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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百瓢问道:“温莎醒后,如何自处?”
谢逸姿答道:“温莎性烈如火,发现失身于人,立即打了那位俊美男子一记内家罡掌,愤然而去。”
独孤策皱眉说道:“莫非‘佛女’温莎竟由此有孕?”
谢逸姿点头说道:“时过半年,温莎因自己有孕,不能使所生子女无父,加上想起那位俊美少年,丰神颇潇洒,并对自己先有救命之恩,遂不禁变了主意,决定索性嫁他也好。”
董百瓢说道:“这也算天缘巧合,温莎所想,是无可如何中的最好办法。”
谢逸姿长叹一声说道:“哪里是天缘巧合,简直是孽定前生!”
独孤策失惊问道:“难道那位俊美少年,不要她了?”
谢逸姿摇头说道:“温莎寻到昔日与那俊美少年定情之处,只见门前一座新坟,坟前并有一位麻衣如雪的绝美少妇,正在哀哀痛哭!”
独孤策惊道:“莫非俊美书生已死?这麻衣如雪的绝美少妇,又是谁呢?”
谢逸姿叹道:“那俊美少年被温莎打了一记罡掌,本已身受重伤,再加上思念温莎,心中愧悔,以致一病不起,在温莎赶到的三日之前死去。”
独孤策问道:“表姊怎未说那白衣少妇身份?”
谢逸姿颇为感慨地,摇头叹道:“说来表弟与董老人家都会大感惊奇,那麻衣少妇是俊美少年之妻,也就是如今‘白发鬼母’!”
独孤策与董百瓢闻言之下,果均惊异得张口瞠目!
谢逸姿继续说道:“当时的萧瑛,是叫‘铁心鬼女’,不是叫‘白发鬼母’,她见‘佛女’温莎赶来,自然目眦皆裂,要报复杀夫之恨。”
独孤策叹息道:“这种结仇原因,实在复杂,大概温莎因有孕在身,不便施展功力遂死在萧瑛手下!”
谢逸姿摇头说道:“不对。温莎当时虽然有孕,但萧瑛同样身怀六甲,两人均想为那已死的俊美少年,留下后嗣,遂约定于生产以后,再决死战!”
董百瓢叹道:“这样说来,‘佛女’温莎倒先与‘铁心鬼女’萧瑛,结下了杀夫深仇,这‘佛鬼二女’,哪里免得了一场生死之战!”
独孤策则颇为感慨地,点头说道:“最难得是温莎与萧瑛二人,在这等仇火高腾之下,还能保存理智,要等生产以后,再来决斗。”
谢逸姿继续说道:“展眼间两人均已生产,温莎产下一女,因尚不知父姓,故而暂随母姓,取名‘温冰’,萧瑛所产则不知是男是女?直至今日,我听说她想把独孤策表弟,收作乘龙快婿以后,才知道她也生下了一个女儿。”
独孤策急欲得知以下情形,便向谢逸姿催促说道:“表姊,请你不要闲谈,快说以下故事!”
谢逸姿失笑说道:“表弟怎的这样性急?温莎、萧瑛二女,各怀深心,先把所生婴儿妥为藏好,才到约定之处相会。”
独孤策问道:“佛女愠莎既然功力绝世,怎会死在‘铁心鬼女’萧瑛手下?”
谢逸姿答道:“因为她们的决斗方式不同,不是动手过招,而是各挨三掌。”
独孤策忍不住地问道:“她们谁先打谁?”
谢逸姿说道:“萧瑛提议拈阄,温莎则自恃艺高,要让萧瑛先行出手。”
董百瓢听得拈须长叹说道:“古往今来的不少绝世豪杰;都死在这自视太高的‘骄傲’二字上!”
独孤策却摇头说道:“董者前辈,我认为‘佛女’温莎不是骄傲,而是因为误杀萧瑛之夫,心中略存歉疚,才故意让她先打。”
谢逸姿双眉微挑,含笑说道:“董老人家所说,是一般武林人物通病!独孤表弟所说,却猜透了‘佛女’温莎的当时心怀。”
董百瓢皱眉说道:“以‘佛女’温莎的那等功力,难道竟彼萧瑛三掌打死,未曾还手么?”
谢逸姿答道:“萧瑛因誓复夫仇,所施展的是她曾下苦心,练自‘鬼母真经’中的‘血光魔手’!”
董百瓢“哎呀”一声说道:“血光魔手练成以后,只能使用一次,故而威力奇强,难怪‘佛女’温莎禁受不住!”
谢逸姿笑道:“佛女温莎是运用‘无相神功’护身,连挨萧瑛三记十二成力的‘血光魔手’,仍然面不改色!”
董百瓢赞叹说道:“佛门神功妙用,委实不可思议,如今轮到温莎出手,她不是用‘降魔金刚手’,就是用‘巨灵神掌’,萧瑛吃得住么?”
谢逸姿笑道:“萧瑛连发三记‘血光魔手’未曾击毙对方,便已自知不幸,瞑目待死,但‘佛女’温莎,却含笑起立,说是自己误杀其夫,深怀歉疚,如今挨了她三记‘血光魔手’,冤孽已消,彼此应该一笑而别。”
独孤策拇指双挑,轩眉赞叹道:“这才是菩萨心肠,侠女风度!”
谢逸姿苦笑说道:“菩萨心肠与侠女风度,有何用处?又换不来良好收场!萧瑛当时自然感激生惭,但事后却不信自己苦心研练的‘血光魔手’,竟会毫无灵效?遂暗地追探‘佛女’温莎踪迹,终于发现温莎就在距离约会之处的一座山洞之中坐化!”
独孤策恍然大悟说道:“大概温莎挨了三记‘血光魔手’以后,即已受伤极重,只是仗着精湛功力,勉强装得若无其事,但越是这样,伤势越会加强,一经发作,便告无救的了!”
董百瓢叹道:“这桩故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话犹未了,谢逸姿便摇了摇头,接口说道:“尚未告一段落。”
董百瓢讶然问道:“温莎已死,还有何事?”
谢逸姿苦笑说道:“萧瑛作了一件怪事,她把‘佛女’温莎坐化后的遗体,不知带往何处?”
董百瓢“咦”了一声问道:“萧瑛带走死尸则甚?难道她还仇恨难消,要想鞭尸泄愤?”
谢逸姿摇头答道:“我至今也不知道萧瑛此举何意?”
独孤策忽然想起自己在“勾漏山天魔谷”中,所见那具合掌盘坐的骷髅白骨,不禁轩眉叫道:“我明白了!”
谢逸姿怀疑问道:“独孤表弟,你会明白?”
独孤策遂把“天魔谷”中所见,对谢逸姿及董百瓢,细述一遍。
董百瓢听得摇头叹道:“萧瑛此举,委实过分歹毒,常言道‘人死仇消’,她怎可把‘佛女’温莎的遗体,用来祭练‘白骨抓魂手’,及‘四煞阴魂砂’呢?”
谢逸姿说道:“我们就是由于萧瑛的平素所行,过分邪恶歹毒,才想设计诛除?否则便会劝解温冰姑娘,对于这桩起因颇为复杂的杀母之仇,尽量宽容,莫为已甚的了。”
独孤策皱眉说道:“温冰姑娘不应该永从母姓,她父亲究竟是谁?”
谢逸姿说道:“她父亲籍籍无名,难知姓氏,除非去问那位因青春消逝,由‘铁心鬼女’改称‘白发鬼母’的萧瑛才行,但萧瑛手下太辣,结仇太重,行踪诡秘无伦,故面直到如今,温冰姑娘依然无法改姓归宗,只得且从母姓。”
独孤策想了片刻说道:“罗浮山冷云蜂中秋一会之上,我定要向‘白发鬼母’萧瑛,设法探明温姑娘的父亲姓氏。”
谢逸姿点头说道:“这是一桩大事,还有另一桩大事,倘若独孤表弟能代温姑娘做到,她一定更为感激你的。”
独孤策闻盲,有所领悟地,向谢逸姿问道“表姊是不是要我设法盗回温姑娘之母‘佛女’温莎遗骨?”
谢逸姿笑道;“这桩事儿,不好办吧?”
独孤策剑眉双轩,朗声答道:“但得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决心设法为温姑娘,盔回母骨就是。”
谢逸姿微笑说道:“独孤表弟是有心人,也是有情人,包在我的身上,使你与温冰姑娘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董百瓢见独孤策闻言之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遂在一旁,含笑说道:“罗浮山地在广东,途程极远,谢仙子与独孤老弟,既已定计,便须即行,路中才比较从容,万一有甚事儿,也不致延误了中秋之约。”
谢逸姿笑道;“董老人家说得极是,我回转‘点苍’,把派中事务,略作安排,便与独孤表弟,远为‘罗浮’之游便了。”
话完,方待转身出林,董百瓢忽又叫道:“谢仙子请留贵步。”
谢逸姿驻足不行,讶然问道:“董老人家还有什么话儿?要对我嘱咐?”
董百瓢手捻银须,微笑说道:“谢仙子,你在选派门下,与‘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答话订约之时,要吩咐他们订在中秋以后,不可订在中秋正日。”
独孤策扬眉问道:“为何不能订在中秋正日?”
董百瓢笑道:“阴阳双魔夫妇,何等威名?‘白发鬼母’萧瑛,又是何等狡猾?除非独孤老弟真成了她东床快婿以外,她决不会帮你御此强敌!”
独孤策“哎呀”一声,目注董百瓢,皱眉问道:“董老前辈,你真要我与‘白发鬼母’萧瑛。结为亲眷?”
董百瓢笑道:“这个还不容易?老弟只要在百招以内,输给‘白发鬼母’萧瑛一招半式,她不就变成你的老岳母了么?”
独孤策俊脸通红地,嗫嚅说道:“这这”董百瓢会意笑道:“老弟顾虑什么?是不是顾虑与萧瑛之女,定了名分以后,容易弄假成真,难于应付?”
独孤策涨红着一张俊脸,点头说道:“老前辈高瞻远瞩!”
董百瓢微笑说道:“我觉得此事不太可虑,老弟与萧瑛之女,名分纵定,她也不至迫你非在当夜成婚不可!”
独孤策想了一想,向谢逸姿苦笑说道:“表姊,俗语云‘夜长梦多’,拖的太久,绝不相宜,董老前辈既觉中秋正日不妥,表姊便嘱咐门下,与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约定在八月十六的曙光刚透之时,于‘罗浮山冷云峰’头一会,便了。”
谢逸姿点头一笑,闪身出林,自地上用丝巾包起那柄“夺魂青玉钩”赶回“点苍‘,安排各事。
独孤策却向董百瓢摇头叹道:“董老人家,我真想不到温冰姑娘与‘白发鬼母’萧瑛之间的杀母探仇,竟会如此复杂?”
董百瓢叹道:“这本帐儿,委实难算!温冰之母先受了温冰之父的救命深恩,但被他破坏了女儿清白!而佛女温莎杀死了萧瑛之夫,却又死在萧瑛的‘血光鬼手’之下!其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几乎无法辩得清呢!”
独孤策剑眉深蹙地,摇头说道:“尤其是萧瑛之女,竟与温姑娘是同父异母姊妹?倘若温冰姑娘,得报母仇,杀死‘白发鬼母’萧瑛,则萧瑛之女,岂非又要为母复仇,想设法把她姊姊杀死!”
董百瓢长叹一声说道:“骨肉相残,冤仇永结,这不是一件好事,独孤老弟既与她们双方均有渊源,又复智慧如海,应该设法化乖戾为祥和,才是上策。”
独孤策神情凝重,点头说道:“这桩乖戾冤仇,恐怕非有极高佛力,无法加以化解,但我必当遵从老前辈金言,为此尽心竭力!”
董百瓢拈须叹道:“世劫方殷,天心难测,我们只要能够作到‘尽心竭力’四字,也就够了。”
两人一番谈笑,并略为游赏“金梭岛”上景色,便驾舟回转“点苍山”下。
这时“点苍派”掌门人“流云仙子”谢逸姿业已把诸事安排妥当,备好行装,在“点苍山”下相待。
谢逸姿见董百瓢与独孤策驾舟归来,遂含笑叫道:“董老人家,我觉得令孙胆大聪明,颇堪重用,竟把代我与‘阴阳双魔’夫妇订约之事,交付他了。”
董百瓢知道这是谢逸姿对爱孙董明的极为重视表示,不禁高兴得微笑说道:“明儿胆量倒够,前在‘太湖’之时,并有过一次应付‘金扇书生’江子奇的经验。”
谢逸姿笑道:“金扇书生江于奇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绝代凶邪,令孙既已有一次经验,自然更属适当人选。”
说到此处,语音微顿,看了独孤策一眼,又向董百瓢含笑说道:“董老人家,我如今便与独孤表弟,东赴‘罗浮’,‘点苍’事务,虽已均有交派,尚望老人家以长者立场,从旁督促督促!”
董百瓢点头笑道:“谢仙子放心,董百瓢当尽绵薄,你们关山路远,赶紧”
话犹未了,忽然双目一轩,好似想起甚事,向独孤策微笑说道:“独孤老弟,你与谢仙子,在此稍候片刻,我还有件东西送你,或许此去颇有用它之处。”
话完,立即施展轻功,向所居茅屋赶去。
谢逸姿目送董百瓢前影,对独孤策笑道:“董老人家不知要取甚东西,送与表弟?”
独孤策目光中深含感激地说道:“这位老前辈委实热心,方才传了我三招罕世绝学,如今又不知要送我什么珍奇之物,真令小弟有些受之有愧呢!”
谢逸姿愕然说道:“董老人家在武功方面,只是中庸,他怎会有三招绝学,传授表弟?”
独孤策笑道:“小弟杀死杨小桃时,表姊便隐身林中,你应该看见那三招绝学的威力不小!”
谢逸姿骇然说道:“那三招剑法,纵横捭阉,妙化无方,竟是董老人家传授表弟的么?”
独孤策遂将“四招驼道”传技于董百瓢,董百瓢再转传自己的那段故事,向谢逸姿叙述一遍。
谢逸姿听完以后,微笑说道;“表弟不必再存受之有愧念头,我对董老人家的孙儿董朋,予以破格成全,好好造就,不就等于是替表弟报答他了么?”
独孤策听表姊这样说法,方觉欣然,但看见谢逸姿手上,提着一具长形木匣,不禁诧道:
“表姊,你所用长剑,已有肩头,这匣中却是什么兵刃?”
谢逸姿笑道:“表弟此行,以及未来的‘野人山离魂谷’之战,对手均系罕世高人,异常凶险,应该有上佳兵刃。方足抗拒,这木匣以内,就是我为你准备之物。”
独孤策以为表姊要送自己一柄罕世名剑,遂喜孜孜打开木匣,但目光注处,不觉愕然!
原来匣中就是杨小桃所用的那柄“夺魂青玉钩”只不过已被“流云仙子”谢逸姿嘱咐“点苍派”巧手工匠,在钩柄上,加缠了一层金丝,并临时赶配了一具小巧木匣而已!
独孤策捧匣在手,诧声问道:“表姊,你要我用这柄青玉钩作为兵刃?”
谢逸姿点头笑道:“这柄青玉钩的威力之强,有甚于紫电青霜,莫邪干将,虽然过分狠毒,似属魔道,但用来以魔降魔,却是无上妙品。”
独孤策“哦”了一声,失笑说道:“表姊叫我用此钩‘以魔降魔’,恰好又是‘逢桀纣,动干戈’之意。”
谢逸姿微笑说道:“一点不错,表弟倘对正派人物使用此钩,我也要申斥你呢!”
独孤策笑道:“这柄‘夺魂青玉钩’的厉害之处,到底何在?表姊既要我用它作为降魔利器,应该先加指教才好。”
谢逸姿点头说道:“我自然要告诉你,这柄玉钩,通体皆淬剧毒,不可使其丝毫沾肤!”
独孤策剑眉一挑,应声说道:“这点厉害之处,我已知道,表姊不是已命‘点苍派’中巧匠,在柄上缠绕金丝,加配木匣,业已无虑了么?”
谢逸姿继续说道:“此钩除了通体淬毒以外,锋利坚固无比,任何刀剑,所不能断,倘与对方缠战过久之际,并可暗运真力,发钩上毒质,变成一种无形毒气,使强敌死在不知不觉之中!”
独孤策摇头说道:“有了极为锋利;不畏刀剑,通体淬毒等三桩妙用,这柄‘夺魂青玉钩’,确已够厉害了!至于表姊所告的第四桩妙用,因其过分险损,我打算永不施展!”
谢逸姿对于独孤策的仁慈心地,自然极为欣慰嘉许,微微一笑说道:“施展或不施展,全在表弟,但我却必需向你说明,因为此去‘罗浮’,表弟多半会与‘三烈阳魔’杨叔度交手,他用的便是‘夺魂白玉钩’呢!”
独孤策问道:“夺魂白玉钩与夺魂青玉钩的厉害之处,是否完全相同?”
谢逸姿点头答道:“完全相同,只是所淬毒质有异!”
独孤策扬眉问道:“毒质怎样有异?表姊不妨指教得明白-些!”
谢逸姿道:“人若被白玉钩沾肤,或是见血,立即七窍溢血,尸横就地!但若中了青玉钩毒,却在半个时辰以后才死!”
独孤策笑道:“这样说来,那‘夺魂白玉钩’,竟比这‘夺魂青玉钩’,还要厉害!”
谢逸姿叹息一声说道:“未必尽然,中了青玉钩毒之人,全身强烈痉挛,半个时辰以后,尸体收缩得宛若婴孩而死!”
独孤策闻言,想起自己乘着酒兴,与“阴阳双魔。之女杨小桃,赌斗之时,根本不知道这”夺魂青玉钩“竟有如此厉害,幸而绝招三发,侥幸成功,否则
他正想起旧事,惊得一身冷汗之际,董百瓢业已赶回,手中捧着一具包裹,递向独孤策,含笑说道:“独孤老弟,这件东西,对于你今后降魔卫道,啸傲江湖,或有大用,董百瓢特地取来,敬以相赠。”
独孤策不知何物,接过包裹,打开一看,不禁失声叫道:“人发金蓑!”
董百瓢点头笑道:“昔日在‘太湖马迹山’,夜会‘金扇书生’江子奇时,我便因事先预着这‘人发金蓑’,才在江子奇歹毒无伦的‘绝命金芒’之下,捡回了一条老命,如今赠与独孤老弟”
独孤策截断董百瓢话头,连连摇手说道:“董老前辈,这件‘人发金蓑’,是武林中无价至宝,独孤策万不敢收!”
董百瓢微笑说道:“老弟说得对,这件‘人发金蓑’,确可称得上是武林至宝!
但董百瓢蒙老弟函介,托庇谢仙子‘点苍’一派的神威之下,已无江湖锋镝之险!则此宝在我身边,岂不如龙驹伏枥?无法发挥它的功用价值,故而老弟尽管收下,只要它能帮助你卫道降魔,度过几次艰危;除却几名巨凶大憝,董百瓢一样也可分沾光彩。“独孤策摇头笑道:“老前辈降情盛意,独孤策铭感五内,但对于这件武林至宝‘人发金蓑’,却万不敢收,纵或老前辈寄情烟水,不与人争,使其有‘神驹伏枥’之叹,但将来还可传与令孙董明,成全他的一生事业!”
两人各执一理,一个非赠不可,一个决不敢收,推来推去,成了僵局。
谢逸姿见状,不禁失笑说道:“董老人家与独孤表弟不必争执,这件事儿,由我来决定好么?”
董百瓢点头笑道:“好好好,谢仙子一言九鼎,有你作主,独孤老弟谅必无推托的了。”
独孤策则向谢逸姿苦笑说道:“表姊,我已蒙董老前辈传授三招罕世绝学,哪里还敢”
谢逸姿摇手笑道;“独孤表弟不要说了,你把这件‘人发金蓑’收下。”
董百瓢快慰已极地,抚掌大笑:“还是谢仙子快人快语!”
独孤策苦着一张俊脸,正待开口,谢逸姿业已微笑说道:“这件事儿,我认为有一合理办法,就是目前董老人家江湖无事,由独孤表弟暂时借用‘人发金蓑’,助御强敌!但等董明在我‘点苍’门下,艺成出道之际,独孤表弟便将‘人发金蓑’,归还董明,并负责对董明多多教导扶植。”
独孤策双眉一轩,目射神光地,向董百瓢问道:“董老前辈如何?倘照我表姊这等说法,独孤策便不再推辞,拜领嘉贶!”
董百瓢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并向谢逸姿双挑拇指,大笑说道:“谢仙子毕竟不愧为一派掌门,高明得令人钦佩。”
谢逸姿失笑说道:“董老人家,你怎么又找起我的麻烦来了,我高明之处何在?”
董百瓢拈须笑道:“谢仙子不仅解决了我与独孤老弟之间的推辞接受问题,并替劣孙董明,预先定了一位极高明的理想导师,怎不令董百瓢万分钦佩?”
计议既定,彼此含笑为别,董百瓢留在“点苍”协助照料“点苍派”一切事务“流云仙子”谢逸姿与独孤策表姊弟二人,则赶赴“罗浮山冷云峰”去赴“白发鬼母”萧瑛的八月中秋之约。
途中,独孤策遵从表姊之言,防患未然地,把董百瓢所借的“人发金蓑”贴身穿好。
由“云南点苍”至“广东罗浮”之间,虽然路途甚远,但在谢逸姿、独孤策这等绝世脚程之下,仅仅八月初旬,便到了“广东”境内。
时属八月初七,地点则是“广东云雾山”的山深之处。
自入粤境,因时间已有余裕,谢逸姿与独孤策遇上宜人景色,遂也略加流连眺赏。
云雾山绝峰刺天,深壑无底,且到处雾郁云蓊,仿佛在雄奇险峻以上,还要加上一层神秘色彩。
新月在天,夜风送爽,独孤策指着四外峰峦,向谢逸姿含笑说道:“表姊,你看这座‘广东’的‘云雾山’,形势极为险恶幽深,与‘贵州苗岭’中的‘云雾山’,不相上下!
怎的未曾听说有甚穷凶恶极的黑道魔头,及遁世高人,隐居其内?”
谢逸姿倚松而立,含笑说道:“这‘云雾山’中,不是未曾隐有奇人,只是表弟迟生了三十几年而已!”
独孤策“哦”了一声说道:“表姊这样说法,莫非三十多年以前,这‘云雾山’中,也曾隐有什么厉害魔头么?”
谢逸姿微笑说道:“我比独孤表弟,虽仅仅大了十来岁,但有关近百年来的武林故事,却从‘点苍派’上代掌门人口中,知道得颇为不少。”
独孤策笑道:“表姊不妨把有关这‘云雾山’的故事,讲给我听听好么?”
谢逸姿选块洁净平坦的山石坐下,点头笑道:“三十来年以前,是武林中人才辈出,极端混乱的一段热闹时期,被称为绝代高手的正派人物中,有‘双绝一仙半奇四异’,邪派人物中,则有‘三凶九煞一怪双魔’!”
独孤策笑道:“仅听听这些名儿,便知当时着实太以热闹,其中‘双绝’大概便是我恩师及‘三奇羽士’南门师叔,‘九煞’,‘双魔’大概便是如今相继出世的‘寰宇九煞’,及‘阴阳双魔’,但其余正派人物中的‘一仙”半奇“四异’,邪派人物中的‘三凶’‘一怪’,却均未闻名,还请表姊详细相告,以启茅塞,尤其是那‘半奇’之称,好像怪得很呢!”
谢逸姿笑道:“我先从正派人物之中讲起,所谓‘一仙’,便是‘佛女’温莎的师姊‘曼陀罗仙子’茹蕙。”
独孤策问道:“这位茹仙子如今业已不在尘世了吧?”
谢逸姿点头笑道:“曼陀罗仙子茹蕙的功力之高,号称当时第一,无人能望项背,但茹仙子性格谦和,几乎从不与人争斗,据说在二十年前,于‘昆仑’绝顶仙去!”
独孤策点了点头,谢逸姿继续笑道:“所谓‘四异’,便是‘点苍’‘崆峒’‘少林’‘武当’四派上一代的掌门人。”
独孤策含笑说道:“表姊怎么还不说那‘半奇’,我对这‘半奇’之名,极感兴趣,想不透这‘半’字,是如何解释?”
谢逸姿笑道:“此人名叫南宫珏,被称为‘半奇’之故,是因他智力极奇,武功不奇,但无论任何绝学奇招,只要被他看过,他便想得出破解之法。”
独孤策笑道:“这位奇人,如今何在?”
谢逸姿微笑说道:“南宫珏有次与邪派人物中号称‘一怪’的‘双环怪叟’查天竞,江湖偶遇,因武功不敌,被查天竞毫不留情,百般凌辱!
遂气得发了重誓,从此隐迹人间,矢志苦练,倘能练就了什么绝世奇功,或绝世奇招,便寻‘双环怪叟’查天竞,一雪前耻!“
独孤策扬眉说道:“以南宫珏前辈的奇绝智力,广博见识,再加上誓雪耻辱的莫大决心,应该有所成就才是。”
谢逸姿笑道:“不仅表弟是这样想法,当时武林中人,谁都是这样想法,尤其那位‘双环怪叟’查天竞,更是悔恨忧郁不已!悔恨的是双方既已结仇,为何不索性把南宫珏杀死永绝后患。忧郁的是南宫珏智力奇强,冠冕天下,这-痛下苦功,研求绝艺,定有特殊成就,自己必须朝夕警惕,随时加以防范。”
独孤策听得兴趣浓地,含笑说道:“表姊,结果如何?南宫珏前辈是否练成绝学,快意恩仇,把‘双环怪叟’查天竟,痛痛快快地折辱一顿?”
谢逸姿摇头叹道:“事实与猜想不符,出了双重意外!”
独孤策讶然问道:“什么叫‘双重意外’?”
谢逸姿答道:“第一重意外是南宫珏自从立誓隐迹以后,竟一去杏如黄鹤,根本不曾再现江湖,直到如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及绝学已否练就?”
独孤策叹道:“这桩意外,不难猜测,若非南门珏前辈寿元已尽。长别人寰,便是他在苦练神功的过程之中,遭受特殊挫折,迄今仍无寻找‘双环怪叟’查天竞复仇的必胜把握。”
谢逸姿深深一喟,摇头说道:“便算南宫珏有了把握,重出江湖,他也无法向那‘双环怪叟’查天竞,报仇雪恨!”
独孤策听出谢逸姿的弦外之音,扬眉问道;“表姊此话之意,是否‘双环怪叟’查天竟已死了?”
谢逸姿笑道:“此事世人知者不多,但确也算得上是一件武林奇谈!”
独孤策催促说道“表姊快讲。小弟急于得知究竟?”
谢逸姿庄容说道:“长寿之道,首在宽心,倘在心中镇日忧烦愤怒,则便日琰人参,亦必寿元短促!”
独孤策讶然叫道:“表姊,我要听的是‘双环怪叟’查天竞的故事,你怎么顾左右而言他,谈起养生之道来了?”
谢逸姿笑道:“独孤表弟怎的这样急法?我所说的养生之道,与‘双环怪叟’查天竞的故事,大有关系!”
独孤策闻言,只得耐着性儿笑道:“表姊请讲,但请少卖一些关子,免得吊得我好不难过!”
谢逸姿看他一眼,含笑说道:“查天竞自从有了这桩担忧南宫珏必来复仇的心事以后,镇日愁思,几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随时均幻觉出南宫珏已在面前,指名索战!”
独孤策皱眉说道:“这就等于贪赃枉法,身犯重罪之人,时虞身罹法网一样!
食不知味,寝不安枕,那种滋味不好受呢!“谢逸姿点头说道:“查天竞便受不住这种提心吊胆滋味,终于隐迹于深山大泽以内,期使南宫珏挟技寻仇之际,找不出他的去向!”
独孤策叹息说道:“他在无可如何,心惊胆怯之下,也只有逃避现实。”
谢逸姿继续说道:“查天竞不仅隐匿踪迹,并在匿迹以前,把所用‘日月双环’,满淬剧毒!准备万一与南宫珏狭路相逢,艺业不敌之际,还可仗以与仇敌拼个同归于尽!”
独孤策播头叹道:“这位‘双环怪叟’查天竞,委实毒心深虑,好不厉害!”
谢逸姿笑道:‘常言道得好:“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独孤策表弟,任凭你怎样聪明,也决猜不出这位毒心深虑,好不厉害的‘双环怪叟’查天竞,会获得一个什么结果?”
独孤策摇头笑道:“我既无从猜起,也未见得猜得出来,还是请表姊赶紧说明便了。”
谢逸姿笑道:“查天竞镇日奔波于深山大泽之间,难免感受些瘴气风寒,加上心中忧思,又复难祛,终告英雄只怕病来磨,病倒在‘云南六沼山’的一个山洞之内!”
独孤策目注谢逸姿,愕然问道:“表姊,你既说查天竞的结果,令人意想不到,则他总不至于平平淡淡的一病而死?”
谢逸姿点头笑道:“查天竞病势虽重,因有一身极好内功,本不至死!但就在他病重之际,却有位‘要命高人’,由洞前路过。”
独孤策含笑说道:“表姊所说的这‘要命高人’四字,颇为新奇有趣!”
谢逸姿失笑说道:“本来应该说‘要命凶星’,但因这‘凶星’是我业已去世的师叔蓝公绝,故而只好对他老人家尊敬一些,称之为‘要命高人’的了。”
独孤策问道:“莫非查天竟是死在蓝老前辈手下?”
谢逸姿摇头笑道:“不对,不对,查天竞因镇日疑神疑鬼,如今听得洞外有人,遂高声喝问洞外是谁?我蓝师叔则简简单单地答了‘蓝公绝’三字。”
独孤策听到此处,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道:“蓝公绝三字与南宫珏三字,听来有些同音,极为相像。”
谢逸姿笑道:“查天竞心中最害怕的便是南宫珏神功练就,挟技寻仇!
如今听了‘蓝公绝’三字,自然认定是对头苦心孤诣,千方百计的追踪赶到!他暗想平日尚可拼命一搏,如今身撄重病,真气难提,四肢无力,却如何能够抗拒?岂不必将任人宰割,受尽楚毒。“
独孤策忽然不等谢逸姿再说下去,便自接口笑道:“查天竞也是一代凶人,狠戾异常,他既想到此处,怎甘身落人手?遂取起淬有剧毒的‘日月双环’,在自己身上,轻轻一划!”
谢逸姿抚掌笑道:“独孤表弟猜得丝毫不错,等我蓝公绝师叔,走进洞中,查天竞看出不是南宫珏时,业已周身毒发,肝肠欲断,只大叫了一声:”你不是南宫珏,我死得好冤枉呀!‘便自七窍溢血地,气绝身死!“
独孤策听得感慨异常地,出神片刻以后,又复含笑问道:“表姊,你对于三十多年以前的一般绝代高手之中,只剩下所谓‘三凶’,未曾讲了。”
谢逸姿笑道:“所谓‘三凶’,便是‘云雾三凶’,也就是凶狂高傲无比,不许任何武林人物,身佩兵刃,通过‘云雾山’区的三位武林怪物!”
独孤策“哦”了一声,扬眉问道:“这‘云雾三凶’是谁?他们为何不许武林人物身佩兵刃,由此通过呢?”
谢逸姿笑道:“所谓云雾三凶是‘云雾仙翁’、‘云雾仙姑’及‘云雾仙客’,他们因为‘武当山’有处‘解剑岩’,遂在此处,也设立了处‘解剑谷’。规定凡属武林人物,要想行经‘云雾山’,必须解下身佩兵刃暗器,加以包裹,提在手中,否则即有性命之虑。最少也会被‘云雾三凶’,折断兵刃,毁去暗器!”
独孤策听得失笑说道:“表姊,这样说来,我们若是在三十年前行经此间,不还有些麻烦么?”
谢逸姿尚未答言,忽与独孤策同时凝神,向左注目,只听得夜空之中,传来一阵声冷如冰的怪笑说道:“如今也未见得没有麻烦。”
随着语声,自左侧林中,缓步走出一位手持竹仗,身着玄衣的白发老叟。
谢逸姿愕然失色,站起身形,向这白发老叟问道:“尊驾何人?”
白发老叟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我就是你适才所说的‘云雾三凶’之一。”
独孤策目光一斜,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云雾仙翁’!”
白发老叟摇头叹道:“你不要以为我满头白发,便是‘云雾仙翁’,须知三十年来,沧海桑田,几多变幻,‘云雾仙翁’已归天阙,‘云雾仙姑’已返瑶池,我是自信昔年风神还胜你几分的‘云雾仙客’范龙生。”
独孤策笑道:“既然沧海桑田,几多变幻,难道昔年恶例,至今还存?”
“云雾仙客”范龙生“哼”了一声说道:“多年不履江湖,本对‘解剑谷’旧规,忘之已久,今日既被你们提起,我却仍要你们遵从‘云雾三凶’的昔年规约!”
话音至此,目光凝注谢逸姿,冷冷说道:“你先解剑!”
谢逸姿秀眉微蹙,摇头说道:“我是一派掌门,恕不遵命!”
这“一派掌门”四字,引得“云雾仙客”范龙生的炯炯目光,重复向谢逸姿打量几眼,扬眉问道:“你是哪派掌门?”
谢逸姿朗声答道:“谢逸姿忝掌‘云南点苍’门户!”
云雾仙客范龙生双跟微翻,想了一想,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昔年被你师傅青阳道长自襁褓中便加以培育陶冶的谢家小女。”
谢逸姿如今身为掌门,听这“云雾仙客”范龙生提起自己幼年之事,不禁赧然耳热。
范龙生微以手中竹杖点地,叹息一声说道:一来你是‘点苍派’掌门人身份,二来我与你师傅青阳道长,昔年总还有数面之缘,看在这两点份上,你纵不解剑,我也不怪你了。“谢逸姿深知这“云雾仙客”范龙生,又是一位难缠难惹的盖世魔头,最好不必多事;故而听了他这样说法,也就含笑不语。
范龙生微一回头,两道炯如寒电的森森眼神,注定独孤策,讶然问道:“年轻人,你怎么还不解下背后兵刃?”
独孤策笑了一笑,反问这位“云雾仙客”道:“倘若我不听你的话儿,又便如何?会有什么后果?”
范龙生双眼一翻,冷然说道:“三十年前,你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但如今我自觉老了,实在对杀人的兴趣,已不似昔时浓厚,故而打算把你兵刃夺下,加以折断毁掉!”
独孤策听得忍不住地一阵轩眉狂笑!
范龙生怒声问道:“你笑什么?”
独孤策笑道:“我笑的是你的办法,对我决行不通,我有两大理由,不必遵命!”
范龙生讶然问道:“你也有两大理由?我倒要请教请教。”
独孤策剑眉双挠,傲然笑道:“第一点理由是我的兵刃你夺不走!第二点理由是我的兵刃你毁不掉!”
范龙生冷笑连声地,摇头说道:“我绝不相信!”
独孤策微笑说道:“你若不相信,我们不妨赌点东道。”
范龙生应声说道:“妙极,妙极,我们怎样赌法?”
谢逸姿生恐他们闹得太僵,遂暗运“蚁语传音”功力向独孤策耳边说道:“独孤表弟,这魔头不容易斗,我们并有要事在身,最好适可而止。”
独孤策未曾答话,只是含笑看了谢逸姿一眼,但他在这安稳笑容之中,却暗示出胸有成竹之意。
谢逸姿见状,只好默然旁观,暗中警戒!
独孤策神色安详地,向这位三十年前便享盛名的“云雾仙客”范龙山,微微含笑说道:
“你问我怎样赌法?我却在回答这项问题之前,先问你是怎样夺法?”
范龙生着实有些欣赏独孤策见了自己如此名头人物,仍然毫无怯色的傲气豪情,遂点头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若在三十年前,范龙生敢夸一招夺剑!如今则真有些不敢小视你这种年少豪雄,我打算在十招之内,夺下你手中兵刃!”
独孤策闻言笑道:“十招之数,我还敢赌,让我想想我们用什么东西,作为赌注才好?”
范龙生笑道:“我闭关多年,七日前才出秘洞,想不到今夜就遇上你们,可以一解寂寞!
故而不妨赌得轻松一点,不必以什么异宝奇珍,作为赌注!”
独孤策笑道;“你为什么要闭关多年?”
范龙生扬眉答道:“我要作‘武林第一人’!我不愿使‘双绝一仙半奇四异’及‘三凶九煞一怪双魔’并称,我要使‘云雾仙客’范龙生之名,冠盖于任何武林人物以上!”
独孤策叹道:“利锁易开,名缰难脱,今来古往,大抵如斯!范老先生你对自己的百丈雄心,能有几成把握?”
范龙生傲然笑道:“若无九成以上的把握,我也不会开关出洞。”
独孤策含笑说道:“范老先生,你的雄心壮举,究有多少收获?还在未知之数,但代价却已化得太大!”
范龙生讶声问道:“我化了什么太大代价?”
独孤策语音沉重地,正色说道:“你既号‘云雾仙客’,当年丰采,定如玉树临风,翩翩绝世,但如今却成了鹤发者翁,这三十年的大好韶光,及羡煞人的朱颜绿鬓,岂非便是你所化代价?范老先生无妨仔细想想,就算你克尽千艰,完成心愿,世无敌手,独秀乾坤,也无非如同西坠斜阳,能放得几何光彩?”
这几句话儿,听得谢逸姿暗暗点头“云雾仙客”范龙生也伸手抚弄着鬓边白发,感慨无穷,目光茫然地,喃喃说道:“少年人,你说得对,三十年的大好韶光,挽不回的朱颜绿鬓,我这代价,委实化得过分大了!”
独孤策闻言,含笑说道:“范老先生不必伤感,东坡学士说得好:”莫道人生难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且等我们完成赌约以后,独孤策愿意贡献老先生一味青春妙药!“范龙生播了摇头,凄然一笑说道:“苏东坡简直骗人,自是人生难再少,门前流水或能西,我不相信世间真有什么可以返老还童的青春妙药?”
独孤策道:“三十年前,老先生既称‘云雾仙客’,年龄应该不会太高。”
范龙生点头说道:“当时我只有二十余岁,是极年轻的武林高手。”
独孤策扬眉笑道:“我认为常人或可不同意苏东坡的词句,范老先生却必须同意苏东坡的词句。”
范龙生讶然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独孤策笑道:“以范老先生的年龄来论,未逾花甲,以范老先生的功力来论,足可长驻青春,哪里应该成了这副白发苍苍形状?我前些时遇见‘寰宇九煞’中‘金扇书生’江子奇,及‘千面郎君’苏豹文,他们年龄与你都差不多,看去却仍似三四十岁的中年风采!”
范龙生皱眉说道:“惭愧,惭愧”
独孤策截断他话头,含笑说道:“常言道得好:”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范老先生不该白发盈颠,竟告繁霜满鬓,故而我觉得只要洞澈病源,对症下药,包可妙手回春,足使流水能西,人生再少。“
范龙生听得愕然无话,目光凝注独孤策。流露出一种奇异神色!
独孤策不去理他,俯身捡起一块核桃大小的碎石,含笑说道:“独孤策向范老先生贡献青春妙药之事,暂且搁下,我们先来决定赌注!”
范龙生笑道:“独孤老弟,赌注由你决定,什么都好!”独孤策一摊右掌,指着掌中那块小石,含笑说道:“我们就赌这块石头!”
范龙生闻言一楞,蹙眉说道:“我们虽然不必赌甚罕世异宝,旷代奇珍,但一块石头,遍山皆是,似乎也太缺乏纪念价值!”
独孤策微笑说道:“事在人为,这块寻常小石,我们何尝不可把它变成价值无伦的罕世瑰玉。”
范龙生知道独孤策必有特殊花样,遂点头笑道:‘老弟请讲,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法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独孤策笑道:“这个法儿简单,范老人家若能在十招之内,夺下我手中兵刃,我便在这小石以上,留下一个指印!否则,便请你留下一个指印!”
范龙生依然诧道:“我们不是能够点石成金的纯阳仙人,仅仅留下一个指印,便能使这块小石的价值,增加了么?”
独孤策笑道:“我们把这块留有对方指印小石,视为信符,只要此石一到,无论赴汤蹈火,都必须服从对方的一次命令,不就使它具有一种胜过美玉精金的有趣价值了么?”
范龙生听得哈哈笑道:“独孤老弟,你真够聪明,这个法儿想得极妙!来来来,我们立即开始这场有趣赌约!”
谢逸姿旁观者清,知道独孤策是想赢得这场打赌,为未来以魔降魔之事,布上一着闲棋。
但她深觉“云雾仙客”范龙生早享盛名,又经三十年闭关苦练,功力定然已到惊世骇俗,超凡入圣地步,独孤表弟虽得大悲尊者不少真传,但是否能在十招以内,不被对方夺走兵刃?
却还大有可虑!
谢逸姿正为独孤策担忧,但目光忽然注及他背后的长形木匣,不由又复笑逐颜开,宽心大放!
因为“夺魂青玉钩”的钩身,满淬剧毒,他人根本无法沾手,慢说十招,便是百招千招,也绝无被人夺走之虑!
正在思忖之间,独孤策果然伸手肩头,把“夺魂青玉钩”的木匣取下。
范龙生见独孤策神情过分沉稳,心中也在猜疑,暗忖对方究竟是用什么兵刃?竟仿佛颇有把握地,能不被自己夺出手去?
如今既见独孤策取下木匣,范龙生自然凝神注目,仔细观看。
独孤策极为小心;握住钩柄上缠有金丝之处,把这柄声威久震武林的“夺魂青玉钩”自匣中取出。‘青光方自一闪,范龙生便惊得“噫”了一声,脸色极为沉重地,发话问道:
“独孤老弟,你手中之物,是不是昔年’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所用的’夺魂双钩‘之一?”
谢逸姿一旁接口笑道:“范老先生眼力不错,我独孤表弟所用的兵刃,正是‘夺魂双钩’中的青玉钩!”
范龙生与“阴附双魔”是同时齐名人物,自然知道这“夺魂青玉钩”厉害,不禁愁锁双眉,面呈苦笑!
谢逸姿微笑说道:“范老先生,你大概未曾想到我独孤表弟,用的竟是这种兵刃,十招之内,恐怕不易夺呢!”
范龙生长叹一声,俯身拾起一块小石,微运神功,在石上印了一个清晰指印,递向独孤策,苦笑说道:“独孤老弟,范龙生认败服输,但我要请教一下,‘阴阳双魔’杨叔度、楚绿珠夫妇,是否业已去世?不然这柄‘夺魂青玉钩’,怎会到你手内?”
谁知独孤策出人意料地,竟把“夺魂青玉钩”又复收入木匣,并不接“云雾仙客”范龙生认输递来的那块镶有指印小石,剑眉双挑,含笑说道:“范老先生,独孤策虽然年轻技浅,倒还不屑于如此赢得这桩赌注!”
范龙生惑然不解地,蹙眉问道:“你要怎样赢法?”
独孤策收好“夺魂青玉钩”把另一柄木剑,掣在手中。
谢逸姿见状,已知独孤策之意,虽然不便出声阻拦,心中却有点真怪他狂傲托大!
范龙生也惊奇异常地,目光凝注独孤策手上这柄寻常木剑,扬眉问道:“你藏钩换剑,却是何意?”
独孤策朗声答道:“我不屑于倚仗‘夺魂青玉钩’满淬剧毒,使人难于沾手,而毫不费力地,平白赢得赌注!我要换用这柄寻常木剑,公公平平地,向范老先生,讨教十招!”
范龙生闻言,又向独孤策打量几跟,哈哈笑道:“侠士胸襟如白雪,男儿意气傲青云!
独孤老弟,就冲你这股如云豪气,我范龙生愿意和你结成忘年之友!”
独孤策一面恭身献剑,一面含笑说道:“范老先生美意,独孤策感激不尽,我们还是先践赌约,再论其他。”
范龙生哈哈笑道:“独孤老弟既然执意要践赌约,我们便活动活动也好。”
独孤策双手捧剑,再度恭身笑道:“范老先生恕我无礼放肆!”
范龙生笑道:“老弟请全力施为,我从你这少年英杰身上,可以试试多年苦心,是否白费?倘若十招之内,竟夺不下你手中木剑,则范龙生也大可不必再想与当世群豪,一争长短的了!”
独孤策扬眉笑道:“范老先生听真,独孤策前五招主攻,后五招主守,请老先生不世高明,多加指教!”
话完,剑发,第一剑便是他本门绝学“十八罗汉剑法”中,含蕴无穷变化,神妙万方的起手招术“长眉弹指”!
范龙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笑道:”怪不得独孤老弟的胸襟气宇,异于常人,原来竟是大悲尊者的得意弟子。“
他虽然看出对方来历,但也深知‘十八罗汉剑法’的妙用无俦,千万不能被其圈住,遂玄衣微飘,自漫天剑影之中,异常轻灵地,闪出八尺!
独孤策见范龙生对于自己神妙万方的一招“长眉弹指”
能够极为轻灵地,从容闪避,便知这位“云雾仙客”经过闭关多年,精心炼艺,果然武学超凡,最少也要比‘寰宇九煞’中“金扇书生”江子奇“九毒徐妃”丁玉霜“铁掌笑仙翁”尉迟景等,高明不少!
既已看出厉害,独孤策那敢怠慢,第二招用出了“十八罗汉剑法”中,威力最强,变化最妙的一招“降龙伏虎‘!
谁知这招“降龙伏虎”的威力,虽比“长眉弹指”更强,但“云雾仙客”范龙生却随意飘身,便即闪过,似比先前应付得反倒更为容易!
独孤策惊心之下,木剑连挥“沉雷郁夏”、“爽气迎秋”、“瑞雪飘冬”施展出董百瓢得自“四招驼道”转传自己的三招绝学!
这诡异绝伦的连环三剑,果然得“云雾仙客”范龙生,有点手足失措,不像先前那般可以从容应付。
独孤策好生不服,暗想难道这三招绝学的威力,竟强过师门“十八罗汉剑法”?
他这种想法,并不正确,因为“云雾仙客”范龙生既想称雄当世,闭关这多年,自然对于一干名手所擅武功,曾经一一精研对策。
大悲尊者昔年与范龙生齐名,范龙生遂对闪避克制“十八罗汉剑法”的功力身法方面,费过一番苦心,何况独弧策火候未到,不能使这套佛门绝学,尽展精微,自令范龙生可以从容应付。
这还是独孤策于动手前,先已声明,前五招主攻,后五招主守,使范龙生不好意思一开始便施展自己专门研创克制“十八罗汉剑法”的诡异招术,加以反击,否则可能在两招之内,独孤策已落败面!
董百瓢得自“四招驼道”转传独孤策的三招绝学,则既极灵奇诡异,又在武林中从未见过,致使范龙生莫名其妙,仅能仗着卓绝轻功随机应变地竭力闪躲,自然显得有些慌张失措!
五招躲过,范龙生由于心惊独孤策的功力招术,均远超自己预料,遂兴趣颇高地,扬眉笑道:“独孤策老弟确实不错,若换别人,真难逃得出你这五招以外,如今范龙生献丑还招,你把剑拿稳了!”
语音了后,竹杖微探,向独孤策左胸“期门穴”上,飘飘地点到!
这一招看来虽然平淡无奇,但在“云雾仙客”范龙生这等人物手下,施展出来,不问可知地,定然具有无穷威力!
独孤策一来艺高胆大,二来也想借此考验本身功力,遂不避而迎,木剑微翻,用了一招“拜拂西天”接架范龙生的竹杖来势!
范龙生见独孤策竟敢挥剑接招,不禁双眉微挑,手中竹杖,化点为缠,粘上了独孤策所用木剑!
剑杖一粘,范龙生哈哈大笑,真力全贯杖尖,目注独孤策问道:“独孤老弟,你撤不撤剑?”
独孤策感觉出对方真力比自己强得太多,知道木剑已非出手不可,但忽然灵机一动,朗声笑道:“独孤策不到黄河不死心,范老先生请自施为便了。”
范龙生也试出独孤策的真力不弱,微笑说道:“我生平最爱独孤老弟这等倔强不服的英武少年,来来来,我们较较真力!”
一面说话,一面凝劲注杖,全力上挑!
谁知独孤策毫未凝力压剑,反而把手一松,任凭范龙生用竹杖把木剑挑得高飞四丈一二。
但他因是有意如此,剑飞四丈,人亦随同飞起四丈,半空接剑吸气,以“柳絮飘风”的身法落地,依然神色自若,横剑待敌!
范龙生失笑说道:“有力使力,无力使智,闯荡江湖,原应如此!独孤老弟真够聪明,我上了你的当了!”
独孤策闻言,不禁俊脸微红,但就在他脸红之际,一声“老弟小心”眼前又复洒落了令人怵目惊魂的漫天杖影!
这次,他不敢恃强硬接,施展“大悲九式”中脱难绝学“万劫皆空”也极为灵妙地,闪出漫天杖影之外!
范龙生适才所攻出的一招,是颇有自信的秘创绝学,居然被独孤策从容闪过,不禁越发勾起兴趣,狂笑叫道:“还有三招,独孤老弟要小心了!”
独孤策知道对方最后三招之中,必出全力,武功火候相差太远,自己恐怕难以应付?
念犹未了,三五丈方圆以内,业已布满了森森杖影,根本看不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法?
攻的自己什么部位!
独狐策竭尽全力,闪展腾挪,终于在第九招上,手中一震,被范龙生的左手三指,撮住了木剑剑身!
他方自愧然一叹,忽听得“咔嚓”一响!
原来范龙生虽然撮住对方木剑,也费了相当心力,正待挺杖虚点独孤策胸前,他撒手弃剑之际,却因高兴之下,用力稍重,竟把木剑撮断,成了两截!
这样一来,剑尖虽算已被范龙生夺去,但剑柄却仍在独孤策的掌握之中!
范龙生一声苦笑,看了看手中的半截木剑剑尖,仍将那块印有自己指印的小石,递向独孤策,愧然说道:“范龙生立约十招,但在第九招上,才夺得独孤老弟半截剑尖,我不能再不甘心认败了!”
谢逸姿直到如今,方始宽心大放,暗想独孤表弟有了这块小石,将来真可大大利用一次。
独孤策俊脸绯红,弃去半截木剑剑柄,接过小石,双掌一搓,便把这垛极有力用的小石,搓成碎粉!
范龙生讶然问道;“独孤老弟,你这是何意?”
独孤策愧然笑道:“第六招木负出手,第九招兵刃被断,便算范老先生不肯认为是你获胜,独孤策也决不会腆颜自承,赢得这场赌约!”
范龙生甘心认败,独弧策却不肯认赢,彼此推托之间、居然形成僵局!“谢逸姿微笑说道:“范老先生与独孤表弟不要争执,谢逸姿旁观者清,我来说句公平话儿如何?”
范龙生点头笑道:“谢仙子,你是一派掌门身份,且来做个公平论断最好!”谢逸姿笑道:“我独孤策表弟若以‘夺魂青玉钩’与范者先生过手,则范老先生虽然神功绝世,也恐无法夺取兵刃!”
范龙生点头说道;“故而我一见独孤老弟亮出‘夺魂青玉钩’来,并认得是‘阴阳双魔’旧物以后,便即甘心认败!”
谢逸姿含笑赞道:“这是范老先生光明磊落之处!”
范龙生摇头笑道:“谢仙子,你不要避忌你与独孤老弟的老姊弟关系,而来帮我说话,独孤老弟收玉钩,换木剑之举,才真正称得起‘光明磊落’四字!”
谢逸姿看了独孤策一眼,继续笑道:“我独孤策表弟:第六招上抛剑接剑,侥幸未败之举,是他自己聪明!但第九招上,却仍然占了兵刃便宜,范老先生请想,他手中若是寻常铁剑,而非易折木剑,岂不必被范老先生夺过手去?”
范龙生笑了一笑,不曾答话。
独孤策则点头笑道:“表姊所说,确系公平论断!”
谢逸姿目光微扫两人,扬眉笑道:“故而我认为范老先生是应胜未胜,独孤表弟是应败未败!表面看来,自系范老先生吃了些亏,但武林人物,最爱成全后辈,独孤表弟如此年龄,能在范老先生这等身份的绝世高人手下,走了九招,已经不能不说是难能可贵的了!”
范龙生连连点头,大笑说道:“对极,对极,确实是难能可贵!”
谢逸姿笑道:“赌约定的是十招,你们仅仅交手九招,便即停止!根本不曾完成,故而也就根本不必论断是谁胜谁败?但谢逸姿以局外人身份,却颇为赞成范老先生适才所言,与我独孤表弟不打不成相识,结个忘年之友吧!”
范龙生拈须笑道:“谢仙子说得好,但我是‘云雾三凶’之一,名头不大好听,独孤老弟却是佛门圣僧大悲尊者高足,肯对我”
独孤策长揖为礼,接口含笑说道:“范老先生说哪里话来?声名善恶,与心性未必相同,独孤策若蒙老先生抬爱”
范龙生怪笑叫道:“独孤老弟,你若是愿意与我交朋友?便叫我范大哥,不许再老先生长,老先生短!”
独孤策苦笑说道:“范老先生与我恩师是同辈人物,独孤策怎敢越礼放肆?”
范龙生狂笑说道:“什么叫越礼放肆?我们各交各的!我看见你师傅大悲尊者,也许会因话不投机,和他打上一架!但和你却是忘年之友,又有何褥?”
独孤策听得剑眉深皱,向谢逸姿叫了一声:“表姊!”
谢逸姿却含笑说道:“像范老先生这等作法,武林中不乏先例,独孤表弟无须多虑!”
独孤策听谢逸姿这样说法,只好异常尴尬地,红着一张俊脸,再向范龙生长揖苦笑道:
“小弟独孤策,参见范大哥!”
范龙生高兴得哈哈大笑、把住独孤策双臂,一同在石上坐下。向他正色问道:“老弟,我们如今既已结成忘年之友,你总该把你怎会获得这柄‘夺魂青玉钩’的经过,告诉你范大哥了?”
独孤策遂把杀死杨小桃的那桩经过,对范龙生细说一遍。
范龙生静静听完,皱眉说道:“老弟,你这桩祸事,闯得不小!”
独孤策轩眉问道:“范大哥,你是不是说‘阴阳双魔’难斗?”
范龙生不答独孤策所问,却向谢逸姿笑道:“谢仙子,昔年威镇黑道的‘三凶九煞一怪双魔’之中,虽然彼此齐名,但恐仍数‘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的功力最高,以及他们所用的‘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等歹毒兵刃暗器,最为难斗!”
谢逸姿点头笑道:“范老先生说的是持平之论。”
范龙生叹道:“三十年漫长岁月,我虽吴下阿蒙,但‘阴阳双魔’夫妇,又怎会毫无寸进?”
谢逸姿神色沉重地,蹙眉说道:“范老先生说是极是!”范龙生对独孤策神情诚恳地,含笑说道:“独孤老弟,你听了不要动气见怪,我认为倘若真像仇敌一般,拼命争斗起来,你毕竟火候还差,恐怕逃不出我二十招以外?”
独孤策垂头苦笑说道:“范大哥,你说得多了,独孤策纵然竭尽所能,也不过能够勉强在你手下,支持上个十三四招光景!”
范龙生笑道:“老弟既有自知之明,则八月十六的‘罗浮山冷云峰’一会,何等凶险?
杨叔度、楚绿珠夫妇,若是只来一个,你与谢仙子,或可合手应付,若是心痛爱女惨死,双魔齐来”
独孤策笑道:“多谢大哥关心,但小弟还有一名有力帮手!”
范龙生“哦”了一声,扬眉问道:“这帮手是谁?说来给我听听,便晓得能否与‘阴阳双魔’互相颉颃?”
独孤策得意笑道:“她是‘白发鬼母’萧瑛。”
这“白发鬼母”四字,名震江湖,但“云雾仙客”范龙生,却似根本不知地,向谢逸姿茫然问道:“谢仙子,独孤老弟所说的‘白发鬼母’萧瑛是谁?”
谢逸姿知道范龙生闭关太久,对目前的江湖人物陌生,遂含笑说道:“白发鬼母就是昔年的‘铁心鬼女’!”
范龙生皱眉说道:“铁心鬼女那点能为,怎会是杨叔度、楚绿珠夫妇对手?”
谢逸姿苦笑说道:“萧瑛苦参‘鬼母真经’,早非吴下阿蒙,尤其她近来练成‘白骨抓魂手’,‘四煞阴魂砂’,更是惊世骇俗!”
范龙生听得果然微吃一惊,点头说道:“这‘白骨抓魂手’及‘四煞阴魂砂’歹毒无比,威力奇强,但要想练成,却必须大费心力时光,萧瑛既然檀此,确是独孤老弟的好帮手了!”
独孤策微笑说道:“小弟就因此故,才把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约到‘罗浮山冷云峰’头一会,大哥可以放心了么?”
范龙生目光略闪,点头笑道:“老弟既是谋定而动,我自然放心,但愿你能把‘阴阳双魔’,一举歼灭,则必将轰动武林,传誉百世!”
独孤策笑道:“范大哥与杨叔度、楚绿珠夫妇,是同时期的齐名人物,对于他们的功力长短,定知虚实,有无赐教?”
范龙生想了一想,含笑说道:“彼此二十年来未见,功力长短方面,业已无法置评,但我要提醒谢仙子及独孤老弟,对于‘七柔阴魔’楚绿珠的‘血影神针’,务须特别戒备!”
独孤策笑道:“这‘血影神针’的厉害之处,想来不过是无坚不摧,及具有难以祛解的奇毒而已!”
范龙生摇头说道:“老弟有所不知,‘七柔阴魔’楚绿珠‘血影神针’的厉害之处,除了老弟所说两点以外,最令人头痛的,还是她那发放手段!”
独孤策问道:“她一次能发放多少针数?”
范龙生正色答道:“三干六百枚!”
独孤策惊愕难信地,失声叫道:“那‘七柔阴魔’楚绿珠有几只手儿?竟能一次发出这么多针数?”
范龙生笑道:“楚绿珠的‘血影神针’,不是由手内发出!”
独孤策越发奇道:“不是由手内发出,难道是由身上发出不成?”
范龙生点头笑道:“对了!楚绿珠有件血红短衣,名为‘七柔血影衣’,衣上缀有萧瑛三千六百枚无坚不摧的‘淬毒红针’!倘遇强劲对手,久战不胜,楚绿珠便暗凝所炼‘七柔阴气’,猛一旋身,把‘七柔血影衣’上的三千六百枚淬毒红针,完全旋得离衣飞起,再为‘七柔阴气’所催,宛若一团浓浓血影,凌空爆散,数尺方圆,立成死城!对手因无法预知她会在何时发难,飞针为数又多,根本防不胜防,功力再高,亦难幸免!”
独孤策听得着实有些胆战心惊,蹙眉苦笑说道:“照范大哥如此说法,这种‘血影神针’,岂非无法能破了么?”
范龙生道:“楚绿珠便倚伏这件‘七柔血影衣’,纵横数十年,未逢敌手!但因那淬毒神针,不易炼制,每用一次,总有散失,故而非到万不得已之时,楚绿珠也不肯轻易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