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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三朝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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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三朝宰相

    须臾,姚异回到阁间,躬身一揖道:“爹爹书房有请。”三人起身,紧跟着姚异身后出得阁间。

    此时,暮色四合,一轮圆月挂在檐角,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几棵古树虬枝倒影在院落里,空灵无依。绕过一座假山喷泉,穿过一条长廊便来到了一个古朴木房前,隐约有灯光射出,姚异推门而立道:“三位,里边请。”

    三人鱼贯而入,吴非凡环视一眼,将整个书房窥了个全貌,书房约百平米,窗明几净,四周的书架上整齐地放着书籍,书房的正中是一个深红色的大书桌,上面排放着笔、墨、纸、砚。长凳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六旬的长者,他头戴幞巾,身穿绣有凤池图案的圆领绸袍,佩金鱼袋,腰系一根佩玉蟒带,宽额大脸,两道卧蚕浓眉,一脸病容,仍掩盖不住四射的威严。

    史书记载,姚崇四次为官,三次拜相,历经了武则天,唐中宗,唐玄宗三朝皇帝,足智多谋,数次参与政变,保住了李唐江山。吴非凡不禁肃然起敬,与薛讷父子立定便拜:“在下泯州乡野郎中吴非凡拜见宰相大人。”

    姚崇朗声道:“请起,三位‘负罪’不去刑部受罚,深夜来罔极寺求见本相,有何要事,速速说来。”

    吴非凡赶紧龙庭虎步般地来到书桌前,躬身一揖道:“宰相大人有所不知,秦凌将军与吐蕃十万大军鏖战数月,军民疲惫,我是受秦将军所托,赴京搬救兵。”

    姚崇一脸震惊,忽然大喝一声:“大胆吴非凡,休得妖言惑众、难道兵部的官员都是吃饭的,吐蕃犯境数月,竟然不知?分明是秦凌串通薛讷父子谋反,勾结吐蕃犯我大唐江山,前日,吐蕃使者赤松以敌国之礼向皇上递交了重划边疆文书,故意挑起战事,皇上欲起天兵,御驾亲征,外荡敌寇,内惩奸贼。”姚崇浓眉一挑,双目如剑,似要刺穿吴非凡的五脏六腑。

    姚崇官场一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岂会轻易相信吴非凡一面之词,但看似咄咄逼人,实则是在投石问路,逼吴非凡和薛讷父子拿出真凭实据来。

    吴非凡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密信和御龙宝剑,呈到姚崇的面前,慨然道:“宰相大人,事情弄得扑朔迷离,只因范语使用了离间计,吐蕃军马犯境伊始,他的心腹泯州守将张栋,洮州守将陈尚平皆暗中投敌,设立哨卡,缉拿信使,河州已成一座孤岛,飞鸟不过,因草民从小在泯州长大,熟悉山间小路,秦将军才将托付于我边关密信,凭太宗皇上赐给他家的御龙宝剑交给朝廷。”

    吴非凡边说把密信和御龙宝剑呈在姚崇手上,又从怀里取一枚胡兵的狼牙箭镞,将给秦凌疗伤,如何突围,又如何遇上薛讷父子的事原原本本说出。

    说到激动处,薛讷也情不能自已,一把拉过薛畅,脱掉上衣,露出受伤的左肩道,声泪俱下道:“宰相大人,吴贤侄说的句句是实,我们一路与范语的杀手厮杀,老夫死不足惜,秦薛两家世代忠良,数百口不能因此含冤而死,更不能让范语祸害大唐江山社稷。”

    姚崇捻须哈哈一笑道:“秦薛两家世代忠良,本相岂有不知?本相这就执密信太宗皇上的御赐宝剑面见圣上,尔等‘负罪’在身,深夜入宫多有不便,速到饭厅用餐,范语杀手四伏,切勿走动,静候本相好消息。”

    姚崇又转身对姚异道:“异儿,你陪爹爹一起去。”

    说罢,主客五人走出书房,门外站着一个皮肤白净的侍从,带领吴非凡和薛讷父子步入了饭厅。

    饭菜已摆好,一盘炒鸡丁、一钵蒸饼、一盆青菜汤,还有一大钵米饭。三人都饿坏了,盛满米饭,抓起筷子就呼啦啦开吃起来。薛畅扒拉了几口米饭,操着筷子捡鸡丁,拔拉得满盘只剩下辣椒,嘟囔道:“宰相大人也是个铁公鸡,就这饭食招待我们。”

    侍从抿嘴一笑:“这位爷,这是宰相家最丰盛的待客饭了,我家宰相一周才沾一次顿荤。”

    薛讷慌忙喝叱道:“吾儿休得无礼,在宰相家要吃要喝。宰相大人克己奉公,在京城买不起房,家人至今仍住在郊区的茅棚,是大唐的道德典范,尔辈要多多仿效。”

    听到此处,吴非凡由然想起自己前世的大学同学的父亲,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贪官,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住着老破小,买菜摊的下脚菜招摇过市,赢得了市民的称赞,连年评为道德模范。东窗事发后,才揭开他的侈腐的面纱,用矿泉水瓶装高档洋酒,山珍海味当萝卜吃。姚崇虽是历史上的大清官,但也不至于吃不起肉,买不起房,只不过是作秀罢了。吴非凡不由哑然失笑。

    待从收拾碗筷离开,薛讷笑问道:“贤侄,你刚为何暗笑?难道老夫说得有错?”

    吴非凡笑道:“古有司马懿装病,今有姚崇装穷,只不过司马懿装病为纂位,姚崇装穷为全身而退,两人目的不同,但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他骗得了世人,岂蒙得住我吴非凡。”

    薛讷大惊道:“此话怎讲?”

    吴非凡低声道:“伯父,你细想,姚崇为相多年,受他提拔在朝当官的比比皆是,但也树敌不少,他的政敌日夜都在琢磨着扳倒他,稍有不慎就给政敌一个口实。姚崇不买房,不吃肉,既迎合了皇上要为朝廷树立了一个道德标村,也是为了保全全家人性命。”

    薛讷一脸愕然,薛畅一头雾水地惊叫道:“我不明白,既然要当道德标兵,为何他两个儿子依仗父权卖官,收人贿赂,他为父都不管。今天,要是姚异知道你裆里还有金子,还不是把你的扒个光腚。”

    吴非凡大笑道:“兄弟,你就不懂了,这叫大智若愚,荫蔽子孙,自古伴君如伴虎,姚崇身为三朝宰相,功高震主,他的两个儿子才华横溢又锋芒毕露,锐意进取,皇上怕是觉都睡不好,随便给收集个罪证就灭了姚崇的全家。宰相的儿子卖点小官,贪点小财,传到皇上耳里,皇上定会大笑:权相的儿子胸无大志,贪财之辈,如此耳耳。姚氏子嗣得以保全,姚崇年近七旬,土都埋到脖子了,虽他现在位极人臣,我可断定,不出两年,姚崇会犯个低级错误,淡出政坛。”

    薛讷恍然大悟,拍拍吴非凡的肩大笑道:“贤侄,老夫受教了,受教了。”

    这时,楼道里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姚异和高力士走了进来,高力士长脖一仰,尖声唱喝:“吴非凡、薛讷父子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