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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败翁挡了两掌,他那老脾气又发了,大叫一声,双掌就如旋风一般连攻了十掌!
百残和尚掌上千斤之力,连封带打,硬架了十掌,他心中一动,当年在郦山之阳那场大战的情形又映入他的眼帘,几乎和眼前这情形一模一样,常败翁也是这么连攻十掌,然后,百残他用了“西域毒禅指”点中沈百波的‘关元’大穴!
于是,常败翁的第十掌攻出,百残和尚冷笑一声,大袖一拂,右掌从左胁下穿出,突然变掌为指“毒禅指”去势如风地又飞向沈百波的“关元”大穴——
沈百波哈哈狂笑一声,他大-一声:“百残老秃儿,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他看都不看,伸手一把抓下,正是从大力鹰爪功中变出来的怪招,百残和尚吃了一惊,连忙一缩手,但袖子已经被撕裂一缝——
沈百波自从那次败给百残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暗中苦思那一招“毒禅指”终于被他想去这么一记破招,晚上他做梦的时候,常常梦到自己和百残再战,自己用出这一招大破百残,他在梦中都会狂笑而醒,这一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故意引百残使出“母禅指”一招解破了,他那份得意的心情也就不用提了,只见他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偏他每一招都是致人死地的厉害杀手,百残和尚吃了一大惊,连退三步!
百残和尚哈哈狂笑道:“姓沈的,有进步啊!”他双袖一扬,忽然之间脸色剧变,原来红润的脸孔成了一种酱紫色,顶门上冒出一种粉红色的烟雾,沈百波和他碰了一掌,只觉掌上一烫,如浸滚水,他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退了数步。
百残和尚大叫道:“沈百波,你敢接我三掌?”
沈百波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其实他心中甚感不解,不知这西域第一高手是什么掌力,百残和尚单掌一立,猛可长吸一口真气,呼的一声直劈而出!
常败翁已把绝顶内功提到十成,布满全身,此时便是万弩齐发,也没有一箭能进入他周围一丈之内!
百残和尚这一掌推出得又慢又抖,仿佛掌前是万斤巨石一般,但是场中人如姬文央,洪大凯,温可喜都感到事态严重——
轰然一声,百残和尚的掌力触及常败翁身周的内功真气,常败翁忽然感到浑身一阵难以忍受的炙热,彷佛全身的衣服须眉都要燃着起来,他大吃一惊,身形贴着地面不及三寸横飞而出,百残和尚冷笑一声,左掌向下一封,对准沈百波顶门一掌压到——
洪大凯和温可喜站得最近,他们也感到一阵难以抵御的炙热,他们在心中同时喊出:“三味真火!”
及百残和尚向下封出一掌之时,他们两人同时想到这狠毒的和尚竞要想在一掌中把常败翁毙在掌下,他们不禁同时大喝一声,一齐发掌拍向百残和尚的背部!
洪温二人虽说身在二丈之外,但是这一掌拍到端的是疾如闪电,百残和尚虎吼一声,反手抓出两把,在一霎时之间,竟然连攻洪、温两大高手,洪温两人身形一落,忽然百残和尚大叫一声,身形骤跃而起,退后三丈——
原来沈百波被他那古怪炙热的掌力当头一封,他猛觉自己宛如正全速向一个熔钢的大火炉中冲去,他一气之下,老脾气又发了,他咬紧牙关,一掌迅速地向地上一插,顿时稳住整个身形,水平地悬在空中,另一掌大放门户地一巴掌向百残和尚脸上打去,百残和尚这两掌乃是万无一失的绝技,却不料身处绝境的常败翁,忽然横里飞来一只怪手,端端正正地印向自己的脸颊,自己这一掌纵使能打中常败翁之身,-也得吃他一记又香又脆的大耳光,像百残和尚这等人物,宁愿挨上三刀五剑,可也不能让人打上一个耳光,他权衡利害之下,只好收掌一避——
却不料沈百波已经打发了性,他全不顾胸前门户洞开,单掌一变,更快更刁地挥了过去,百残一缩头,却仍被他指尖拂了过去,热辣辣地宛如火烙!
常败翁这么一招拚命打法,倒是反败为胜,他一翻身立在地上,定目一看百残和尚,那又怒又羞的模样,他心中立刻乐了起来,大笑道:“虽然没有打到耳光,削个头皮倒也不差,哈哈——”
他深怕方才那一下动作变化太快,别人没有看清楚,这才特别提醒大家一下,于是他悄悄偷目看看各人的表情——
这一看,他的笑声顿时半途中止了,因为他发现每个人的睑上都流露出无比沉重之色,这一来才使他略为清醒,于是他也考虑到方才百残所发的那种掌力
“三昧真火?难道是三味真火?”
他心中如此想着,抬起头来,正碰上姬文央的目光,姬文央故意冷笑一声道:“姬文央何幸如之,居然在有生之年得以目睹绝传五百年的佛门奇功,三昧真火!”
百残和尚哈哈怪笑道:“你们一齐上吧,看看老衲打发得了不”
他这句话乃是指洪大凯与温可喜出掌救助沈百波而言,洪温二人不禁语塞,姬文央却毫不含糊地道:“老贼,不必大言不惭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来吧——”
百残和尚虽然盖世功力,但是竟不敢与姬文央之目相对,姬文央大步而前,忽然——
一只手横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张充满着异样感情的老脸正望着他。
那是沈百波!姬文央虽不能在这一刹那之间完全明了沈百波目光中所包含的一切,但是那是真诚的,挚然的,于是,他也望着沈百波。
“姬老儿,你说得好,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可是”
姬文央耳中听到一阵细而尖的声音,他知道沈百波在用密音传语的功夫对他说话,于是他停下耳来,静聆下文。
“可是——我求你一事”
姬文央惊得几乎叫出声音来,常败翁沈百波竞肯说出那个“求”字
于是他也以密音传话道:“什么?”
“你今日不要和这老和尚动手罢等你等你‘六阳-功’重行练回”
这一刹那间,姬文央这不可一世的大魔头竟然呆住了,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着感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感动了,他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压抑地激动,鼻头有些酸酸的感觉,当沈百波一掌把他打得鲜血长喷的那一刹那,他尚且刚强如昔,但是此刻——
他的手掌微微上翻,接触了沈百波的手掌,两只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了,他们互相感到对方的手在颤抖中,他们仿佛能感觉出对方的心跳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他们没有听见密音传语,是以更不明白,不过他们每个人都发觉此时的百步追魂,彷佛是另外一个人了
“百残和尚——三味真火虽是盖世绝学,纵使它能烧尽天下所有的东西,但却不能烧去咱们之间的仇恨!”
洪大凯的声音铿锵地在林子中回响着,他大踏步走上前来,冷冷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和尚你胡乱凑出一段什么金色小蛇的事来移转咱们的注意力,本是万无一失的好计谋,可是老天爷偏不让你得逞,和尚,我且问你,先祖和你无怨无仇,你你为什么要害他性命”
百残和尚冷笑不语,温可喜也愤怒膺胸地喝道:“和尚,还个道理来——”
百残和尚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能接下我三掌,我便说出来!”
温可喜冷笑一声道:“当今天下向佛之士何止千万,但其心性狠辣,怕要以你第一了。”
百残和尚不再回答,猛可一掌劈出,温可喜知他已发三味真火,连忙长吸一口真气,把西藏一脉绝顶内功提到十成,凝神以待——
霎时之间,空气中炙热大生,周围枯叶之属忽然自动着火燃起,唐剑宁一手拖着多事老人,一手拖着敏珊,向后猛退两丈!
在这等天下一等一的大高手动手之中,多事老人可就显不出什么光采来啦,是以他深感不乐。
温可喜钉立原地,动也不动,只是双臂半曲,西藏无极气功从全身百穴飞出,竞从三味真火之中一暴而出!
百残和尚冷冷一笑道:“久闻西藏温家无极气功天下无对,嘿,果然还有两下子。”
他手一扬,温可喜猛然退了两步。
百残和尚转了一个角,面向洪大凯。
洪大凯在这一刹那间,已将全身功力聚手两掌,轻轻一退。
百残和尚看着洪大凯后退的身形,猛可提气仰天大笑!
常败翁的白眉用力一皱,他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卖狂,他更看不惯有人比他更狂。
百残和尚气势如虹,猛一转身,扬手对准沈百波的全身。
常败翁冷冷一哼,猛可上前一步。
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一沉。
百残和尚的双掌慢慢由分而合,沈百波斗然伸出了他的双掌,一霎时间,他的面色有如酒醉。
只有姬文央知道。只有他知道,沈百波在作些什么准备。
三味真火的名头,在武林中确实有令人谈虎色变之势,但是,他知道,百年前神州七奇的霸拳功夫,未必不能相敌!
百残和尚的脸色猛然抹过一丝靛青,他的双掌因沈百波的神态而停止活动。
洪大凯,温可喜的心提到了顶,他们知道这一掌击下去是什么结果。
沈百波的双目中几乎要射出火焰,但是他强烈的忍耐,那一股真力已提到十成。
姬文央在心中狂呼“霸拳”这是第一次,他希望霸拳的威力能够更强些。
百残和尚的面色,越变越怪,他直觉眼前那沈百波酌红的睑孔上,透出一丝的寒意。
这股寒意,好像一直烧到他的心里,将他那无坚不摧的三味真火的热力,熄去了一半。
沈百波猛吹一口真气,全身一阵波动,极其沉重的踏前一步。
百残和尚忽然感到一悸,轻轻挪后半步,但一利时他已发觉这是何等的示弱!
于是他废然吐出一口真气,仰天哈哈道:“姓沈的,别再虚摆架子啦?”
常败翁仰天吐出真气,看了看长空,心中忽然一松,他不知这是什么感觉。
百残和尚冷然笑道:“怎么说,你们一齐上或是单独的来?”
沈百波瞧瞧姬文央,姬文央没有动作,他又瞧瞧温可喜,温可喜一脸不层的冷笑,狠狠的盯视着百残和尚。
他将目光移转向洪大凯,忽然,他觉得威震九州的目光中,有一丝惊疑的成份。
他不知道洪大凯惊疑些什么,但他觉得,那目光是正对着自己的!
不可否认,天下一共有四个人胜了姓沈的,洪大凯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姓沈的对于洪大凯,离奇的是始终没有怀着一分一毫的仇恨。
他心中一闪而过,再收回目光面对着百残和尚。
百残和尚仰天一声大笑道:“老衲可不明白,到底是”
忽然洪大凯冷冷一哼,沉声打断百残和尚的笑语,开口说道:“百残和尚,洪某目睹佛门三昧真火,自忖不是敌手,只怪洪某艺习不精,但洪某再不济,也不会以众敌寡,以多胜少,今日之事,洪某无能过问,只是,这不共戴天之仇,你好生等侯吧!”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毒,百残和尚嘴角不住冷笑,但心中却冒出丝丝寒意。威震九渊洪大凯这一番话,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思所想的,他一说出,大家都有一模一样的感觉,到底这种高手,群殴众斗,是不成话的!
于是温可喜轻轻点头。
姬文央,沈百波也退开身去。
百残和尚一直保持着不屑的冶笑,但他直觉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毫无情的射向他的面上,终于,他长笑一声道:“老衲适逢要事,不能多多逗留,诸位既是如此说,百残日夜以候,咱们后会有期——”
他那充沛真气一落,人影一掠,已穿林而去。
洪大凯和姬文央呆呆的望着百残逝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常败翁沈百波倒无所谓,他哈哈一笑道:“丢人,丢人,的确丢人!”
没有人知道他有什么丢人,但也没有人开口相问,突然一个声音问道:“丢什么人?”
沈百波一看,只见唐剑宁扶着多事老人和李敏珊一起走出树林。
多事老人笑眯眯的讯问边眨双眼。
沈百波呵呵一笑道:“丢什么人?我老沉丢人啊!”多事老人嘻嘻一笑道:“原来是你丢人!”
沈百波笑着向四周看看,忽然威震九渊洪大凯走了上来,拱手道:“沈大侠别来无恙?”沈百波一惊,呵呵道:“还不错-不错-这位温可喜,咱们见过了!”
温可喜点头一笑。
洪大凯长叹一声道:“沈大侠方才力战百残,身法之妙,功力之深——”
沈百波双手乱摇道:“别说-别说!老沉再厉害,也在你的手下吃过苦头!”
洪大凯知道他天性如此,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止口。
温可喜见姬文央一个人独自怔怔发呆,这百步追魂的名头,温可喜早有所闻,今日幸得一见,心中自是钦佩不已!
于是他上前道:“姬大侠大名久仰,老朽温可喜这厢有礼——”
姬文央忙还一礼道:“好说,好说。”
温可喜叹一口气道:“想不到那一个故事,将咱们三家的后人,又拉到了一处——”
姬文央也是满怀的感慨的一叹道:“那百残贼偏生功力盖世,无人能敌,唉——”
温可喜也是一叹,无话可说。
姬文央接着道:“说实话,我等功力,较之仍差一筹。”
温可喜沉重的点点头。
洪大凯走过来,听着姬文央的话,沉吟半响,缓缓说道:“说一句话,不是看低自己,老夫这一生,一刻不停的狂练武学,一直到死,也不一定能够稳胜百残!”大家心中都是一沉,他们都是一等的高手,眼力之准,自是万分正确。每个人都有同一种想法,就是想胜过百残,希望微乎其微。
多事老人忽然插口问道:“这么说来,是没希望的罗?”
姬文央冷哼一声道:“那也不见得!”
洪大凯一奇,忍不住问道:“请问姬兄高见?”
姬文央答道:“从现在起,使一个少年日以继夜,苦钻武学,假以时日,未必不成!”洪大凯连连点首道:“有理,有理!”
多事老人心中一动,呵呵一笑道:“老夫有一个好办法,包管十年之内,百残和尚再也抖不起来了!”
洪大凯和温可喜同时一震,齐道:“什么办法?”
多事老人哈哈道:“我身边这个孩子,天资之佳,根底之好,老夫阅人万千,有这孩子这等根骨者,未见其一!”
唐剑宁面色斗然一红,大伙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多事老人又道:“倘若各位均能以绝艺倾囊以授,不出十年,武林之主,非彼莫属-至于授艺方,譬如姬老鬼授以六阳-功,洪老儿授以摘叶飞花”
他看见大家面露惊容,但并没有肯定的答覆,心中一急,嘿嘿一声干笑,又补充道:“还有这女娃儿,也磨磨,两个人一同去和百残作对——”
他的话未说完,洪大凯忽道:“好方法!”
多事老人得意的一笑,唐剑宁和李敏珊心中可都是狂跳不止,温可喜仔细瞧了瞧两人,尤其对剑宁忠厚的面孔注视半响,道:“不错!”
沈百波哈哈道:“老头儿好计策,好方法!”
姬文央轻轻一咳,低声道:“就这么办!”
多事老人呵呵一笑道:“好啊,各位都答应了?”
洪,温,沈,姬四老一齐扬声大笑。
沈百波大声道:“看看咱们四人合手造出的人才,是不是百残贼和尚的对手!”
多事老人眯眯眼道:“这么办吧——男娃儿先学六阳-功,女娃儿随沈老怪先去,两个月为期——”
洪大凯和温可喜对看一眼,一齐道:“好!”多事老人又道:“两个月后,男娃儿到九华山找洪老儿,女娃儿到西藏温家?”
洪大凯和温可喜一齐点头,洪大凯问道:“只是——这两个孩子的名字?”
四个老人一齐大笑,只有他们这种奇人,会在一瞬间,决定将全身功艺授给一个名不知,面不熟的陌生人!
多事老人一笑道:“男的叫唐剑宁,女的——”
敏珊轻轻接口道:“李敏珊!”
洪大凯和温可喜再度点头,一齐道了声后会,各自如飞而去-
沈百波牵着李敏珊的手道:“老鬼亏你想,老沈先走一步,姬老怪,咱们再会呵——”
姬文央诚恳的挥了挥手。
常败翁一转身,几个起落,便带着李敏珊,如飞出林而去。
多事老人想是心中得意,口中哼着歌曲,嘻嘻笑个不停。
姬文央望望唐剑宁,只见他满面激动之色,心中不由暗觉好笑,开口问多事老人道:“怎么?都走了,咱们也该快啦?”
多事老人停下哼歌,缓缓答道:“你要走快走吧,我老人家懒得再跟你们去混,说什么捞什子武功!”
姬文央哈哈道:“老儿,江湖上还有事要你去管——”
多事老人眨眨眼,拍拍身上的灰尘,只听“呼”“呼”两声,剑宁和姬文央已渺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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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清晨。
昨夜的残星,还有少许挂在天空,那稀稀的晨光,将大地的轮廓,很模糊的勾了出来。这是一个好天气,从那清淡的云层上,便可清晰的看得出。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当东方有一丝日光的时候——
晨风仍在轻微的送拂着。
官道的尽头,由于这时天色还不十分明亮,显得仍旧是一片灰茫茫的,好像罩有一堆厚厚的烟雾。
蓦然,远方传来一阵人声,这周遭是如此的寂静,以至于这一点人声立刻传得远远的。
“刷”的一声,两条人影轻轻地在地面上掠行而过,那速度之外,简直有若脱弦之箭,从远处看来,好像是二线灰影,根本分辨不出来。
两条人影一起在空中转了一个急弯,面向着宫道,急奔而至。
前面的一个人,突然一收足,轻轻站在路道的正中央。
这一个急停,后面的人似乎出其不意,呼一声已越过前面那人,只听他微微低哼一声,转变了一口真气,在长空身形不停。
这急奔之势未衰,那人在空中打了一个半圈,嘶一声,衣袂扫过,发出刺耳之声。
好容易那人正立下足来,这才看得清切,敢情是一个年约廿上下的少年,星目剑眉,英挺中显露出几分俊美。
那先头领先的站在地上,一言不发,是一个五十多的老人,从他那威猛的气质上看来,令人有一种慑服人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更令人有不得知其高深之感!
不消说,这一老一少正是名霸武林的姬文央和唐剑宁了。
姬文央的性质是出名的冷酷,平日不苟言笑,根本猜不透他心中所思。
他这一路赶来,没有和唐剑宁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疾行,而唐剑宁偏也生的奇怪,他自幼孤独惯了,养成沉默寡言的习惯,一两天不说一句话也是常事。
是以这一老一少,一言不发,也赶了不少路了。本来唐剑宁紧随着姬文央,他以为姬文央到这小镇上准备打点歇口气,但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心中虽是存满了疑惑,但也不开口相问。
姬文央看了看唐剑宁的面色,只见他面上神采欲飞,心中不由暗忖道:“这孩子的内功根基不错。”
他这一路来,足程逐渐加快,已加到本身功力七成以上,但唐剑宁仍能从容跟随,亦步亦趋,这一点可真难能可贵了。
他看见剑宁双目中射出的疑询光芒,嗯了一声,缓缓道:“咱们——不必歇了!”
剑宁点点头,他又说道:“到山上去——”
剑宁茫然点点头,他不知道到什么山上去,但他忍住了没有发问。
姬文央看了他一眼,双足一腾,反身而去。
唐剑宁吸了一口真气,也紧随了过去。
姬文央边行心中边忖道:“在这么短的期限中,要传他最厉害的功夫,他虽有很深的内力,但——可也不是易事。”
想着想着,已奔到郊外的山地。
姬文央本也无意到那座山,只是逢山而入,这时已到山地,想也不想,长驱而入。
不消顿饭功夫,两人已爬上了半山,半山腰有一片平坦的石地,姬文央两个起落,已纵上那石地,等唐剑宁也上来了,随手指了指石地边。
唐剑宁会意地盘膝而坐。
姬文央微微呼了一口气才道:“从现在起,老夫便传你全身绝艺!”
唐剑宁面色忽然一阵激动,-随郎又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姬文央嗯了一声道:“你这是要对付那百残老僧的,那日你也亲见,百残和尚的功力,可真达到什么境界!”
唐剑宁忽然接口道:“晚辈——”
他说出口,忽又觉不妥,呐呐的收住了口中欲言的话,表情显得有点尴尬。
姬文央忽然微微一笑道:“什么话,直说不妨!”
剑宁沉吟一下才道:“晚辈只觉——百残的功力,不见得比姬老前辈,沈老前辈等高出好多?”姬文央忽然面色一凝,双目一垂,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上下相去,有一段距离!”
唐剑宁没有作声,默坐以待。
姬文央忽然右掌一扬,轻轻击在石边一块拳大的石块上。
“噗”一声,唐剑宁听得出,那是内力的吞吐,这一掌是饱含内家真力的-
他若有所悟的瞧瞧姬文央。
姬文央伸手一弹,闪电间,那小圆石圹从中裂开,撒了一地石灰。
唐剑宁呆呆瞧了一阵,心中虽有所悟,-始终找不出正确的道理——
姬文央微微一哼,沉声道:“收发之间,已达自如——”
剑宁一怔,脱口道:“前辈的功力,不足以控制自如吗?”
姬文央嗯了一声,半响才道:“力道已发,忽又收回,收中之劲,又夹发力,是以——”
唐剑宁心中一震,脱口道:“那日百残以掌击杖,是否在收中又发?”
姬文央嗯了一声。
剑宁哦了一声,心中哺哺自忖道:“那日,百残出掌举枝,姬,沈、洪、温四人立刻为之色变,敌情,他们自知力不及此,绝非对方对手,是以立刻放弃拚斗!”
他本已知这层道理,但却不知为何百残随手一掌,便能惊退洪、沈等高手。这时姬文央说了出来,真是所谓顿启茅塞,大大明白了这其中的武学道理。
姬文央见他半响不出声,又道:“收中之劲,若能加以旋劲,则更胜于发劲——”
剑宁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脱口道:“收中之劲,加以旋力,岂不是,发出之力,仍能存在,而旋转之力,则又成回击之力,这——这不是两股力道,一起产生吗?”
姬文央真不料他领悟如此迅速,双目凝视他一番,忽然仰天一叹,喃喃道:“两股力道!好个两股力道!”
剑宁心中一惊,不解的瞧着他。
姬文央忽然面色一寒,道:“你能了解这一点,很是难得,你又知道——这种功夫,是什么——”
剑宁一怔,姬文央冷冷道:“那是六阳-功!”
他的声音是那么冷,似乎这种功力,对他是何等的陌生!
剑宁听到了这四个字,斗然间一震,他面上临露过一种奋发的神色。
这“六阳-功”在当今武林,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姬文央亲口说出,又是一番威势。
姬文央突然吸一口真气,呆呆的坐着,半响不发一声。
剑宁也不敢在一边相扰,也静的坐在石块上,心中百感交集,思潮起伏不定。忽然,姬文央低声道:“紫宫上转肩胛,斜至玉枕!”
他的声音很小,但低沉有力已极。
剑宁已觉心头一震,但一时却不能领悟。
姬文央头也不抬,沉声又道:“七分吐,三分保持纯厚,下达丹田——”
剑宁斗然一惊,猛可提了一口真气。
他这时内力造诣已经相当纯厚,一口真气,极快的在体内打了一个转,冲向紫宫-
姬文央有如不见,又道:“再上提,功行全身,反覆三次——”
剑宁见他口中不停,心中一急,想立刻随他口述行事,但这一急,真气一操,几乎浮了上来。
剑宁猛可低嘿一声,借这一吐气开声,硬将真力压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候,真气一散,一钻肩胛,一连玉枕!
现在剑宁已然天人合一,心头明静,闪电般,一口真力已下达丹田,上冲紫宫,鸠尾,反复三次!
姬文央低声道:“一鼓外气,齐上右臂——”
剑宁一口真气一冲,但却不能一次完全冲入右臂,心中一急,一连如几次都冲不上去。
他知道倘若冲不上手臂,则这一口真气立刻散行百骇,功力全散。
霎时,他顿流大汗,全身颤动,一用力,真力悉数及时冲人手臂!
但这一刹那,姬文央又道:“食中指曲圈,姆指为叩,以腕力——”
剑宁头上大汗一颗颗流了下来。
姬文央低沉声昔又响了起来:“手腕以小天星力道击出!”
剑宁只觉心中一震,双目一阵模糊,大吼一声,尽全身功力,用小天星内家力道,一摔而击出,同时食中指一曲,这时自然一伸而直立如戟。
他来不及体会和记忆这时的感觉,只觉这一切都是十分自然的举动。
姬文央斗然大吼道:“内力吐出,外力收回!”
剑宁本能的一登掌心,整个手掌,却在同时间猛向后方一拉。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心头,-他来不及思索,嘶一声劲响,内力悉吐而出。
忽然一股古怪的力道在手中向外一拉。
剑宁分明没有发出这一分力道,但却离奇的产生了这一分力道!
剑宁的身形几乎为之旋转,他努力一立身形,忽然那古怪的旋力脱手而飞,好像是他发出的一般。
霎时间,他明白了,为何姬文央没叫他发旋转劲道!
于是,他明白了真气上冲“紫宫”“鸠尾”共达三次的原因了!
姬文央的脸上浮出一泛微笑,-这微笑中,又包含一种痛苦和追忆的表情!“呼”一声,内力急奔而出。
数丈之外,碗口大树,喀折一下,应声而倒。
那回旋之力,和外吐之力,合力夹举在大树上,大树折在当地,树皮却被压地凹了下去!
“九鬼掷筛!九鬼掷箭!”
姬文央啸喃自语,从这一掌,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夜和常败翁拚斗的事!
唐剑宁面色一怔,似乎料不到,这一掌的威力,竞强大如斯。
姬文央抑下波动的心情,沉声道:“这——就是六阳-功!”
剑宁心中又惊又喜,茫然的点点首。
姬文央忽又说道:“只是这-功是用你雁荡派的功夫发出!威力双然够猛,但力道却不能配合——”
姬文央歇歇又道:“但是,短期间短间,你也不可能学得上这其中深奥的功夫!”
剑宁脸上流过一种失望的神色。
姬文央点点头,又道:“方今天下,内力造诣方面,能适合用于-功者不多,尤其是这六阳-功,只有你雁荡门的功力,可适合施用——”
剑宁心中微微一震,-仍忍了没有发问。
姬文央似乎已猜出了他的心意,不待他发问,已解释道:“数十年前,老夫与摩云客会过,对于雁荡的内力路子,知之甚详,是以有此一说。”
剑宁恍然而悟。
姬文央又道:“其他各门的功夫,虽练至十分,亦不足便展这六阳-功,是以天下只有老夫擅有此功——”
剑宁忽然一悟,脱口插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一口真气能提到紫宫上下往返便是其中关键——”
姬文央心中暗暗惊于他的悟力,面色却一正,缓缓接口道:“外力能加旋劲者,独此而已,雁荡内力,足以胜任!”
剑宁心中可对这个武林怪杰佩服万分,他知道近来一连串离奇的经过,一步一步将他造就各种机会,向武学方面长驱直入。
姬文央也不响,剑宁心中不断忖道:“这种机会,是一般人想不到的,我若能在这短短期间,将这些高手的功夫学会——”
这个后果,不待想像便可得知,剑宁忽然感到一种从所未有豪气,不知不觉间,他吸了一口真气,彷佛这一刹时,他已是叱咤一方的高人了!
姬文央从他面色中,已调悉他的思想,不由在嘴角边打起了一丝微笑。
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便产生了一种好感,这种好感虽然他将之埋在心头深处,但不自知觉中,又合流露出来。
姬文央轻轻咳了一下,打断剑宁的思维,低沉的说道:“在这几天中,老夫自己希望也能参悟一些功夫,是以传授你的功夫,都是要诀,想你也必能领悟,至于锻炼,那要你自己下苦功了——”
剑宁诚恳的点点头。
姬文央又说了两路六阳-功的秘诀,及招式的变化,又道:“这以后,咱们就权且在这座小山上过吧,每天到山下去吃-!”
剑宁自然也无异议,姬文央踱了开去,找到了一个山洞,独自运功,剑宁也专心的练习这怪杰一身最为神妙的功夫“六阳-功”
一幌便是十日,剑宁在这短短的十天中,由于姬文央的尽心传授,大约已将“六阳-功”的精髓部份,全已领略在心。
这一方面由于剑宁的悟性高,一方面也是由于他内功基础好的缘故。
姬文央见唐剑宁进步如此神速,心中也甚安慰,他自从被常畋翁沈百波以霸拳破去六阳-功,心中一直不曾开朗过,剑宁多少也知道一点。
但他确实无能为力。
每天,姬文央在山洞中默默用功,想能重练神功,但每到某一层地方,便始终不能通过。每当剑宁瞧见他那既失望而又决不屈挠的面孔时,心中不知为何总是生有一种极端悲伤的感情。
这种感情到了极致,剑宁本是很易冲动的人,有好几次几乎当着姬文央流下泪来。
时间一久,他和姬文央之间的隔膜,似乎已逐渐消失无形。
本来,唐剑宁对于姬文央,纯粹是存有敬畏之心,渐渐的,他在这种敬畏心中加揉了一些亲切的感觉,姬文央的冷淡,不再是一种可怕了。
这一天,唐剑宁已将六阳-功的收发力道,练习得十分熟悉,就只有在招式变化方面,尚未能演变的得心应手。
姬文央照例又在洞中运功,唐剑宁也不敢去打扰,一个人独自盘膝而坐。
先运了一回功,将真气贯注全身百骇,他自从习六阳-功以来,内力造诣猛进,其实这乃是由于另一个原因,他没有注意到。
平日练功,真气每运回一大周天,至少要费时两个二个时辰,但现在已可在半个时辰中完成。
他缓缓睁开双目,双目中精光内敛,一片英华内蕴的现象,真气运转的顺利,他自己也有所感觉,心中也十分高兴。
他一个人呆呆的沉吟,过了好一会,只听身后一声低低的干咳,才惊醒过来。
回头一看,原来是百步追魂姬文央。
剑宁恭身站了起来,姬文央点点头道:“好!好!”剑宁见他面上一片灰败,神光全无,身上汗渍斑斑,显然经过了一番很费神的内力。
剑宁的眼光已非昔比,一眼便知姬文央又遭到挫折,心中不由暗暗难过。
姬文央似乎身心交瘁,停下身来,呆呆的望着远方,那威猛之态,竟然荡然无存。
剑宁忍不住道:“姬老前辈——你——你——”
姬文央低下头来,瞥了瞥剑宁那欲言又止的神态,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唐剑宁叹了一口气,不再作声。
姬文央沉思良久,忽然说道:“那六阳-功,你务必练至十成,依老夫之见,那百残的功夫,和六阳-功,必然大相庭迳!”
剑宁不解的嗯了一声。
姬文央又道:“百残和尚的功夫,纯粹以诡异见称,而这六阳-功,也是怪中之怪,愈是怪的功夫,越是稀见罕有,是以这两门功夫,或许是殊途同归,也或许大相庭迳,不过老夫认为后者较为可能!”
剑宁忽道:“这几日晚辈有时想,姬老前辈的六阳-功,每发一掌,等于两个人前后进攻,威力何止增强一倍——”
姬文央笑笑,剑宁倒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只是——只是——这等神功,可否应用它到兵刃上面?”
姬文央一怔怔面色一寒,沉吟一下才道:“当年老夫创这功夫时,也曾想到这一点,只是老夫生平不用兵刃——”
他顿了一顿,剑宁哦了一声。
姬文央又道:“只是,倘若想移此功力于兵刃上,这一点想你也知道,威力简直出奇!”
剑宁忍不住插口道:“倘若能随剑发出,则剑上威力范围立刻增至十丈,而且加上前后夹击”
姬文央忽然不自然的笑笑道:“那——岂不成了御气的飞剑?”
剑宁脱口呼道:“是啊-但”
他忽然想到姬文央的话中,口气似乎不对,心中一怔,立刻停了下来。
姬文央沉吟不语,好半天才道:“不成!”
这二个字,将剑宁的一腔热望,完全打入冷水,他唉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姬文央低着头,一言不发,对于剑宁的表示,一点也没有注意,忽然他喃喃道:“不是不可能,只是,功力不足以胜任!”
剑宁斗然一震,高声道:“前辈,晚辈的功力,尚差好远?”
姬文央吁了一下,考虑半响才道:“功力?老夫不得而知!”
剑宁咦了一声,姬文央明知他必不了解,是以立刻又解释道:“你可知道,在兵刃上能发出内力,这种功夫,举世有谁能成?”
剑宁茫然摇头。
姬文央应了一声道:“这不是功力高低的问题,主要的是,普天之下,无人能有这种功夫。”
他一停又道:“在剑上逼出真力,叫作剑气,这个你是知道,但老夫敢断言,你功力再高十倍,也作不到这一层!”
剑宁哦了一声。
姬文央又道:“昔年神州武林七奇的雷公程-然,有一种‘万流归宗’的心法,可以作到这点。而普天之下,仅此一法,能作到这点!”
剑宁的目中,忽然射出一线光亮。
姬文央声调突然一变道:“雷公和那擅长霸拳的斑焯并世而立——”
他忽然一顿,又改口道:“只是,这心法失传整整数百年啦!”
剑宁忽然颤声道:“倘若能习得此心法,施出这六阳-功,是否——可以击败百残?”
姬文央神目一掠,稳定的注视着剑宁,那双神目中,忽然闪过一道神光,他缓缓的说:“不但能击玻百残,而且可以称霸天下!”
剑宁忽然吐一口气,道:“倘若不能习得此心法,功力再高,是否也是无能为力?”
姬文央不置可否的吁了一声。
忽然,剑宁沉默了,姬文央仔细的看着这个少年,但是第一次,他发现这个少年的面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他心中的思想。
姬文央缓缓的踱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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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宁再也忍不住久藏在心中的言语,终于他鼓勇问了姬文央:“姬老前辈,您的功力,已到这等地步,仍不能在兵刃上逼出真力吗?”
他小心翼翼的瞧姬文央的反应。
姬文央忽然一抬眼,望望他,慢慢道:“你要知道?”
剑宁虽然不十分明了这一句话的全部,但他肯定的点了一点头。
“假若老夫的六阳-功不废,虽不能逼出真力,但,也已足够啦!”
剑宁不知道他所说的“足够”到底包涵了什么意思,到底有多大范围。
于是,他又问道:“老前辈的-功,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姬文央覆然摇了摇头。
他并不为剑宁的直问感到烦恼。
于是,他摇了摇头又继续道:“除非一个内家高手,能在老夫自行用内力过开之时,渡入外力,打通老夫脉道!”
剑宁心中一动,又道:“这个,是否很危险?”
姬文央点了点头道:“外力不继,内力则不散,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剑宁目中斗现异光,但没有作声。
姬文央又道:“当外力攻入老夫体内,由于老夫久习-功,脉道有异寻常,是以这施外力者,必须谙熟必有异寻常的脉道,也就是说,此人必要是-功之高手。”
剑宁缓缓道:“这么说,天下会六阳-的人,只有老前辈和晚辈——”
姬文央微微一笑道:“你想一试吗?不成,一不成功,万事俱毁,非但是老夫,就是你,也决计抵不住老夫内力反抗之劲,一定身受重伤!”
剑宁脸上现出一个极端犹疑的表情。
姬文央又是微微一笑道:“这几日老夫从你的行动中,已猜到你必预备如此做——”
剑宁面色微微一红,姬文央又道:“老夫也更仔细考虑过,也更仔细观察你的功力,虽然已达可能边缘,但却不能冒这个险!”
剑宁静静的聆听,忽然他的面色一变,神情异常平静的道:“老前辈的六阳-功早一日恢复,那剑气上的功力便有一日的希望。”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万分平静,但却遮不住那激动的喘气声。
姬文央的面上,斗然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剑宁又道:“晚辈的功力虽则不济,但勉力一为,或可成功,只是——只是——”
姬文央维持那个古怪的神色好一会,然后逐渐恢复平静。
剑宁看在眼中,心中一急,忖道:“糟糕,我非得提起他的激动。”
心念一转,说道:“只是老前辈倘若不肯冒这个险,晚辈再也无能为力!”
姬文央怔了一怔,剑宁也自觉自己的话太过显露,慌忙又加了一句:“晚辈倒不在乎冒这个险。”
姬文央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明知剑宁在激自己,他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动。
剑宁又加了一句:“晚辈一定全力以赴!”
姬文央的脸上净起了一丝笑容,他缓缓踱了两回,忽然一个起身,掠向大石洞,口中道:“小子,来吧!”
剑宁心中放下一块石头,仰天吸了一口真气,紧随而去。
这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天边晚霞当空,血红似的夕阳,仍能照到山顶来。
太阳旁边的云,也被那血红的光芒,染上了一片红色,令人有一种刺目的感觉。
渐渐地,夕阳挟着光芒,落到地的那一边,当最后的一丝光芒闪去时,天边已升起了第一颗星星!
当最后一颗星儿隐去了它的光芒,朝阳又闪出了万丈金光,又是黎明-
山洞中走出来两个人,当先的是一个威猛的老头子,他的面色红润,神光四足。
后面的一个是少年,脸上微有疲倦之态,但英挺之气,仍隐然可见。
老人走到山边,闭目养了一回神,将体内真气仔细运行一番。
少年不敢惊扰,也盘膝当地,缓缓运功。
老人待真气运转了一周天,转身瞧了瞧坐在地上的少年。
只这一利时间,少年的面色红润,气色似已完全恢复。
老人脸上微微掠出一个笑容,不自觉的喃哺道:“是那百阳朱-;这孩子,功力确实够了!”
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目。
老人对他微微一笑道:“老夫不料你服下的百阳朱-,竞发生如此大效力,不-有力打通老夫闭脉,而且可将老夫生出相抗之力运入你的身中,对功力又自有益。”
少年点点头道:“姬老前辈一言顿启晚辈茅塞,晚辈心中也正奇怪,为何恢复这等神速。”老人颔首不语。少年用心的又提了一口真力,飞快的在体内打了一个转,没有一点不适的地方。
老人瞧了瞧他垂目的脸,仰天轻轻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三个月,只要三个月,这六阳-功又可练回啦!”
旭日缓缓的上升
轻风拂着杨梢,天上的白云像一只大白狗。
唐剑宁带着白虹剑离别了一代怪杰姬文央,他原是轻松而洒然的,但是此刻,他有重担上肩的感觉。
白虹宝剑的剑穗在肩上随凤飘荡着,他的脚步如行云流水一般,他自己不觉得,他的速度已是十分惊人。
山中静极了,只有剑宁自己的脚步声,他默默无聊地数着步子:
九百九十九一千一千零一
走到前面,是一个分岔的路口,他迟疑了一下,正在这时,他听得一阵马蹄之声,他正自奇怪怎会有人骑马到这等地方来,那马来得好快,竞已到了他的身后,他正待侧身,忽然一声尖叫,那匹马正跃将起来,剑宁伸手一抓,一把操住马辔,此时他双臂信手一挥,便不下千斤之力,
那匹马虽然冲劲极足,但是吃他铁腕这么一抓,立刻分毫难以前移,只唏呼呼地直喷白气。
剑宁轩眉仰起头来,立刻觉得双目一阵晕眩,他眨了一下眼睛,再仔细看上去,他心中大大一震,原来世上竞有这等美丽女子!
那马上骑士是一个明艳万分的少女,剑宁只觉这女子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美的,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帽上插着一朵雪白色的小花,剑宁看到她的眉毛,眼睛他低下了头。
那少女也似乎呆了好半天,方才呵出一声,她轻轻地道:“你好大的力气。”
剑宁想说话,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来,只怔怔地望着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那少女道:“喂,放开我。”
剑宁木然地依言放松了手,跳开一边,那少女一勒马,正待起步,忽又回过头来道:“喂,如果如果等会儿你遇见一个骑马的,头上也插着这种样子的白花,请你对他说我向这边走了——唉,算了,你走罢——”
剑宁听她说了一半,忽然叹口气说算了,不禁十分奇怪地望着她,她催道:“你快上路啊,我说的算了”
她说完一勒马,的的得得地去了。
剑宁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他心想:“凡是女孩子,都是很奇怪的,怪不得唐师哥一再不许我接近她们,其实呢,哼,我怎会去接近她们?”
他耸了耸肩,快步向左面的一条路走去。
天空白云悠悠,有两朵白云本来一东一西,这时被风一吹,竟在天空碰在一起了,剑宁想到自己原来是参拜雁荡老人的遗址的,想不到白虹三式成了粉灰,却让自己把天下的英雄人物全碰上了,他看着那悠悠白云,心中感慨无限。
他走出不到百丈,忽然之间,他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轻,但他此时功力大进,已能分辨出是好几个轻功极佳的人正在疾奔。
他不禁驻足听了一会,接着立刻飞快地转过身来,奔回方才那岔路口上,伏在一块大石之后。果然,不消片刻,立刻有七条人影极快地奔了过来,他伏在石后悄悄打量,只见当先一个年约五旬的儒生,腰上缠着一圈紫光耀目的钢鞭,身形又轻又快,潇洒之极,他身后几人都是中年人物,个个轻功极是了得,最后一个却令剑宁几乎惊叫起来——
原来那人竟是峨嵋派的翁白水-
剑宁拚命忍住惊呼,眼看着这七人飞快地奔将过来,他埋首不敢出声,只听得一个沙嗓子道:“喂,老七,你不会看错吧?”
翁白水的声音:“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那妞儿,她头上还挣着一朵白花哩——”
另一个雄壮的声音笑道:“那妞儿骑的是骏马,咱们这一下可变成二条腿和四条腿赛脚程啦!
那沙哑的嗓门道:“纵使她的马儿不比咱们慢,马儿有内功吗?它还跑得了多远?”风驰电闪,七条人影飞快地远去了,剑宁站起身来,他想道:“翁白水这家伙从那里约来了这么一伙人,他们追那女子干什么啊?”
他对翁白水十分厌恶,心想我要不要赶去看看?
但他随即想道:“为什么我要管那么多闲事?”
于是他又转身缓缓走开,他走着走着,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于是,他的步子又变得渐渐快起来,他口中接着数着步子:“一千一百一千一百零一”
忽然——
又是一声马嘶,剑宁猛然放慢身形,但闻蹄声得得,又是一匹骏马迎面而来,那马通体全黑,光亮如缎,虽然已经累得口喷热气,但是速度却是惊人之极,端的是匹罕见的好马。
剑宁猛一抬头,只见马上是个满颔虬髯的高大健壮老汉,他头上缠着一万青巾,背上背着一张大弓,马颈上挂着两个圆隆隆的包裹,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马速度惊人之极,一声尖嘶,已从剑宁身旁冲过,剑宁目光一瞥,猛可看见那老汉头上青巾上,斜插着一枝小白花——
“慢走!”
剑宁情急之下,大声喝将出来,声音宛如万钟齐鸣,震得山谷嗡然,那老汉雄伟的身躯猛可一扭,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背上大弓已到了手中,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已经对准剑宁咽喉飞来!
这老汉在马背翻身,取弓搭箭射发一气呵成,就如郎动郎射一般,这等射箭身手,只怕普天之下难以找出第二个来!
剑宁吃了一大惊,他听得那支箭发出鸣鸣破空怪啸,他心中不禁骇然,他头颈略事偏斜,伸手待要一把操住,忽觉那箭尖簇旁宛如利刃一般,他不禁吃了一大惊,连忙一个“铁板桥”那箭从他肚皮上三寸飞过“夺”的一声,射在他身后半丈处的一棵合抱大树上!
剑宁一回首,只见那只箭连箭翎留在外的不过三寸,箭尖竟穿到大树对面,声势好不吓人!
剑宁万万料不到世上竟有这等箭手,那虬髯老汉回头狂笑道:“峨嵋的小子,要拦阻老夫吗?”
剑宁知他误会了,他正待开口,那人已指着他道:“嘿,你是翁白水吧,叫你家大人来答话”
剑宁冶然一笑道:“如果在下不姓翁呢?”他随手一抖,把树上的箭硬拔了出来。
那人这才怔了一怔,但他立刻道:“那那你为什么叫我慢走?”
剑宁道:“有一个姑娘匆-往这方向去了,还有七个人追逐而去,信不信由你罢。”
他说完便回转走开,叫了一声:“嗨,箭还给你!”
他反手一抖,那支箭竟然也带着呜呜之声飞向那老汉胸前,老汉熟悉无比地伸手一操,只觉手上一热,一股内力直传上来,他不禁暗惊一声:“好强的内劲!”
剑宁方始走出三步,背后蹄声得得,那老汉又追了回来,他呐呐地道:“小哥儿方才鲁莽,十分抱歉,敢问,敢问”
剑宁停下身来,那老汉道:“敢问可是那姑娘托小哥儿告诉俺的?”
剑宁点了点头,那老汉想说什么,但也忍住没有说,剑宁道:“什么事?”
那老汉道:“算了——谢谢你啦。”
他上马飞快地奔去,剑宁想了想,不得其解,他耸了耸肩膀,继续前行。
羊肠小道像长虫一般蜿蜒出去,四处林木苍苍,似乎都是相同的景象,那小道也似乎是走不完的。
路边一朵小白野花迎风招摇着,在阳光下显得白得刺目,剑宁放慢了脚步,望着那洁白的萼瓣,忽然之间,一张娇艳的脸印入他的眼帘,那柔软的头发上,小帽上斜插着的小白花,不知不觉地,剑宁的嘴角现出了一个温馨的微笑,直到——
他的脚趾踢到一块大石头上,一阵疼痛刺醒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加快他的速度。
前面,又现出岔路的分口,剑宁心想:“右面的那道路似乎是愈走愈高,我走左面的不会错的。”于是他很快地向左边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迎风又传来一阵异声,剑宁机警地停下身来,像一只小鹿似地侧耳细听,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咦!有人厮杀!”他一提气,施展出轻身功夫,又轻又快地向前冲去,那拚斗的声响愈来愈清楚,终于——
剑宁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和一个五旬的和尚拼斗,另一个六旬的瘦和尚在一边观战。
剑宁只看了一招,便觉得这两人的武功都极为高强,那和尚出招虽缓,-是招招内力如山,那老人却是运掌如飞,似在抢攻。
只听得轰然之声连起,那老人一口气攻了五掌,站在一边观战的老和尚哈哈笑道:“强弩之末,无以穿素稿,师弟,易守为攻吧!”
那和尚大喝一声,猛然攻出三掌,那老人似乎体力不支,连连倒退,和尚掌势益见凌厉,老人忽然长啸一声,反手抽出一柄长剑道:“一日一夜,你们连番阻击,老夫连闯十关,便是先用兵刃,也算不得丢人!”
他长剑一挽,飞快地刺出两剑,那和尚冷哼一声,也从背上拔出长剑,两人剑子一碰,已转了一个照面。
剑宁又几乎惊叫出声,原来他又发现那老者襟上插着一支小白花!
忽然,斗声全敛,剑宁凝神望去,只见两只剑子在空中紧贴在一起,原来两人拼起内力来!那老人显然一身绝学,-因疲累过度,竞有些支撑不住之感,那观战的和尚吃吃冷笑道:“黄百聪,你的‘无骨神功’怎么不济事了呀?”
那老人忽然毛发倒竖,左掌一掌按向对方小腹,那和尚也是左掌一挥,横架出来,但是突然之间,那老人的左掌在半途软落“拍”的一声,和尚一掌击在老人肘骨上,一声骨断的声音清脆地传出来,老人哼了一声,右臂突然一送,奇的是似乎在这一刹那之间功力大增,对手和尚一声惨叫,跌坐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那旁边的和尚又惊又怒地吼道:“好啊!‘断肢借力’!黄百聪,你真有种!”
他一步跨上,只见老人此刻面色如纸,全身颤抖,他却冷笑一声,举掌劈下——
老人颤声大喝道:“费青峰!你敢——”-
是和尚掌已劈出,眼看老人无以躲闪——
忽然之间,一声清亮的喝声来自身后:“掌下留人!”
一条人影比飞鸟还快地纵跃过来,一掌向老和尚背上印去,老和尚感到一股重如泰山的力道直袭过来,他不禁暗惊道:“这是谁?”
他反手一个大“摔碑手”拍出,立刻他觉得单掌如中败革,而且隐隐有一股极其强韧的劲道弹了回来,他吃了一大惊,前跨一步!
转过身来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昂然立在三步之外。
他打量了一会,开口道:“什么人?”
剑宁道:“无名之辈!”
和尚冷笑一声道:“哼——叶三友可是你老子?”
剑宁道:“没有听过谁是叶三友!”
和尚道:“你要多管闲事?”
剑宁道:“出家人怎可妄下杀手?”
和尚大笑道:“想不到你倒来教训老衲了”
这时,那老人头巍巍地走了过来,他对剑宁作了一揖道:“小哥儿路见不平,拔刀之情老朽至死难忘,只是”
剑宁知他下面的话是什么,便道:“在下天生就是看不惯以众凌寡的事情。”
说完他双目一翻,一派高傲之气表露无遗。
剑宁觉得自己这句话十分像出自唐师兄之口,也有几分像是出自百步追魂姬文央之口,是以他心中不禁有些暗暗得意之感。
那老和尚喝道:“你可知道老衲是谁?”
剑宁道:“费青峰!峨嵋派的掌门人!对不对?”
正在这时,忽然又是一阵杂嘈之声传来,只见远处出现了两条人影,那两人奔得都快极,只是前面一人身形十分踉跄,有几次甚至险些跌倒。
只见和尚和老人的脸色都紧张起来,渐渐,那两人奔得近了,前面一人是个年约弱冠的少年,全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迹,衣衫也划破数处,-他腰上围着一条布带,带上悬着好几个球形的包裹,剑宁想起方才碰见的那神箭老汉马颈上挂的球形包裹,不禁大为诧异,凝目一看,只见这少年头巾上也是一朵小白花!
那老人脸色大变,哺喃道:“三番金蝉脱壳之计,怎么还被堵上?”
那人奔到十丈之内,老人大叫道:“松如,不要怕,老夫在此!”
那少年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强烈的希望之光,但是他忽然一个踉跄,身形仆倒下去,后面追逐的是一个中年和尚,嚓的一声拔出了长剑,费青峰大喝一声:“圆觉师弟!神龙探爪!”
那中年僧人手一扬,长剑呜的一声对准那少年背上飞来,这边所有的人都是八九丈外,要想急救,绝无可能,那老人大喝道:“松如——背后剑到——”
但是那少年似乎力气已尽,终毫无法闪避,依然无力地倒下去——
蓦然,又是呜的一声,一道光亮耀目的光华掠过长空,正迎上那中年僧人飞出的长剑“喀折”一声,那-长剑成了两截,斜分而出,落在地上,那道光华依然毫无影响地直飞而去,钉立在山石上!
“白虹!”
峨嵋派的一代掌门,脱口喊出这两个字,剑宁暗叫一声侥幸,只要他偏差了一分,这少年就没有救了。
少年跌倒地上,腰带上悬著的包裹全散了开来,滚落满地,剑宁一看,只见竟是四个光头的头颅!
峨嵋掌门修罗大师费青峰大喝一声,上前待要拾起地上的头颅,那中年和尚已赶到,含悲叫道:“掌门师兄!小弟无能迟到一步,致使因远他们三师兄全让这小子宰了”
那边,那老人连忙上前想掺扶倒地的少年,他才一动步,修罗大师费青峰忽然出手如电,呼
的一声,点中了那老人的穴道——
那老人一则臂折伤重,二则全神注意地上的少年,三则修罗大师突然下手,是以竟无抵抗地被当场点中。
修罗大师费青峰双目射出凶光,一步步向地上的少年走去,他对那中年和尚道:“圆觉师弟,你搜黄百聪这老匹夫,我搜这小子——”
他走到少年前五步,剑宁挡在他的前面!
他冷哼了一声道:“我道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小子,原来摩云客唐敏这死鬼有了传人,那就难怪了——”
剑宁冷笑一声,不和他解释。
修罗大师道:“你让不让开?”
剑宁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但是你敢向倒地无抵抗能力之人下手,我姓唐的就看不顺眼啦,哼!”修罗大师听他这口吻,不禁想起当年横行湖海的摩云客来,他愈听愈像,尤其最后一声“哼”
,简直就像是唐敏亲临,望着那钉在石上的白虹剑,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暗道:“武林中又出新魔头了。”
他猛一提气,一字一字地道:“让是不让?”
剑宁道:“不!”
他当胸一掌劈出,剑宁信手一弹,他此时深受一代怪杰姬文央之绝学传授,又目击天下一等一的数大高手过招,许多常人苦修终生难以突破的诀窍,他已自然贯通,这时信手一弹,却隐隐有绝顶高手之气派,费青峰不禁一收掌,顿了一下——
这时,忽然地上的少年挣扎着爬起身来,他一把抱住剑宁的腿,挣扎着向上撑起,剑宁一伸手把他抱起来,那人长得十分英俊,只是双目中射出无比绝望焦急的光芒,剑宁低声道:“振作些,你不会死的!”
那少年嘴唇嚅嚅欲动,却说不出声音来,剑宁把他抱高些,附耳过去,只听那少年音若蚊嘤:“朋友,请相信,我是个好人”
剑宁道:“不错,我相信”
少年道:“我就要死了”
剑宁道:“不,振作”
少年道:“不,我知道,我胸上中了三掌,腹上中了两脚,我活不了”
剑宁觉得一阵惨然,他无话可说——
修罗大师费青峰默然地站在一边,他正在等一个机会,唐剑宁的一只手虽然抱着少年,但是
另一只手却摆成一个无懈可击的门户,但是这时候,由于注意力分散,剑宁的手已经渐渐松驰,他要等他的手松落出那方寸之地,他使一举将剑宁击毙-
那少年无力地眨了眨眼睛道:“你肯帮我一个忙?”
剑宁毫不犹疑地答道:“当然-”
他答得那么坚定,使垂死的少年感到一丝振奋,其实,这少年是什么人,他们争些什么事,剑宁全不知道,这正是姬文央和唐敏一生行事的方式啊-
剑宁他愈来愈像这两个大魔头了。
少年道:“那么”
他用自己地身体挡着,偷偷把一件东西塞进了剑宁的凄中。
他的声音日变得更为低弱:“百花谷交给我爹”
少年低声说完最后一个字,死了!
费青峰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也感到不对,这时,那时机到了,剑宁防御的手已经垂了下去,他大喝一声,猛力推出了一掌!
剑宁抱着少年尸身就地一滚,翻身站了起来,已把少年放在地上,那一掌万无一失的毒招,竟然落了空,这等反应委实令人骇然!
剑宁高-一声:“来吧!”
他冲上去就是一掌,面对着峨嵋一脉之尊,他居然了无惧色,一口气攻出了五掌!
费青峰是何等功力,他虽然骇然倒退,-他心中已立下必胜的步骤,只待剑宁第五掌攻出,他就要立刻反攻而出——
但是,他永远没有机会了——
因为第六掌上,剑宁施出了“百步追魂掌”!
只见掌影如落英缤纷,掌风如怒海狂涛,唐剑宁在完全主动下,一口气狂攻了三十八掌,到第三十九掌上,峨嵋派的掌门修罗大师费青峰退后了一丈,他的衣袖只剩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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