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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见了那根紫竹短笛,口中微“噫”半声,但并未多言,只引导傅天麟到了翠微岛右,一个偏僻所在,登上白元章来时所乘船只,扬帆而去!
傅天麟独立船头,眼望翠微岛,若有所忆,白元章含笑问道:“傅老弟,可是想念那位红衣罗刹古飘香吗?此女除了心狠手辣以外,若论相貌武功,委实真是上上之选呢!”
傅天麟闻言,脸上一阵飞红答道:“傅天麟并非好色之徒,只是在想白衣驼翁翁务远以武林第一的‘朱虹剑’,恶斗东海采婆芮冰心的‘天蓝毒剑’,定然天惊石破,精彩绝伦!
可惜”
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不等傅天林话完,便即笑吟吟地说道:“白衣驼翁翁务远与东海枭婆芮冰心,定约三更一事,并非实情,只是我为了搭救老弟,所用的一条‘调虎离山’小计而已!”
傅天麟诧然问道:“白老前辈,你怎知道东海袅婆芮冰心,正在找白衣驼翁翁务远决斗之事呢?”
白无章笑道:“我一到邻近东海诸省,便听得‘骷髅已入枭婆手,天蓝毒剑待驼翁’的到处传言,遂触动灵机,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话完,便把万博书生彭涵遇害,长白酒徒熊大年单人寻仇,自己特来东海接应等情,叙述一遍,并问傅天麟曾否见过无目仙姬冯小青,彩衣魔宓彦,双鼓追魂孟武,暨长白酒徒熊大年等四人,以及他手中紫竹短笛,是否就是紫笛青骡贾伊人之物?
傅天麟遂将未间长白酒徒熊大年来过东海,至于无目仙姬冯小青等,则果已到翠微岛上寻仇,彩衣魔宓彦在红衣罗刹古飘香的“天蓝毒剑”之下,断了一腕经过,向白元章细述,并告知自己与贾伊人盟定金兰,紫竹短笛暂换朱痕铁剑之事!
白元章听完喜道:“照傅老弟这样一说,东海枭婆、玉指灵蛇逍遥子、南荒瞎道等‘域外三凶”以及苗疆老怪‘铜鼓天尊’雷震宇之间,业已错综复杂地,结下许多嫌怨!我们若能把他们这些嫌怨,设法扩大加深,对未来的正邪决战书荡群魔必然大有助”
话犹未了,突然目注右前方,向傅天麟笑道:“傅老弟,东海枭婆师徒三人全在岛上,普通武林人物,根本不会有人敢来惹她!这叶孤舟,于深夜之间,直航翠微岛,船上人决不平凡,莫非我弄假成真,那翁驼子居然真来了吗?”
傅天麟随着白无章眼光看去,果然见有一叶孤舟,在蟾魄流辉之下,波涛如镜之间,对着翠微岛方向飘飘前进。
不仅傅天麟心中好奇,连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也难相信事情真有如此凑巧?舵柄微搬,迎向那叶孤舟,想看看来人,究竟是不是心中所料?
但两船相隔十丈左右之时,白无章突然神色一惊,自丹田提足真气叫道:“葛兄,洞庭一别,五载暌违,想煞白无章了!”
葛愚人虽自爱徒甄秋水口中,得知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往东海接应长白酒徒熊大年,但也决想不到会在海上相遇!
见对方是由翠微岛方面航来,心中也自微奇,遂蓦然提气长身,一式极寻常的“长箭穿云”但穿起约莫六丈来高,掉头下扑,双臂微分,便如一只绝大海鸥般的,轻轻落在白无章傅天麟所坐的船头之上!
这种绝世轻功,慢说傅天麟,连当代武林奇侠,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也看得心中一跳,叹为生平罕见。
葛愚人目光极锐,半空中便看见傅天麟手上所持的紫竹短笛,所以在与白无章略事寒喧以后,便向傅天麟含笑问道:“这位老弟,莫非姓傅?”
傅天麟早从白无章的称呼之上,猜出来人定是盟弟紫笛青骡贾伊人之师,这一互相对面,更觉得葛愚人丰神夷冲令人一见便会油然生敬,赶紧躬身施礼答道:“武林末学傅天麟,拜见葛老前辈!”
葛愚人伸手相拦,不令傅天麟下拜,含笑说道:“令先师罗浮老人,昔年是我道义之交,贤侄叫我一声师叔便了!”
傅天麟如言改称师叔,葛愚人含笑向他上下细、打量,觉得此子根骨确实不凡,人品更如玉树临风,倜傥已极!不由暗赞爱徒甄秋水眼光颇高,识人有当!
白无章先向葛愚人谢过派遣紫笛青骡贾伊人,远赴九连山摩云壁报讯及相助之德,然后把东海翠微岛情事,叙述一遍。
葛愚人闭目沉默,向白无章笑道:“长白酒徒熊大年兄,既然未来东海,我料他多半直赴苗疆!”
说到此处,转向博天麟笑道:“傅贤侄,你知不知道我那徒儿,因你约定半月之期,过期不至,疑心你又遇艰危,与我分途寻觅!我来东海翠微岛,东海枭婆芮冰心之处,他则已往祁连山玉龙峰,玉指灵蛇逍遥子所居,寻你去了吗?”
傅天麟这才知道,这位葛师叔居然还是专为自己而来,不由一阵惶惊,急急问道:“葛师叔,我贾贤弟虽然武学颇高,但恐决非‘玉指灵蛇逍遥子’那等成名老魔之敌”
葛愚人听傅天麟称呼爱徒甄秋水“贾贤弟”不由微笑,但暂时也不加以点破,只接口说道:“玉指灵蛇逍遥子虽然凶恶,但我已有安排,你盟弟三个月内,决可无虞!贤侄既已安然脱险,我们便可立往祁连寻他,免得在时机未成熟前,多造出不少无谓纠葛!”
说完,又向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笑道:“我与傅天麟贤侄,奔往祁连,白兄请走趟苗疆,如此则不论长白酒徒熊大年兄,向何处寻仇,均有接应!而且我们彼此约定祁连事了,赶往苗疆,苗疆事了,赶往祁连,双方沿路各留标记,以便相寻!大家会面之后,各述所遇所知,再对怎样剪除‘域外三凶’之策,作一统盘打算!”
白元章听得连连点头,一面与葛愚人畅述别情,一面扬帆催舟,葛愚人也不再回船,抛过一锭纹银,吩咐那舟人自去!
返抵岸边以后,三人虽然分奔西北西南,但仍要同行一段时间,才行分路。
葛愚人自身后解下那柄朱痕铁剑,还给傅天麟,含笑说道:“贤侄用我徒儿那根紫竹短笛作为兵刃,定然太不趁手,你还是用你这柄天下武林人物所觊觎的朱痕铁剑,反正有我同行,总比较少些顾虑!”
傅天麟接剑还笛,并就便叩询此剑为武林群豪觊觎,纷纷蓄意攘夺的原因何在?
葛愚人暂不对傅天徽答复,却向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笑道:“白兄,五年前的洞庭一别以后,万博书生彭兄定然不曾听我所劝,而仍把这柄本质平凡,价值却超过五柄武林名剑的朱痕铁剑的秘密泄漏,传播江湖,不然也不会有人一发现傅贤侄剑上,有那一点朱痕,便纷纷暗地追踪邀人,计划在怀玉山中加以攘夺!”
白无章点头叹道:“万博书生彭兄,因久历江湖,所知太博,辄喜多言,结果居然就为了多言贾祸!这柄‘朱痕铁剑’秘密,他已告我,白元章愿尽所知转告傅老弟,说完以后,我们也就该分手了!”
傅天麟凝神恭听,白元章看了他手中那柄朱痕铁剑一眼,缓缓说道:“先朝为流寇颠覆,吴三桂开门揖盗,引贼入关把大好河山,拱手让敌之际,有一位精忠炳耿大臣,率领手下两名盖代奇人,及一旅孤军后为大汉子孙,撑持一口浩然正气!
但在转战各地,杀得满族胡儿及一般流寇胆落魂飞以后,己方也难免伤亡狼籍,矢尽粮缺!那位大臣知道天意难回,自己一心既尽臣节无亏,不愿落人胡儿手中,遂遥拜明陵,拔出腰间佩剑,横颈自绝!
这时他手下两位奇人,均已因事暂离,等到得讯赶回,故主业已尽忠,遗体之旁横着一柄铁剑,剑上留有一点忠臣碧血!“
白无章说到此处略顿,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英雄自古是多情!那两位盖代奇人,因故主情深,不仅抚尸痛哭伤心欲绝,并相率约定,不许把这柄剑上的一点碧血拭去,日后见剑犹如见主,凡持剑人有所命令,无不服从!约定以后两人各自上马,冲入胡营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过处,每人砍来一百颗胡儿首级,供在故主灵前,以为奠祭!”
傅天麟听得感动不已,葛愚人想系身经当时亡国之痛,脸上并已双垂泪渍!
傅大麟极其慎重地系好朱痕铁剑,向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问道:“白老前辈,那位忠臣手下的两位盖代奇侠是谁?你可知道他们名号?”
白无章摇头说道:“我只由亡友万博书生彭涵口中,知道两个盖代奇人之内,一位就是名满武林。为江湖中人人敬佩的‘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另一位则?”
葛愚人带着无穷伤感地长叹一声,接口说道:“傅贤任,另一个就是你故世恩师‘罗浮老人’边远志!不然他怎会遗留给你这柄朱痕铁剑?”
傅天麟这才恍然,但忽又向白元章皱眉问道:“白老前辈,一干武林群豪,意欲攘夺傅天麟这柄铁剑,难道就是想凭剑上的一点碧血朱痕,去驾驭那位‘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老前辈?”
白无章点头答道:“这当然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但主要原因,还在于江湖中有桩传闻,据说在黄山天都峰上,有座秘密石洞,洞内藏着一部武学奇书,一柄斩金截玉宝剑,以及一株稀世灵药!而这秘密石洞所在,只有‘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知晓,石洞门户,也只有他能开!所以武林群豪,皆想夺得朱痕铁剑,往莽苍山寻得‘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命令他取出这部奇书、宝剑及稀世灵药,以足称雄一世!”
葛愚人听完哈哈笑道:“这位万博书生委实太博!葛愚人久居黄山,居然不知黄山有宝?等这次祁连山及苗疆之行转来,倒要好好到天都峰上,找它一找!”
傅天麟低头默想多时,忽然又复解下朱痕铁剑,捧剑遥向天南跪拜!
葛愚人含笑问故,傅天麟正色说道:“小侄一来是向这剑上的一点忠臣碧血致敬,二来遥拜罗浮,叩谢师恩!因为我恩师病逝以后,别无所遗,就留给小侄这一柄无价的朱痕铁剑!”
葛愚人眉梢微动问道:“贤侄也想持此剑去往莽苍山中,寻找那位‘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命他为你黄山取宝?”
白元章闻言,目光之中,也对傅天麟略为流露鄙薄神色!
傅天麟听葛愚人这样一问,忽然长笑说道:“葛师叔怎的如此轻视小侄?我恩师遗赠这柄无价铁剑,难道就是教我去强迫一位师门尊长,黄山取宝的吗?”
葛愚人猛把右手拇指一挑,哈哈笑道:“答得高,反问得更高!但贤任既不欲持剑强迫你那位师门尊长‘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则这柄朱痕铁剑的价值,岂不是淹没了吗?”
傅天麟愤然扬眉答道:“这柄剑的价值纵历万古千秋,亦难磨灭!目前虽然清廷气焰太盛,暂时无力回天,小侄却要把这点忠臣碧血的可歌可泣故事,尽量传播,使这种浩然正气,永留人间,以期激励民心,黄魂不死!收效或在百年以后,但对将来的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大业,必有助益,也算是继续发扬留下这点碧血的忠臣遗志!”
葛愚人、白元章两位武林奇快,均想不到傅天麟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襟怀。齐在脸上浮出、种充满赞许意味的慰然微笑!
傅天麟慷慨激昂地继续又道:“至于那位‘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老前辈,既是傅天麟师门尊长,则趁此次苗疆之行,顺便也要到莽苍山中拜谒!但决非怀着什么黄山取宝之念,而欲拜请这位当代大侠,出山济救民物,与‘域外三凶’周旋一二!”
白元章听完长叹说道:“傅老弟能有这等见识襟怀,虽然目前武学尚未大成,他年也必是领导武林的一流人物,白元章敬佩无已!我们各奔西北西南,已该分路,老弟既欲往莽苍山中,拜谒‘血泪布衣丹心剑客’,则白元章不论曾否发现长白酒徒熊大年见踪迹,必往”
葛愚人不等白元章话完,便即笑道:“据我所知,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业已不在莽苍山中,迁居云南高黎贡山的极幽之处,白兄探完野人山,就在高黎贡山左近,留下暗记以便寻找即可!”
白无章点头笑道:“高黎贡山更与野人山接近,小弟的暗记是画一只药囊,上插三枚金针,针尾指示方向即系小弟所在!”
葛愚人含笑点头,遂率领傅天湖赶往甘肃方面,与“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暂时分手!
一路之间,傅天麟发觉这位葛师叔不但武学绝世,所言极度精微,竟连兵家韬略,诗赋词章,均无一不通,不禁钦佩已极,殷殷请教!
葛愚人有问必答之余,并向傅天麟笑道:“我记得你师傅罗浮老人边远志兄,昔年是以一套最上乘的‘六六天罡剑法’,名震宇内这套剑法,共分六六三十六式,每式之中,又藏了三种普通变化,三种精微变化,并须循序渐进,不能跃等以求,贤任可曾全部学会了?”
傅天麟赧然答道:“一来小侄愚蒙,二来先师忽罹奇疾谢世,以致仅学得六六三十六式基本剑招,及每式三种的一百零八式普通变化?对于威力最强的一百零八种精微变化,却丝毫未窥门径!葛师叔既与先师昔年交厚,能不能就此对小侄稍加指点7’葛愚人含笑答道:“贤侄既已学会基本剑招,及一百零八种普通变化,则只要不遇上东海枭婆等一流高手,业已足够应付!至于那威力奇强的一百零八种精微变化,我虽不会,但却知道当世之中尚有一人,可以对你传授!”
傅天麟灵机一动问道:“是不是‘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老前辈?”
葛愚人点头笑道:“贤侄猜得不错,但据我所知,这‘六六天罡剑法’之中,一百零八种精微变化,必须以极为清纯弥沛的真气内力配合,方足以发挥威力,故而此次西北西南之行,不仅需去高黎贡山访求那‘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传授贤侄天罡剑法精微,并且还要设法为你略为固本培元,增强真气内力才好!”傅天麟闻言,自然异常感激,跟随着这位葛师叔赶往西北的漫漫长途之间,除了“六六天罡剑法”以外,其他文武双方,得益真不在少!
他们一老一少,沿途谈得颇为投机,但哪知那位化名贾伊人的紫笛青骡甄秋水姑娘,却已在祁连山中,受尽艰危苦难!
甄秋水与自己那位盟兄傅天麟一见投缘,感情颇挚,听恩师葛愚人仔细分析以后,觉得他有那枚白骨骷髅在身,委实危机重重,所以一下黄山,便策动自己那头神骏青骡,往王指灵蛇逍遥子所住的祁连山玉龙峰兼程猛赶。
由皖至甘,至少要横穿鄂陕两省,青骡脚程再快,赶到甘肃省境之时,业已十月将半!
塞外气候奇凉,到得武威左近,遥望天际祁连,只见雪满峰头,一片银海!甄秋水知道玉龙峰极为陡峻难行,遂找了一家妥善客店,把自己心爱青骡寄养店中,然后略为置备干粮,并买了一枝短笛,徒步往祁连山中赶去!她可能由于是那头青骡的脚程太快,入山不久,居然遇见了早走多日,往返祁连一带,接应长白酒徒熊大年的洞庭钓叟云老渔人!云老渔人也不知甄秋水的真实姓名及女孩儿家身份,见这位紫笛青骡贾伊人,居然又自远路赶来,不由好生感激地,捋须笑道:“贾老弟真个古道热肠,令人可敬!老朽到此也仅三四日,已在各处探询,均无人看见过那位血性肝胆过人的长白酒徒熊见踪迹,正想往玉指灵蛇逍遥子老怪的巢穴之中,冒险一探,贾老弟来得正好,我们一同往玉龙峰走走!”
甄秋水被这位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夸赞得脸上一红,忙自接口说道:“云老前辈且莫谬赞,晚辈此来,并非专为接应熊大侠,尚有别事!”
遂将与师傅黄山遁客葛愚人,分赴东海祁连,接应盟兄天麟之事细说一遍。
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听完笑道:“这样彼此敌忾同仇,岂不更好?眼前宛如神龙双角,矗立天半,被冰雪所封的那座高峰,便是‘玉龙峰’!闻得王指灵蛇逍遥子所居的‘灵蛇道院’是建在龙角歧生之处,我们究应登峰暗探?还是把他‘灵蛇道院’中人,设法引下峰来?贾老弟,你看以何策为当?”
甄秋水筹眉深思片刻答道:“域外三凶,无不骄狂凶暴已极!每把所居左近,列为禁地,他人无故犯之,便触禁忌,立成死敌!熊大侠与我那位傅盟兄,是否真个陷身‘灵蛇道院’之内?尚不可知!故据晚辈之见,我们暂慢登峰,不如先把王指灵蛇逍遥子老怪门下引来,设法略加探询的好!”洞庭钓叟云老渔人点头笑道:“贾老弟年纪轻轻,却如此不燥不矜,沉稳凝重,太已难得!古人有吹萧引凤之举,老弟既有‘紫笛青骡’雅号,必然精擅音律,何不高奏一曲笛音?‘灵蛇道院’之内的那些狂妄之徒,可能闻音而至!”
甄秋水含笑答道:“只要老前辈不嫌有污尊耳,晚辈遵命就是!”手中短笛,往口边一横,立时吹奏起来,但那位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听在耳中,却不禁长眉双蹙目光时注甄秋水,若有所感!
原来云老渔人听出她这笛声之内,不但长亭折柳,陇上落梅,充满了别恨离愁,并且缠绵极致,宛转情深,完全是一种男女相思苦境!
自然心头略转,暗想若照这位贾老弟所奏曲调心声看来,他关怀接应之人,应该是一位绝代红妆,但据他所云,却是他结义盟兄傅天麟,未免有点令人费解?
云老渔人思念未已,那座参天高峰的龙角交叉之处,业已现出一个彩衣华服少年,身法快得宛如陨电飞星,自峭壁冰崖之上,飘空纵落,刹那便到二人面前。
一对凶睛厉芒闪烁地觑定刚刚停奏,自口边取下短笛的甄秋水,狞声问道:“小狗何来?竟敢在祁连山玉龙峰‘灵蛇道院’附近,吹奏什么鬼腔鬼调?”
洞庭钓史云老渔人见这发话少年,满脸凶横,一身彩衣,不由以为他就是“彩衣魔”宓彦,老友万博书生彭涵惨死的那股仇火,顿时高腾!真气暗凝,向甄秋水低声问道:“贾老弟,此人是不是在九连山摩云壁前逞凶,暗害我彭涵老友的‘彩衣魔’宓彦?”
甄秋水微一摇头,向站在自己七八尺外,目中凶光已露,满面厉容的华服少年,冷冷说道:“你大概便是玉指灵蛇逍遥子的小徒弟,毒手郎君董豹!江湖中送我外号‘紫笛青骡’,与你师兄‘彩衣魔’宓彦,并列‘五音能手’,特到此处看他,听说他曾有百粤之行,回来了吗?”
毒手郎君董豹听甄秋水自称是与师兄并列“五音能手”之中的“紫笛青骡”不由脸上凶恶神情稍戢,但仍冷冰冰地答道:“我师兄被两位同道好手约出,久未归山,师傅因有要事找他不着,业已大发雷霆,前天方活剥了一张倒霉蛋的人皮,你们还是不必到我‘灵蛇道观’之中,自找无趣!”
这句前天方活剥了一张倒霉蛋的人皮,真把洞庭钓史云老渔人及甄秋水两人,全都听得大吃一惊,心中狂跳!
云老渔人怀疑被王指灵蛇逍遥子惨剥人皮的,会不会就是自己知友长白酒徒熊大年?
甄秋水则芳心之中更是突突乱跳,暗想玉指灵蛇逍遥子,为何要以如此惨酷手段对人?
莫非为了盟兄傅天麟身边那具本来是他师兄铁瓢道人头颅的骷髅白骨!
所以二人异口同声地,向那毒手郎君董豹,瞑目急急问道:“小贼。快吐实言,那被玉指灵蛇逍遥子老怪惨剥人皮的,他是何人?你可知他的姓名来历?”
毒手郎君董豹听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及甄秋水如此口气,想起来人只说是与师兄彩衣魔宓彦,同列“五音能手”并未说是师兄好友,甚至特来寻仇,也说不定,不然决不会如此问话!
道理想通以后,双眼凶光又射,向云甄二人,冷冷说道:“你们既不是我师兄友好,却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敢来祁连山玉龙峰下猖狂!那个闯进‘灵蛇道院’的倒霉蛋,谁知道他的姓名来历,全身血肉,均已喂了院内灵蛇,只剩下一张带发人皮,贴在道院门外!你们只要有本领胜我董豹的一只‘五毒螳螂爪’,和十二枚‘子午问心钉’,便领你们上峰一认!”
这“闯进灵蛇道院”六字,听得甄秋水心头一宽,洞庭钓史云老渔人却心头一震!
因为惨遭剥皮之人,若是傅天麟,必系被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自怀玉山附近掳来,不会自行间人“灵蛇道院”但长白酒徒熊大年,却向来作事,都是这般粗豪行径!
所以甄秋水心神略定,缓步上前,含笑说道:“这样最好,甄我贾伊人先领教你的‘五毒螳螂爪’法!”
毒手郎君董豹,轩眉狞笑,伸出两只指甲长约一寸的手掌,虚在胸前一提,目光凝注甄秋水,盘身左绕!
甄秋水身形巍立如山,但目光却随着这位毒手郎君流转,心中暗想这厮指甲特长,大概练就了一双“螳螂爪”力,再用奇毒药汁,浸泡指甲,才叫什么“五毒螳螂爪”自己虽有自信,足能胜过此人,但也不能骄敌本意!总不让他那毒甲沾身,才较稳妥!
她应敌之策方定,毒手郎君董豹已步下略晃,抢进中宫,左掌隔空虚所,右手却箕张十指,疾抓甄秋水乳下的“期门”要穴!
甄秋水是个易饮而异的巾帼奇英,乳下“期门”要穴的这等所在,岂能容人触碰?何况她对董豹双手十枚尖长锐甲,早加戒惧,所以身形略向右旋,避开他右手一抓,却随手翻掌发出一股内家罡气,硬接对方左掌的隔空一斫!
这一掌,甄秋水因羞愤对方一下手便抓自己见不得人的所在,足足用了十成以上真力,划空怒啸的劲气互接之下,毒手郎君董豹惊呼半声,身形跄踉的震退三步!
甄秋水凌空一掌,得回先机之下,哪里还肯让他从容缓手?白衣人影,捷若云飘,跟着便是“摘星换斗”“旋乾转坤”两记奇幻绝招,把这位王指灵蛇逍遥子门下的骄狂弟子,逼得狂吼连连地又复退出一丈四五!
两记奇招过后,甄秋水摹然长笑,身如流水,步若行云,施展出一套黄山遁客葛愚人秘授亲传的“两仪四象掌”法,阴阳相生,刚柔相济之余,并隐寓正反五行,顺逆九宫,刹那之间,便把个毒手郎君董豹,圈人了如山掌影之内!
慢说一招落后,身临窘间的毒手郎君,就是在旁拈须观战的洞庭钓叟云老渔人也觉得甄秋水这套掌法,神化无方,江湖中从来未见!
约莫二三十招过后,甄秋水尚因心存顾忌,辣手未施,但毒手郎君董豹,业已神摇目眩,无法支持“五毒螳螂爪”摹然奋不顾身地,猛抓甄秋水前胸,趁着对方略一闪避,立即停手叫道:“董豹在掌招方面,甘拜下风,姓贾的你再接我十二枚‘子午问心钉’试试?”
甄秋水一笑收式,方待答话,那位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却已呵呵笑道:“贾老弟你这一套暗含两仪四象,九宫五行的神妙掌法,令我叹为观止!若再加深三五成火候及内家真力,慢说这小魔崽子,就是玉指灵蛇逍遥子老怪,也足可斗的了!”
说完,又对毒手郎君董豹笑道:
‘小魔崽子,你“五毒螳螂爪”既然不过如此,那十二枚‘子午问心钉’,也不见得会高明到什么地步,何必在我这位贾老弟面前丢人现眼?还是对我老头子试试好了!”
董豹闻言,一对凶睛之中,厉芒闪烁,觑定云老渔人,狞声说道:“老狗休要骄狂,我这‘子午问心钉’,只要一丝见血,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必然肝肠寸裂,一命归阴!你大概活得太不耐烦,既想找死,董豹便成全了你!”
“你”字才出,左右手倏然双扬,右手中的六线寒光,招呼了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左手中的六线寒光,却以满天花雨手法,向距离自己较近的甄秋水打去!
云老渔人真气一收,那线白光坠落尘埃,原来只是他平日钓鱼所用的一根韧线!
董豹倚仗一身所学,及师傅玉指灵蛇逍遥子威望,在这祁连山左近,素极骄狂!
但今日所遇这一老一小,不论掌招功力,都比他强胜多多,不免凶威大杀,脸上一片羞窘神色!
毒手郎君董豹,心计虽毒的,但未料到这位洞庭钓叟云老渔人,何等阅历,在发话之时,便看出他凶睛乱转,必由阴谋,所以十二枚‘子午问心钉’才一出手,云老渔人一阵龙吟长笑,手中飞出一线白光,宛如神龙夭矫般在空际略一盘旋,董豹所发‘子午问心钉’便全被卷的四散分飞,无影无踪。
云老渔人真气一收,那线白光坠落尘埃,原来只是一根平时钓鱼所用的韧线。董豹倚仗一身所学,及师父玉指灵蛇逍遥子威望,在这祁连山左近,素极娇狂,但今日所遇的一老一小,不论掌招功力,都比他强胜多多,不免凶威大杀,脸上一片羞窘神色!
甄秋水见状含笑问道:“董朋友,‘五毒螳螂爪’,在下侥幸承让,‘子午问心钉’则又被云老前辈借物使力的神功,一齐卷飞,两桩题目,均以交卷,你能如言带我们上这‘玉龙峰’腰,瞻仰瞻仰威震西北的‘灵蛇道院’吗?”
毒手郎君董豹脸上浮起一种凶狞奸笑说道:“大丈夫说话怎会不算?你们且随我来!”
话音方了,转身便往那座冰雪堆积的玉龙峰上扑去。
云老渔人与甄秋水明知此行奇险,但一个盟兄系念,一个老友关心,何况又听说有人惨被玉指灵蛇逍遥子老怪,活剥人皮,自然越发拿定主意,不顾一切艰危,也要弄一个水落石出。
主意既定,遂立即尾随毒手郎君董豹,攀登玉龙峰。
董豹在到那龙角分歧之处,闪身左转,驰进一片谷地,谷径又复三盘,面前即便现出一座巍峨道院。
董豹在距离道院正门五丈左右止步,向云老渔人暨甄秋水二人,冷笑说道:“这就是西北一带的武林圣地‘灵蛇道院’,院门左侧一块大木板上所钉的,便是擅闯“灵蛇道院’之人人皮,你们敢不敢也进内瞻仰瞻仰我恩师风范,及院内的各种灵蛇威力!”
话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身形晃处,化成一缕彩烟,纵进灵蛇道院!
云老渔人与甄秋水,只对那张人皮关心,根本就不想留难董豹,所以让他逸去!
双双向院门左侧凝目,果见一块大木板上,钉着一张完整带发人皮,面目自不可辨,最引人触目的,就是这张人皮,所带的是一头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