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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听出呼延秀的语气中有无限的感喟,皇甫仪欺骗他半辈子,但他仍念夫妻之情,不忽杀死她。
看起来这呼延也是性情中人,田青暗自庆幸,设若今夜不是冒险来此,必定失去呼延秀改邪归正的机会。
估计深入洞中约有一里,越来越暗,但呼延秀仍无停止的意思。
又走了里许,呼延秀敲打着洞壁,说:“这里极薄,我们合力推一掌试试看!”
二人提聚全部内力,挫身出掌“轰”然一声,砂石飞溅,顶壁上果被震开一个洞口。
二人穿出洞口,发现仍是金山附近,立即又将那洞口塞上。
呼延秀道:“田少侠可知道白、蒲二人的功力仍然未复么?”
田青惊然一震,道:“恐怕不会吧,昨夜白、蒲二位前辈曾出手将火球谷两个谷主击败”
呼延秀道:“那只是智取而已,他们交换位置,趁两个谷主分神之际,略占上风,设若两位谷主再次出手,恐怕白、蒲二位就不易接下了!”
田青肃然道:“那他们二位为甚么要伪称功力已复呢?”
呼延秀叹道:“功力失去,想再恢复原来境界,谈何容易,即使获得奇药,也要相当时间才能逐渐恢复,断无一蹴而成之理”
田青道:“呼延大侠怎知此事?”
呼延秀道:“在下对白、蒲二人的武学知之甚捻,按理说,他们二人的功力应高出火球谷谷主许多,但昨天白、蒲二位略占上风之后,马步虚浮,面色苍白,我当时看得很清楚!”
田青大为激动,道:“设若呼延大侠那时下手,白、蒲二位定难幸免了!”
呼延秀道:“最低限度,他们要受点伤,但皇甫仪似未发现,不然的话,她绝不会半途而废!”
田青道:“呼延大侠居心仁厚,晚辈郑重道谢”
呼延秀肃然道:“少侠不必谢我,其实那时我曾动了杀机,若非那白大侠说出偈语,我对皇甫仪犯了疑心,急欲察明那件事,我也许”
田青道:“依晚辈猜想,前辈不会对他们下毒手!”
呼延秀道:“少侠怎知我不会下毒手?”
田青道:“呼延大侠极重情感,乃性情中人,就以皇甫仪骗你这件事来说,你仍不忍向她下毒手,足见大侠襟胸坦荡”
呼延秀长叹一声,道:“说来惭愧,我哪能当得‘襟胸坦荡’四字”
田青道:“呼延大侠已决心脱离凤仪谷了么?”
“不错!”呼延秀道:“从今以后,我不再过问武林中事,找个隐秘之处”
田青肃然道:“武林中邪恶嚣张,正需吾辈挺身挽救,呼延大侠”
呼延秀默然良久,慨然道:“少侠金玉之言,在下深受感动,待觅地略事调养,再现身为武林出点力”
田青道:“大侠从谏如流,果非凡俗,不知大侠是否认识家师?”
呼延秀道:“昔年有数面之识,在下对屈能伸的剑术心折不已!”
田青道:“以呼延大侠估计,家师的武功比皇甫仪如何?”
呼延秀道:“当然高她一节!”
田青肃然道:“据说皇甫仪尚有极厉害的靠山,不知是何等人物?”
呼延秀正色道:“靠山有两个,每一个的功力都不在令师之下!”
田青沉声道:“晚辈可以与闻么?”
呼延秀面色严肃,道:“这二人都与令师有深仇大恨,一个是‘三缺书生’公冶森!”
田青沉声道:“此人绰号三缺,不知缺哪三样东西?”
呼延秀道:“缺一目一腿及一臂!”
田青不禁一怔,道:“此人失去一臂一目一腿,岂不等于废物样?”
呼延秀肃然摇头道:“公冶森未残之先,尚非令师敌手,但残废之后,功力反而更高,令师是否他的敌手,则”
田青大声道:“是哪个使他残废的?”
呼延秀道:“令师屈能伸!”
“啊”田青惊呼一声,道:“不知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呼延秀肃然道:“昔年”
突闻金山之上发出三声长啸,田青沉声道:“山上告警,晚辈必须立刻去看看,大侠你”呼延秀道:“我走了,咱们不久即将再见!”
田青抱拳为礼,说:“晚辈再向大侠隆重致谢”
呼延秀道:“少侠不必如此,在下能痛悟今是而昨非,全是少侠一手所赐,在下应该向少侠表示谢意才对!”
田青大声道:“呼延大侠,咱们后会有期了”
说毕,向山下疾掠,越后墙而入,不禁一愕。
墙内的景况触目惊心,皇甫仪与白、蒲二人对面而立,眉字笼煞。
白、蒲二人身形摇摇,口角血渍斑斑。
长生岛岛主和火球谷两个谷主面对田青几位师兄,及班驼子和“小霸王”等人。
而他们双方似曾搏杀过一阵,都已受伤。
“小霸王”乍见田青,有如见了救星,大声道:“田大侠快来”
“卜”地一声“小霸王”倒地昏厥过去。
田青顾不得几位师兄,径奔皇甫仪面前,厉声道:“皇甫仪,凭你的身分,也要乘人之危么?”
皇甫仪冷冷地道:“老身不知你说些甚么?”
田青冷峻地道:“你未与白、蒲二位前辈动手之先,不知他们功力未复,尚有情可原,难道现在仍不知道?”
皇甫仪切齿道:“白乐天想毁了我,老身岂能留他的活口?”
田青冷笑道:“白前辈所说的句句是实,你根本就是一个麻面女人,怕人家说又有何用?”
皇甫仪狠声道:“他毁了我一个人,我要他几十条命,小子,你自动送上门来,也是命中注定!”
田青厉声道:“田某虽知非你敌手,要想杀我,也得付出相当代价!”
白乐天喘息着说:“田青你快走吧,离此之后,速去找你师傅,至于我们”
田青大声道:“二位前辈请原谅晚辈,这件事我无法从命!”
蒲寒秋厉声道:“这是命令,你你敢违抗么?”
田青撤下巨笔,道:“反正迟早也是一死,晚辈绝不向这女魔低头!”
语音未毕,巨笔已点向皇甫仪的前胸,他现在是背水一战,不遗余力,巨笔上罡风呼啸,眨眼工夫攻出九笔。
皇甫仪虽未把他放在心上,却也不敢怠慢,身子一飘一闪,拂出两袖,袖、笔互撞,砰然大震。
田青感觉她的内力并不高过自己,只是招式怪异,令人防不胜防。
但田青舍命相搏,皇甫仪要想在二三十招内击败他,似也办不到。
此刻白、蒲二人万分焦急,设若田青被杀,他们一个也不能幸免,白道一派实力,从此断送。
另一边三个魔头均已受伤,监视着李梦龙等人,暂时不想出手。
哪知“平地焦雷”大喝一声“上”!除了“小霸王”受伤极重,在一边调息,其余八人又一拥而上。
田青这时已感不支,勉强支持着,白、蒲二人在一边调息。
突然,一条身影一掠入墙,借着花木隐身,向白、蒲肋后欺近。
此人正是“太行剑客,徐超,可惜此刻谁也未发现他。
当他相距白、蒲二人三五步时,白、蒲二人已经发觉,但在行功紧要关头,不知是敌是友,只得认命。
哪知就在徐超伸手欲拍白、蒲二人头顶时,墙头上人影一闪,又落下二人。
其中一个手持枣木棍,向徐超一点一挑“叭哒”一声,徐超的身子翻了个斤斗,摔出五步之外。
这一来全场立即停止搏杀,田青呼呼喘息着,向来人望去。
他首先发现了“大行剑客”徐超,刚刚爬起来,站在一边发愣。
田青切齿道:“徐超,你刚才要偷袭白、蒲二位前辈么?”
徐超嘿嘿笑道:“两个老鬼功力已失,等于废人一样,干脆送他们回老家算了!”
田青厉声道:“姓徐的,终有一天会叫你知道厉害!”
徐超贼眼疾转,却在注视着另两个怪客。
刚才翻“太行剑客”斤斗之人,乃是那个身披蒲草席的怪人。
但田青马上看出来,这怪人并非刚才负伤退走那个,因这个怪人的小腿很白,虽然涂上泥垢,仍可看出细皮白肉。
另一个文士打扮,身着蓝衫,头戴方中,身挂长剑,身材颇矮,面上覆着一块蓝中。
田青不由心头一震,忖道:“这文士是谁?这怪人又是何人冒充?”
突闻班驼子大声道:“跛子,你来得正是时候,那一位是准?难道是主人么?”
田青和皇甫仪同时一震,他们都知道“神手一剑屈能伸,跛驼一残左右分”的歌谣。
没若这怪人是“跛怪”路百川,这文士必是三剑客之一的屈能伸了。
而“太行剑客’徐超,半天没有说话,正是为了这个缘故。
他乃是极端狡猾之人,只要证明这文士是屈能伸,他要立刻翻墙逃走,因为刚才那怪人翻了他一个斤斗,虽是出其不意,仍具非常身手。
皇甫仪凝视那神秘文士一会,她也不敢确定这文士,是否是屈能伸,立即沉声道:“尊驾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只见那文士抖手掷出一张素笺,飘飘飞向皇甫仪。
皇甫仪伸手接住,身子竟微微晃了一下。
这份内力,使田青大为惊奇,心道:“莫非此人正是师傅屈能伸?”
皇甫仪一看素笺,上面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大字:屈能伸。
皇甫仪突然抬头,冷笑道:“据者身所知,屈能伸向以光明磊落为自诩,今夜为何戴上面罩?”
只见文士又抖手掷出一张素笺,皇甫仪接住一看,上面写道:“谷主若以本来面目示人,屈能伸应取下面罩!”
皇甫仪突然一怔,立即嘿嘿冷笑道:“据我猜想,你绝不是屈能伸!”
此言一出“太行剑客”狞笑一声,道:“晚辈也有同感,此人绝非屈能伸!”
田青不由大怒,立即扑向“太行剑客”哪知怪人伸出枣木棍拦住田青,低声道:“请再饶他一次!”
田青心道,这人嗓音甚嫩,绝非先前那个怪人,也许皇甫仪猜对了,这文士不是师傅。
他记得师傅的身材高些,也不像这样文士弱不禁风,只是此人一尘不染,身着蓝衫,颇像师傅。
田青沉声道:“徐超心毒手黑,罪大恶极,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那怪容没有再说话,只是仍以枣木棍挡住田青。
这时皇甫仪缓缓走过来,火球谷两个谷主和长生岛岛主也跟在她的身后。
这时自、蒲二人已经行功完毕,一跃而起,乍见文士和怪人,不由微噫一声。
皇甫仪冷笑道:“你们二人与屈能伸私交至厚,而且被合称为三剑,你们应该知道此人是否屈能伸?”
白乐天肃然道:“这位曾承认是屈能伸么?”
皇甫仪扬手掷出两张纸笺,白、蒲各接住一张,看了一下,不由互视一眼,面色肃然。
白乐天沉声道:“这二位虽然临危援手,对我等有恩,但本人郑重声明,这位绝不是屈能伸。”
这句话十分步定,皇甫仪深知白、蒲的为人,知他不会说谎,等于吃下一颗定心丸。
只要不是屈能伸,以她的身手,虽无绝对把握胜得对方,自信全身而退尚无问题。
那文士似乎不愿说话,也可能是个哑巴,仍然默默不语。
皇甫仪冷笑道:“老身就当你是屈能伸好了,你先接我几招!”
文士不慌忙撤出长剑,凝神而待。
田青望着她那白如脂玉的纤手,有如水葱荀,深信此人绝非师傅了,既非师傅,像他这般年龄岂是皇甫仪的对手。
田青沉声道:“皇甫仪已学过天下第一大书上的武功,尊驾若非有把握,切勿勉强出手”
那文士听若未闻,缓缓伸出长剑,脚下仍是不了不八站着。
皇甫仪皱皱眉头,沉声道:“看拿”
这次她并不以罗袖攻敌,却是力贯掌心,拍出一道罡风。
文士剑尖突然朝上,连搅三个剑花,无俦罡风立刻化于无形,但他的剑身上竟凝结一层薄霜。
皇甫仪惊噫一声,道:“这是甚么剑法?”
文士卓立不动,长剑又恢复原来姿势。
田青大为惊奇,心道:“除了师傅屈能伸之外,当今之世,谁有这种玄奥的剑术?”
皇甫仪见多识广,知道遇上大敌,在腰上撤下一柄剑,轻轻一抖,发出一阵龙吟之声,沉声道:“尊驾年纪轻轻,竟有这等高深的剑术,老身十分佩服,你的师承和门派可否一一”
文士低喝一声,长剑斜削而出,皇甫仪软剑挺得笔直向来剑格去。
哪知对方的长剑,乍看来势不快,事实上大谬不然,皇甫仪一格落空,暗吃一惊,只能疾闪两步堪堪避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白、蒲二人互视一眼,白乐天肃然道:“此人剑法之奇,唯屈能伸可以比拟,老蒲,咱们”
只见“太行剑客”徐超突然翻上墙头,头也不回溜之乎也。
田青本想追他,但眼前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实在不忍错过,只得眼看着他逃走。
文士两次出手,只有两招,平平实实,简简单单,表面看不出有何花样,却使皇甫仪这等高手闪避不迭,场中一片死寂,大家都目不稍瞬。
皇甫仪冷冷他说:“你若能破了我这一招剑法,老身抽身就走!”她知道文士不会说话,软剑突然颤抖起来,有如千百条绿汪汪的毒蛇,罩向文士当胸。
文士似乎不敢再大意,身形一闪,再度横削一剑,两剑相接“呛啷”一声,身形乍分,皇甫仪一络青丝,冉冉飘出五六丈之外。
“好!”“小霸王”扯着嗓子嚷道:“我佟林不是拍马屁,尊驾这一手,比田大侠的威风大得多了!”
皇甫仪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冷峻地道:“可否留下姓名,也好”那怪客沉声道:“不必多言,你一天不死,总有机会再遏上!”
皇甫仪收起软剑,沉喝一声“走!”首先掠出墙外,一干魔头也狼狈越墙而去。
白、蒲二人抱拳道:“承二位援手,化险为夷,老朽代表众人向二位致最深谢意!”
文士和那怪人微微抱拳,并未答话,只闻那怪人低声道:“我们走吧!”
“且慢!”那文士向众扫视一眼,沉声道:“阮昭阮少侠请站出来!”
田青心头一震,确信这早少女的嗓音,她虽然故意放低,变得粗浊些,可瞒不过眼前这些真男子。
田青大声道:“你是”
只见那文士对他一挥手,又沉声道:“阮少侠请站出来!”
阮昭莫名其妙地走到场中,呐呐地道:“尊驾有何见教?”
文士道:“有人要教训你!”
阮昭茫然苦笑道:“哪一个要教训在下?”
“我!”那怪人大步走向阮昭,沉声道:“你准备了!”
只闻那文士道:“略施薄惩可也”
怪人枣木棍条伸疾挑,阮昭眼前一花,身子竟被挑起半空,连翻三个斤斗“叭哒”一声,摔得头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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