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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西答道:"不是,我弟兄本名卓南、卓北,改名之意,只是自嘲为两个'负恩苟活的东西'而已!,'黄衫客点点头,继续含笑问道:"两位老人家形貌呢?是否也有些改变?"苟东叹息一声,赧然苦笑道:"不是有些改变。而是大大地改变。因为我兄弟身入黑道,不欲为先人遗羞,一对于昔日的一点侠名,也还略觉珍惜"说至此处,语音略顿,目注黄衫客道:"黄大侠问此之意,是否认为我弟兄既欲为故主复仇,便应恢复本名和形貌么?"黄衫客连摇双手,扬眉说道:"不是,两位老人家久历江湖,当知天下事往往智取胜于力敌。我要两位不妨把为故主复仇之念,秘藏胸中。卓南卓北的昔日侠名,更不必提,倒是不妨把近年所闯的'勾漏双凶'名号,尽量加以利用!"苟氏兄弟,起初闻言略怔,但微一沉思之后,立有所悟,遂含笑点头,嘴角微掀,欲语未语。
黄衫客知他俩已领会自己之意,挥手笑道:"两位老人家骊珠已得,无须多言,两位可以走了,彼此八荒四海,后会有期!,,他在说到"八荒四海"的"四海"二字之际,故意把语气声调,特别加重一些。
等到苟氏兄弟双双离去,黄衫客便向沐天仇一挑拇指,赞道:"贤弟这度化苟氏兄弟之举,委实宽仁厚德,做得高明,替乌老人家,积了一桩善果。"沐天仇笑道:"大哥莫谬赞小弟,这是由于两位苟老人家,昔日本是侠士,才容易孽海回头,换了万恶凶邪,小弟可能难免毒针之厄!"黄衫客笑了一笑,沐天仇又复问道:"大哥,关于两位苟老人家,要为故主复仇之事,定必十分有趣,大哥怎不问清楚?"黄衫客笑道:"这等江湖隐秘的仇杀之事,以不问为妙!"沐天仇不以为然,正色道:"大哥是侠义男儿,怎么这等说法,我们仗剑江湖,所行何事,理应助其当助,诛其当诛,不能存有畏难苟安之心。"黄衫客道:"愚兄认错了,贤弟教训得是,下次我们若再遇苟氏两位老人家,定必问明他们故主之仇,管管这场闲事便了。"沐天仇听了"教训"两字,不禁俊脸一红,心中似觉不安,歉然笑道:"小弟心直口快,出语无状,大哥千万不要生气才好。"黄衫客笑道:"贤弟说哪里话?我怎会生气?"沐天仇急急问道:"大哥若未生气,怎会用出'教训'二字,使小弟骤闻之下,惶恐万分!"黄衫客道:"贤弟何恐之有?天下事只要站在理字上,臣可训君,哪有弟不能训兄之理?不过贤弟应该知道,愚兄也是为朋友不辞双肋插刀的血性汉子"说至此处,觉得自己把话儿越讲越重了,怕沐天仇更难承受,遂一笑伸手拍拍沐天仇肩头,道:"好了,话儿到此为止,两位苟老人家已走,暂时无法追寻,我们还是赶办眼前之事要紧!"沐天仇的一张俊脸已窘得通红,不知应怎样对答才好,经黄衫客这一转圆,才失声问道:"眼前要事?大哥是指"黄衫客手指眼前茅屋,道:"我们眼前有两件要事。第一件是为乌老人家觅地挖坟,使他入土为安,贤弟认为应不应该?"沐天仇连连点头道:"应该,应该,当然应该。路见遗骨当应为之掩埋,何况乌老人家是一代奇侠,又与我们有这段法缘!"黄衫客继续笑道:"第二件要事,是为乌老人家葬棺建墓后,贤弟便须用他所赠的灵药易容,前往'神工谷'起行,莫让凤妹望穿秋水才好!"提到于玉凤,果然勾起沐天仇的满腹相思,便立即与黄衫客为乌大寿勘测墓地。
谁知才勘测,便发现乌大寿早就在他这茅舍右侧后方的一片竹林之中,掘好了一个墓穴,只消把棺木抬入,堆土建碑便可。
沐天仇一面与黄衫客抬棺堆土,一面啧啧赞道:"这位乌老人家,真是胸襟旷远,你看他把自己的身后之事,预为布置得多么井井有条!"黄衫客寻来一段平整条石,含笑说道:"这条青石,是一方绝对墓碑,贤弟请来题碑,碑文便由你勘酌拟定"沐天仇也不推辞,略一沉思,扬眉说道:"我们不必标奇立异,就照乌老人家自己所题棺头字样,称他为'百零八岁老人'便了。"话完,神功运处,运指如风,在那石碑之上镌了:"百零八岁老人乌大寿之墓"字样。
黄衫客竖好墓碑,躬身下拜,沐天仇也一同行礼。
礼毕,黄衫客向沐天仇正色叫道:"贤弟,如今乌老人家的身后之事已毕,该办你的事了。你千万莫要忘了乌老人家对你的两度所言,因为根据事实,乌老人家的卜筮妙技,委实太灵,不可等闲视之。"沐天仇道:"怎会等闲视之,小弟早就把那'遇麟而兴,遇龟而悟,遇龙而歼,遇凤而谐'和'遇荷而危,遇雷而厄,遇阁莫入,遇亭而安'等八句话儿,牢牢记住!"黄衫客笑道:"不单记住乌老人家赠语,并要应用他老人家所赠灵药。贤弟拿去赶紧化妆,并再戴上你初见于成龙时所戴的那副人皮面具,便可前往'神工谷'了!"沐天仇边自接过化妆灵药,边自双眉深蹙。
黄衫客见他这副神情,含笑问道:"贤弟把眉头皱得这紧则甚?
心中有何愁结?"沐天仇苦着脸儿,长叹一声,摇头答道:"小弟既与凤妹结识,双方更颇投契,但偏她父亲于成龙那等神秘,又似与我有什么特殊过节,岂非事含矛盾,令人心烦?"黄衫客笑道:"贤弟不必心烦,我们只消站稳脚步,循情合理去做,纵有矛盾,亦必消除。你难道不知俗语有云:'船到桥头自然直'么?"沐天仇仍然面含忧色,点头说道:"但愿如此,船到桥头,若是不直,我们便将头昏脑胀地,蹬入一塘浑水了。"说话之间,业已改妆完毕,不仅肤色变黑,年龄稍长几岁,并减了两分倜傥,但仍不失为英朗俊品的人物。
黄衫客端详几眼,点头含笑赞道:"贤弟扮得合理,因为你如扮得太老,或是扮得太丑,则于玉凤对你青眼独垂之事,便显得没来由了。"沐天仇取出人皮面具戴好,目注黄衫客道:"大哥,我们便前去'终南山神工谷'吧,我知道你对字文姊姊,定也有点相思难禁了呢!"黄衫客笑了一笑,也不置辩,与沐天仇双双向乌大寿墓前施礼告别,便自离开蟠-山赶往夺回终南山。
途中。黄衫客向沐天仇含笑道:"贤弟,我对你恩师'负心遁客'老前辈,十分敬仰,贤弟且说说他老人家的性情特别好么?"沐天仇毫不推辞,点头道:"我师傅对我爱护得可称无微不至,平素也无疾言厉色,但他老人家脸上,也从来不见笑容,终日眉头深锁,仿佛有甚烦心之事。"黄衫客问道:"他老人家离开过'北天山'么?"沐天仇茫然道:"我在山之时,他老人家从未出山,但我离开之后,便不得而知,不过,这次他老人家曾加严嘱,我若找不到'四灵秘帖'所指示之物,便不准回山,可见他老人家多半是在闭洞潜修上乘之功。"黄衫客道:"贤弟的恩师,在貌相上有何特征?所用是怎么兵刃?"沐天仇道:"我师傅的貌相,确具特征,就是目有重瞳,所用兵刃则系一柄古扇"说至此处,向黄衫客投过一瞥惑然目光,道:"大哥,你这样打听我师傅的形貌特征则甚?不若我带你同去'北天山,参谒他老人家,不就认识了么?"黄衫客因为偷看"四灵秘帖",知晓沐天仇之师"负心遁客",便是"天机剑客"傅天华,遂认为他决不会蛰居"北天山"中,而让沐天仇独任艰巨,担当复仇重责。
据黄衫客判断,这位智谋深远的"天机剑客"傅天华前辈,定也重入江湖,暗中打探淳于泰的踪迹,协助沐天仇报复杀家夺产之恨,故而才询问傅天华的形貌特征,以作准备。
如今,他听了沐天仇的话,边自把"目有重瞳"四字记牢,边自含笑道:"贤弟的恩师,就是我的尊长,若有机缘,自应前去拜谒,以求教益。"一顿,又问道:"贤弟说你恩师所用兵刃是柄古扇,但不知是竹是玉,是金是铁?"沐天仇摇了摇头,轩眉笑道:"大哥都猜错了,我恩师所用的扇儿,非竹非玉,非金非铁,乃是一柄铜扇,形状便和'八仙,画像中,'汉钟离'所用的扇儿相似。"黄衫客"哦"了一声,微笑道:"以铜为扇,仗以降魔,定然必非俗物,大概是比'寒铁'、'金精',还要难得的'风磨铜,吧?,,沐天仇点头笑道:"猜对了,那柄扇儿正是'风磨铜。我师傅本有一柄上好古剑,但不知何故却封置不用,只是以那柄'风磨铜扇',时常锻炼他老人家所独创精研的'风雷扇法'。"黄衫客本觉"天机剑客"傅天华应该用剑,闻言之下,听出傅天华封剑练扇,必然别具深机,当即扬眉笑道:"他老人家封剑则甚?既然改名用'风磨铜扇',怎不把那柄上好古剑赐给贤弟?"沐天仇笑道:"那柄剑儿,确已赐给我了,但恩师暂时禁我佩带使用,他老人家说是要等时机到来,才命我凭恃那柄宝剑,作桩惊天动地、大快人心之事!"黄衫客心中雪亮,知道所谓惊天动地、大快人心之事,定然就是要沐天仇歼灭"龙"复仇。这样看来,那柄上佳古剑,或许就是沐天仇之父"盖孟尝"穆星衡所遗传家宝物,也说不定"黄衫客心中转念,目光微见闪烁,沐天仇即含笑问道:"大哥,你目光闪闪,心中想的何事?"黄衫客笑道:"大丈夫生在世上,便应轰轰烈烈做番事业。我在想,当贤弟遵照你恩师指示,去做那'惊天动地、大快人心'一事时,肯不肯携带愚兄,让我也尽点绵薄,沾点光彩?"沐天仇失笑:"大哥怎么今日老是向小弟客套起来?我们义结金兰,已为骨肉,有福同享,有难向当,小弟若作大事,必有艰虞,难免拉你下水,大哥便想跑也跑不了呢!"两人一路说笑,途中毫无岔事,不觉业已赶到"终南山"。但才到"终南"山境,沐天仇便听得在一片小林之中,有个娇脆女子口音,向自己急急叫道:"沐相公,沐相公沐相公
请你进林叙话"。沐天仇向黄衫客看了一眼,剑眉挑处,便自飞身入林。
黄衫客生恐奸人设伏,沐天仇有甚失闪,也自急步赶去。
入林一看,发话女子竟是于玉凤身边的宠婢秋菊。
因为秋菊已曾看见沐天仇所用的这副人皮面具,故而认得出来,抢前几步,裣衽说道:"婢子秋菊,参见黄大侠与沐相公。"沐天仇发觉秋菊面带忧色,不觉失惊问道:"秋菊姑娘,你怎么在此等我?你家姑娘呢?她可安好么?"秋菊点头答道:"姑娘倒还安好,但却特命婢子潜出,等候黄大侠与沐相公,请你们暂时莫进'神工谷'中。"沐天仇听说于玉凤无恙,心中顿宽,问道:"秋菊姑娘,你家姑娘为何要我俩暂时莫入'神工谷'呢?这原因你可知道么?"秋菊道:"知道一点,沐相公这次'桥山'之行,是否与'大漠五煞'拓拔兄妹,结下深仇大恨?"黄衫客一旁笑道:"确有此事,秋菊姑娘是如何知道的呢?"秋菊叹道:"'大漠五煞'拓拔兄妹,是应了谷主邀请才入中原,谁知到此作客之前,先于'桥山'之中,遭了劫运,拓拔无礼一来质询,谷主便大发雷霆,把姑娘软禁在'小桃源'中,不许跟任何人接触!"沐天仇诧道:"拓拔无礼并未与我们朝相,她怎会来找谷主,有此质询?"秋菊道:"她拥着证,是拓拔失义的尸骨之上,现有'飞凤毛',谷主便大发雷霆,把姑娘当面斥责,并迁怒到黄大侠和沐相公身上!"黄衫客目注沐天仇,恍然点头说道:"贤弟,你宇文姊姊居然料事如神,果然是从那根'飞风毛'上,出了毛病!"沐天仇因关切于玉凤,向秋菊急急问道:"秋菊姑娘,谷主是怎样对你家姑娘,加以斥责?对于'大漠五煞'中的拓拔无礼,又怎样安抚的呢?"秋菊答道:"二十年来,谷主对于我家姑娘,从未说过半句重话,这次虽仅当众怒斥,业已把我家姑娘,羞窘得泪落如泉"沐天仇体会到于玉凤当时被斥的羞惭窘迫情况,不禁好生引咎,为之连连扼腕!
秋菊继续说道:"对于拓拔失礼,谷主是尽量道歉,百般安慰,接受她所提出的一切赔偿条件,包括对黄大侠和沐相公惩凶复仇在内!"黄衫客"哦"了一声,恍然点头道:"怪不得凤妹命秋菊姑娘潜来此处等候,叫我们暂时勿入'神工谷',免得在大意疏神,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为拓拔无礼所害"话方至此,秋菊便面含娇笑,接口道:"黄大侠放心,拓拔无礼无法暗害你们,因为这'大漠五煞'中,所仅存的一个妖妇,已经死了。"这几句话听得黄衫客、沐天仇双双愕然,黄衫客皱眉问道:"菊姑娘,拓拔无礼并未和我们正面争斗,不曾受什么伤,她
她怎会突然死了?"秋菊道:"拓拔无礼提出不少苛刻要求,谷主一一答应。就在我家姑娘,被斥责得泪落如泉,拓拔无礼也神色渐宽,举杯饮酒之际,谷主一掌突发,把她当筵震毙!"黄衫客与沐天仇听得又是一怔!
沐天仇道:"于谷主不是已答应拓拔无礼的一切要求,并为她斥责凤妹了么?怎又突然翻脸,对她遽下毒手?"秋菊笑道:"我家姑娘当时也为之怔住。谷主告以拓拔无礼的两兄弟,齐告惨死,这仇恨太重,再怎赔偿,也无法彻底消除,与其养痈为患,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斩草除根,连拓拔无礼也一并杀掉!适才答应她一切要求,无非缓兵之计,使拓拔无礼在松懈无备的状态之下,易以一击除去!"沐天仇剑眉深深一蹙,失声说道:"于谷主心狠手辣,极有谋断,着实是一代"说到"一代"二字,沐天仇倏然住口。
因为他不知内中隐情,以为于成龙真是于玉凤之父,遂觉接在达"一代"下面的"枭雄",或是"奸雄",有点不便出口。
黄衫客目注秋菊,双眉高轩,问道:"秋菊姑娘,于谷主是否通令整个'神工谷'中人员,不许传扬他暗杀拓拔无礼之事?"秋菊摇头道:"没有,因为一来,'大漠五煞'从不与旁人结党,既令他的兄妹死绝,决不会再有旁人会替他们报仇,二来,谷主对于此举,作得十分得意,还向他亲信手下,宣扬示范啦!"黄衫客目光一转,点头自语,说道:"够高明了,只是还欠缺那么一点,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所谓'天意'!"沐天仇不懂黄衫客这自语之意,正待动问,黄衫客又向秋菊笑道:"秋菊姑娘,于谷主既然杀了拓拔无礼,你家姑娘为何还不让我们进入'神工谷'呢?"秋菊道:"我家谷主既做伤害'大漠五煞'弟兄之事,显见不会对黄大侠和沐相公,再存芥蒂,但他却要向你们盘查更严重之事。,。沐天仇皱眉道:"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遇,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呢?"秋菊正色道:"谷主是要盘查黄大侠与沐相公,为何要去'桥山,的'无底杀人坑'中擒捉'红龟'?"沐天仇诧道:"奇怪,我们捉不捉到红龟,与想不想捉红龟,根本和于谷主不相关联,这事有何严重?"秋菊愁眉答道:"严重得很,因我家姑娘发现谷主于提到此事时,眉心现出红丝,这是他动了大怒,意欲杀人的特殊征象!"黄衫客目注秋菊问道:"秋菊姑娘,你说你此次前来,是偷偷潜出?"秋菊点头道:"当然是偷偷潜出,谷主业已下令,把我家姑娘连同宇文姊姊,都一并软禁于'小桃源'中,派人看守,不许出谷半步!"沐天仇道:"既然派人看守,秋菊姑娘又怎样出得来呢?"秋菊笑道:"我家姑娘唯恐黄大侠、沐相公不悉内情,贸然进谷,遭受盘问下,可能与谷主闹翻,遂大费苦心,命我先行装病,然后偷偷从一条被我们姊妹新近发现,连谷主也不知晓的秘道之中,来此等候报讯。"沐天仇喜道:"既然有此秘道,我们便可先去'小桃源'中,与你家姑娘商议商议。"秋菊摇手说道:"不行,谷主派在'小桃源'中监视姑娘之人,十分机警厉害,若是被他看破,反而害了我家姑娘!"沐天仇听了秋菊这样说法,不禁愁容满怀。
秋菊懂得沐天仇发愁之故,想了一想,扬眉道:"沐相公,这样好了,你和黄大侠在此等候,我先把你们已到,想暗入'小桃源'之事禀报姑娘。若是可以如此,姑娘便会先作安排,提防不测。"沐天仇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道:"对,秋菊姑娘请快向你家姑娘请示,我和黄大哥,便在此静候消息。"秋菊笑道:"好,我立刻就去。沐相公与黄大侠在我未能回来之前,千万别乱跑,若与谷主方面所派之人遇上,便会把事弄僵,不堪设想了!"这位伶俐俏婢,说完之后,便即穿进藤萝垂拂、十分幽秘的一个小洞之内。
沐天仇目送秋菊离去,双眉秋蹙,怅惘出神。
黄衫客笑道:"贤弟发什么愁?'神土谷'绝非善地,我们上次初来之时,便已体会到了。"沐天仇剑眉一轩,目闪神光道:"我辈游侠江湖,责任便在冒险犯难,锄恶助善,故而并不畏'神工谷'中凶险,但其中偏偏夹了一个凤妹,遂令人左右为难!我真不懂,像凤妹那等资质、品貌功力各方面均臻上乘的绝代侠女,她父亲怎会"黄衫客见他语音忽顿,知晓沐天仇是为了于玉凤,才不愿对于成龙有过分失敬之意,含笑道:"浊水青莲,出泥不染,这种事儿在江湖并不少见,也许凤妹的身世和贤弟。样有什么隐情。"沐天仇摇头道:"她母死父在,有家有业,和我这飘零孤儿不同,身世方面怎会有甚隐秘?再说凤妹分明已和我们肝胆相照,绝不会有所隐瞒。"黄衫客道:"我不是说凤妹会对我们隐瞒什么,而是说连凤妹自己都不知道。"沐天仇觉得黄衫客说话有点牵强,道:"大哥,倘若凤妹真有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隐身份,大哥却会知道,那就更奇怪了!"黄衫客因知过早揭破这项秘密,对沐天仇有害无益,遂不加辩驳,说道:"我只是胡乱猜测的而已,贤弟无须多心。"沐天仇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大哥,你方才说什么'够高明'、'欠缺那么一点',又说什么'天意',又是何意?"黄衫客道:"贤弟可知昔人求千里马不得,竟以千金市骨之事?"沐天仇颔首道:"知道。'千里马'之骨,尚值千金,则事传于外,'千里马'不致自至。"黄衫客微笑道:"于成龙久蛰思动,有倚仗'神工谷'之财势,出为武林霸王,奴役百派之野心"沐天仇道:"这种迹象,我们早已看出,大哥又提则甚?"黄衫客取出酒壶,拔去瓶塞,饮了一口,道:"欲成大业,先聚人材,于成龙想笼络当世英豪,应不应该效法古人'千金市骨'之举?"沐天仇点头道:"假如有这种机会,于成龙应该这样做法。"黄衫客冷笑声,说道:"没有,他没有这样去做。他当面斩草除根,掌震拓拔无礼一举,与古人的千金市骨,恰巧是背道而驰!他的这种狠毒行为。传扬开去,还有哪些稍明利害的江湖高手,肯投效到'神工谷'呢?"沐天仇听了,大为贴服,说道:"大哥批评得对,于成龙即令非杀拓拔无礼不可,也该在密室暗为,不该当众下手!"黄衫客笑道:"故而,我说也许这是天意,人心厌乱,不令于成龙什么时候,为了一己妄念,把江湖搅得一片血腥!"沐天仇道:"大哥,我们潜入'小桃源'中,万一事机不密,被于成龙心腹发觉,报他赶来,盘问'桥山'擒龟之事,却应怎样回答?是不是照实直讲?"黄衫客失笑道:"当然不是,若是可以照实回答,我们何必大费手脚到'蟠-山',向乌老人家求甚易容药物?"沐天仇道:"那么应怎样回答?小弟敬谨求教。"黄衫客看他一眼,笑道:"有桩极合理的现成谎言可以答复,贤弟不妨自行揣摩一下,多半一想便通。"沐天仇略一沉思,俊脸微热,赧然地说道:"小弟生平就是不善于说谎,还请大哥明白指教,免得陨越才好。"黄衫客笑道:"这就叫'当局者迷'。贤弟难道忘了那'红龟丹元',有永驻青春之功?我们若被于成龙盘问,便说,擒龟志在求丹,以期赠与凤妹,永驻红颜,根本不提志在得'甲'之事。"沐天仇"呀"地一声,笑道:"这真是极现成又美丽的谎言,我怎么竞想不起来!"黄衫客道:"如此答复,并非全属谎言,你宇文姊姊前往'桥山'本意,亦是求丹驻颜,倘若真到了手,还不是分润给凤妹?"说至此处,向沐天仇投过一瞥神秘目光,笑道:"于成龙听我们如此答复,不仅凶险毫无,并可能龙心大悦,把贤弟目为'神工谷'中的驸马爷了!"沐天仇红着脸道:"大哥怎把小弟看得恁般没出息,我稀罕做甚'神工谷'中的驸马爷么?"黄衫客含笑说道:"未见得不稀罕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贤弟若说对于凤妹毫无爱慕意念,恐怕是违心之论。"这几句话正中了沐天仇烦心之处,使他剑眉深蹙,长叹一声,道:"大哥,小弟对于这件事不敢多想,因为其中充满矛盾,不易解决。"黄衫客安慰道:"贤弟不要发愁,记准我在途中,向你说过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语音方毕,突然听得远远有人哈哈大笑道:"黄大侠、沐少侠回来了么?谷主对你们两位怀念殊深,候驾甚久了呢!"黄衫客与沐天仇闻言一惊,知道自己只顾说话,忘了把身形隐蔽,以致被于成龙手下发现!"既被发现,无可奈何,两人只得向发话人望去。
约莫四五丈的山道之上,走来一人,正是上次在"神工谷"中见过的雷二总管雷远岑。
黄衫客一见雷远岑,便暗用蚁语传音功力,向沐天仇耳边说道:"贤弟,雷远岑既来,我们恐怕少不得要随他同去'神工谷'中,见见于成龙。我且迎上前去与他搭讪,贤弟利用这机会,在此留下字儿,通知秋菊姑娘,就说我们已有妥当对策,入谷应付,命她转告凤妹娇妹,尽管放心。"传音毕,黄衫客便立即迎向雷远岑,一抱双拳,含笑朗声道:"原来是雷二总管,我和沐贤弟刚由'蟠-'回来,有劳谷主久盼,但凤姑娘宇文姑娘,不是已先回转了么?"雷远岑缓步走来,抱拳还礼道:"不错,凤姑娘与宇文姑娘业已回转,但凤姑娘也许是旅途劳顿,娇躯微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