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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青扶着韩叔叔,只好向林外走出,他们一走出,立青就说自己的奇遇,真使韩叔叔又惊又奇。
立青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身边韩叔叔气喘起来,他知道韩叔叔尚未恢复,连忙停下身来,两人跃上一棵大树,便在树上休息。
韩叔叔安静地盘膝而坐,一口真气勉强提了起来,立青坐在他的身边,左右四顾,心中是一半焦急,一半紧张。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立青忽然听到了北方有一缕细声微微传来,此时韩叔叔运功未完,全部责任都在立青的身上,他十分机伶的闪目一瞧。
只见三四十丈以外有二个人在交谈,相隔这么远,立青仅仅分辨得出,一个面向他的是身着青及,而背对着他的是一个红衣人。
这么远的距离,两人的交谈仍不时隐隐传来,可见这两人交谈声音之大。
立青看了看,瞧不出什么奇怪,而且自己身在浓叶密枝中,谅对方必不会发觉自己,于是稍稍放了心,静静观看。
蓦然,那红衣人向前走了两步,而青衣人似乎有所顾忌,向右边一闪。
红衣人又收住身子,一阵模糊语声传来。
那青衣人似乎呆了呆,忽然双手拂拂长袖,越过红衣人,直行而去,不再同那红衣人争吵。
那红衣人呆立当地,也不回转身来,青衣人走出十多步渐渐可以辨明面目。
立青斗然一惊,敢情才认清那青衣人的面孔,只见他年约六七十岁,面目清瞿,好生眼熟。
立青定了定神,心中暗惊忖道:
“他他不是梅老爷子么?那日他在村中以内力赌胜东南七义的老人,又一人独战七义,想不到又在这儿遇上了他?”
那日梅老先生在村后约会江南七绝,结果因为“梅”姓的原因,差点误会了梅古轩,这些事立青和韩国驹都是目击者,是以立青识得此人。
梅老先生走了过来,那红衣人蓦然一个反身,立青只觉得双目一花,红衣人已经站在青衣人身后。
立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多丈的距离竟然一步而至,正好迷糊之间,蓦然耳边一个极轻的声音道:
“这是缩地神功啊!”立青目光一转,原来韩叔叔已运功完毕。
于是立青轻轻说道:
“什么缩地神功?”
韩国驹轻轻道:
“缩地成寸,这是内家最上乘功夫,这红衣人起码有一甲子功力”
立青嗯道:
“那青衣——不,梅老先生——”
韩国驹嗯了一声道:
“梅老先生的功力也是武林中罕见的,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什么路数。那日他一指弹功力之纯,简直可以比拟神州四奇”
立青惊道:
“什么?他的功力有这等高强?”
韩叔叔轻声道:
“武林中高手如云,那日我见了他的功力,自叹再多练几年,也难望其项背”
立青奇怪韩叔叔怎么这等消极,他不知道,韩叔叔的功夫虽然精纯,但最近以来,连逢高无影,麦任侠,个个都是顶尖人物,比起他自然又高出几分,是以他所言的也是真心之语。
却说梅老先生发觉红衣老人来到身后,也不回头,仅仅双眉一皱,这时距离较近,他的话已经清晰可闻,只听他说道:
“师兄何必强人所难——”
那红衣人,显然便是梅老先生的师兄,冷冷一哼,立青和韩国驹这才瞧清红衣人的面目。
只见那红衣人白髯微扬,浓眉大目,面色有如重枣,那相貌简直可称人间难寻,隐隐一派帝王之气。
梅老先生见红衣人不言不语,又说道:
“这些年来,小弟隐居山林,绝口不谈武林事,师兄怎生念起小弟来?”
红衣人蓦然插口道:
“你一人单会那批什么江南七七义的,怎可说绝口不提武学?”
梅老先生道:
“是谁告诉你的?”
红衣人道:
“那是小徒儿!”
梅老先生哼了一声,道:
“他倒好快的消息,他在那儿瞧见的?”
红衣人面色微凝道:
“你要去问他么?”
梅老先生点头不言,红衣人沉声道:
“他教人给毙了,就在前面山坳中”
梅老先生淡淡地道:
“怪他学艺不精,只是师兄何以得知?”
红衣人道:
“是我那二徒儿告诉我的。”
树枝上的立青和韩国驹一齐一惊,同时忖道:
“前山坳,那不是追魂钢羽死的地方吗?又是二徒儿,那是瞽目杀君告诉他的,难道——红衣人是追魂钢羽的师父——天啊,那他是三心红王?
梅老先生冷哼一声,道:
“今日我们师兄弟言尽于此,小弟今生立意不入江湖,师兄请便吧。”
红衣人似乎料到他有此言,怔了一下才道:
“师弟真是如此?”
梅老先生全身一顿,红衣人呼的一声,霎时方圆二丈以内,草木全部罩了一层粉红蒸气,一闪而灭,登时草木皆枯。
梅老先生冷冷一笑,双手一分,呼的一声,依样画葫芦,他立身方圆二丈外,亦草木成灰。
韩国驹浑身一颤,喃喃自语地道:
“霹雳云,他——他真是三心红王?梅老先生——他竟是三心红王的师弟——”
红衣人哈哈一笑道:
“师弟这些年来,也没有搁下功夫?”
梅老先生只说道:
“人各有志,万望师兄不再相强。”
红衣人面色沉重,似乎在考虑一事,犹豫不决。
蓦然,红衣人背对着大树头也不回,缓慢地道:
“师弟,昔日我订的那规条你可还记得?”
梅老先生似乎早就料到,微微一笑道:
“见汝者亡!小弟还没有忘记嘿嘿想当年死在师兄手下的,多因此规条——”
树上的立青和韩国驹都一惊,心中忖道:
“难道他们都已经发现了我们?”
韩国驹轻轻地对立青作了一个眼色。
那红衣人又道:
“那么,今日也不得例外了?”
梅老先生微笑道:
“多年不见师兄,师兄连这一点都仍坚持不来,真是大出我意外,想大树上两人与师兄可能面都未见,难道师兄仍要按规处理。”
韩国驹这才断定行踪已漏,他可不明白什么时候给下面的人发现的。
立青也是大惊。
韩国驹心中飞快忖道: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立青和我两人这一入江湖,便连逢绝境,上次在密林中独战艾老八、金梅花,方才力敌冯百令都侥幸化险为夷,这下却遇上三心红王,怎么也逃不掉了。”
他想到这里,心急如焚,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是想不出如何将立青送离险境。
立青只觉得韩国驹浑身一震,他也明白了处境之危险,但他却有一股勇气,想下去会一会三心红王。
立青自习武以来,似乎接触的人,都和三心红王有牵连。这个名头对他已不生疏,而且使他有一种希望和三心红王一会的决心,是以他此时有点兴奋。
且说树下的三心红王冷然道:
“怎么?师弟要我放手?”
梅老先生点头不语。
三心红王冷哼一声,树上的韩国驹和立青都是一震,只听他道:
“师弟这些年来,你怎么变了一个人,连我的事,也干涉上了?”
梅老先生道:
“小弟不敢,只是——”
三心红王低哼道:
“我所行所为,你还不够资格干涉,否则,就是你我有同窗之情,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梅老先生目中精光一吐,想他那日在密林中独会江南七义,但在三心红王来说,却又不同,是以三心红王言语虽甚严厉,树上的韩方两人也不觉惊讶。
梅老先生沉吟一下,道:
“师兄的事,小弟不管,只是——”
他停了停,又道:
“——只是小弟的事,你也不要管!”
三心红王怒哼一声,道:
“你真如此说?”
梅老先生冷然点头道:
“正是。”
三心红王斗然双手一扬。
梅老先生身形登时有如大雁,斜掠而起,同时间里,双手封出四掌之多。
三心红王双足不动,右手一收,右掌翻出,一声锐响,梅老先生斗然色变。
这一下发动太快,树上的韩国驹和立青都是一楞,他们这才亲见三心红王出手,也才看出梅老先生的功力。
说时迟,那时快,梅老先生身形在空中竟然一掠而起,同时右手食指急伸而出。
三心红王赞道:
“好功夫,真亏你这些年——”
“呼”的一声,两股力量在半空中斗然相逢“嘶”的一声象是扯裂了周围的空气。
三心红王身形不动,梅老先生在空中斜飘飘一掠,轻轻落下地来。
三心红王嗯了一声,道:
“怪不得你敢我和争长争短的。”
梅老先生微微一笑,道:
“老实说,你的功力——嘿嘿,不说也罢。”
三心红王怪笑道:
“好!好!你再接我一招?”
梅老先生双目一翻,有意无意地向立青隐身之处掠了一眼,才道:
“师兄不怕人说我们同室操戈。”
三心红王理也不理,缓慢地抬起手。
树上的韩国驹和立青全心神沉醉在这一代绝手的功力上,忽见梅老先生一眼掠过,韩国驹登时醒悟,缓慢碰了碰立青。
三心红王右手举至与肩相平,斗然一停。
说时迟,那时快,韩国驹一扯立青,一掠向左而去。
三心红王冷笑一声,似乎早料如此,左手闪电般一抬而起,却不料梅老先生叱道:
“师兄接招。”
三心红王知道梅老先生有意助韩,方二人逃走,心中大怒,冷叱道:
“好功夫!”
左手依然闪电般探手,右掌迎着梅老先生的掌势,一击而上。
这一下,他才用了真实功力,韩国驹和立青虽然身形已在三丈以外,却觉一股回旋力道吸住了他们的身形,再也掠不出去。
梅老先生双掌平击,三心红王右手一格,双方内力齐吐,梅老先生只浑身三心红王这一格,生象是千军万马之力,自己的内力一齐回震过来,不由倒退一步。
三心红王面色酡红,身形却丝毫不动,才一震退梅老先生,接着便右手一扬,再度探向韩,方二人。
韩国驹好不容易发掌脱开三心红王掌力,斗然又是一股回劲击到,心中一急,大吼一声,左手平平推在立青背心,用力向外一送,右手猛力一式“倒打金钟”内家真力,悉发而出。
立青借一推之力,一跃而起,提气连纵三次,人已经到了十丈之外。韩国驹心中一定,只觉得发出的掌力遭受到方一阻,身形缓慢落在当地。
三心红王横了梅老先生一眼,冷冷地韩国驹一哼说道:
“快些自寻了断——”
韩国驹冷然道:
“你的功夫虽高,但也不得横不讲理。”
三心红王双手一举道:
“你自信能接此一击?”
韩国驹微微提一口真气,默默忖道:
“今日是我韩国驹的死期,好在立青已经安全离开,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而且而且追魂钢羽已经死在我的双掌之下,韩某虽死何憾?”
三心红王冷哼道:
“接招!”
呼一声,他双手才一动,韩国驹只觉得劲风已经袭到,努力提口真气,也缓慢发出内力。
正在这时,韩国驹忽然觉得肩上一股势流袭入体内。
他心中大大一震,也顾不得三心红王的面色,猛自“丹田”提了口真气,加上那股热流,一齐运全力劈了出去。
三心红王双掌平推,冷冷一哼。
韩国驹不敢施出无风劈空拳,否则让三心红王识出是杀追魂钢羽者,便绝不能逃走,是以这一掌纯粹是外家硬拼的手法。
两股力道一触之下,韩国驹只觉得自己力道简直有如卵击石,整个身体若断线风筝,被一扔而起。
奇怪的是,那外来的一股暖流,始终护着他的心脉要道。
猛地韩国驹只觉得又是一股内力柔和地托在自己身上,向外扔去。
他赶快提一口真气,一式“鲤鱼打挺”借着这一抛之力,反身一掠而去。
他心中奇怪三心红王怎么不来追赶更不了解是谁在暗中相助,忽听三心红王冷冷地道:
“慢走!”
韩国驹心中一紧,蓦然暗中又是一股力道托着他,加快速度,一个低沉声音道:
“平沙落雁!”
韩国驹大吼一声,双足交错踢出,刹时已在十余丈外。
身边传来了梅老先生的声音道:
“好功夫!”
三心红王冷笑道:
“那位朋友挑我朱某的梁子?”
丛林中了无声音,好一会儿,一个响亮而宏大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
“武当纯阳观主丹阳子斗胆请三心红王手下留人!”
立青和韩国驹听得全身一震,纯阳观主,这就是名列“道僧王后”首位的武当掌教!
“纯阳观主丹阳子”这几个字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古钟骤然猛鸣,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撞激荡漾着,树下三心红王仰天长笑道:
“一别多年,可喜道长健朗如昔。”
他信口而言,声音却如有形之物,四周每一木石皆生回音,霎时间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般的音浪,嗡嗡不绝。
丹阳子的声音却是平缓得紧道:
“便是三心红王也丝毫不见衰老,贫道由衷高兴。”
三心红王哈哈大笑道:
“好说,好说,方才在树上偷窥小弟行动的两人与道长是个什么关系?道长定要护着他们?”
丹阳子道:
“红王这些年来,那老规矩仍没有戒除么?”
三心红王哼了一声,道:
“这个恐怕不烦道长操心了。”
丹阳子平和地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既是出家人,不能见死不救,见杀不止。”
三心红王尖笑起来道:
“见死不救还有些道理。‘见杀不止’道长您怎么个阻法?”
丹阳子仍是那么平和道:
“红王说得是,只因天下嗜杀凶徒太多,贫道真的不知该如何阻止才好呢。”
三心红王冷冷地道:
“道长是你是知道的,朱慕侠四十年的誓言不能因这两个人而破。”
丹阳子道:
“见死必救,这是贫道的信条,也不能因这两个人而废。”
三心红王道:
“如此说来,这两个人与武当有什么特殊关系?”
丹阳子道:
“贫道至此刻为止尚不知道这两位的姓名。”
三心红王冷笑道:
“我朱慕侠不是随意可欺的人。”
丹阳子道:
“一点不错,三心红王一向只是随意欺人之人。”
立青和韩国驹紧张地对望一眼,显然丹阳子动了肝火。
三心红王道:
“那么道长请过来吧。”
丹阳子道:
“贫道再请红王三思。”
立青听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喝道:
“便是我们在树上看了一下,这又犯了什么法”
立青还待说下去,被突来一手按住他,他本能地一闪,却没有闪开。
他反首一看,只见一个面如美玉的白髯道士站在身后,他知道就是丹阳子了,但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呆得一呆,奇的是丹阳子的脸上也流过一丝诧异之色,牢牢的盯着立青。
三心红王厉声道:
“不错,你们只看了一下,可是你们知道看的是谁吗?”
立青又想顶他一回,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背后的丹阳子道:
“这就怪了这孩子难道难道身负两种盖世内功”
敢情丹阳子在立青的那一闪之中,察觉出这少年身藏两种内功,只见他微一沉吟,低声问道:
“孩子,你的师父不止一人?”
立青觉得这老长道具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威风,令他不能不答:
“是——教我的人不止一人——”
丹阳子道:
“其中一个是老和尚?”
立青道:
“是的——”
丹阳子道:
“还有一个是什么样子的人?”
立青道:
“另外的还有我韩叔叔和何叔叔”
丹阳子仰首喃喃地道:
“韩叔叔?何叔叔”
三心红王负手站在原地,若是换了一个情形,莫说韩国驹内力未复,便是三个立青和韩国驹只怕也已经不是三心红王的对手。
沉默一阵,三心红王再次以那种声浪传来道:
“警告丹阳子道长,朱慕侠仍要取这两人性命。”
丹阳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惊人之极,仿佛无限的古烽原上,斗然杀到了千军万马,其势慑人心弦已极。
“你要取我便来取啊,嘿嘿,黄道袖手看看三心红王如何取法?”
三心红王一怔,他冷哼一声,道:
“好,好”他背对着立青和韩国驹眼睛也不看一眼,忽然单手向这边扬了一扬,沙尘一粒不起,树枝一分不摇。
但是立青和韩国驹猛然觉得一股尖锐之劲风向自己射来,立青奋起全力一掌拼出,他只觉得股细得异常的劲风一触之下,立刻产生了一种异常的巨大力量,紧沿着双臂袭将进来,简直无可抗拒
他的声音含着一种威风,立青和韩国驹对望一眼,便走了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三心红王的脸上堆着无比惊疑,甚至有点恐惧的神色,他仰望天空。
一字一字地道:
“小孩,你的师父可是——何——克——心?”
韩国驹一听到这三个字,浑身有如电触一般,当方老爹把点了昏穴的立青交给他的时候,他的声音仍旧在韩国驹的脑海中
“如果我不来了,你把这件事告诉一个人,只告诉他一人,他就是何克心”
韩国驹望了立青一眼,立青毫不畏惧地道:
“一点也不错,是我何叔叔。”
三心红王喃喃地道:
“何克心,他还没有死那么,他一定已经推开那块巨石,再来找我吧!”
这时候忽然传来丹阳子的声音道:
“红王你莫小看了这孩子,今日你若坚持你那见者灭口的规矩,只怕立时替你惹上两个天大的强仇!”
三心红王仰天狂笑道:
“丹阳子,你当我不敢杀这孩子么?哈哈,你也太小看我朱慕侠了。”丹阳子呵呵笑道:
“好吧,红王你要杀便杀吧,贫道可要失陪了,哈哈!”
他最后一个字传来时,声音已经在十丈之外了,全场为之骇然,便是三心红王也怔了半天没有说话。
红王没有说话,大家也默默地站着,望着三心红王的脸色一分一分地下沉,越变越阴霾。
这时一条人影一闪,神出鬼没地闪到三心红王的身边,正是那梅老先生,他扬了扬白眉,低声道:
“师兄,丹阳子使的可是‘回风五柳’?”
三心红王面上无比沉重,缓慢地点了点头,他才迸出一句话:“自从张三丰登仙后,丹阳子怕是第一个练成的。”
他的目光落了下来,落在立青和韩国驹的身上,最后注视着立青,他忽然又仰天狂笑起来。
梅老先生道:
“笑什么?师兄?”
三心红王笑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丹阳子,他把我朱慕侠的性子是摸得了若掌指了,哈哈”他猛一伸手,对着立青和韩国驹道:
“你们走吧!”
立青和韩国驹都是一怔,三心红王狂笑指着立青道:
“不过你可得知道一点,今日放你走和何克心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你的另一位师父——我知道他是谁,就是为了这位从未见面的老友才放你们走的”
立青觉得腋下韩国驹在扯他,他后过身来瞪了三心红王一眼,才随着韩国驹走开,耳边尚充满着三心红王的豪放而狂妄的大笑声,他们走出两三丈,犹听见梅老先生的声音道:
“师兄,小弟也告辞了。”
三心红王的声音道:
“哪儿的话,我们俩的事还没有解决哩。”
梅老先生的声音变得十分高昂道:
“师兄,你不要强人所难,道不同不相为谋。”
接着,他们看见梅老先生从左面的树木尖梢上如履平地般大步飞跨而去,而三心红王只发出低沉的一响哼声。
韩国驹带着立青飞快地走出半里路程,才嘘了一口气,他的额上颗颗的汗珠宛如珍珠一般,他举袖揩拭,叹口气道:
“韩某一生出生入死,却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千钧一发。”
立青兴奋地道:
“我知道——三心红王虽然说放走我们不是因为何叔叔,可是我知道的,他就是因为怕何叔叔才放走我们的。”
韩国驹也点了点头。
事实上呢?
三心红王所说的话倒是一字一话全是肺腑之言,何克心虽然教三心红王尝过厉害,但是三心红王可不怕得罪他,因为早已经就得罪了。
天色阴暗了,云也越来越密,似乎就要下雨的样子。空气也
变得凉起来。
韩国驹道: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寻着你的爹爹反正你已经确知他安全脱险。”
立青道:
“不错,只是这么大的世界,叫我们到哪里去找?”
韩国驹道:
“他们极可能也会到雁荡来的。”
立青道:
“便是这一方山区,也叫人无法寻人啊”韩国驹皱眉想了想道:
“为了增加寻找的机会,我们分头进行,约定明日此时,不论如何都要回到原地集合”
立青点了点头,韩国驹道:
“我从南面走,你循北面走,我们这就动身吧。”
立青道声好,便向北面奔去,耳边听着韩国驹的喊道:
“注意你走过的路径,不要迷失了方向”
立青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一面跑,一面用力点了点头。
立青明知道在这丛山峻岭之间寻找一个人,其希望是极其渺茫的,但是他心中却有一个信念。
对他来说,似乎整个世界上的事都是为他早就安排妥当,令人难以置信地奇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他的身边。
立青跑到了一片草原上,那广阔的草原沿着山势优美起伏着,立青的身形渺小得象一只野兔。
他奔到那草原的尽头,迎面吹来的是一片杂乱的大小山岩
当他从大小的石岩上纵跳行了半里之后,迎面一股冷而带湿的劲风,他一楞站住,跃上一块最高的巨岩望下去,原来这片石岩遍布的山地走完之后,竟到了这座山的边崖,下面是个阴暗的深谷。
但是当他再仔细一看,那深谷边,沿谷一边的削壁,另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前方,他便向那边奔过去。
那条小道不过五尺宽,一面是削壁,一面是深谷,立青站在路当中,该向左边走呢?还是向右走?
对于这条路的两端是通向何处,他完全不知道,该向哪边走呢?他这样自己商量着。
“砂”的一声,一只白兔不知从哪个石缝中钉了出来,瞪着可爱的红眼睛望了立青两眼“呼噜”的向左边跑去了。
立青笑了笑,心道:
“就跟着你走吧。”
他随着那只兔子向左走去,他怎么知道这一个选择将成为他生命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他走着走着,小道弯得越来越厉害,几乎是三步一转,五步一弯,方向早就让它扰乱,好在只有这一条,总不会迷失的。
转过一个转,再弯过一个弯,立青呀的一声惊叫,退后了三步。
只见一个人影默默地站在小道当中,双臂抱在怀里,两脚八字形横在路中。
立青抬起眼来,是一张说不出难看的脸色,上面一双凶光闪闪的独眼!
“瞽国杀君!”
立青忍不住叫出声来,瞽国杀君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道:
“嘿嘿,不错!”
立青从他的眼中看出杀意,他咽了一口口水道:
“你的师父放我们走的——”
他说到这里,想起三心红王放他们走的事这瞽国杀君也许不知道,说也没用,岂料瞽目杀君咕咕怪笑道:
“我知道,一点也不错,不过只因为你这小子年纪如此年轻,却已经如此了得,等你象我这么大了,那还了得?现在不杀何时候杀你?哈哈哈哈”立青听了这几句,突然想起那令人恐怖的黑夜,荒山野岭之中,少年和尚心如单身会飞狐及铁掌的事来。
那时候,飞狐说要取心如的性命,便是因为心如这样年纪却有如此功力,当时立青为这幕感动很久,事后心如和尚仍然浮现在他的眼前,而此刻,他又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对象换成了自己
瞽目杀君一步一步走过来——
立青度量了周围环境,委实不易逃走,但是这狭窄多弯的山道,急急忙忙一个踉跄说不定就会粉身碎骨。
瞽目杀君一步一步逼近,啧啧怪笑道:
“可惜可惜,只是今日不杀你是不成的了。”
立青正是在这走投无路,他急切之间反手便是一掌,这一掌他用的是少林老和尚传授的一招,但他的内力却是何克心的心法。
原是他在情急之下弄乱了头脑,哪知他一掌发出,立刻发生了一种怪异的呼啸,瞽目杀君冷笑一声,举掌便是一格。
岂料轰然一震,瞽目杀君竟然当堂被震退三步,而立青却借着一掌之力飞跃闪开。
瞽目杀君不禁骇然忖道:
“难道一日不见,这小子武功又强了一倍?世上有这等事情?”
他脚下微一用劲,又快又稳地向前窜去。
立青此刻一心一意只要逃出瞽目杀君的魔掌,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奇异的一掌把瞽目杀君震退了三步。
他猛一跃身,向着陡直的石壁突出的石角上落去,脚才一落又已经腾起,一霎时间翻登了二十丈余!
瞽目杀君见立青手脚并用,连爬带滚,但是攀登的速度却是惊人之极。
瞽目杀君也从未见到立青手脚并用来得快多少。
他翻着那只独眼,猛一飞身,跃起三丈有余,双手十指并伸如鹰“噗”的一声,十指全插入了石壁之中。
他十指猛一发劲,立刻拔了出来,身形飘起余丈,他如法炮制,再次飞高一丈,但是其势已竭,除非换气,其势再难飞腾——
立青身在高空,只觉得两耳中灌入鸣鸣的山风,他略一低首,正看见瞽目杀君如一只大鹰一般翻腾而上。
瞽目杀君功力深厚无比,他把一身功力聚在十指之上,要在这片陡直的石壁之上,硬生生追上立青。
忽然之间,立青一个失手,这段直壁别无着力之处,他惊叫一声,便头上脚下地直跌下来——
瞽目杀君正在他的努力下,他这一跌落,正好落在瞽目杀君的头上。
瞽目杀君是何等功夫,他冷笑一声,抽出一只手来,只待立青落过身边,便一把将他擒住。
立青在空中,心一横,索性一个跟斗,变成头上脚下,倒冲下来,他力聚双掌,准备对着瞽目杀君当头一掌。
他从那么高处跌落下来,那速度已经是惊人,再加上他全力向下扑击,那击势煞是骇人。
瞽目杀君被他方才那没头没脑的一记怪掌震出了戒心,他默算着这小子这一冲怕不有千斤之力,自己只有一掌在空,他盘之下,只好侧身一避——
呼的一声,立青如同殒石落下一般,他一个踉跄,又跌落道路下的深渊。
立青在这情形之下,反倒镇静下来,他睁眼一看,只觉得四周的山崖树木都在迅速的往上升。
他拼命地伸手向壁上乱抓,竟让他抓住了一根山藤,他双手腰股都被磨得鲜血淋漓,但是下降之势终于停了下来。
立青抓住那长藤,低首一看,自己脚下是一片差嗟的多角大石,自己距石尖仅有五六丈,若不是手抓住这根老藤,只怕已经穿肠破肚的死在了这低谷之中了。
他提了一口气,小心地拣了一块好落脚的地方。
站稳了身形,他才长嘘一口气,想起方才的九死一生,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他仰起头来,只见蓝色的天只是那么狭窄的一线,这狭谷虽不甚深,但是却又窄又直,倒象是刀削出来的一道山缝一般。
顶上的那一张天显得分外的蓝,象海不一般,立青望着那偶尔飘过的薄云,心中似乎忽然想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哀,那蓝天显得那么忧郁,光滑的岩石反射着暗淡的光彩,立青觉得直欲放声大哭。
半边身体上磨破的伤处,刺心的疼痛使立青从呆想中惊醒过来,他低目一看,有几处仍然血流不止,衣衫被染红了一大片,他在肩窝和腰眼各点了一指,止住了流血。
“从哪里可以上去呢?”
他抬头看了看,忽然——
一阵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立青吃了一惊,暗忖道:
“这里还有人?”
他循声快步奔过去,在那高达八九尺的奇岩怪石中回旋前行,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忽有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划破天空,立青的心差点跳出口来,他连忙伏下身来,一双眼睛探望过去——
这一看,险些使立青叫出声来,原来就在不远之处,竟然出现一片不算太大的湖水,那湖水一平如镜,一波不兴。
而在湖边却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一柄匕首插在背上,直没于柄,鲜血不断流着,不知凶手躲在什么地方下的手?
那人在地上蠕动着,挣扎着,忽然撑着半站了起来,立青看见他双手紧抱着一个青色的石盒,那人似乎努力地把盒投入湖中,但是双手在空中挥动一下,终于再次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那青色的石盒滚到他的脚边。
立青满腹狐疑,正在此时,只见对面一片怪石中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跃而起,竟然武功十分高强,他走到他身边,伸手把匕首拔了一来,在尸体上揩拭血迹。
立青看得仔细,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人竟是五阴手张光。
想到江南七义,七义中三人已经被神秘的青衣女子废了,那青衣女子的俏逸形貌,悄悄地飘上了立青的心田。
立青想起从认识她到得病呵护的种种往事,不禁忘了身在何处。
他低头望了望身上的衣衫,他知道是那女子亲手一针一线缝的,现在又破得不象衣服了。
他抬起头再望那边,五阴手张光哼哼冷笑自言自语地道:
“绝世奇宝是你这等无福消受的傻蛋能得着的么?嘿嘿,多谢你替老子挖出来啦”
说着他就伸手把地上的青色石盒拾起来,立青见他十分紧张地把合盒关了起来,双手拥抱着石盒喃喃地道:
“天下英雄聚集此山,这绝世奇宝却让我张光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手,这这真是天意”
立青眼见他被谋杀了,又夺得了别人之物,他在心中怒吼了一声,道:
“你你这样是不行的!”
他记起了那日碰到的江南七义中的三人,自己被他们硬生生压在地上的情景,他怒哼一声,站起身便要走出去——
阴光仍喃喃地道:
“天意,天意要我张光变成盖世高手”
他话声未完,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不错,嘿嘿,是天意,是天意叫我张光这副狂猖相!”
张光吃了一惊,原来这少年竟是那夜在小村之后现身,迫着梅老先生交出杀父仇人的狂傲少年,立青暗道:
“怎么认得的人全都来了?”
张光也曾目睹过这奇怪少年的一身不可思议的功夫,他万万料不到这少年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少年的话才说完,又是一声难听的声音传来:
“便是我兄弟看了也觉眼熟!”
张光骇然向左一望,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嘿,墨石学艾老大、艾老二!”
立青寻声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左面又站了一对一般高矮,一般胖瘦的十分相信的黑汉子。
立青可不知道,站在对面的这一对黑汉子,当年曾和金刚脚艾老八,梅花神镖金老儿在少林寺追得方老爹走投无路,只是当时立青被点昏睡穴,不认识对面的一对仇人罢了。
张光逐渐恢复了镇定,他沉声道:
“好,好快的消息。”
他说着猛然一跃身,向着他们兄弟和那少年中间猛冲过去。
那少年好快的身形,张光才动,他已经如一阵风挡到了张光的必经之地。
张光鼓足全力向着怪少年冲去,一手抱着石盒,一掌向前一探,立刻一股白色的烟雾从掌心吐出,向怪少年打去。
立青知道这就是张光的成名绝技,那少年迎掌隔空发劲,张光却猛一扭身形,飞身从黑石掌艾氏兄弟的头上飞了过去——
这张光好生狡猾,另一个却向前发掌,立青此时胸中武学相
当高深,他一看之下便明白用意,暗忖道:
“妙啊——”
果然那两掌之力在空中一合之下,产生了一种猛劲,只见张光在空中间哼一声“呼”的落了下来。
那青衣怪少年冷冷地道:
“这等回旋之劲,我一个人也能办得到。”
艾家兄弟名满天下,被这不知名的少年没头没脑的一损,不禁呆了半晌,两人对望一眼,冷冷地道:
“我们兄弟看来得杀两个人了。”
他们这话明摆着要把怪少年算上了,怪少年强敌当前,无故又拉上了两个仇人,真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思。
张光见三人一步步近了来,他抱臂道:
“你们要怎的?”
墨石艾家兄弟双双道:
“放下手上的石盒,走路!”
怪少年哼了一声,嘴角向他们嘲弄地一歪道:
“就这样便算了么?我可要灭口!”
张光火上心来,一字一字地哈哈大笑道:
“三位意见不同,教我张光听谁的呢?”
正在此时,忽然唰的一声草木响动,又是两个跃了出来,其中一人道:
“大哥莫慌,我们来了。”
立青定眼一看,来的两人面孔甚热,正是江南七义中的老二及老三。
立青抬起头来,只见那看似削壁绝岩上,原来隐隐约约的有着一条小通道,蜿蜒盘旋可达壁顶,难怪那么多人下得谷来。
张光哈哈长笑道:
“兄弟们,我们冲!”
他把青石盒往怀中一塞,双掌鼓劲而发“五阴掌”挟着一阵白烟直向墨石掌艾氏老大劈了过去——
艾老大冷冷哼了一声,举起掌来迎了上来,墨石掌是纯粹外家的上乘功夫,这两人都以掌上功夫驰名武林,一触之下,各有忌惮,都向后退倒了半丈。
那怪少年对张光道:
“本来我懒得参战的,只是我怕你老兄让这两个黑汉子宰了以后,他们两人一个缠着我,另一个就逃,那可就上了大当。”
他好似义正词严,理所当然地向五阴手当头劈去。
那边江南七义的老二,老三飞身过来,一涌而上。
霎时间六人打在一起,这六个人个个都手辣手黑,所出的每招都又狠又毒,立青不由看得呆了。
这六人虽是拼斗在一起,但大家的目标都在五阴手张光身上,而张光也就借着这种情形,每每在危急之时,便向其中一人冲去,甚至躲到他的身后,尽量使得只一个人能直接攻击着他。
立青默默地看着他们所谓成名江湖的高手,每一招都又阴毒又卑鄙,他皱着眉,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哎哟!”惨叫一声,怪少年竟然突施偷袭,一掌击在老二的左臂上,一种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出,令人闻之心颤。
老大一掌拍向怪少年,他厉声喝道:
“你这小子是谁?干什么暗算我兄弟?”
怪少年哼了一声,道:
“也算不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宝物,便算杀了老命又算得了什么?”
艾老夫连发两掌,闷哼一声,从那声音中可以听出,他已经把这怪少年恨之入骨了,他转身道:
“老二,怎么样?”
艾老二哼了一声,道:
“死不了,大哥、施墨石毒掌!”
他这句话说出,周围打斗的人都是一震,艾氏兄弟的墨石毒掌据说能从掌中逼出毒气,只是没有听说过他们用这毒掌,也许是逢上他们施这毒掌的,全都作了毒掌下的死鬼了。
张光却借着一霎时间,猛然一声不响地一掌向那怪少年偷袭过去,一股浓密的白烟骤升起,怪少年急切之间挥掌便架,那艾老大却在这一刹那间猛喝一声:“躺下!”
他手起掌落,直拍向怪少年背心,却是一股墨烟升起,一黑一白,两股浓烟交缠在一起,蔚为奇观。
怪少年大喝一声,一掌护胸,一掌倒拍,轰然一声,五阴手张光被震得飞起半文,墨石艾老在被震得倒退三步,而那怪少年牢牢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墨石掌艾老大冷森森地道:
“小子,你已经中了墨石毒掌,还有两个时辰好活,你自己打量着怎么办后事吧。”
那怪少年听了这话,一个翻身倒跃而出两支,他提气运行了一回,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一丝也没有改变,只是冷冷地道:
“墨石毒掌,姓艾的,你好阴毒的功夫,你是说我只有两个时辰好活了吗?”
艾老大冷声道:
“不错,可惜了你一身上乘武学!”
怪少年道:
“还好,两个时辰足够了——”
他说到这里,跑出三丈,忽然回转过来,一字一字地道:
“姓艾的,记住一句话:下次我们相逢时,便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怪少年身法如飞,片刻之间消失了。
众人都停了一会儿,忽然惨叫声起,原来艾老二突然施暗算,一脚踢中了江南七义中的老二,而同时间,五阴手张光也同时向艾老大偷袭一掌,江南七义中的老二一声惨叫后,向后连倒数步,跌在那潭湖水之中。
奇怪的事发生了,只听得江南七义中的老二跌在水中如跌入沸腾的油锅中一般,连声惨叫不绝,张光大叫道:
“老二,怎么啦”
老二喘息道:
“痛痛”
只见他突然之间,脸孔手脚一齐发黑,翻了一个身便沉了下去,水面上只剩下几个水泡儿。
“黑死潭!”
张光骇然大叫出声,众人皆如触电一般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武林中传说的雁荡山中有一死潭,却不料就在此地。
张光一双眼珠向四边转了一下,忽然飞跃过去,把怀中的青石盒塞在老三的手中,低喝道:
“我掩护你,快走!”
墨石掌艾氏兄弟的注意力本来全集中在张光身上,这一来,贪婪的本性使他们立刻注意到老三的身上来。
五阴手张光借着这松口气的机会。突然一掌劈出,对准艾老大当胸袭到,艾老大一闪身避开,张光却猛地一张掌,掌心一把暗器射出艾老二。
艾老二生行险江湖,但也没有想到这一着,他狂叫一声,挥动着一只独臂,左右震开了五枝短钢箭,另外七只却射入了他的胸膛。
艾老大一把抓住即将倒地的弟弟,眼中直要冒出火来,那江南七义中的老三早抱着石盒飞奔而去,张光也跟了上去,他叫道:
“三弟,等等我!”
那老三略一停顿,张光也一步赶上去,和声道:
“老二,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得到了。”
老三方道:
“大哥”
张光猛然一掌拍在他的背上,老三口喷鲜血,嘶哑吼道:
“大哥你好狠!”
便“卜”的一声,倒在地上死了,张光俯身摸出青石盒,方一站起,一股带着异味的掌风迎面而来,一个冷冷地声音道:
“五阴手!躺下!”
当张光从浓密的黑烟中看清了艾老大时,他已经来不及了,只狂叫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声音“啪”“啪”两声沉闷声音的传出,两记墨石毒学结实在打在他的胸膛上。
张光一跤跌在地上,动也不动了,艾老大仰天长笑,才上前俯身拾起了那石盒。
他的手才拿住那石金,张光忽然飞起一脚,端端正正地踢在了他的小腹上,他仰天一跤跌出五六步,脸上颜色斗然变得如白纸一般,摇摇欲坠。
那张光飞出一腿后,躺在地上再不动弹,看来是死了。
立青看得全身发毛,不知所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人走了过来,立青一眼看去,竟然又是一对相貌长得一模一样的汉子。
立青仔细看了一眼,他认出这两个人,原来竟是他到雁荡之前,路上投宿小镇所见过的那一对漠南金沙门的孪生汉子,他想了想喃喃地道:
“是了,他们曾说要到雁荡山的”
那一对汉子显然是被谷底这一片尸陈满地而引过来的,他们立刻发现了艾老大盘膝坐在那儿。
艾老大正要强抑制重伤,收起手上的青石盒,但他立刻机警地发现了有人到来,他索性地装着不动,明知并非上策,但他此刻是动手收盒,那两人必然立刻看见,另一方面他自觉内伤甚重,已达难以支持的地步了。
两人紧张地对望一眼,立即看见了艾老大的手中青石盒。
两人紧张地一齐停了下来,左边的问道:
“大哥青石盒是那话儿么”
右面的瞧了瞧尸阵狼籍的情形,点头道:
“多半是的!”
这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立青只道又是一场屠杀要开锣了,他紧捏了拳头,想到“以武止武”四个字——
却见那一对金沙门的高手相互对望了半天,却不上前去抢夺石盒,艾老大分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只要上前一根手指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忽然那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左面的道:
“大哥,我们没有这份运气。”
右面的点了点头道:
“老二,瞧这情形,这黑厮分明是宰了这许多人方夺得石盒,纵使如此,我们漠南萨家的人岂能乘人之危,横刀夺人之物?这一趟算是我们白跑啦,老二,我们走吧!”
这一对兄弟竟然手牵着手扬长而去,任由那你争我抢的青
石金握在垂死的艾老大手中。
立青目睹这一幕,他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感慨,这一对兄弟的
举动,好象是替立青出了一口气一般,他目送着这一对兄弟走得
老远,直到看不到为止。
艾老大挣扎地站了起来,他踉跄了三步,猛然鲜血直喷,一
跤跌坐在地上,口中依然喷血不止,眼看就不行了。
只见他挣扎着想举步,却已经是寸步难移,他一分一分举走
手来,那只青色的小石金握在他的手中。
他喃喃地道:
“想不到我艾老大命绝在这里,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着”
他奋力地把石盒一掷,要想掷入那黑死潭中,但是石盒只被丢出数丈,堪堪落在湖边,发出清脆的一声。
艾老大双目怒放,喘息喷血,却无力拾起再去,只听得“叭”的一声,也倒毙在地上。
立青惊得呆了,艾老大和原先第一个送命的人在垂死之际都是同一想法,都想将石盒沉入潭中,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这只小小青石盒,已经有六个武林高手横尸地上,立青觉得自己仿佛麻木了似的。
他缓慢地一步走出来,那青色的小石盒,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默默拾起石盒,揭开石盒,只见盒中既不是金银珠宝,亦非仙丹奇药,竟是一本破破烂烂的羊皮纸小册。
那破旧的封皮上写几个古篆,立青看之下,心中猛然一震,他慌忙地从怀中将情而死的青年所赠的秘笈拿出来,一比较下,只见两本书上写的都是“昆仑秘笈”四个字。
他打开书来一看,却全是看不懂的蝌蚪文字,他不禁惊得喃喃道:
“难道天下大,强如三心红王、纯阳观主也为的是这么一本书么?怎么与我这本书名同而内容不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个如寒冰一般的声音从立青的身后传出:
“把石盒里的东西交给我。”
立青猛然转头,只见那瞽目杀君冯百令瞪着一只独眼,如一尊凶神恶煞一般立在身后半丈之距。
立青把石盒向后一扔,道:
“你要便给你。”
他右手飞快地将两本小书往怀中一塞。
石盒飞在空中时瞽目杀君已看见是空的,他猛发一掌,那石盒在空中忽然转向,呜的一声射向立青。
立青心知已处绝境,反倒丝毫不惧了,他见那石金来势虽然快速,但伸手硬接,那石盒距他手掌数寸之时,他掌心一吐,反应便操在手中。
瞽目杀君不禁暗惊,忖道:
“难道这半个时辰不见,这小子又进步了不少?”
立青毫不退缩地盯着他。
瞽国杀君道:
“快把怀中之物拿出来!”
立青也冷冷地道:
“不拿。”
冯百令受到立青的气也够了,他知道多说无用,当胸便是一掌劈来。
立青象是忽然想起这一天来一直被独眼龙迫得走投无路,他心烦火起,举掌毫不相让“碰”的—声,立青退了半步,他感觉出自己若是再退半步,便得跌入“黑死潭”了。
那江南七义中的老二跌入潭中全身发黑的情形涌上心头,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瞽目杀君那一只独眼充满着血丝,一步步紧逼过来,那可怖的眸子中射出一种血腥遍地寒光。
冯百令昔日一现武林,便连屠三十六名高手,杀名之重,在武林中犹无出其右者,他这一露杀机,的确令人不寒而栗,立青几乎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冯百令的脚步缓慢地走近,立青心中忽然兴起一丝苦笑,暗道:
“不,我岂能任人宰割?就凭这独眼龙我便任他宰割吗?”
他抬起头来,双目射出坚定的光辉,这时,冯百令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呼呼两声,冯百个拍出两掌,又重又沉,宛如两只百斤重的铁拳在飞舞一般。
立青双脚钉立在潭边上,他只觉得瞽目杀君的两掌犹如化成了十几只手同时攻来,真不知该防哪一掌才是。
立青吸了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管他来的是几掌,对中就是一掌推出——
冯百今只觉得他这一掌刚柔井济,似乎是出自一个内外兼修的已经达化境的高手,他一触而收,另一掌却在这一霎时之间攻出九掌。
这九掌全是一代宗师三心红王手创的绝招,其快如电,绝非世俗所能看到的其中的厉害,而立青目不转睛,在这一刹那间双掌上下飞舞也还了九招。
立青这九招前三招还是少林寺廿八路“先敌神掌”中的路子,后面的六招却是闻所未见的了。
冯百今只觉得这六招无论力道招式都妙不可言,但是这就没有一招他能叫出名堂来的,甚至连路数都摸不清。
莫说瞽目杀君冯百令识得这六招的名目,便是当今武林之中,只怕没有一人叫得出名目来,只因这六招乃是方才急切之中立青所创的。
立青在一月之内,一招一式也没有学到,但是却得到了两种极端的盖世内功,相济之下,竟然产生了意外的威力,更可贵的是,一代怪杰何克心传授给他相当于“道僧王后”程度的武学道理。唯则立青不能全懂,但他都牢记胸中,只他能了解的这一丁点,恐怕已不是换一个人苦修终生所能看到了。
他胸中没有一招固定的招式,但在这生死悬于一线之时,被冯百令沉重的掌力迫得见招拆招,而那些深奥的武学道理使他信手出招出都表现出一派高手的风范。
瞽目杀君冯百令惊奇得几乎叫起来,他喃喃地骂道:
“难道这小子是神仙么?这下子他象又是精进呢?”
于是瞽目杀君冯百令疯狂般双掌翻飞,招招全是不可思议的厉害绝着。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立青双足牢钉在黑死潭的边缘上,双眼注视着对方的出招,双掌随着对方招式变化而变,硬碰硬地挡了瞽目杀君三十大招。
也就是说,立青在这一霎时间,又信手创了三十招妙招!瞽目杀君掌出愈来愈快,掌力也愈来愈重,然而他却发现立青的掌势封得也一招比一招紧密。
冯百令暗暗想道:
“若让这小子撑到五十招之上,逼不动他半步,瞽目杀君威名何在?”
他冷哼了一声,突然双手连发三掌,招招重如开山巨斧,立青奋力招架,发为之上指,然而冯百令斗然双掌一停——
武学中上乘高手讲究的所谓“举止之间有若行云流水,起于万静之中,而停止于所当止”象冯百令这等突然从万动之中变为万静,确是闻所未闻,这正是三心红王研究的武学异于正道之处。
立青双掌骤然架空,他一征之间,猛可脖上一紧,一道铁箍般的手掌已扣在他的脉门之上。
立青心中又惊又骇,此时他倒不是害怕冯百令擒住了他,而是惊恐于冯百令这一招不可思议的怪招,瞽目杀君抓住他的脉门,他好象没有感觉似的,脑中只是充满着方才那一招神妙之处。
瞽目杀君冷森森地道:
“小子,你服了么?”
立青不答,其实他根本没有听见,瞽目杀君指上一用劲,立青立感奇痛刺骨,他怒哼一声道:
“你要怎的?”
冯百令见他到了这地步还要发脾气,不禁怒道:
“我先废了你的招子又怎样?”
立青望着他的独眼,不禁一寒,但就在此时,一个灵感如闪电般地掠过他的心田,他喜上眉梢,喃喃叫道:
“是了。”
冯百令喝道:
“什么是了?”
立青猛提一口真气,双脚飞起,单掌一翻,冯百令退了三步,立青己挣脱了他的控制。
立青道:
“就是这一招是了。”
冯百令忽然一错身,立青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才要遁掌,猛觉腕上一紧,竟然又被扣住。
这一下立青自始至末就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惊疑地瞪着冯百令,冯百令冷冷地笑道:
“你再挣扎着?”
这次冯百令可不敢再大意,他伸手把立青胸前衣襟一扯,把那两本小册扯了出来,他仰天哈哈大笑,似乎高兴得意已极。
过了一阵,冯百令把两本破旧的小册子小心仔细地收在怀里,喝道:
“跟我走——”
敢情这里满地尸首,极易引起山上人的注意,瞽目杀君拉着立青飞快地跑离这片黑死潭。
立青脉门受制,只得跟着他飞奔,他脑中迷迷糊糊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跑了许久,峡谷变得更狭窄了,天空的蓝色也成了一线。
瞽目杀君停下身来,立青也只得停下身来,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子。
冯百令走进密林中,在立青脚前软麻大穴上猛点一下,盘膝坐了下来。
他从怀中把两本小册子掏了出来,抱着书本翻着看了看,抓了抓头,皱着眉头,把那两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立青发现他压根儿把那两本书倒捧在看,过了一下,他索性把收横过来看了。
立青暗暗奇道:
“难道这瞽目杀君是个不识字的老粗?”
冯百令看了半天,又把书收起,似乎在思索着一件难事,正在这时候,一阵轻微的人语声传了过来。
冯百令十分机警地一伏身,他从树干中间向前窥去,只见远处走来了三个人。
立青全身麻软,但他躺在地上,也能勉强看见,那三人走得近了。
瞽目杀君闪着独目,看着这三个人,只见当先是一个发髯皆白的老头,那老头看起来总有七十以上了。
后面跟着的两人,左边的一个青年面白英俊,只是太过白皙了一点,眉目之间带着一线杀气,右边的一个步履稳若泰山,每跨一步,皆有一种龙腾虎跃的气度,一眼看上去,这人起码有一甲子的苦修内家功力,但年龄却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之间。
冯百令再一仔细观察,登时大吃一惊,原来这瞧不出真实年龄的人面貌竟然长得和立青一模一样,只是高矮略有不同。
冯百令低声道:
“这人是你什么人?”
立青摇首道:
“什么人了不是。”
冯百令冷冷地道:
“乖乖躺着不要出声,否则就叫你死得好看。”
那三人走到离立青不及三丈之处,那老人拣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那两人也在对面一截树干上坐了下来。
老人似乎经过了一番跋涉,气喘如牛,一面掏出汗巾揩拭额上的汗珠,一面呼着热气,那面色白皙的青年道:
“老丈有话休息再说不迟。”
老人点头叹气苦笑道:
“人老了,真不中用了。”
那两人背对着冯百令这边,一同坐在一段粗树干上,那白皙的青年用手指在背后树干上刻写道:
“这老头看来满腹神秘,他若问我,我用什么姓名相答?”
他手指运转如飞,如同在沙上写字,又快又清晰,他写完了伸手抓住那酷似立青的手,按在那行字上。
那人一伸手,似乎已经知道刻的是什么,他也伸出指头刻道:
“随便捏造一个名字吧!”
白皙青年伸手一摸,猛可掌缘在树干上一刮而过,所有的字迹全让他给刮去了。那酷似立青的人,老泪婆娑地颤声道:
“方少爷,当真是皇天有眼,方家忠义,一世若是绝了后嗣,那么那秘密只好随着老朽没入黄土了,天可怜见,终于让老朽碰上你,你方方少爷长得真和你祖父象了,是以老朽一眼便认了出来唉,整整五十多年啦”
老人激动地说着,立青一句一字地听在耳中,他心中又惊又喜——正在这时,闯是令低着嗓子道:
“这两人是谁?你识得么?”
立青哼了一声道:
“飞狐云焕和”
冯百令沉声问道:
“还有一个——那个和你十分相象的!”
立青几乎要说出是“铁掌司空凡”但是聪明的他立即忍住了,他摇了摇头表示知道,他心中暗道:
“显然这老人认错了人,而司空凡这老狐狸,竟然卑鄙地冒用我的身分骗取这老人所说的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他暗道:
“如此说来,这老人原是要寻找我的,他他找寻我干什么啊他方才说什么‘你祖父’,我祖父?与我祖父有什么关系?”
立青很少从父亲那里听到关于祖父的事,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祖父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时那老人放开了紧抓着铁掌司空凡的双手,司空凡道:
“老丈您慢慢说,先说您怎会认识认识家祖父?”
老头道:
“唉,这秘密藏在我心中几十年了老朽跟着方老爷跑江湖的时候,莫说少爷你,便是你父亲只怕也不过十岁不足哩”
他说到这里,忽然旁边的白皙青年,连忙住口。
司空凡会意,他道:
“老丈但说无妨,他他是我的刎颈至交”
老人眨了眨眼问飞狐道:
“还不曾请教这位老弟的尊姓大名?”
云焕和呵了一声,信口道:
“敝姓梅——”
老人吃了一惊,以手加额,喃喃地道:
“天下有这等巧的事?天下有这等巧的事?”
他摇了摇头,疑惑地望着云焕和,云焕和暗想道:
“难道我信口开河,随便捏个‘梅’字就出了毛病?”
老人问道:
“尊祖父名讳可否见告?”
云焕和是何等人物,他一听便知要糟,但他脸色丝毫不动,装作十分为难的模样道:
“这个家父一向叮嘱在下,不便——”
老人点了点头,云焕和一看颜色,知道自己这一答又我半又碰对了,这聪明绝顶的青年细细推测道:
“这样说来,他所谓姓梅的多半是个隐名埋姓的人”
老人再次探测道:
“那么你可曾说过一个‘黄白岩’的名字?”
云焕和双目一翻,连声道:
“黄白岩?听过,在下当听家父提起这名字。”
老人紧张起来,失声道:
“呵,几十年啦,梅大爷还记得记得‘黄白岩’,可见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说到这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而云焕和是何等机伶,他在脑中略一盘旋,已经抓住了核心,他暗道:
“听他的口气,他这里所谓的梅大爷定是指‘我’的祖父了,那么‘黄白岩’必是与‘祖父’同时代的人”
他竟然借着这一线索编造道:
“家父常常一人喃喃自语:“若能寻着黄白岩,问题多半就能解决了唉,也不知黄白岩是否还在人间?”
飞狐这一段不着边际的谎言,居然又碰着了,那老人双目老泪盈盈地叫道:
“果然是,果然是梅大爷的后人唉,苍天真有眼睛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黄白岩,黄白岩就是老朽呀”
飞狐一撞司空凡,两人同时假装站起来,满面都是惊喜之色。
老人太过激动,他全身颤抖地望着前面的这两人,忽然他象是想起一件事来,他的老脸上全是欣喜之色,伸手指着两人道:
“方才你方才少爷说说梅少爷是你刎颈之交,那么那么你们已经知道前事,方梅两家已经和好如初了”
他过分兴奋,话都说不完全,云焕和及司空凡互相对望一眼,云焕和面上忽然装出十分惊奇的模样道:
“什么什么事?我们全不知道呀”
老人皱眉想了想道:
“那么你们本来不认得,是碰上才结识的是不是?”
云焕和虽不知道老人此话的意思,但他知道这句话是老人根据自己的那句话推测出来的,是以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对对,老丈说得一点也不错。”
果然老人点头道:
“那就是了——”
老人仰望天喃喃地道:
“既然是老天爷安排得如此巧妙,老朽今日是该把这秘密说出来了”
老人的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而恐惧的神色,连瞽目杀君都瞪大了眼睛,专心倾听。
立青当然听得出来这只狡猾的狐狸所弄的把戏,那老人说“老天爷安排得巧妙”说来也真巧绝人寰,云焕和随口捏造一个“梅”居然就让他碰对了,而且被他一阵胡说八道,老人听得深信不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秘密关系着我方家?
老人又坐回石墩上,开始说出那藏在他胸中几十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