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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的海底,比之陆地的四时之变,要简单多。
无论岸上的神仙魔人,他们历经了多少酸甜苦辣,与这里没有一点关系。鱼群依然结队游弋,海兽依然徜徉嘶吼。
在这里,时光不知为何物。
菁菁静静逗留于此,不知日月更替。
万籁之中除了海底生物的游动水声,就是寂静一片。
她亲身感受到东华千万年的寂寞。
不过,她有回忆作伴。
跟东华一步一步走来的点点滴滴都重温着,保温着。
生怕有那么一天回忆的热度退却。
小老头以及菁菁后援队的所有人,与他们的一幕幕情景,也在反复回放。
还有仅仅见上一面的小宓儿。其小手的触感,她记忆犹新。
不知道宓儿此时长成什么样子呢?性格又是怎么样的?像东华,还是像我?
“宓儿”
她从回忆里惊觉,这是谁的声音?
“谁?”
她不禁问道。心想,有人来到此处?
忘华四人听到问话的回音,更加坚定地继续向前走入更深处。
宓儿已经迫不及待,边走边往深处大喊道:“你又是谁?”
“你又是谁?”
大家又惊奇起来,难道方才只是听错的回音?
他们不由得加快速度,宓儿又再次说话,企图得到回应。
但,只有她自己的回音传回。
洞穴的道路越来越宽阔,洞壁却越来越不透明,逐渐变回土层沙砾,再也见不到外面的海底景色,洞穴里只剩下墨云生的狐火发出光亮。
最终,他们走到一个类似于门口的拱形入口,望进去里面全是黑漆漆。
忘华跟墨云生各自提醒绯儿和宓儿要紧跟着自己,然后,四人小心翼翼地进入。
前面的男生一踩进去,女生就惊呼起来,都死死抓住自己的伴侣。
黑漆漆的里面突然灯火通明。
“这是自行生火的图腾法术。”忘华解释道。
有了足够的灯光,他们看到这里面就是个墓室。
而且很简陋。
空间呈圆形,中央摆着一副类似于透明又看不到里面的棺木,没有任何装饰,也没见到有其他通道。
他们隐约感觉到从棺木中传来一股气息。
按照女娲所言,无明子的仙体便存放在这个棺木之中。制作棺木的材质并非普通的石料,而是玲珑玉,有延迟仙体的羽化、融入自然的进程。
她说这个棺木是瀞宓上神所为,她特意保留父神的仙体,期望日后自己羽化时与他同葬于此。
忘华仍然记得当年外婆与他们道别后就不复再见。或许她最后的分身来到此处,与无明子同葬。
但,丫头呢?她为何来此处?现在又于何处?
他们再仔细检查洞壁,企图找到一些密道机括,可还是无果。
“谁?”
他们登时一惊,彼此相看,但只见彼此神情疑惑,显然刚才没有人说过话。
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便无来人。他们不由得望向这里唯一的物件棺木。
忘华心想,即使玲珑棺可以一定程度上保存仙体,父神的羽化距今已久,仙体也该早已散尽。若说棺木中传来气息,那会是谁?
是外婆,还是丫头?
他逐步靠近,其他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他到得棺木犹豫一下。
无论是谁,得罪了。
然后,他往棺盖一推,棺盖骤然打开。
他们四人一同低头看,心里大呼惊异:
里面没有任何仙体!
这是一个空棺材。
失望与失落陆续袭来,他们茫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棺身。
“等一下。”
宓儿叫道,俯身弯腰伸手往里面探去。在一旁的墨云生不明其意图,但揽住她以防她掉进去。
她再次站直,手捞住一物。
一只晶莹透亮的玉镯,其绿色宛如盛夏草原的翠绿青草,但在绿草之中有一抹红色突显,一抹红晕出现在玉镯的一边。
忘华愕然,他认得这是外婆一直戴着的手镯。
就在这时,玉镯发出璀璨的绿光,光耀使人无法睁眼。
宓儿一手遮住眼睛,忽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一处破裂,一股暖流从自己持着玉镯的手指尖流出。
玉镯倏尔飞脱出去,在半空中光芒收缩,继而发散。青色的仙气从它身上逸出。
“是谁?”
四人赫然听见一把女子的声音从悬浮着的玉镯中传出,无人敢上前触碰。
“我明明听见声音了幻觉吗?”
呆呆地看着玉镯的四人中,唯有忘华身子开始在颤抖,他的喉咙在哽咽,眼睛逐渐湿润。
这把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丫头。”忘华步履蹒跚,走上前,打量着玉镯,“丫头,你在里面吗?”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又再看了看那只玉镯。只听见玉镯传来女子哽咽的声音:“东华?是你吗?”
听得“东华”二字,忘华跟宓儿都确信,玉镯里的正是自己的母亲。
“母后,你在里面吗!”宓儿顿时难掩自己激动的心情,脱口而出。
“母后?”
宓儿走到忘华身旁,高兴说道:“母后,我是宓儿。还有刚才说话的是哥哥。”
她话毕,玉镯就静默了起来。
忘华跟宓儿不由得疑惑地相望一眼,怎么又没了声音?
“你们是真的吗?宓儿,小老头”她哽咽的声音更甚。
“是的。丫头,我们来接你了。”忘华眼睛也红了湿了,凝视着仙气腾逸的玉镯。
玉镯那头传来哭泣的声音,哭了好一会儿。
“你声音跟老头子的很像我还以为他来了。对了,你们多大了?宓儿你在上中学吗?”
两兄妹以及他们的伴侣都一同互看,她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而且还停留在凡世的生活概念里。
忘华答道:“两百岁有余。”
在玉镯里的菁菁登时心里咯噔一跳,道:“不会吧!两百岁!那你们岂不是都成了老公公老婆婆了!”
宓儿不禁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一时充盈整个墓穴。
菁菁听到这把笑声,心怀安慰。
当宓儿还在腹中时,她确实听过这把笑声,他们眨眼就长大了,真想见到他们的样子
“母后,你出来就知道我们是否成了老公公老婆婆啦。”
忘华手覆嘴唇深思,慎重道:“绝对不能出来。”
其他人不解地看向他。
“丫头一出来,就会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