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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万众瞩目的盛大婚礼,如火如荼的筹备好,只等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乔家祖宅,张灯结彩,虽说如今都是流行西式婚礼,不过乔家在T市的名誉地位,别墅还是按照中国传统文化布置,巨大的双喜字贴上大门边,远远看着都喜气洋洋。
天色刚刚微亮,男人便睁开眼睛,望向身边的小女人,眼眸凝着她带笑的睡颜,乔希尧温柔的笑起来。
其实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心里兴奋的一塌糊涂,今天就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他们要在这样庄重的日子里,许下永久的誓言,至此不渝。
身边的小女人,肌肤白皙,那莹润的肌肤上面透出青色的血管,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对于他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单手支撑着手臂,乔希尧将身体靠过去,俊逸埋下,磨蹭在她的颈间……
“唔……”昏沉熟睡的小女人,感觉到身上传来的阵阵战栗,不禁闭着眼睛娇吟出声,她本能的伸出手,环住男人的腰身,全数的熨帖在他的健硕肌理上。
“暮暮?”俊脸咻的一阵紧绷,乔希尧眯起眼睛,不敢置信的轻唤她,对于她的主动,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兴奋滋长。
席暮不知觉的动作自然,她昨晚也是伤心神伤,临近天亮才睡着,此时正是好梦正酣,听着他的轻唤,她皱皱眉头,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将红唇撅起来,循着他的唇瓣而去,将他吻住……身体紧绷的那根琴弦倏然断裂,昨晚隐忍一整晚不敢要她,就怕太过激烈让她无精打采,不过今早的这场诱惑,让昨晚的憋闷立刻都爆发出来,霎时让男人变了脸色,额上的青筋凸起。
酸涩的眼皮慢慢睁开,席暮迷蒙的望着身上的男人,出神的看着他的俊脸,想要铭记下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在她炙热的眼光中,乔希尧全身异常兴奋,按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失控……臂弯中的小女人,脸色酡红,大口喘着粗气,平复着那种极度的兴奋。低头在她唇边吻了下,乔希尧抬头看了眼时钟,不敢再多纠缠,忙的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卧室的房门,此时被敲响。佣人在门外小声的提醒他们,已经到了起床时间。
将佣人打发走,乔希尧从暖融融的被子里爬起来,不舍的抱起全身虚软的小女人,两人一起去到浴室清洗。
麻利的清洗后,席暮双腿仍旧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看着身边贼笑的男人,看着他一脸的恶劣,她的心里突突冒火,低头就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咬出一个小齿痕。
“又咬人?”低头看着锁骨上的那个齿痕,乔希尧抬手摸了摸,有些刺疼。
冷冷哼了声,席暮愤愤的瞪着他,心想咬你还是轻的呢?让你这么坏,把她折磨的全身无力,走路都双脚打晃呢!
“就咬你!你坏死了!”席暮仰着下颚,有恃无恐的看着他,双手叉腰的吼道。
望着她气愤难平的小脸,乔希尧低低一声笑,俊逸的脸庞染上迷人的笑容,伸手将她圈在怀里邪魅道:“暮暮,今晚,你可要好好的咬!”
“乔希尧,你个臭流氓!”白皙的脸颊腾的通红,一直红到耳根,席暮咬牙瞪着他,双手拼命的推抵着他,将他推出浴室,“砰”的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
男人离开那具柔软的身子,俊脸立刻皱起来,乔希尧无可奈何被她推出浴室,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心里闷闷的想,早知道这样,真的不应该举行什么婚礼仪式,直接洞房就行了嘛!
后背依靠着浴室门,席暮双手紧紧扣住门锁,整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她咬牙忍住哭声,无声的落下心酸的泪水。
舍不得他,无论怎么样都舍不得他?心,痛的无以复加,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熬过没有他的日子?
冰冷的身体滑落在浴室的地上,席暮双手捂住嘴巴,不敢让呜咽的哭声泄露出来。耀眼的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暖意融融的照在身上,却温暖不了她满心的悲凉,她身心俱疲,那种绝望的感觉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蔓延出来,一遍遍凌迟着她的心!
早上七点钟,所有工作人员齐聚乔家别墅,一楼中都是负责外场的工作人员,紧张忙碌的调派车辆,忙着先前的准备工作。
二楼的卧室中,席暮神情如常的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高级彩妆师为她化妆。清新靓丽的新娘妆,很费功夫,足足花了两个小时,完美的彩妆才算完成。
换上婚纱,席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眼眶有些酸涩,却被她强自忍住,不敢表现出异样。
房门被人推开,乔希尧换上白色的晚礼服走进来,望着他心爱的新娘,他紧抿的薄唇扬起,走到她的面前,在她唇边印下轻吻,“我的新娘,你真美!”
仰起头,回视着他温柔的目光,席暮用力吸吸鼻子,将眼眶的温热逼回去,她含笑挽上他的手臂,随着他的步子,两人一起离开别墅,乘坐婚车往教堂而去。
婚车是银色的劳斯莱斯银魅,价值一亿英镑,它耀眼夺目的车身,备受世人瞩目。
坐在这辆顶级豪华的轿车中,席暮心底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苦涩。眼见他将婚礼筹备的面面俱到,每一个细节都很用心思,那种隐藏的感情,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眼眶中酸酸涩涩的难受,席暮用力吸吸鼻子,才能忍住就要落下的眼泪,她将视线望向窗外,看着外面不断变幻的景物,心头的哀戚渐浓。即使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真的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她的心里仍然好像刀削的一样疼,一阵紧似一阵。
冰凉的十指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乔希尧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眉头不禁蹙起,伸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他覆在她的耳边,轻柔的低语,“别紧张,有我在!”
他的话好像细而长的钢丝,一下子紧紧勒住她的心房,让她心疼的揪紧眉头,霎时全身冰冷,胸腔内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努力的大口喘气,纾解着心里的揪疼,席暮仰起头,望进他的眼底,看着他灿若星辰的眼眸,她迷恋的定定凝视,好想就这样一直握紧他的手,直到永远。
压抑着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席暮挤出一抹笑容,嘴里泛起苦涩,“老公,你真好看!”
紧抿的薄唇慢慢溢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乔希尧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头,轻吻落在她的额头发间,温柔缱绻。
依偎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席暮终是红了眼眶,迷糊了视线。五指用力收紧,她靠在他的怀里,满心凄凉。
如果命运定要他和她,活在无望的折磨中,那么她情愿独自承受,也不忍心让他终生难过自责!那种绝望的疼,她已经尝过,怎么也不会再让他去承受一遍?她舍不得他愧疚,心伤,所以她愿意担下所有的罪与痛!
在这别无选择中,她宁愿走上一条痛悔终生的路,只为他活的心安理得。
我们之间,倘若注定如此,那么我宁愿你恨我,忘了我,去寻找没有我的幸福……
乔希尧,我只愿你一生无忧,为了你,我甘愿。
海边别墅,旭日高升。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脑袋也跟着疼起来,宿醉之后的头疼欲裂。
怀里缩着一具软糯的身子,秋辰低头望着枕在他臂弯的女人,这才确定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切的事实。
凝着她沉沉的睡颜,秋辰眉头紧紧蹙起,一时间心里纠结复杂。所有坚定,都在看到她紧抱住自己后,他冷硬的心倏然改变,渐渐柔软下来。
爱她,这是不争的事实!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那种爱就已经无可救药!
浓重的叹息一声,秋辰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唤醒她,“小凝……”
听见他的叫声,黛凝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俊脸让她愣了下,回过神的时候,红唇溢出一抹甜蜜的笑容,“抱抱……”
她撒娇的扬起双臂,语气娇嗔,那张明艳艳的脸颊上染满稚气的童真,看在男人眼里,险些又换来他的狠狠占有。
算计着时间,秋辰不敢再闹,只是温柔的笑,伸手将她抱住,搂在怀里,肆意爱怜。
别开他的视线,黛凝扬笑的脸颊倏然暗淡下来,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眼眶红起来,她贪恋着他的温暖,久久都舍不得松开。
秋辰,如果我放手,我们之间会不会就此永别?
没有察觉出她的心思,秋辰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两人直接去到浴室洗漱。
整理好自己之后,秋辰伸手将她扣在怀里,问她,“希尧他们的婚礼定在十点,现在我要回家换衣服,你和我一起去吗?”
水润的眼眸眨了眨,黛凝皱起眉头想了想,而后笑着说道:“不了,我还要准备呢!我们在教堂见吧!”
“好!”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秋辰忙的直起身,就要离开别墅。
看着他转身走远的身影,黛凝心念一动,情不自禁的喊住他,“秋辰!”
往前的步子顿住,秋辰狐疑的转过头,看到的是她含笑的美丽脸庞。
迈步走到他的眼前,黛凝伸手环住他的腰,倾身挤在他的双臂间,微笑的说道:“你要好好记住我的摸样,一辈子都不许忘记哦!”
伸手敲敲她的头,秋辰脸色一变,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些做什么?”
俏脸闪过一抹不自然,黛凝收敛起心底的失落,忙的武装好笑脸,“没什么啊,怕你不喜欢我了嘛!”
“傻瓜!”秋辰看着她天真的眼睛,不禁轻笑出声,伸手牵过她的左手,他脸色沉凝,一字一句道:“你在我的心里,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鼻尖霎时涌起一股酸意,黛凝含着泪水望向他,只觉整颗心都在收紧,她定定望着他,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小凝,我们尽快结婚吧?”望着她怅然的神情,秋辰心底一阵收紧,下意识的将她搂在怀里,坚定地说道。
眼中的泪水倏然滑过,黛凝紧咬着唇,脑袋一个劲的猛点头,“好!”
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答应,秋辰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见她脸上溢出的泪水,他温柔的擦拭掉,柔声道:“这次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牵着他的手,黛凝与他十指紧扣,幸福地笑起来。她遮掩起心底的情绪,低垂下头,将所有的苦涩都吞咽回去。
秋辰,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你!我的人生早已没有明天,如何许你一生爱恋?
黛凝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含泪闭上眼睛,她踮起脚尖,将自己的红唇贴在他的唇瓣上,辗转留恋,将她心底的全部情感都留在那个吻中……
不多时候,秋辰离开别墅,忙的赶回家换衣服。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黛凝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柔彻底褪去,手里握紧那张刺目的红色喜帖,她阴森森的笑起来,那抹笑容狰狞可怖!
艾丽娅教堂,建造在市郊的海边,依山傍水,周围的风景美不胜收。
银色的劳斯莱斯银魅,一直开到教堂外面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的两人,俨然一对璧人。见他们走出来,早已等候的亲朋友好们立刻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在众人祝福的掌声里,乔希尧俊脸浅笑,他温柔的挽着臂弯的爱人,两人一起迈步,走上教堂的台阶。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凝视他们两人,眼中传递出来的笑意深深。这所有的视线中,有一道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新娘的脸,那双眼神中的愤怒嫉妒,好像要把她撕碎。
在人群的最前沿,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辛泽负手而立,站在人群前面,他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温柔的望向走来的美丽新娘,眼底幽幽闪过什么。
席暮伸手挽着身边的男人,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她的视线滑过对面的辛泽时,两人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色,看着他眼底传来的肯定,她暗暗松了口气,神情也舒缓下来。
走进教堂后,席暮直接到后面的新娘休息间去候着,结婚宣誓的典礼,要在半个小时后举行。乔希尧留在前面招呼来往的客人,只吩咐身边的人,跟着她去了休息室。
教堂后面的休息室里,席暮呆坐在椅子上,进来补妆的彩妆师细心的将她脸上的汗渍补好,又将她的唇加了些唇蜜。
休息间的门被人推开,乔希尧笑着走进来,伸手抚着她的肩膀,见她美丽的摸样,他立刻怦然心动的将她搂在怀里,低语道:“还有十分钟,我都等不及了!”
“呵呵……”席暮在他怀里低低笑起来,伸手将他礼服领子的褶皱抚平,“老公,我爱你!”
俊脸闪过一阵激动,乔希尧望着怀里娇羞的小女人,薄唇弯起,甜甜的笑出来。
“喂!”等了许久都听不到他的回话,席暮心里闷闷不高兴,她瞪着他,冷声质问:“乔希尧,我都说了,你怎么不说?”
伸手摸摸鼻子,乔希尧痞痞地笑起来,口气恶劣,“我要等到一会儿才说!”
“你……”一下子气结,席暮小脸沉下来,伸手就把他往外面推,“你出去,我要准备了。”伸手拉开房门,她作势就要将他推出去。
乔希尧看着她羞怯恼怒的摸样,心里美滋滋的高兴,他硬是懒着不肯走,低头就要强吻她,却被小女人先一步躲开。
“别闹了,妆都要花了。”伸手推抵着他压过来的唇,席暮红着脸,娇媚的望着他,真的有些着急。
见她脸色沉下来,乔希尧只好收敛起玩笑,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才转身离开。
望着他走远的身影,席暮心里一酸,险些喊叫出来,她紧紧咬着唇,才能忍住就要上前抱住他的冲动。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距离仪式还有五分钟,这是她和辛泽约定的时间!
她和辛泽约定好,提前五分钟由她找借口从教堂的后门溜出去。教堂的后面是海边,海上停着一艘快艇。辛泽在快艇上等着她,只要她上去快艇,他们两人很快就能到达对岸,对岸的陆地上已经有一架私人直升飞机等待着。
坐上直升飞机,席暮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她事先偷了乔希尧的印章,已经盖在离婚协议书上,辛泽已经找好律师办好离婚手续,等她安全离开后,那份离婚协议就会送到他的手里。
同时送到乔希尧手里的除了离婚协议,还有之前辛泽查到的那些线索以及证据,虽然没有最后收尾,但是睿智如他,肯定能够将后面的事情处理好!这样将他父亲的真实死因揭开,也算是对于他的安慰吧!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席暮眼眶发红发涨,她收敛起低落的心情,算计着时间,不敢耽误。她稳住脸上的神情,拉开休息间的门,只看到守在外面的保镖。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乔希尧特意请来保镖,确保她的安全,以做到万无一失。
“我想去卫生间!”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席暮强装镇定的说道。
保镖们看了看,其中一人恭敬的跟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黑衣保镖站在走廊一端,并没有跟着她走进去。
席暮微微笑了笑,她提着裙摆正要往卫生间走去,却不想眼前晃过一道身影,让她脸色大变,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远处走来一道身影,那人头上戴着帽子,将帽檐压低,低头从她面前走过。
“爸爸?”望着前方一闪而逝的身影,席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人的背影,想也没有想的便追了过去。
黑衣保镖对着耳机汇报了几句话,等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前方的人影消失不见,他忙的私下里寻找,又跑去卫生间里面查看,却怎么都看不到席暮的身影。
双手提着婚纱裙摆,席暮心急火燎的往前方冲过去,她随手扒拉开好奇张望的人们,一步都不敢落下,紧紧跟着前方快步走动的那人。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席暮敏锐的感觉出那人和父亲很像,而且那人的身形也和父亲极其相似,难道是她看花眼了吗?此时,她满心急切的求证,完全顾不上其他!
前方的男人,一直低着脑袋快走,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后面紧追过来的人后,嘴角阴霾的一笑,他不露声色的加快脚步,直接将她引到偏僻的拐角。
“站住!”席暮小跑着追上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一声厉呵,喊住前面的人。
男人听见她的怒吼声,堪堪停住脚步,低头环视四周,见此处人影稀疏,他满意的勾勾唇,停下步子,不过他并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你是谁?”望着他的身影,席暮微微眯起眼睛,她狐疑的朝着他走过去,一下子冲到他的面前,将他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伸手揪住他的帽子,席暮一把狠狠扯下来,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脸,她霎时惊呆住,立刻涌起不好的念头来。
席暮转身就要跑远,但是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拉住,口鼻都被唔住,鼻尖一股酸酸的味道传来,她挣扎了两下,身体倏然软下去,再也没有知觉。
布置妥当的教堂内,男人穿着白色的燕尾服,气宇轩昂的站在人前,他庄严的站在神父身边,静静等待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受邀嘉宾全部坐在下面,也都在等着见证这庄严而又幸福的一刻。下面的座椅中,黛凝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她微笑的仰起头,注视着台上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乔希尧,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就算是死,我也要拆散你们!
坐在她身边的秋辰,微微侧目,正好看到她嘴角阴冷的笑意。好看的剑眉霎时皱起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忽然响起的惊叹声,以及众人爆发的议论声。
只见教堂的大门口,走进来两道身影,来人脚步稳健,面色从容,她双手推着轮椅,一步步平稳的走进来。众人见到进来的两人,脸色刷的都起了变化。
凌轩百无聊赖的坐在人群中,此时听见议论声不耐烦的转头,却立刻脸色苍白,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看着轮椅上坐着的男人,凌轩脸色煞白,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身边坐着凌啸海,此时看着走来的那两人,他也感觉颇为震惊。
眼神一瞥,看到凌轩满头大汗的摸样,他眼眸闪了闪,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来。
坐在他们身边的凌赫,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先是一怔,而后脸色变平静下来,他下意识的望向身边的大哥,薄唇紧抿,暗暗叹息一声,他意识到今天的婚礼即将爆发出一场狂风骤雨!
凌赫脸色渐沉,他低头看看秦然隆起的腹部,下意识的搂进她的腰,将薄唇靠近她的耳边低低嘱咐了几句什么话,告诉她不要乱跑,一定要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秦然见他脸色凛然,便忙的点点头,不敢多问什么。
站在台上的乔希尧,双眼望向大门外,眼见着走进来的两人,他脸色一阵僵硬,他看着坐在轮椅中的男人,几乎不敢置信的跑过去,唤道:“爸爸?”
乔菁推着轮椅走进来,脸带微笑,将轮椅推到最前台后,她才停下脚步。
“妈!爸!”乔希尧从台上跑下来,奔到他们身边,惊喜的问道:“妈,爸他还……”他薄唇微微颤抖,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当时案发以后,他只在警局看过父亲遇害的照片,后来母亲说父亲的身后事她都已办妥。他那时心情沉重便也没有多问,却原来,父亲竟然……
卓航含笑望着儿子,伸手握住他的手,语气慈爱道:“希尧,爸爸还活着!”
坐在下面的所有嘉宾,听到卓航的声音后,俱都倒吸一口气,全都闪烁着不敢相信的神情。卓航,竟然还活着?
乔菁往前一步,锐利的眼神扫视全场,她将视线刻意投注在两个人的身上,只让那两人感觉一股寒意从头至脚,蔓延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在婚礼仪式前,我要先让大家看些东西!”乔菁站在最前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原本光亮的教堂内,立刻昏暗下来,所有的窗户都被遮挡住。
教堂的最前面,缓缓降下巨大的荧幕,随着亮起一束光亮,屏幕投影出来的是画面清晰。雨夜的十字路口,一辆明黄色的跑车飞驰而过,走过人行横道一抹身影,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上,身体腾空而起,重重摔在水泥地面上。紧接着,从那辆明黄色的轿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那人蹲在地上看了看,而后毫不留情的站起身,转身走回车上,将车子开走。
画面被定格在车主的脸上,所有人看着那张脸孔,纷纷惊讶的瞪大眸子。画面中,凌轩轻蔑的笑意还挂在嘴边,那眼神中的残忍与冷酷,让在场的人都涌起一股深深地怒意!
大家将视线齐刷刷的调转向他,俱都燃起熊熊的怒意,凌轩面若死灰,他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整个人犹如被抽干力气,全身虚弱的靠在椅背上,一脸死寂。
凌啸海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他手中拄着的拐杖颤颤发抖,那张肃穆的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失望与痛心。
“凌大少,你有话说吗?”乔菁站在前面,挑眉望着凌轩,语气强势,“我给你一次机会,后面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去警局说吧!”
望着他一下子低下的头,乔菁冷冷一笑,眼底闪过一道凛冽。
乔希尧看着那段视频,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听着母亲后面说的话,又看着父亲阴沉的脸色,他隐隐猜到什么,双眸沉寂如海。
大家刚要松口气,却不料乔菁再度开口道:“还有一段视频,大家也要看看!”
她的话音刚落,先前的屏幕上又一次亮起,出现的画面让在座的人们纷纷震惊不已,有些人甚至害怕的闭上眼睛。
视频中,席墨诚被人按在地上,有人用衣服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他挣扎,眼睁睁的让他窒息而亡。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的脸上,那死不瞑目的狰狞让大家都战栗起来。
乔菁缓缓走下来,站在第二排的座椅前,她沉着脸色,望向一脸苍白的女人,语气凌厉,“黛小姐,你有话要说吗?”
乔菁的话,让全场再度哗然,均都将目光投向黛凝。就连乔希尧都诧异的怔住,微微呆愣了几秒后,忽然明白过来,脸色阴沉的骇人。
坐在椅子上的黛凝,此刻心底反倒平静下来,在她看到乔菁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预知到所有的事都已经败露。
对上乔菁幽深的眼睛,黛凝淡淡笑了笑,轻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坐在她身边的秋辰,只感觉心脏的位置一阵收紧,他眼底涌起一股绝望,转头望着她,对上的却是她回避的目光。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她的眼神击溃,让他整颗心都沉到谷底。
听着她的狡辩,乔菁了然的笑笑,她对着手下人招招手,立刻有人拿过来一叠资料,交到她的的手里,“这上面是你给那两个死囚犯人家属汇款的记录,以及他们家属的口供,你要不要亲眼看看?”
俏脸立时一阵苍白,黛凝嘴角坚硬,眯起眼睛看向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冷掉。
黛家双亲俱都跑过来,抢下乔菁手里的资料,颤抖的拿在手中细看,他们的脸上写满的震惊与心疼,让黛凝紧咬着唇,默默低下头。
啪——
巨大的荧幕升起,教堂中又恢复到方才的光亮。大家在这场变故中,全部都回不过神来,心思各异的窃窃私语起来。
乔希尧从巨大的震惊中缓和过来,他皱皱眉,忽然发觉身边本该出现的人并没有来,他脸色一沉,正要发话,不想就看到从大门外冲进来的辛泽。
“暮暮呢?”辛泽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他却没有等到席暮的身影,他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马上跑进来找人。
听见他的话,乔希尧脸色大变,他正要去后面的休息间,只见黑衣保镖跑回来,沉声道:“乔少,太太不见了!”
保镖的话,让乔希尧脸色一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散出来一股勃然的寒意。
辛泽听见这话也是脸色几变,他转头望着身边的男人,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立刻从教堂跑出去,四散着去找人。
新娘失踪,所有人都混乱起来,一时间气氛乱成一团。因为乔菁事先报了警,所以她派人看住教堂的出口,等待着警车的来到。
“为什么?”在这一片喧闹中,秋辰紧紧盯着身边的女人,冷声质问。
黛凝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她缓缓摇了摇头,却是一言不发。
教堂不大,周围的建筑物也不多,所以搜索不是很困难。
乔希尧带着手下搜索教堂的里面,辛泽带着人搜索教堂的外面。还有一批人就是秦曜的人,因为筹备婚礼,他一直帮忙,身边也跟着不少人,他带人将教堂周边快速搜索一遍,三人俱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
三个人碰面,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俱都一无所获。乔希尧眉头紧锁,他脸色沉默,看了看时间,按照保镖说的话,如今席暮失踪已有半个小时,按说她既然和辛泽约定好,就会按照计划行事,绝对不会不辞而别。
如今她忽然失踪,完全不符合常理,而且教堂建在山上,想要下山只此一条路,她穿着婚纱如果想要下山,守着的人肯定会发觉,不可能让她走掉?
这么短的时间,她究竟能躲去哪里?而且她完全没有理由躲起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人控制住。限制了自由!
这样想着,乔希尧心里咯噔一下,他生怕出什么疏漏,忙的又让辛泽和秦曜两班人马调换,分别再去寻找。
将手下人派出去继续寻找教堂的里外,乔希尧独自一人站在后面的庭院,心急如焚。
席暮,你究竟在哪里?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不经意的一瞥,他猛然发觉,教堂的最后面,有一个厨房,是用来储备一些食物,平时供给里面的人用餐。
心里忽然闪过什么,他迈步往那里走过去,脚下的步子变的凌乱慌张。
教堂的厨房里,设施陈旧,只有最简单的厨具。因为今天有婚礼举行,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出奇的安静。
在厨房的最里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柜,冰柜的体积高两米五,长有四米。这个冰柜用来储存食物,长年都运转着。
席暮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置身在冰窖中,周围寒气逼人,白雾蒙蒙。她睁开酸重的眼皮,看到的是满室的黑暗。
在一片黑暗中,她缓缓摩挲着,渐渐分辨出这里应该是个冰柜,而她则被囚禁在这里面,很快就要和那些食物一样,悄无声息的失去生命力,变成一堆死肉!
“有人吗?”挣扎着站起来,席暮摸黑往前迈迈步子,她双手沿着四壁摩挲,拼命的呼叫:“有人吗?有没有人?”
双手用尽全力拍打在冰柜的门板上,席暮无助的呼叫,“这里有没有人?救救我!”她一声声的呼叫,透过冰柜厚重的铁皮门传出来,只剩下闷闷的低语。
冰柜里面零下二十几度,席暮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婚纱,她早在昏迷的时候,便已经被冻得手脚发硬,使不出力气。
拍打呼叫良久,都听不到外面的回应,席暮满心害怕,乌黑的眼眸中黯淡无光。双手双脚都已经开始发麻发木,可她不敢倒下,咬牙不停地蹦蹦跳跳,增加自己身体的热量,延缓温度的降低。她双手不停地揉搓,来来回回的踱步,生怕自己坚持不住,等不到来解救她的人。
她和辛泽约定好的,如果不见她,辛泽必然回来寻找她。而且乔希尧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也会到处找她,这样想着她心里宽慰很多!不怕,他们一定都在焦急的寻找着自己,只要她拼劲全力忍住,一定可以等到他们!
只不过身体的极限,是谁也抗拒不了的。坚持二十多分钟后,席暮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她运动的四肢慢慢僵硬起来,再也不听她的使唤,动弹不住。
全身白皙的肌肤,已经被冻得泛出紫色,席暮缓缓倒在门边,虚弱的支撑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能阖上眼睛。因为她明白,只要她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能睡!席暮,你不能睡!”蜷缩在门边,席暮无力的低喃,她强撑着最后的这个信念,咬紧牙关。
眼皮越来越重,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渐渐地,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张俊逸的容颜,席暮淡淡勾唇,无意识的喃喃,“老公,我在这,你快来救我!”
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消退,席暮再也支撑不住,她缓缓闭上眼睛,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即将失去意识。
厨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乔希尧迈步走进来,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过来。细细查看着里面的地方,他很快便判定出这里面并不能藏人,转身正要离开,不想眼角余光,却看到里间的那个冰柜。
往前的步子倏然停顿住,乔希尧狐疑的转过身,脚下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冰柜走过去。他走到冰柜前面,看着上面锁着一个巨大的锁头。
“有人吗?”伸出双手,乔希尧用力拍响着冰柜的大门,大声问道:“暮暮,你在吗?”
喊了很久,冰柜里面都纹丝未动,半点声音都没有。乔希尧摇摇头,暗想自己的一定是急疯了,怎么会想到席暮在这里面呢?
重重叹了口气,他迈步就要离开,却不想脚底下被什么硬物搁着,阻挡住他前行的步子。
弯腰将踩在脚下的东西拿起来,看着手指中捏起来的钻戒,乔希尧整个人一震,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枚戒指,是他们两人的结婚对戒,如今戒指在这里,那么她的人……
俊逸的脸庞一下子扭曲,乔希尧神情激动的走到冰柜前,重新拍打起来,“暮暮?你说话,回答我啊!”冰柜上的门被锁上,根本不能打开,他心急的喊着。
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乔希尧俊脸阴霾,他忙的在周围找寻东西,看到墙角立着一根铁棒,他一阵欢喜,立刻抓在手里,跑过来想要将门锁撬开。
将铁棒伸进锁链上,乔希尧双手狠狠用力,憋住一口气后,几次反复扭动,才艰难的将门锁撬断。
“吧嗒”一声,折断的门锁掉在地上,冰柜的大门立刻打开一条缝隙,将手里的铁棒丢掉,乔希尧伸手将冰柜的大门打开。
一具僵硬的身体,顺着开启的大门倒出来,看着躺在自己脚步的人,乔希尧双目一缩,立马弯下腰,将她抱起来。
将她抱到外面阳光明媚的地上,乔希尧将她冰冷的身体放在草地上,脱下自己的礼服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凝望着她冻的发紫的小脸,乔希尧心里一阵揪疼,幽深的眼底惊慌无措,“暮暮,你醒醒,醒醒!”抬起她的双手双脚,他反复用力揉搓,一遍遍揉搓帮她回暖。
将她冷冰冰的身子抱在怀里,乔希尧用自己身上的热度去温暖她,他双臂害怕的轻轻颤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本能的做着急救动作。
“暮暮!”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乔希尧心疼剧烈,他一个小心大意,竟然将她置于死地!铺天盖地的自责与惧怕都向他袭来,让他承受不住。
怀里的身体慢慢有了些暖意,外面强烈的阳光让她冰冷的身体回暖,耳边响着他一遍遍的低唤,席暮似乎游走在一个边缘,她险些掉进深渊,在关键的那一霎,听见他痛心疾首的呼唤,她便挣扎着清醒过来,舍不得离开他。
“老公……”耳边响起一道低低的轻唤,乔希尧惊喜的低下头,果真看到她睁开眼睛,嘴唇上有了血色。
“暮暮!”双臂收紧将她搂在怀里,乔希尧激动不已,他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而后急忙抱起她,快步往教堂前面跑过去,想要将她送去医院。
教堂前面停着警车,闻讯赶来的警察走进教堂,要将罪犯抓捕。
凌轩低着头,任由警察将他压上警车,一直都默不作声。看着他被押走的身影,凌啸海脸色痛心,身体都在颤颤发抖。
稍后,警察走到黛凝的面前,他们掏出逮扑令,就要将她押走。黛凝神情平静,她看着赶去找新娘的那些人,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想要拖延下时间。
“我想和爸妈说几句话!”黛凝对着警察哭诉,她楚楚可怜的摸样,使警察们动了恻隐之心,勉强同意,给她和父母话别的时间。
黛家二老,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此时见她这幅摸样,真是悲痛欲绝。
“爸、妈……”黛凝眼含热泪,她望着面前已有白发的父母,心里一阵愧疚与伤怀,她颤抖着双唇,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
短暂的话别后,警察押着她往外面走,在众人失望的眼神中,黛凝绝然的迈开步子,一路走出去。
众人都围在教堂外面,看着这一场突来惊天变故,都说不出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
此时,寻找新娘的人们都纷纷赶回来,大家仍旧一无所获,茫然心急。
看着众人焦头烂额的摸样,黛凝嘴角轻轻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她正要走上警车,却蓦地发觉从不远处跑来的两道身影。
眼见着乔希尧抱着怀里的人赶过来,看着他怀里神色如常的女人,黛凝心里紧绷的那根琴弦倏然断裂。她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为了除掉那个女人,可是直到最后,在她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那个女人却依然活在他的怀抱里?不,这是她不能允许的,绝对绝对不能容忍的!
乔希尧将怀里的小女人放在地上,他挑起眉,望向不远处的黛凝,散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黛凝!又是你?”乔希尧往前一步,那双锐利的眼眸含着勃然的怒意,他愤怒的走过来,就要上前。
秋辰快步走上前,看着被他抱回来的席暮,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黛凝展颜一笑,她趁着众人失神的瞬间,从警察身边推开,转身便跑进停在路边的婚车里。
钻进车子里,黛凝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眸死死盯着前方的席暮,整个人有种疯狂的暴戾。
警察见她情绪不对,纷纷掏出手枪,一直指向她,将她团团围住,手指都扣在扳机上。
众人看着这样的变化,都尖叫着后退,被警察们驱赶到安全的范围去。
看着真枪实弹的警察们,秋辰脸色大变,他上前一步,大声制止道:“别开抢!”他回头求助的望着父亲,生平第一次用那样渴求的眼光凝视着自己的父亲,发出求救的信号。
秋市长脸色铁青,可是看着儿子那种忧郁的眼神,只觉的心里一软,默默准许了他的行为。
“小凝,你回来,好不好?”秋辰阻挡在车前,他直直望着坐在车里的人,苦口婆心的哀求她。
眼眶酸胀难抑,黛凝含泪望着他深情的脸,心底涌起一阵暖意。手指用力握紧方向盘,她狠狠踩下油门,卯足一口气将车子驶出去。
车子飞快的撞过来,擦着秋辰的身边疾驰而过,他只来得及转头望向那滑过的车身,却再也无力阻止。
眼见着那辆车子撞过来,直直奔着席暮所站的位置冲过去,大家都本能的避让开。
乔希尧距离她的位置最近,他没有想到黛凝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疯狂的行为,他顾不上想其他,只是往后倒退几步,一把将呆愣住的席暮推开,而他自己便直直迎向飞驰而来的车子。
“希尧!”
席暮还有些僵硬的身体,被他大力推到后面,幸好辛泽站在她的身后,及时伸手扶着她。
看着他迎上撞过来的车子,席暮脸色煞白,失声喊道:“希尧,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车速提高到最大,黛凝发狠的将车子撞过去,她只是想着要置席暮于死地,但是不料乔希尧半路推开她,自己冲了过来,将她弄个措手不及。
黛凝双眸一阵收缩,她右脚就要去踩刹车,却不想右腿发麻失去知觉,完全不听使唤。
眼见着车头就要撞上前面的男人,黛凝本能的将方向盘右转,想要避开他。不过车速太过,她又踩不上刹车,只能将车子调转方向,眼看着自己往右边的悬崖边开过去。
车身堪堪往右边移动了些许,却仍然还是撞上乔希尧的腿,将他撞出去很远,倒在地上。
“砰……”
“黛凝!”
随着一声枪响,秋辰瞪大眼眸,看着她将车子驶向悬崖边,车身直直的朝着悬崖下面的大海栽倒下去。
车厢里,黛凝嘴角忽然溢出灿烂的微笑,听着后面响起的那声惊呼,她微微转过头,留给秋辰最后的粲然一笑。
车子直直朝着悬崖下面俯冲下去,车身急速下坠的速度令人眩晕,黛凝突然感觉全身很轻松。她慢慢阖上眼眸,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
那一年的晨光烂漫,俊逸非凡的男人,高高站在灰白色的台阶上,眼角轻眯的望向远方。
“你好!我叫黛凝,你叫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脸色冷峻的男人低头望向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灿若星辰,他紧抿的薄唇微微扬起,弯出好看的弧度,“乔希尧!”
他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却将她从此以后的人生全部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扑通——
平静的海面溅起巨大的水花,车子随着惯性直直的俯冲下来,一下就坠入海水中,车身淹没在水中,霎时没有了踪影。
眼前惊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随着车身坠落下去,喧闹终于停息。
“老公!”回过神来后,席暮马上跑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身边,哭着将他抱起来,“你撞到哪里了?”
“嘶……”身体被她紧紧勒住,乔希尧皱眉痛呼一声,被她抱的喘不过起来,“暮暮,我的腿大概断了!”
“啊!”席暮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见他脸庞苍白,心疼的眼泪直流。乔菁推开人群跑过来,蹲下身查看儿子的伤情,急忙的将他送去医院。
接二连三的变故,终于将这场婚礼终止掉,众人纷纷退去,内心仍然心有余悸,陷入不可思议的惊叹中。
悬崖边,警察派来一直搜救队,开始打捞沉到海底的车子和人。
秋辰呆坐在峭壁上,一动不动,他直直望着那浩瀚的海平面,想起她坠崖前留给自己的那抹绝然笑意,幽深的眼眸中溢出点点晶莹……
乔希尧被送进医院,一番诊断下来,医生最后的诊断结果为左腿骨折。所幸骨折的部位比较好复原,只要卧床休息静养三个月,骨折便能康复。
结婚典礼没有举行,反倒把自己弄成骨折,对于此事,乔希尧很郁闷,心情坏到极点,整个人都凶巴巴的厉害。
左腿骨折不能动,乔希尧每天躺在床上,心里更是生着闷气。想来想去,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围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人!
想起她竟然敢私自偷拿自己的印章,签字离婚,还要策划逃婚,他的心底就开始突突冒火,恨的他咬牙切齿。偏偏自己还住在医院,不能将她压在床上狠狠收拾,心里的那股闷气也就一直憋着无处发作。
“老公,喝点粥吧!”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席暮将晾好的米粥端起来,拿起勺子喂他。
冷冷凝着她的脸,乔希尧心里的闷气无处发作,眼见她讨好的凑过来,他立时板起脸,低声道:“不喝,拿走!”
望着他阴沉的脸色,席暮咬咬唇,心虚的低下头,怯怯的问他,“老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挑眉看看她,乔希尧冷哼一声,锐利的视线锋锐如刀,吓得对面的小女人缩缩脖子,埋下脑袋,不敢做声。
她这幅小媳妇摸样,让男人心情大好,感觉很受用,不过想起之前的险情,乔希尧硬是把心一横,打定主意惩治下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这样私自做决定!
低着头,沉默了半天,席暮仍然等不来身边男人的声音,她失落的抬起头,心里委屈的难受起来。
将手里的饭碗放下,席暮心头泛起酸意,她直直凝着面前的男人,小嘴一撇,“哇”的一嗓子,大哭出声。
见她忽然哭出来,乔希尧脸色一变,有些措手不及,以为她是故意博得同情才装样子,所以他硬是冷下心肠没有搭理她。可她哭势越来越大,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红红的皱在一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冷硬的心房霎时一软,乔希尧察觉出不对劲,忙的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口气软了下来,“别哭了!”
“呜呜……”席暮抬手抹着眼泪,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她红肿的眼睛望着他,哽咽道:“老公,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行吗?”
听着她柔柔的歉意,又望着她哭的可怜巴巴的小脸,乔希尧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怒火,也都散去。他心疼的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温柔的哄她,“暮暮不哭,老公原谅你,不生你气了啊!”
哭泣的动作停顿了下,席暮回头望着他,口齿不清道:“老公,你真好……”说话间,眼中的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流出来,犹如泛滥的江水,滔滔不绝。
看着她这幅摸样,乔希尧是真的害怕了,他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口气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暮暮,不哭了啊!”
“老婆,乖啊,不哭不哭。”
“宝贝,不哭,老公都心疼了!”
他的话一句句响在耳边,席暮只觉的整颗心都好像泡在蜜里,那种甜甜的爱意将她包容,心里的感触却更深。
将脑袋埋在他的心口,席暮揪住他的衣服,痛哭失声。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不安焦灼,都已经真相大白。经过了那场险象环生的婚礼后,她只想抱住心爱的男人,大哭一场。
不明就里的男人,只当她是伤心难过,见她金豆子一样的眼泪流出来,他心疼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哄着她,说着绵绵不断的情话。
站在病房外面的两人,在听到里面这一哭一哄的甜蜜,脸上俱都扬起笑意。低头,看着卓航嘴角的微笑,乔菁紧抿的唇也跟着舒缓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心领神会的没有去打扰那亲亲热热的小两口。乔菁含笑推着轮椅,转身推着他离开,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
自从那场未举行的婚礼后,短短一周,整个T市发生了很多变化。凌家的长孙,凌轩肇事逃逸,还涉嫌买凶杀人,数罪并罚,罪行极其恶劣。凌啸海重金疏通,又请来全世界知名律师为他辩护。整件事的证据确凿,乔菁的调查,还有辛泽找到的那个黑衣人,都给警方破案提供有力的证据。
凌啸海爱孙心切,一心想要保全他,不过最后散尽家财,却也只是换来依法审判,最终凌轩被判为,无期徒刑。
宣判的第二天,席暮就接到韩真真送来的一封信,是凌轩在狱中写的忏悔信。看着那封言辞恳切的信件,她和乔希尧两人都是感触颇多,心里的恩怨都好像过眼云烟,消散而去。
凌氏经此变故,股市大跌,集团也出现危机。幸好凌赫早前时候,在欧洲投资的高额风险股票得到回报,一夜间连番几百倍的股市,为风雨飘摇的凌家注入新的资金,总算保住凌氏集团。
发生此次变故后,凌家族长凌啸海好像一夕之间苍老十岁,他将集团全权交给凌赫打理,他退休在家,等着抱重孙,颐养天年。
那天在海边悬崖坠车,经过警方的全力打捞。三天后,黛凝的尸体终于被打捞上岸。黛家二老悲痛欲绝,将她的尸体认领,将她安葬在清川墓园。
这连番变故,终于缓缓落下帷幕,却在所有人心里永远留下一层阴影,挥散不去。
在医院住了一周后,乔希尧实在是耐不住寂寞,虽然席暮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寸步不离,可他还是不愿意,强硬的要求出院回家。医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他出院回家,不过却再三嘱咐他要回家静养,卧床休息。
虽然左腿打着石膏,但是倔强的男人坚持不坐轮椅,非要拄着拐杖,自己走回家。席暮拿他没辙,只好紧紧跟在他的身边,用手扶着他,生怕他跌倒。
踏进家门,迎接他们的是两张慈祥安逸的笑脸,乔菁站在玄关,推着轮椅上的卓航,含笑望着他们走回家的身影,嘴角温柔的笑起来。
“妈!爸!我们回来了。”乔希尧牵着身边小女人的手,将她领到自己身边,他拄着拐杖,却丝毫也不显病态,反倒更添一种别样的帅气。
“回来就好!”乔菁温柔的笑起来,她将视线转往席暮的脸上,眼中闪烁着暖意。
手指被他轻轻握紧了一下,席暮回过神后,立刻笑了笑,望向坐在轮椅中的卓航,先恭敬的喊道:“爸!”
“好!”轮椅中的男人抬起头,虽然面容憔悴,不过望着她的眼神还是惯有的温和。
望着她紧张的神情,乔希尧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多加催促,静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深深吸了口气,席暮忐忑的抬起头,望向站在面前的乔菁,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心里的惧怕一下子好了很多,鼓起勇气,沉沉的叫了一声,“妈!”
握着轮椅的手松开,乔菁走到她的面前,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轻而柔的低语:“妈妈,欢迎你回家!”
眼眶中霎时涌起酸楚的泪水,席暮被她搂在怀里,感觉无比的安心幸福,听着她的温柔软语,眼泪刷的流出来,是幸福的眼泪!
看着她们两人亲密相拥,乔希尧不禁往父亲身边靠过去,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中也都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多好啊,亲亲热热的,这样才是一家人!
因为乔希尧的腿骨折,所以公司里面的事物都由乔菁代理,一些决策性的计划案,便由助理送到乔家,等着他的决断。海外的事物也需要乔菁掌管,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空中飞人,忙的脚不沾地。
乔家祖宅分为前后两栋别墅,自从他们从医院回来,乔菁就主动搬到后面的那栋楼去住,因着他们两人新婚,她不想留着这里当做电灯泡,想给他们新婚夫妻甜蜜的生活。她将三楼腾出来,又命人改成了婴儿房,算是提前做好准备,就等着乔希尧的腿复原,举行结婚仪式。
回到家以后,乔希尧每天呆在卧室里的时间最多,而席暮则是全程陪护,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让她难过不已,她总是想着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事情也不会如此!所以这些日子,她都老老实实陪着他,尽职尽责的照顾他,真的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的伺候这个恶劣的男人!
骨折需要卧床静养三个月才能康复,可这个强悍的男人,竟然两个月后就已将差不过痊愈,不过他坏心的想要多享受一下这种皇帝般的待遇,所以装着腿伤未愈。
这天一大早,用过早餐后,席暮如常的呆在卧室里面陪着他,给他打开电视让他看着财经新闻,她就坐在床边手里捧着本书,静静看着。
原本安静宁和气氛,都被男人色迷迷的眼神打破。初春的天气温暖,微微开敞的窗户,飘进青草的香气,乔希尧捏着她纤细的手指,握在手里把玩,他无聊的盯着电视节目,眼角的余光瞥见坐在他身边的小女人后,脸上立刻闪过一道精光。
坐在床沿的女子,上身穿着一件嫩绿色的V领线衫,下身搭配着白色的休闲裤,她双眼盯着手里的书,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已经发出狼一样的眼神。
“好无聊啊……”仰起头叹息一声,乔希尧故意低沉着脸,摆出可怜巴巴的摸样。
听到他的抱怨,席暮立刻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着他,甜甜的问,“很无聊么?那你想不想去外面晒太阳?”
“不去!”俊脸紧绷着,乔希尧眉峰蹙起,不高兴的撇撇嘴。
见他耷拉着脑袋,席暮马上心软,伸手捧住他的脸,温柔的问道:“老公乖啊,再忍忍就能好了!你想要做什么,我陪着你好不好?”
满意的勾唇浅笑,乔希尧听她这么说,忙不迭的点头,双眼蹭蹭发光,“老婆,我们做运动吧!”
阳光正好,卧室里春光一片。
站在床边的小女人,脸色绯红,按照他的指令,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只余下贴身的内衣。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勾,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中闪烁着邪魅的光芒,在他的召唤下,席暮咬着唇,被逼无奈的翻身上床,骑坐在他的身上。
见她乖乖听话的过来,乔希尧心念一动,即刻直起身,勾住她的脖子,就是一记热吻。
女上的姿势,让他全身都很兴奋,血液里燃烧着炙热的激情。
乔希尧双目炯炯盯着她看,眼神缓缓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赤裸裸的眼神,好像带着火,熊熊燃烧在他们两人之间……
这段时日,他腿虽然受伤,可是却并没有因此而老实下来。刚开始的一个月,医生明令禁止不许同房,他只能咬牙忍住。熬过了那一个月,他就好像是破闸而出的猛兽,夜夜都把她吃干抹净,压榨到没有一丝力气才肯罢休!
满足的仰起头,乔希尧眯着眼睛,定定望着小女人,她白皙的脸颊酡红,那双乌黑的眼眸纯澈的盯着他,竟然让他险些把持不住……被他忽然的动作怔住,席暮望着他灵活的身形,她的脸色蓦地阴鸷起来,吼道:“乔希尧,你这个大骗子!”
低头吻住她的唇,乔希尧坏笑的封住她的话,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吞进肚子里去……不过得意忘形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装伤未愈的事情也因此被揭发出来,乔希尧不乐意的结束掉帝王般的生活,又开始了从前的忙碌。
上次的盛大婚礼发生巨变,因此这一次的婚礼变的隆重而典雅。婚礼场地定在乔家的别墅草地上,宴请的客人也都是关系甚好的亲朋好友,免去很多繁复的仪式,将神父请来主持婚礼。
碧绿色的草地上,席暮穿着婚纱款款走来,一步步走向前方,她深深爱恋的男人。
阳光下,男人身材颀长,他俊逸的五官耀眼夺目,散发着高贵的气质。眼见着他的新娘步步走近,直到她的手臂缠绕进他的臂弯中。
神父面前,新郎、新娘比肩而站,气氛恬静美好。众人都坐在下面,满心祝福的望向这对新人。
面带微笑的神父,先注视新郎询问,“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郎回答,“我愿意。”
再度转头望向席暮,神父同样沉声问她,“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娘回答,“我愿意。”
神父欣然点头,宣布他们结为夫妻,示意新郎可以亲吻他的新娘。
乔希尧转过身,深深凝望着面前的女子,他伸手撩起她头上白色的头纱,缓缓低下头,在她唇边印上一吻。
众人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未婚的年轻女孩子们都欲欲跃试,等着新娘抛出花球,也都想要这种甜蜜的幸福。
在这一片热闹喧哗中,乔希尧搂紧怀里的女子,他双眼定定望着她,庄重而又低沉的喃喃,“老婆,我爱你!”
乌黑的翦瞳倒映着一张俊逸的脸庞,席暮仰望着他,耳边缠绕着他说的那三个字,幸福的泪流满面……
一道锐利的视线,自从结婚典礼开始便不停地打量全场,秦曜穿着黑色的手工西装,俊逸帅气亦如从前,他双眼炯炯有神的找寻,眼睛穿梭在喧哗的人群中,可自始至终都找不到那道俏丽的身影。
秦曜闷闷的拿起桌上的香槟,捏在手指间。他心底隐隐还在期盼什么呢?游戏结束,各走各路,这不是他一向尊崇的规则吗?
紧抿的嘴角倏然拉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秦曜脸色低沉的迈步,转身走出人群,走出背后的幸福画面。
婚礼的晚宴,在T市最著名的七星级酒店举行。乔氏总裁的婚宴,几乎所有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场面庞大华丽。
宾朋满座,觥筹交错。
一脸幸福的男人,游走在众人中,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美好,感染到在场的所有人。不过这场婚宴下来,新郎新娘两人都累得不轻,整晚几乎脚不沾地,就这样还险些有没有照顾到的桌次。
临近午夜时分,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席暮搀扶着脚步虚浮的男人。推开门,两人直接都倒在那张巨大的床上,皆是气喘吁吁,累的不想动。
忙忙碌碌一整天,两人都疲惫不堪,勉强站起来洗了个澡,席暮已经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要睡熟了。
舒服的躺在床上,席暮缩在被子里,昏昏欲睡,浴室的门推开,男人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慵懒的摸样。
洗个热水澡,男人似乎又恢复了活力,整个人也有了精神。乔希尧伸手将床头灯调暗,解下腰间的浴巾,邪笑着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去。
身上压过来重物,席暮混沌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晶亮的眸子。那双眼睛太过璀璨,看得她不禁心肝直跳,语气柔软,“老公,你不累么?”
望着她疲惫的小脸,乔希尧惬意的勾勾唇,低头在她唇边轻啄,“放心,老公就是再累,也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新婚夜!”
低头,吻上她的唇……
海边别墅,昏暗的房子里内,死气沉沉。
客厅的地面上,满是七零八落的酒瓶,以及满地的烟头,烟雾缭绕,酒气冲天。
叮咚——
别墅的门铃响起,秋辰从沙发底下爬起来,他手里拿着酒瓶,脚步虚晃的走过去,开门。
打开大门,外面站着穿着西装的男人。
别墅的客体中,穿着西装的律师,面色沉重,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信函,递给神情萎靡的男人,沉声道:“这封信是黛小姐生前委托我,在她死后两个月再转达到你的手里。”
律师将白色信封放下,而后站起身轻轻走出别墅,将大门带上。
秋辰掐掉手里的点燃的香烟,他颤抖的伸出手,拿起那个白色的信封,打开。
信封被打开,一下子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飘落在他的脚下。
弯腰拾起照片,秋辰认真的看了眼,脸色霎时大变。照片不大,上面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是B超图像。手指紧紧捏紧那张图像,他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将B超图片放下,秋辰颤微微的将信封里面的A4纸张抽出来,只见上面是她亲手书写的字迹,清晰流畅。
秋辰。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呢?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好像这么久,我一直都在欺骗你!我们的宝宝,我并没有做掉,而是把它带走了。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害怕寂寞,所以想着如果有宝宝陪着我,那我以后无论在哪里,都不算太坏吧!那天躺在手术台上,我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全部都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情景,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爱上你了。可我对你的爱,来的太晚,如今的我已经是满身罪孽,根本不配拥有你的爱!
先前的那场爱,占有了我生命中所有的炙热情怀,对于他,那个我得不到的男人,我真的爱的太深,太沉重,以至于让我迷失,让我疯狂。我知道自己生病了,对他的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可我就是挣脱不掉,越是想要忘记,却越是不停地想念,那种感觉,把我折磨的失去理智,所以我不甘心,我不能忍受,更不能看着别的女人得到他!不知不觉间,这所有的罪恶都已经铸成,而我也陷入无边的地狱中,饱受着煎熬!
秋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爱!
我预感到,我曾经犯下的所有罪恶,都已经到了一一偿还的时刻,所以我要给自己寻找一个结局!不要为我哭泣,也不要为我伤心,你的眼泪,会让我悲伤。那张B超图像,就是我们的宝宝,原谅我对你隐瞒真相,我终究还是太自私,自私的想要祈求你的原谅!秋辰,不要恨我,好吗?
直到此刻,我才如此坚信前世今生的轮回,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祈求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此生我无以为报,只愿来生与你相遇。
倘若来世相遇,秋辰,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先找到你,等我先爱上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读完那封亲笔信,秋辰整个人落座在沙发中很平静,四周只有他轻轻地呼吸声。
静谧的空间,忽然响起一声闷笑,而后是抑制不住的笑声,只不过那笑声过于凄楚,听着让人心疼。手指狠狠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秋辰双手握紧那封信件,用力贴紧在心口,清俊的脸庞溢满痛苦的神色,他弯下腰,将脑袋缓缓低下,却在低头的那个瞬间,倏然滴落出滚烫的晶莹泪珠……
一大早起来,乔家客厅中就坐着一道落寞的身影。
许久没有看到秋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想到他人竟然瘦了一大圈,清俊的脸庞也显得苍白黯然。
乔希尧带着席暮走下楼,迎面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的男人。
“秋辰?”快步朝着他走过去,乔希尧见他人很憔悴,目光不禁沉了沉。
乔希尧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亲热的态度亦如从前,没有半点嫌隙,“有事?”
站起身,秋辰望向他们二人,脸上的神情起伏不定,他叹了口气,沉声道:“对不起,还有谢谢!”对不起,是代替黛凝说的。谢谢,是感激他们原谅了黛凝所做的一切!
眼眶有些酸胀,席暮用力吸吸鼻子,忍住要落泪的冲动,想着父亲的死,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黛凝的,可是想着她临死前的那一幕,她又劝慰自己,人都死了还恨什么呢?
“我要去法国了。”秋辰收敛起心底的所有情感,神情平静的低语,也算是对他们来告别。这次一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见面!
俊逸的脸庞闪过一抹怅然,乔希尧薄唇紧抿,觉得心里不舒服。自从黛凝死后,秋辰整个人都废了,大量的酗酒已经让他不能拿起手术刀,好好地一个青年才俊就这么毁掉,真是可惜,太可惜了!不过这世上的人情世故,总要当事者自己想清楚,看明白才行,所以他相信秋辰,等待着他华丽的回归!
“一路顺风!”乔希尧伸出手,笑的如沐春风,“我们等着你回家!”
秋辰幽暗的眼睛闪了闪,伸手回握着他的宽厚手掌,内心暖流涌动,有种说不出的安慰。离开这里,去到她曾经呆过的另外国度,将自己放逐!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席暮依偎在身边的怀抱里,心里五味杂陈。这世上什么最折磨人?不是名,也不是利,而是……情。
T市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中,面对面站着三个人。
眼睛哭的红红的小女人,紧紧抓住身边男人的衣袖,不肯撒手,“辛泽,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低头望着她哭红的鼻尖,辛泽无奈的笑了笑,抬手给她擦去眼泪,“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回来!”说这话的时候,他双眼望向对面的男人,眼底带着强势的警告。
乔希尧听到他这话,好看的剑眉立刻皱起来,他忙的伸手把老婆搂回来,心里非常不爽!对于辛泽,他永远心存芥蒂,带着防御!
席暮没有察觉出异常,伸手掏出口袋里的那条项链,交到辛泽的手里,“这条项链还给你,等你找到喜欢的人,就送给她!”
掌心中滑进一串冰凉的项链,辛泽看看那条项链,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他并没有推辞,而是握紧手掌,也项链仔细收好。
“辛泽,你要经常和我保持联系,不许失踪哦!”席暮忍住眼泪,抬头定定的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很严肃,也很恐怖,那神情分明是威胁!
抬手摸摸她的头顶,辛泽情不自禁的笑出声,那双琥珀色的眼底散发着炙热的光芒,“放心吧,我一定会随时和你联络!”
“恩,那你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我寄明信片!”转转眼球,席暮眨眨眼,不客气的要求。
邪魅的眼神扫向对面的男人,看着他渐渐难看的脸色,辛泽抿唇一笑,忙的点头,“好啊,一定!”
乔希尧脸色咻的一变,垂在身侧的双手开始攥紧,俊脸也跟着紧绷下来。
登机提示响起,辛泽拿着行李走向安检口,脚步坚定从容。
伸手抱住热泪盈眶的小女人,辛泽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暮暮,你要幸福!”
“你也要!”席暮忍住哭意,坚定又期盼的望着他,满脸祝福。
郑重的点点头,辛泽转身走向登机口,俊朗的身影渐渐走远。
乔希尧把哭的皱巴巴的小女人搂在怀里,脸色不忍,不就是送个别吗?至于哭成这样?
临近登机口的时候,辛泽止住脚步,回身对着他们两人挥挥手,在他们祝福的眼神走,坚毅的迈步,登机离开。
辛泽并没有回到东丹国,而是迷恋上神秘的中国,他成为一名背包客,到处游走,探寻着这个神秘的国度。
春天,生机盎然的季节。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乔家祖宅,晨起的阳光明媚,空气中飘散的都是青草味道。
二楼的卧室中,男人优雅的穿着西装,正在低头打领带,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族般的气质。
“啊!”
猛然间,浴室中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听到她的叫声,乔希尧脸色大变,大步跑过去,推开浴室的门,冲了进去,“怎么了?”
只见里面的小女人,站在马桶前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乌黑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她将手里的验孕棒递过去,直接拿给满脸震惊的男人看。
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乔希尧看着那上面的两条红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一脸不自知的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深深吸了两口气,席暮抬起头望向他,紧咬着唇,低语,“老公,我怀孕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乔希尧怔怔的看着她,半天才明白过来,紧抿的嘴角傻呵呵的笑起来。
午饭的时候,乔家餐厅里很热闹,二位家长齐齐到场。司机一早按照吩咐,将卓航接过来,他此时坐在轮椅中,脸色也有些紧张。
佣人们早早将午饭做好,摆上桌的时候,大门外正好走进来两个人。
见到他们回来,乔菁立刻笑起来,她其实隐隐猜测到什么,不过在等着最后的结果。
“爸,妈!”乔希尧搂着怀里的小女人回来,两人走到餐桌前,脸上的笑容深深,“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什么消息?”见到他们两人美滋滋的摸样,卓航不禁含笑问了句。
拿过她手里的B超单子,乔希尧推到他们二人眼前,仰着下颚,沉声道:“暮暮怀孕了,你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乔菁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椅子划在地面上被拉出长长地声音,“几个月了?”
“9周。”席暮脸颊有些发红,她微微扬起唇,整个人都焕发着另外一种美。
“好,真好啊!”拿起那张小小的B超图,卓航捧在手心里,一直盯着看,怎么也看不够。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乔菁高兴的合不上嘴,内敛的双眼中竟然闪着晶莹,“恭喜你们!”
这一顿饭,是乔家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
饭桌上,席暮受到了女王般的待遇,所有菜色都先紧着她吃,她想吃的,乔妈妈一筷子也不让别人碰,牢牢的给她护着食。
乔希尧默默无语的看着那盘白灼基围虾,看着他妈妈一个又一个的剥开虾皮,放进他老婆的碗里,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始冒酸泡泡。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他妈妈怎么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呢?
用过午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乔妈妈说了很多孕妇要注意的事项,她甚至拿出日历算好日子,心急的要筹备宝宝出生后要用的东西。
大家见她着急的摸样,都打趣她,不过一直冷然的乔妈妈,如今竟然半点脾气都没有,随便他们打趣,只是紧紧挨着儿媳妇,满脸笑容。
天色渐沉的时候,司机将卓航送走,看着开远的车子,乔希尧走到母亲身边,不禁问道:“妈,你怎么不让爸爸住在家里?”
乔菁看着轿车开出庭院,她淡淡勾勾唇,目光放得很远,“儿子,你还是不了解你爸爸!”她没有多说什么,脸色很平静。
望着母亲平淡的神色,乔希尧轻轻笑了笑,经过这件事情,父母能够如这般平和相处,也算是因祸得福!
一场金融风暴迅猛来袭,非但没有影响乔氏的发展运作,竟然还奇迹般的让乔氏找到新的契机,将整个集团运作的更加壮大。
一时间,乔希尧的名字,在整个商界,如雷贯耳,又一次博得众人的青睐。所有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明睿智,眼光独到。
盛世,高昂的屹立着,独领风骚。
清早来到公司,乔希尧照例主持每月的例会,公司的所有高层齐聚,安排着下个季度的工作计划。
回到办公室后,晨光暖意融融的照在身上,乔希尧却是脸色阴沉,今早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是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拿起桌上的座机,他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却不想手机先一步响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乔希尧脸色咻的一沉,心里的强烈感应越来越强,他慌忙地按下接听键,果然听到电话里,传来母亲慌张不已的声音,“希尧,你爸爸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乔希尧带着席暮,两人一起神色匆匆的赶到医院,听着电话里母亲的语气,他生怕父亲有什么不测,所以直接回家把席暮接出来,带着她一起赶过来。
来到医院的时候,卓航还在急救室抢救,乔菁坐在外面的长凳上,双眼紧紧望着大门,一动也不动。
“妈,爸爸怎么样?”乔希尧大步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语气焦急。
乔菁脸色平静,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席暮坐在他们身边,脸色也很凝重。先前卓航身体受到那样的重创,竟然还能奇迹般的救活,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以他这次的忽然病重,也不算很突兀。
乔菁早上去公寓看望他,推开门就看到卓航坐在窗边,昏倒在轮椅中,而他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张B超图像,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想到他嘴角的那抹淡然笑意,乔菁心里忽然闪现过什么,立刻明白过来。救人却救不了心,先前他重伤,自己花重金找来国内外的医生全力抢救他,苦苦治疗三个月,他才苏醒过来,却因为那一刀使中枢神经受伤,不能行走。他一直强撑着那口气,才又多活了这些日子吧,如今看到一切美满,他是想要离开了啊?
直到天色傍晚的时候,医生才推开急救室的大门。医生走出来,坦然的告知他们,病人已经弥留,让他们抓紧时间告别。
听到这个消息,席暮立刻软了身体,眼泪“哗啦”一下子滚落出来。
病人被送进加护病房,乔菁脸色一直都很平静,她安慰了儿媳妇几句话,便先一个人走进病房,将房门关上。
看着母亲走进去的身影,乔希尧脸色黯然,他搂着席暮坐在长椅上,心里阵阵揪疼起来。终究还是留不住么?
昏暗的病房中,抢救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也已经睁开眼睛,见她来过来,竟然微微笑起来,似乎一直就在等着她。
“你在等着我?”乔菁快步走过去,见他望着自己笑,不禁也笑着问他。
“是啊!”卓航抿唇轻笑,虽然脸色苍白,不过五官依旧英俊潇洒,“这一辈子都是你在等我,终于有一次机会,让我可以等着你!”
含笑的嘴角倏然僵硬住,乔菁缓缓坐在床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你啊,瞎说什么呢?”
“小菁!”卓航忽然唤她,转头直直盯着她,道:“那天席墨诚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找过他的那个人,是爸爸,并不是你!可后来我质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承认?”
乔菁抬头望着他,脸色渐渐沉静下来,“承认或者不承认,都不能改变我们之间的结局,不是么?”
卓航眼里的光亮,刷的一下晦暗下去,他张张嘴,却发觉说不出什么话。她说的很对,即使知道并不是她指使的,他也已经决心要离婚,而他这些年抓住这件事不放,不过是想要寻得良心上好过些。说穿了,他就是好卑鄙小人,想要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罪名而已!
“当年你质问我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只要是乔家人做的事,我就认!爸爸做的,和我做的其实没有什么分别!而你从来都不会相信我,所以我解释也没有任何意义!”乔菁口气平静,想起当年他气急败坏的质问,他认定怀疑的目光,她仍旧感觉揪心,不过那种心疼的感觉却减缓很多。
“对不起!”沉默了些许,卓航自嘲的笑了笑,万般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乔菁,我们都对不起你!”
原以为不会再痛,不过在听到他的道歉时,乔菁还是难言落寞,满心惆怅。他还是不懂,这么多年,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对不起。可她也清楚,她想要的,这辈子也不会等到。
伸手握住她温热的手背,卓航将她的手紧紧拉到自己的手心里握住,他的语气低沉沉的:“这辈子我亏欠你的,你都要记在心里。下辈子见到我的时候,你要一起都讨回来,不准手下留情啊!”
眼眶中酸胀起来,乔菁紧咬着唇,低下头,却不肯在他面前流泪。她温柔的笑出声,回握着他的手,声音轻轻的,“好,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眼中皆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缠绕的视线中,仿佛又回到那年的下午。在紫鸢花盛开的季节里,他嘴角的笑容,比那刚入春的暖意更令人沉醉。
凝视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卓航眼底闪过一片明亮的光华,他勾起唇,在心底默默低喃:小菁,来生我定不负你!
打开病房的大门走出去,乔菁神情如常,她望着儿子媳妇,沉声道:“你们进去吧,爸爸还等着你们!”
乔希尧拉着席暮走进去,他神色紧绷,俊逸的脸庞带着沉重的心疼。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乔菁一直久久的站着,她双眼望向窗外的夜空,听着病房中浅浅的交谈声淡了下去,直到溢出压抑的低泣声,她挺直的背脊才倏然坍塌下去。
眼眶中温热的泪水,倏然滴落下来,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乔菁伸手捂着嘴,呜咽的哭泣,任由冰冷的泪水将她淹没。
清川墓园,一座汉白玉的墓碑前。
乔希尧双手托着一个象牙的骨灰盒,站在墓碑前,他脸色沉静,神情冷峻。
墓园的管路人员将墓碑打开,露出里面的骨灰盒子,乔希尧抱着父亲的骨灰正要合葬,却被母亲止住。
“让我来吧!”乔菁接过儿子怀里的骨灰盒,走到墓碑前,蹲下身子,将盒子放了进去,与之前的那个骨灰盒放在一起,盖上一块红布。
席暮站在后面看着,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那座是母亲的墓碑,他们是来完成卓航的心愿,将他的骨灰和景臻的合葬在一起。
伸手按住墓碑的石盖,乔菁用力缓缓推动,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盒子消失在她的眼底。
掏出手帕,将墓碑上面的两张照片都擦拭干净,乔菁蹲在墓碑前,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你们走好吧!”
抬手轻轻抚着墓碑,乔菁将视线转向卓航的照片,神情宁静安然,“卓航,你的最后一个心愿,我们都帮你完成了。如此,也不枉我爱你一生!”
起身,对着墓碑深深三鞠躬,乔菁脸色平静,自始至终都没有哭过。
望着母亲一连串的动作,乔希尧心头百感交集,有种说不清的感触。他忽然发觉,原来强势的母亲,一直都不是冷漠的,只是没人能明白她的内心世界。
默默流泪的小女人,此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席暮往前抱住乔菁,猛的扑到她的怀里,哭着说道:“妈妈,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乔菁先是被她的动作吓住,反应过来后,立时温柔的笑起来。
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乔菁伸手紧紧搂着她,嘴角轻扬,“暮暮,妈妈也好喜欢你!”
长长地叹息一声,乔希尧无比欣慰的走上前,紧紧拥抱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俊脸溢出满足的笑意。
自从怀孕开始,席暮便彻底辞职,专心在家养胎。头三个月的妊娠反应极大,她几乎都吃不进去东西,一整天早上吐,晚上吐,吃东西吐,不吃东西还是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去看医生也没有好的办法,孕妇也不能用药,只能输一些营养液,补充体力。
每天看着她难受的那副摸样,乔希尧都心疼的不行,他也不能替她承受,完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早知道怀孕这么辛苦,他真的应该晚点再要孩子!
熬过前三个月的孕吐期,从怀孕的第四个月开始,先前的那些症状都消失不见。慢慢的恢复了食欲,席暮短短半个月就胖了十斤,她如今饭量惊人,每顿饭都能吃两碗,体重增加迅速。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席暮的肚子就已经凸出来,圆圆的隆起。体重增加,她原来清瘦的脸颊也有了肉,白里透红的闪着光彩,虽然身材发胖,不过却很可爱。
怀孕之后,席暮的情绪起伏很大,她每天都腻味着乔希尧,缠着他在家里陪着自己。一旦看不见他的人影,女皇大人就开始闹腾,一刻也不能安宁。
为了迁就她,乔希尧无奈之下,只能将重要的工作都由助理每天送到家里来办公,而他尽量少去公司。
这一天的午后,吃过午饭后,席暮心情不错,缠着他讲笑话。逼得乔希尧都想要撞墙,万般无奈之下,他勉为其难的说出两个笑话,总算将她哄睡着。
陪着她在床上躺了会,等她睡熟后,乔希尧忙的起身,来到书房。将电脑打开,他开始视屏会议。
书房宽大的办公桌前,男人眉眼俊朗,幽深的眼眸熠熠生辉,乔希尧带着蓝牙耳机,双眼紧盯着屏幕,随着会议的讨论,眉宇间起起伏伏。
蓦地,房门一阵响动,乔希尧抬头看过去,果然看着他家女皇大人气冲冲的推门进来。
“乔希尧!”席暮大力推开房门,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进来,小嘴撅起来吼道:“你为什么不在床上?”
男人眼疾手快的关掉视频,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他可是在开视频会议啊,开会的人都是公司高层,让他们听到这些话,会联想到什么呢?
乔希尧脸色紧绷,嘴角禁不住抽搐一下,她这么一吼,自己半点威信都无。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脸上完全没有异样,态度一贯的温柔,“老婆,别气啊!”
伸手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轻抚着她高隆的肚子,乔希尧嘴角的笑意宠溺,“想吃什么?”
睡醒后没有见到他的人,席暮本来心里一阵怒火,自从怀孕后,她就出奇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特别的黏着他,恨不得一刻都不和他分开。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她就是想要这样!
如今她肚子里怀着宝宝,全家人都捧着她,宠着她,婆婆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如果乔希尧有半点反抗,婆婆那一关,他都过不了!
席暮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原来当孕妇真好,特权真多,无法无天的感觉爽翻了!
听到他说吃饭,席暮肚子咕噜噜一阵叫唤,还真的感觉饿了。从怀孕四个月开始,她的食量猛增,如今每天要吃五顿饭才能够。
不多时候,两人换上衣服,开着车子离开别墅。
来到饭店,将车子停好,乔希尧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心爱的娇妻下车。而后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同走进去。
席暮身上穿着孕妇裙,皮肤异常白皙,她走在人群中,体态轻盈,丝毫也没有平常孕妇的笨拙。
见她嘴角微微的笑意,乔希尧也跟着笑起来,直接带着她往VIP包房走去。
“乔少,您来了?”饭店经理看到他们前来,忙的迎过来,“秦少也在呢!”
往前的步子微微停住,乔希尧愣了下,而后他带着席暮,饶有兴味的朝着经理说的那间包房走过去。推开包房的门,偌大的餐桌前,只有一道黯然的身影。
席暮本来不想理会,可她不经意的望进去,整个人却是一怔。这间包房,似乎是从前他们四个人一起吃过饭的那间。
巨大的华丽餐桌边,秦曜坐在椅子里,他的手指间燃着一根香烟,任由它燃尽,却不曾吸过一口。那双炯亮的双眼定定望着桌上,他出神的盯着某一个点,整个人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席暮只看到那透明的玻璃旋转桌面上,摆着一盘尖椒肥肠,盘子里菜的早就冷掉,没有一丝热气。
眼眸猛的被刺疼,席暮用力吸吸鼻子,忍住眼眶中的温热泪水。
见此情景,乔希尧轻轻将包房的门关好,带着身边的席暮退了出来,并没有去打扰里面的男人。
用过晚饭后,乔希尧带着她离开饭店,两人开车回到乔家。
洗好澡,席暮窝在沙发里,神情低迷,半天都没有说话。
乔希尧洗好澡出来,见她还湿着头发,急忙拿过吹风机给她将头发吹干。伸手将她抱在腿上,他温柔的笑起来,低声问她,“不开心?”
深深喘了口气,席暮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抹寂寥背影,心里有点发酸,“你说要不要告诉秦曜,安安在哪里?”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乔希尧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下,而后语重心长的给她解释,“小傻瓜,如果秦氏的总裁想要调查程安的去向,还需要等到今天?”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去找安安?”听着他的分析,席暮眨眨眼,想想也对。如果他有心找到程安,怎么可不能直到今日还找不到?
将她抱在怀里,乔希尧叹了口气,沉声道:“感情的事请,不能强求!要让他自己想清楚,我们谁都帮不了他!”
“恩!”点点头,席暮伸手环住他的腰,感觉他的话很有道理。爱情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这些局外人,真的无能为力!
低头,嗅着她身上的芳香味道,乔希尧渐渐眯起眼睛。伸手将她抱起来,躺到床上,他伸手熟练的解开她的睡衣扣子,眼眸闪烁起炙热的光。
怀孕以后,她的身材更加丰满,也更加让他欲罢不能。不过碍于肚子里的宝宝,乔希尧都不敢太过粗暴,也不敢用激烈的姿势,只能浅尝辄止。
他的吻落下来,带着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席暮笑着闭上眼睛,任由他胡作非为。身子完全听从他支配,软软的化成一汪春水,柔顺的缠绕着他,与他交融在一起。
下班回到家,乔希尧进到卧室,就看到坐在沙发中傻笑的小女人。
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看,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张明信片,乔希尧俊脸立刻不高兴起来。自从辛泽离开,经常会寄来明信片,每次看到那些东西,他老婆都能偷笑很久!为了别的男人笑,他很生气!
不过现在他家小女人,可是有宝贝护身,一点儿都不怕他生气,完全漠视他的态度。每每看着她这幅摸样,乔希尧都敢怒不敢言,如果他在家里,稍微对孕妇大人说句重话,不只是乔妈妈厉声呵斥,这个小女人也要哭上半天,任由他说的口干舌燥就是眼泪不停!
面对着她的眼泪攻势,乔希尧真的完全被降服,他总是在想,女人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眼泪,流都流不完?
“想什么呢?”见他呆呆坐着,席暮伸手撞撞他,口气中满是愉悦。
小心的察言观色,乔希尧没有摸清她今天开心的理由,也不敢贸然多说什么,只好小心的应对,“没什么!”
转头白了他一眼,席暮见他一直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明信片皱眉,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男人,还是这么小气!
拿过身边的一张照片,席暮高兴的举到他的面前,娇声道:“喏,好好看看吧!省得某些人,老是吃醋!”
看着她举过来的照片,乔希尧扫了眼,不过等他看清照片中的人时,紧蹙的眉峰一下子松开,嘴角牵扯出大大的笑容。
照片中,辛泽的笑容依然温柔帅气,不过他的身边还伴着另外一抹身影,再也不是形单影只。
仰头长叹一声,乔希尧感觉身心放松,这个最大的危险解除,那他以后的日子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要担心,有人会把他老婆拐走?
“我饿了!”见他一脸贼笑的傻样,席暮心里甜甜的,大概能猜到他心里的念头,不过她不想拆穿他,她越来越发觉她家这只小别扭吃醋的表情,很迷人,很诱惑!
听见她喊饿,乔希尧蹭的站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搀扶起来,两人一同下楼吃晚饭去。
怀孕到八个月的时候,席暮的双腿已经开始有些浮肿,用手指按下去,便会出现指印。
怀孕的女人是最美丽的,可也是最不自信的。
一个小腿抽筋的夜里,乔希尧坐在床上,心疼的替她按摩着,柔声的安慰,可是席暮却忽然哭出来,而且哭的相当委屈,泣不成声。
乔希尧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一下下亲着她的唇,哄她,“老婆乖啊,都是老公不好,早知道你会这么辛苦,我就不该让你怀孕的,是我的错好不好?”
她圆嘟嘟的脸,满是泪痕,乔希尧一边心疼一边又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你想要怎么样,告诉我?不要再哭了,这样哭对身体和宝宝都不好!恩?”
席暮用力抱住她,抽抽噎噎的问,“如果我生完孩子,身材恢复不到以前的样子,那你还会喜欢我么?”
“喜欢!”
“骗人!”
乔希尧温柔的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吻她,语气坚定而诚挚,“暮暮,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为什么?”席暮用力吸吸鼻子,忍住眼泪,怀疑的望着他问。
乔希尧笑起来,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他柔声道:“因为你是席暮,是我最爱的人。爱一个人,不是爱她的外貌、身材,或者其他什么。我爱你,只是因为你就是你,谁也不能替代,独一无二的你!”
他很少这样热切的表白,席暮听的感动,又埋在他的怀里,“呜呜”哭出来。
乔希尧无奈的搂着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笑的辛苦又甘愿。
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偷偷照镜子,撇着小嘴一副黯然失色的摸样,虽然这几个月被她折磨的很辛苦,但是和她付出的比起来,自己做的这些又能算什么呢?
怀里的小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孕育孩子。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只怕自己付出的不够多,委屈到她!
十月怀胎,终于到了分娩的时刻。
预产期还没到,席暮半夜里就开始阵痛,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的羊水已经破了。幸好之前,乔希尧早早就安排好医生,才不至于出意外。胎儿过大,席暮的骨盆又狭小,所以只能是剖腹产。
产房中,手术灯亮起,守在外面的男人,焦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乔希尧脸色阴沉,额上的青筋凸起,他颀长的身躯紧绷,不停地来回踱步。
看着他纷乱的步伐,乔菁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安慰道:“别急,手术很快就能结束!”
“妈!”乔希尧喘了口气,不禁回头望着母亲,沉声道:“您当初生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傻孩子!”轻轻笑出声,乔菁拉着他的手,用力攥住,“女人都要经过这一关的。”
母子俩正在说着贴心话,手术室的里面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很快的,手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一名护士。
护士手里抱着一个蓝绒布的襁褓,此刻她欢喜的走过来,出来告知他们,“母子平安,宝宝体重4200克。”
伸手接过那团软软的小身子,乔菁脸色激动,眼眶立刻发红起来。将孩子百般小心的抱在怀里,她感动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站在母亲身边,乔希尧看着襁褓中那个皱巴巴的小人,心底滑过一阵暖流。那个小不点,就是他和她的宝宝,他们的孩子!
病房的大门再度打开,乔希尧一个箭步跨过去,风度全无的扑在病床上。
席暮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边,她微微闭着眼睛,听见他颤着声音喊她的名字,才让她有了些精神,睁开眼睛看着他,她扁着嘴委屈的嘟囔,“老公,好疼啊……”
乔希尧先是一愣,而后俯下身定定望着她,倏然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