而每天都有磨擦发生,刀剑相向,已是司空见惯,死亡伤残更是时有所闻。
转眼之间,已是元月初三,明天一过,后天便是天龙台开台收编天下武林人物的正日了。
这天午后,西城附近忽然出现一乘青蓬素轿,轿身似乎很轻,仅由两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婢用手抬着,但行走之速度却并不太慢。就在这时候,由东城方面忽然迎面过来三匹快骑。
在三骑与青轿即将交错而过的刹那,前面那一骑突然一扬手防,阻住身后同伴,同时扭头怪笑道:“长安这地方虽然不错,但长安妞儿,水色却没有几个好的,这项小轿似从外地来,看我铁马蜂这一次运气如何。”
说着,扮了个鬼脸,上身一倾,以鞭稍一撩,挑开轿帘。
那汉子探头向轿中一瞧,笑道:“嘻嘻吭?唉!”马鞭落地,回手掩胸,晃悠悠的身躯一颠,自马背倒翻而下。
那匹马儿背负一轻,立即放足驰去。
身后第二名汉子见状大声道:“咦!是虚脱?还是中风?喂,怎么啦,铁马蜂,你他妈的又不是今天第一次看到漂亮女人”
那汉子口中说着,匆匆滚鞍下马,兜起同伴脸孔一看,只见那么叫铁马蜂的汉子,双目紧闭,面色紫黑,脸上布满痛苦表情,业已魂归极乐之天!
抢救的那名汉子心中又惊又疑,斜横一步,伸手拉向轿帘喝道:“莫非吭?唉!”
喝问未已,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呼,再接着便和先前那名汉子一样,在一声近乎叹息的轻吁中悠悠倒地。
第三名汉子心知有异,双腿一夹,催骑便逃。
青轿中传出脆叱道:“留下!”
“嘶”的一声轻响,一线蓝芒自青轿中电射而出!蓝芒闪现处,马上汉子应声撒手摔落。
三名匪徒,至此全部了账。
青轿中又是一声轻叱:“走!”
两名小婢将青轿抬起,继续向城中走去。
两婢年齿虽稚,镇定功夫却非常人可及,她们始终没有朝三名匪人正面望上一眼,停轿起轿之间,举措从容,死了三名匪人,在她们就好像什么都没有见到,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青轿最后在近南城门一家店名长喜的客栈门前停下。房间似是事先所预订,这时由栈中迎出的,不是店伙,而是另外两名青衣小婢。
轿帘打起,自轿内走出一名体态窈窕身穿蓝衣的中年蒙面女子。
这名蓝衣蒙面女子下轿后,转身向跟来的两婢冷冷吩咐道:“小玲和小菊两个留下,你们两个去各处看看,看到芬芬和玉梅,就说老身已来这里,问她们有没有找到红云那丫头,一有消息,马上回来报告,另外则叫她们顺便打听一下那个文姓小子有没有来长安!”
两婢敬诺而退,蓝衣女子吩咐完毕,也在那两名叫小玲和小菊的婢女扶搀下进入长喜栈。
芙蓉仙子冷心枫也到了!
如今,五行十三奇中未有下落的,只剩下天机道长、七巧仙姑、飞花掌等三位了!
与芙蓉仙子冷心枫以穿心芙蓉蕊严惩三名轻薄匪徒之同时,在西城法华寺前那片空旷的广场上,正出现着一幅奇异的场面
六十多名武林人物,分两排对坐着,一边四十多人,一边二十多人,中间相距约莫丈五左右,在场地四角,分别插着八面小红旗。
按江湖规矩,这八面小红旗的意义便是说:“某一派正在解决内部纷争,无论发生什么事,皆不容许外人插手!”
在人数较少的这一边,最前排盘坐一名五旬上下的灰衣老者,神色凝重,似乎有着满腔心事。
对面,人较多的那一排,这时在最前面也坐着两名中年壮汉,两名壮汉不住扭头向后张望,好像在等候什么人,神情显得颇为焦躁不安。
在广场四周,此刻围满了瞧热闹的闲人,不过这批闲人都很知趣,大家站得远远的,谁也不敢侵入红旗拦出的界线一步!
当下只见那名灰衣老者缓缓抬起头来,以非常沉重的语气向对面那两名壮汉问道:“老二,还要等多久?”
所谓老二,似是指上首那名长脸汉子而言,只见那位被喊老二的长脸汉子未即答腔,转过脸去向身边那名塌鼻汉子皱眉道:“老三,老四他们怎么啦?”
塌鼻汉子起身道:“俺去瞧瞧!”
塌鼻汉子说着,大步向外走去,分开人群,眨眼于远处一排枯杨后面消失不见。这是哪一门派在解决内部纷争呢?
泰山派!
泰山一派,掌门人原为金刚神臾翁邦夫,不幸的金刚神臾忽于半年前物故,接替掌门一职者,便是现下东首这名灰农老人,大弟子“大力王”章子英!
金刚神叟共有六名弟子,除了大弟子大力王章子英之外,次徒姓陈,外号“断碑手”三徒姓邱,外号“五阴爪”他们便是此刻坐在大力王章子英对面的这两名中年壮汉!
四徒外号“铁马蜂”五徒外号“小霸王”六徒外号“毒头蟒”正是前此不久丧生于芙蓉仙子穿心芙蓉蕊下那三个轻浮的家伙!
泰山一派究因何事竟演至刻下这种水火不容,分裂对峙的严重状态?外人自属不得而知。不过,有两点是已经确定了的,便是师兄弟六人之间,可能大弟子大力王是一派,另外的五兄弟又是一派,而两边那些年轻汉子,则显为六师兄弟所分收之泰山第三代弟子,在人数和实力上,双方相差甚远,这一点也就是大师兄大力王此刻心情透着沉重的原因。另外一点便是,铁马蜂、小霸王和毒头蟒等三兄弟将永远不会再赶来参加这场纷争了!
果然,那名五阴爪去了没有多久,这时气息败坏地奔返场中大叫道:“不好啦,老四他们他们”
老二断碑手脸色一变,霍地跳身而起,注目道:“老四他们怎么了?”
五阴爪喘息着两手一摊道:“统被人家宰啦!”
大力王章子英摇摇头,黯然一叹,俯首无言。
断碑手急急追问道:“对方是谁?”
五阴爪苦着脸道:“谁知道?看到的人都走光了,现在围在那儿的人,都是后来来的,加上俺又没有时间去详细打听”
大力王章子英这时忽然抬起头来道:“老二,老三,你们这下总该觉悟了吧?‘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死,不过是迟早之分,人生在世,总免不了要有一次。想我泰山一派,向跻名门之列,师父他老人家,侠胆义肠,更是久为各派所推崇,我辈今天岩竞投去天龙门下,冀图苟全于一时,纵能安渡数十年,到头来仍不免要草木同朽,届时,死是同样一死,我辈将以何面目与泰山历代祖师相见于地下?”
五阴爪一声不响。
断碑手脸上阴晴不定,他沉吟了片刻抬头回答道:“请师兄容小弟再跟老三商量一下。”
说着,伸手一拉五阴爪,二人走去远远一角,低声密议了片刻,然后再相将走来场中。
大力王章子英迫切地望着二人道:“怎么样”
断碑手望望五阴爪,五阴爪低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道:“请掌门师兄原谅小弟们一时愚昧无知,是的,大师兄说得不错,四弟他们之不幸遭遇,实令人心灰意冷,看在同门手足一场,我们活着的三兄弟,理应摒却无所谓之争,共同为老四他们复仇才是”
大力王章子英身后那批弟子,轰然暴出一阵欢呼!大力王跳起身来,大叫道:“三弟,你”竟激动得不知如何接下去,张开双臂,奔过去一把将老三五阴爪紧紧拥抱起来,满脸都是眼泪,五阴爪也伸出双臂将掌门师兄紧紧一把搂住。
可喜可贺的泰山派,终于由分裂而再度团结
可是,这种感人的场面,仅如昙花一现,只在一转眼之间,美丽的承诺,便转为无比丑恶的谎言。
就在五阴爪将大力王抱住的一刹那,断碑手一闪身,绕去大力王背后,巨掌一扬照背心猛砍而下。
大力王一声惨叫,张口喷出一道血箭,鲜血溅满五阴爪一头一脸。
五阴爪也顾不得抹拭,双臂一抖,摔开大力王尸身,转身挥手大喝道:“孩子们,快上!不投天龙帮,只有死路一条!”
五阴爪和断碑手手底下那四十多名泰山三代弟子,在两名狠心师父吆喝之下,顿如疯虎般一致跃身扑出。
“杀呀!”
可怜大力王那一边的二十多名弟子,一个个呆如木鸡,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巨变之下,全部失去抵抗和奔逃之力,一场残酷的杀戮,先后不到一盏热茶工夫,便告结束,大力王师徒,无一幸免。
连四周围看的人都给吓呆了,大家站在那里,忘记趋避,忘记害怕,眼睁睁瞧着几个打一个,由活人变血尸,一个连着一个倒下去。
血战甫告毕事,人群中忽然冒出一名肤色黧黑的短农青年,他扫视了那些血尸一眼,悄声向身边闲人问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被问的那人大概给吓糊徐了,这时竟毫无顾忌的为那名青年说出一切,那名黑肤青年听完之后,稍一思索,立即奔去场中向断碑手一点头道:“随我来!”
断碑手瞧对方年事有限,周身上下一无出奇之处,不禁沉脸作色道:“老弟懂不懂江湖规矩?”
短衣青年右手一扬,展掌向断碑手照了照,断碑手目光所至,脸色速变,当下一声不响跟在青年身后向法华寺中走去。
短衣青年进入法华寺,将断臂手带去大殿一角低声道:“适才想阁下业已看清,本侠乃天龙堂之‘天龙三号弟子’,天龙堂之地位,相当于本帮改组前之神机处,专管本帮对外之重要秘密活动。本侠系奉天龙堂银龙首座护法之命,专在今天城中联络诚心效忠本帮之各路朋友两位共带有多少人准备投效本帮?”
断碑手约略计算了一下答道:“连我们两兄弟在内,共计四十四人。”
短衣青年头一点道:“好!”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叠薄薄的彩色小纸牌,迅速数出四十四张,交给断碑手低声说道:
“入帮后凭这个每人可以超擢一级,希望后天你们这一组能起领头作用。”
断碑手大喜,连声感谢道:“谢谢老弟”
短衣青年低声接着道:“小弟很忙,不能久留,就此别过,后天大会上再见!”
初四、初五天龙帮收编天下武林人物之正日终于到来!
芙蓉仙子冷心枫没有找到爱徒夏红云和那个文姓小子。
同样的,文束玉和鬼谷子等也没有找到鬼斧神工,天机、七巧、飞花掌等三奇也一直未见露面。
初五这一天,一清早便有人抢着往终南山下的天龙台涌去,不过,不论去多少人,台前那片空地都会容纳得下的,不但台前那片空地辽阔空前,就是那座天龙台,也建筑得巨大惊人。高台仅丈五有奇,宽度却在三十丈以上,台上立柱为门,门分九道,每道考门两旁有专人掌握着各式各样的应用考具,如剑,刀,棍,戟,石锁,花桩,以及分量不等之钢镖等等。
天龙帮无论总舵或分舵,均为三堂制:即天龙堂、金龙堂、银龙堂。
各堂弟子,又分三级,即天龙弟子、金龙弟子、银龙弟子“银”位卑“金”为尊“天”位最优。三三得九,亦即所有弟子共分九等。由下往上数为:“银银弟子’“银金弟子”“银天弟子”等隶属银龙堂。
金银弟子、金金弟子、金天弟子隶属金龙堂。
天银弟子、天金弟子、天天弟子隶属天龙堂。
天龙堂的天天弟子是一级弟子,银龙堂的银银弟子则为最低阶之九级弟子。
现在天龙台上这九道柱门即为同时分考上述九等弟子之用。应召受编者可凭各人之成就任选一门,应考九级弟子有余时,可续转八级,七级,六级,到一级毫无限制。
同样情形,如应考者首先选定的是五级“金金弟子门”一旦不能通过可循次以降,由“金金”而“金银”而“银天”而“银金”而“银银”
第九级“银银弟子”考试项目非常简易,如这一门也通不过,那么,这名应考者则根本就不配称为名武林人物了!
由一级弟子转考各堂护法,或径考各堂护法,亦分九级,不过不须分门考试,而是由该帮之评艺专组个别面试,专组由该帮八名高级护法组成,录用等级则由八人之评分决定。
辰牌时分,考选工作正式开始。
天龙台上首先出现的,是四十八名带剑的天龙堂天龙弟子。这座天龙台系背山而建,所须守护者,仅为前台之左右两角,是似四十八名天龙弟子出台后,立即全队一分为二,二十四名走向左台角,二十四名走向右台角。
接着出现的,是由金龙堂九名护法所组成之机动弹压队“天”“金”“银”三级护法,每级三名混合编成三小队,交错巡行于全台各处,以便随时应付在所难避免之肇事者。
最后出现主考人,正是那十三奇中的败类,九疑一绝计生皇,天龙帮时下之第三副帮主。
这位天龙帮第三副帮主,虽然在武林中一直盛名不衰,但一副尊容却使人不敢领教,十三奇中,以鬼爪抓魂生相最丑,但是,鬼爪抓魂虽丑,却因为人风趣,丑亦丑得可爱。而这位九疑一绝就不同了,人既丑,偏欠自知之明,不时拂袖昂首作凛然不可侵犯状,再加上身躯奇瘦奇小,却穿着一身鲜明刺目的织锦武士服,看上去益发使人有着沐猴而冠的恶心之感!
九疑一绝率领着两名天龙堂天龙护法各堂各级护法系以一幅团花标别身份,团花中央均为一条呵云彩龙,四周缀以六角金星者为“天龙”金边者为“金龙”银边者为“银龙”天龙堂之团花绣于英雄巾之额前,金龙堂之团花绕于双肩,银龙堂之团花则绣于两袖近腕处。在天龙台中央,有着三副高高在上,显然出于特别设计的座椅,这时,九疑一绝使领着那两名天龙堂天龙护法走去在这三张特座上坐下。
九疑一绝于中间那张座椅坐定后,双拳一抱,大刺刺地左右来回一掠,便算是向台下广场上上万名武林人物见过常礼。
九疑一绝见礼毕,接着便由左首那名身躯魁伟的天龙堂天龙护法起身向台下朗声宣布:
“评录正式开始”
此语一出,台下台上,顿时归入一片沉寂。
那名天龙护法仅仅报出上面简短的六个字,便即坐回原座。
台下,沉寂继续着
台下此刻这一片沉寂,并非说明今天这些到场的武林人物都是正义之士,什么事都是开头难,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面下,想第一个跳上台去,的确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不谈别人,就说断碑手和五阴爪两兄弟吧,他两个领着四十多名泰山弟子,今天到得最早,一直站在最前排,加上他们又和天龙帮暗中联络,按理说,他们这一批,现在就应该抢着上去才对,可是,两兄弟左张右望,照样迟疑不前!为什么?羞恶之心人皆有之也!
台上的九疑一绝,以及一干天龙帮徒,似乎颇为了解台下此刻心理,全都平静地守候着,并不因无人登台而露不快之色。
就在这时候,昨日那名短衣青年出现了。
他从西边满头大汗的挤过来,悄悄靠去断碑手和五阴爪二人身边,抹着汗水,低声埋怨道:“怎么还不上去?唉,还以为你们没有来呢!”
断碑手期期地低声道:“这个你不见都都还没有一个人上去吗?”
短衣青年沉脸道:“就是要先上去才稀奇呀来,看我的,由小弟示范给你们看!”
五阴爪一愣,道:“你”
短衣青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戴帮符,谁知道我是天龙弟子?不过,你们可要记住,我一上去,你们就得接着跟上去才好。”
五阴爪道:“当然,只要有人开了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短衣青年说得一声好,转过身去,双臂一扬,纵身飞上台面。好!有人登台了,台上台下,千万双目光全为之一亮。
短衣青年身形于台上落定,面向中央主台遥遥一躬,朗声报名道:“丐帮榆关分舵一结弟子,佟南山,愿投效大龙帮金龙堂,为金龙弟子!”
金龙堂金龙弟子就是金金弟子,负责评选者为九门中之第五门,短衣青年说完,立即大步向台上第五座柱门走去。
这时台下西北角,一名老叫化低声向身边一名小叫化吩咐道:“去找内堂张司事来,叫他先查查一结弟子名册,榆关分舵几时有的这名一给弟子,本座竟然毫无印象,岂非怪事!
假如找不到张司事,就找欧阳长老,欧阳老月前刚从西北各地点捡回来,看他有没有见过这个叫佟南山的一结弟子!”
台上,第五座柱门前,此刻在假戏真做了。
那名主持金金弟子选务的金龙堂金龙护法,这时指着一副重约百斤的石担,向短衣青年问道:“这副石担举得起来么?”
短衣青年点点头,接着走过去,右足踩稳,右足斜滑半步,半弯腰,右手单手一抄担杠,喝一声:“起!”
石担举起了,腿不战,腰不晃,后退三步,前进三步,然后一把掷落,姿态正确,中规中矩。
那名金龙护法点头道:“好现在请试演八仙掌法,第七招第三节变化,由‘采和卸担’转‘湘子横笛’!”
八仙掌法为丐帮三大绝学之一,既属丐帮弟子,自为必考项目。
短衣青年遵命退出四五步,立定,右臂缓举与肩齐,然后,蓦地一倾右肩右掌于半空中一圈一摇,右脚离地,左足籍一圈一摇之势,身躯急旋,原地变向,同时,右手一兜一抓,左掌平肩向左前方平平削出。一招两式,右手式隐黑虎掏心,左掌暗含大鹏展翅,遥看则有如牧童之按笛,行招换式间,姿态优美灵活。台下万千武林人物均不禁暗暗点头,同时亦为丐帮深感惋惜:该帮有着这么一名优秀弟子,结果却未能在品德方面多加教化,实在遗憾。
这时,台下西北一角,丐帮两名七结长老碰头了,后到的欧阳长老诧异道:“就本座所知”
先前那名邱姓七结长老连连摇头道:“欧阳兄不必说了,这里面问题复杂得很,本座这会儿已经看出,这小子非但不是本帮弟子,来头可能相当不简单,他刚才那一招八仙掌法,就是换了本帮三结弟子,火候也不会如此之纯,咱们且多看一会再说。”
台上那名金龙护法这时向那名短衣青年问道:“这位兄弟要不要再试一试‘金天门’?”
短衣青年摇摇头道:“没有自信,能成为金龙堂金龙弟子,佟南山已经够满足了。”
那名金龙护法点头道:“好,请到里面登记去吧。”
短衣青年于是由第五道柱门中走向台后,在临进门的一刹那,短衣青年迅速回头朝断碑手和五阴爪等人立身处飞来一道眼色,意思似说:还等什么呢?
断碑手和五阴爪两人受了这道眼色的鼓励,勇气为之大增,当下二人朝身后那批泰山弟子一挥手,先后跃身登台。
这下子,场面可大了,四十多人,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除断碑手和五阴爪二人系走向第五座拄门而外,其余的泰山弟子多半分赴“银银”和“银金”两门,其中仅有两三名泰山弟子较具自信,稍作犹豫之后,毅然走向“银天门”
结果,与试者全部通过。即于此际,怪事忽然出现。
那名第一个成为金金弟子的短衣青年,这时走去九名负责弹压台面的护法身边,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名护法听了,脸色微微一变,接着朝同僚一打眼色,相继快步跑来前台,九名护法来到前台之后,由为首那名金天护法向断碑手和五阴爪二人高声招呼道:
“喂!泰山来的这两位朋友,请你们将贵派这次带来的兄弟全部集中到这边来一下!”
断碑手和五阴爪二人正待向柱门中走进,闻言不禁带着诧异之色转身朝那名佟姓青年望去。
佟姓青年点点头,含笑不语。
断碑手和五阴爪忽然明白过来,对了,他们身上现在不是都有着一块彩色纸牌吗?天龙帮一定是为了激励来兹起见,要当场为他们宣布擢升一级录用了!
他二人现在已经是金金弟子,再升一级,就是金天弟子,在天龙帮而言,身份算是不低的了。
断碑手和五阴爪甚为兴奋,当下立即吆喝着那四十多名泰山三代弟子跑过来,那名金天护法说容吩咐道:“排成三列,前后靠紧一点。”
台下成万武林人物全给台上这种突如其来的阵仗弄糊涂了,点名?检阅?这算什么名堂?
台上四十多名泰山弟子分列排好了,断碑手和五阴爪站在行列的最后面,另外八名金龙护法则分别散立在行列两侧。
那名金天护法在断碑手和五阴爪二人脸上扫了一眼,点头道:“好,把你们身上那一张彩牌拿出来吧!”
断碑手和五阴爪等人略为迟疑了一下,立即分别自身上掏出那张彩色纸牌,那名金护法前后查察了一遍道:“举高一点都有吗?”
断碑手抢着答道:“都有!”
那名金护法脸色一沉,冷笑道:“果然够豪壮嘿嘿。”
断碑手一听语气不对,不禁心头一紧,忙问道:“护座,这这话什么意思?”
那名金天护法寒脸狞笑道:“现在忽然又怕死了是吗?嘿嘿嘿!本帮早就知道这次有人在暗中组织反抗势力,不过却没有想到竟敢集团混进来!这些彩牌代表着什么意义?是哪位什么到箫书生发给你们的么?嘿嘿嘿嘿!”
断碑手一急,指着佟姓青年大叫道:“是,是他”
那名金天护法头一点,冷笑道:“不错,是他告发的!想报复是不是?嘿,可借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着,挥手一声断喝:“通宰!”
另外那八名金龙护法,散在四下里,早已蓄势待发,这时一听到一个宰字“沙”的一声,八剑齐出,如乱虹交织,立自四下里掩杀而上!
这就叫做“求生反速其死”!断碑手和五阴爪,昨日为了归顺天龙帮,不惜兄弟阋墙,以卑劣手段诱杀他掌门师兄大力王,以及那二十多名无辜的师侄们,不意天道好还,今天却来死在天龙护法们的宝剑下,宁不可叹!
在八支利剑交挥下,呼嚎、挣扎,又何济于事?不消片刻,尸叠血流,四十多名泰山劣徒,扫数了账!
泰山一派,至此宣告灭绝!
台下一干武林人物虽被这一阵血光剑影瞧得胆战心寒,但是,生出同情的却没有几个。
这本来就是卖身投靠应有的下场,更何况众人多已风闻昨日法华寺前那段公案呢!
那名金天护法正待叫人清理台上死尸之际,眼角所及,不禁抢出一步大叫道:“喂,佟老弟要去哪里?”
佟姓青年人在半空中,扬声答道:“不行,你们手段太辣”飞落台下,往人群中一攒,霎眼消失不见。
那名金天护法气得直瞪眼,但又不便采取进一步行动,台下这么多人,现在固然是人齐心不齐,万一受到刺激,那就难说了。
如今,这算是树立下一个最好的榜样,泰山派四十多人诚心投效,结果是一剑一个无一幸免。
那四十多张彩牌代表了什么呢?
这些彩牌是剑箫书生所散发?以剑箫书生之成就和抱负,他如想带头对抗天龙帮,可找的人可说多得很,哪里会找上泰山派这批渣滓?还有:这批人在秘密被揭发之后,何以一个个毫无惊惶之色?是这些家伙修养到家了么?见鬼!
所以,佟姓青年临去留下的那句话便显得特别有力而动人了:“你们手段太辣!”
结果,第一天这样过去了之后再未有人登台。
第二天,情况好得有限,仅大别、五行、崆峒各派进去七、八十人,在整个比例上,这当然是个小得可怜的数字。
也许是天龙帮实在无法忍受了,第三天,局面突然急转直下。
是日清早,当第一批武林人物赶达天龙台下时,忽然于天龙台前发现一方巨大的告示牌:牌上白纸黑字,内容大意为
派潇湘三奇为三湘分舵主,胭脂魔王为徐州道分舵主,流星拳为金陵道分舵主,飞花掌为天水道分舵主,芙蓉仙子为扶风道分舵主,鬼爪抓魂为密云道分舵主,天机道长、血屠夫,为以上八道分舵正副巡按,直属天龙峨嵋总舵天龙堂管辖指挥。余者如少林、武当、华山、衡山诸大派,均经指定为各该处之分舵,分舵主即为各该门派之掌门人。
告示中强调:三天内不向天龙台提出异议,即算对新派职司默认。至于未在告示列名之其他帮派及个人,仍须按章报到受编。
这一手,的确够绝。你们想观望么?好!你们观望吧!只要三天一过去,榜上有名者,即为天龙属员之一!不同意么,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勇气登台否认。
看到这张告示,满场为之骚动不已,前三天冷战过去,这大概是有好戏可瞧的了!
文束玉杂在人群中,在看到这张告示之后,忽然转向鬼谷子低声问道:“十三奇之出现,老前辈是否全都清楚?”
鬼谷子一时猜不透文束玉问这话的用意,眨着眼皮道:“你小子怎么忽然”
文束玉打断对方话头道:“请老前辈先行回答!”
鬼谷子只好点点头道:“差不多都清楚。”
文束玉紧接着问道:“那么十三人的名姓呢?”
鬼谷子思索了一下道:“其中只有”
文束玉注目接口道:“其中只有天机道长和七巧仙姑两位不清楚,是吗?”
鬼谷子一怔,讶然道:“是呀,怎么样?”
文束玉朝天龙台方面低低一指道:“请前辈将该帮先后两幅告示的内容仔细回忆一下,看其中是否有着某种微妙的暗示?”
鬼谷子眼皮不住霎动,忽然轻轻一啊,击膝失声:“对!”
万花公主已成一身男装,本和二人站得远远的,这时瞥及二人神情,不禁悄悄挤过来低声插口道:“什么事?”
文束玉见四周都是一些土牛木马类的十八流脚色,乃忍不住轻轻笑一下,为万花公主解释道:“想想吧!在第一次告示中,我们最大的困惑,便是不知道那位第二副帮主翁倩巧为何许人,在第二次,现在的这幅告示中,我们发现,十三奇中计有二人未经列名,一为九疑一绝,一为七巧仙姑!九疑一绝,我们已经知道,他是现在的天龙第三副帮主,那么,七巧仙姑漏未列名的原因何在?刚才,由胡前辈证实,没有人知道七巧仙姑之俗家姓氏,正如无人知道那位第二副帮主翁倩巧为何许人一样,两下凑拢,两个谜面,岂不成了明明白白的一个谜底?”
鬼谷子拇指一竖笑道:“厉害!孙膑、庞涓,跟鬼谷子学了七八年兵法才入门径,想不到你小子仅仅十来天功夫便能尽得老夫真传,了不起,了不起!”
万花公主忍不住笑起来,停了一下,万花公主忽然生出疑问道:“‘翁倩巧’三字虽然鲜有人知,但也并非全无人知,该帮第二次不列七巧仙姑是出于不得已,不去说它,那么第一次既有守密意味在内又为什么要将翁倩巧三字明白写出来?”
鬼谷子摇摇头,代为解答道:“老夫‘事后有先见之明’,现在算是明白了,是这样的:天机与七巧,在俗家时,原为一对情孽,详细情形,得问鬼爪抓魂丑老儿,老夫仅知道两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事忽然化爱为恨,双双遁入空门,不过一身虽了,余绪仍未断尽。这次,七巧仙姑忽然成为天龙帮副帮主之一,可能即为当年不尽余怨之作祟。而知道翁倩巧三字的人,也可能只有天机道长一个,所以,老夫猜测,第一次告示中出现翁倩巧三字,也许只是针对天机道长一人而发!大有本仙姑在此,你天机老道有本领就来之意。在当时,该帮自未料及今天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再出第二张告示。”
万花公主缓缓点头道:“很近情理”
文束玉忽然轻轻一嘘,低声道:“快看,包斧上台了!”是的,群雄料得不错,好戏都在后头现在,第一个,包斧登台了!
这位十三奇中鼎鼎大名的血屠夫,平常于路上遇到还不怎么样,现在一副巨大的体躯往台上一搁,与那些普通身材的天龙护法们两下一对照,直如乱坟中忽然冒出一座铁塔,再加上那张钟馗面孔,看上去端的骇人之至。
台下嘈杂之声一下静止,台上,天龙帮方面也呈现出一派紧张形势。
九疑一绝不敢托大了,忙自座中立起,遥遥一抱拳道:“包兄别来无恙”
血屠夫环眼一瞪道:“姓计的,咱们话说明白,你搅你的天龙帮,咱开咱的肉店,咱老包大字不识一个,你们两次告示中究竟写些什么,咱既看不懂,也没有人敢跟咱分说,‘有则改字(之),无则加名(勉)!’没提咱老包,拉倒,要提到了,赶快补个‘讣文’!”
台下轰然大笑,万花公主主婢于人群中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血屠夫霍地一转身,手按腰际板斧,-目厉吼道:“奶奶的,谁再笑笑看!”
这一吼,笑声果然敛去不少。
血屠夫乃又再度转过身去,指着九疑一绝道:“另外一点,你姓计的得还个明白出来,咱老包两个徒弟被你们怎么了!外面有人说:阿立被你们打死,阿干被你们留下,是与不是,现在听你老计的,如果想跟咱老包耍什么花枪,就别怪咱老包今天打闹台!”
原来血屠夫虽是草包一个,恶客与快刀二人却均出身世家,两徒为血屠夫日常左右手,尤其是文案方面,血屠夫对这两名宝贝徒弟更是须臾难离,一旦全去了,血屠夫自然受不了。
九疑一绝今天身为天龙第三副帮主,当着天下群雄之前,身份不能不顾,他虽然有办法可将这位血屠夫哄过去却不便当众随便撒谎,所以,这时只好避重就轻,照实答复道:“上次在金谷包兄知道的,其为何人所伤,也无从查究起,至于,咳咳,至于许干老弟,目前的确在本帮金龙堂担任”
血屠夫勃然大怒,厉喝道:“混蛋!”
九疑一绝一愣道:“包兄这是骂谁?”
血屠夫怪叫道:“不用你管,骂谁都是一样!快,死了的不算,快交活的出来!你们将阿干藏去什么地方?快说!”
九疑一绝脸色变了变,平静地道:“许老弟这次没有跟来。”
血屠夫跨前一步,睁眼道:“在哪里?”
九疑一绝道:“在敝帮总舵负责留守任务。”
血屠夫气得哇哇怪叫道:“好啊,咱教的徒弟,最后却替你们去看门?他祖奶奶的,这不是欺人欺到家了么?”
九疑一绝冷冷说道:“请包兄说话检点些,这是出于贵高足自愿,本帮并未加以勉强,自己徒弟做的事,包兄不能任意归罪他人!”
血屠夫大吼一声:“奶奶的,老子不管,交我徒弟来!”
板斧一挥,大步自第三道柱门抢入,径奔中央主台,大有找上九疑一绝舍命一拼之意。
九疑一绝叱道:“镇台护法何在?”
九名由金龙堂三级护法组成之弹压队,得令挥剑一拥而上,九剑交指,顿将血屠夫四下团团围住。
血屠夫去势一顿,怪叫道:“好啊”
板斧一个盘扫“叭”“叭”“叭”!九支宝剑一下断去三支。
九名护法本意只是阻止血屠夫继续前进,现见血屠夫真的动手,不由得一个个杀心顿起。
当下宝剑折断的三名护法抽身退出,其余六名护法包围圈一紧,六剑齐挺。
另外那三名护法迅速换过宝剑,也跟着返身加入。血屠夫大吼一声,巨躯一蹲,板斧疾旋如蓬,先是一个雪花护项,消去六剑汇奔之势,紧接着,一个疯虎出洞式,斜刺里挥斧冲出,东南角上两名金金护法首先遭遏。“秃”!“擦”!两名金金护法架不住崩山来势,先后砍得骨断皮连血尸抛出七八尺!
血屠夫乃武林中天字第一号血腥人物,不动手则已,一旦板斧见血,一股狂性更难遏制,不至精疲力竭,绝不自动罢手。
他这一番杀将开来,天龙台算是遭瘟了。钢斧所至之处,不管人也好,东西也好,咔里咔嚓,一律分为二二,两分为四。
高坐主台上的九疑一绝虽明知这位血屠非易与之辈,先还为了天龙帮之尊严,除喝令护台众护法力拼外,始终未作进一步之措施,嗣见众护法九去其五,再耗下去,势必全军覆没,这才不得不发出紧急命令。只见他转头向台后一声断喝,立自后台一下奔出三十多名天龙帮特等高手:天龙堂天龙护法。
三十多名天龙护法一出台,战况顿时改观。
血屠夫由纵横驰驱渐转左冲右突,砍杀圈逐步收缩,斧影也由闪闪霍霍而渐趋钝滞黯微。
后援之护法虽仍不时有人血肉开花,但血屠夫本人已也一身是血。
吼声渐吼渐低
台下万千武林人物眼睁睁看着这种群殴场面,虽然人人心中皆有不平之意,但绝无一人想到出手帮忙。因为,天龙帮固然可恶,而血屠夫留在武林中,迟早也是一个可怕的祸害。
到今天为止,这位血屠夫究竟杀过多少人,恐怕连他血屠夫本人也记不清楚,两害相冲,宁非佳事?
不消多大工夫,台上平静了,那些大龙护法们,一个个均如血人一般,这时正在分别试剑还鞘,而血屠夫包斧,则早已变成碎肉一地,只有那把钝钢板斧,则于血肉中依然精亮如故。
人多好办事,血战结束不久,台面便由数十个银龙弟子清理干净。
五行十三奇,自此少去一人!
底下会是谁登台呢?
台下群雄正在四下瞻顾之际,人群后面,忽然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混战,原来一辆豪华油壁香车,竟不顾刻下广场一片拥挤,居然呼叱着一路向天龙台前驶将过来。
不过,众人结果还是让出一条通道。
众人屈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辆香车之豪华出众,而是由于车前马背上两名开道马车夫面子实在太大!
这两名马车夫是谁?降龙掌言仁,伏虎掌言义!
好!飞花掌言琴凤也到了!
由于天龙第二副帮主可能就是七巧仙姑,现在,五行十三奇中,可能到场而没有露面的只剩下一位天机道长。
当言氏双杰驾着这辆豪华的油壁香车来到天龙台之后,天龙台上,九疑一绝第二度面现紧张之色。
马车停定,车内传出一串银铃似的盼咐道:“大哥,您上去问问,小兰是不是被他们绑架了,假如没有,我们马上走,不必跟他们噜嗦。”
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吩咐道:“二哥过去将台前那张告示第三行上小妹的名字划掉!”
言氏双杰,双双飞身下马。
老二伏虎掌言义大步走向台前那块告示牌,老大降龙掌言仁走出数步,足尖一点,纵身登台。
九疑一绝端坐不动,遥遥注目追:“言老大有何见教?”
降龙掌亦不为礼,瞪着中央台道:“老汉那个师侄女最近有没有再遭贵帮留下?”
九疑一绝缓缓回答道:“不错”
此语一出,降龙掌脸色顿变。台下人丛中的文束玉、鬼谷子、万花主婢等人亦为之大感意外。
九疑一绝轻轻一咳,缓缓接下去道:“上官女侠敏慧之资质,颇为敝帮第二副帮主所赏识,有意收归座下,另授绝艺,年前她们在襄阳无意相值,彼此都很投缘,这是敝帮那位第二副帮主之私人私事,本座愿就知相告,至于贤昆仲,以及今师妹飞花女侠准备如何处理,希望能去找上敝帮第二副帮主当面直接解决!”
降龙掌厉声道:“贵帮那位第二副帮主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九疑一绝平静地道:“请言老大说话时语气放缓和些,凭你言老大,大概还不够资格在计某人面前如此威风。现在,计某人可以这样告诉你:大家客客气气的,计某人无妨代为转达,你们留下在长安的地址,待天龙会期过去,咱们翁副帮主自会去找你们。如果阁下自有主张,阁下尽可自行处理!”
降龙掌咬牙切齿,忍了又忍,终于带怒哼了一声道:“很好,有信请送西门金鞭陈三达,我们言家三兄妹等着就是了!”
语毕转身,一跃下台,老兄弟俩,隔着车帘,先后将交涉处理之经过向车内飞花掌报告了,然后双双上马,循原路出场而去。
这时一名银龙弟子匆匆奔去主台下面,不知道向台上九疑一绝报告了几句什么话,看样子似是诉说告示为伏虎掌撕去一片的事,九疑一绝听完脸色变了变,但接着却摇一摇头,示意不必追究,同时目送逐渐远去的马车浮影,嘴角泛起一抹诡秘的无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