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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情到深处无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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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有座蝶山,那里的山很美,花很多,有很多蝴蝶,小的时候我常常在山坡上奔跑折花,抓蝴蝶。”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回到那里,我真的希望看见的,并不是满山的花蝶,而是你,如果”

    舟,扁舟。

    扁舟依然荡漾。

    “好,实在太好了。”一个人摇头折扇施施然的自船头走来:“我今日能亲眼目睹当世几位最富传奇性的高手出招,我想我活着也已经够了。”

    他摇的很潇洒,像个花花公子的潇洒。

    没有人有他这样的神采,他当然就是司徒三坏,除了司徒三坏还是司徒三坏。

    但摇着折扇的并不只有司徒三坏一个,还有一个“宋玉”

    潘小君第一眼就看见宋玉。

    当他看见宋玉的时候;老实说,他的头就开始痛了。

    潘小君已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瞪着司徒三坏。

    “怎么?你是不是又想找我喝酒?”司徒三坏看着潘小君的眼神道:“是不是还要比,比谁先喝死?”

    潘小君看着司徒三坏道:“不是。”

    司徒三坏笑了:“那你也不必用这种奋怪的眼神看着我。”

    “人呢?”潘小君道:“我知道你去杀人。”

    “人?”司徒三坏摇着折扇笑道:“人当然死了,老实说我司徒三坏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再走路,你也千万别认为我去杀人是为了你,你也知道的,我只是看中那一叠厚厚的崭新银票。”

    潘小君不想否认:“你哪时候到的?”

    司徒三坏道:“刚好有幸看见秋无愁拔刀,不苦和尚一苇渡江,还有你滑出你袖里的剪刀。”

    潘小君道:“原来你一直都躲起来享受。”

    “错,错,错,你错了,错的厉害。”司徒三坏道:“我如果不在这里好好的待着,有谁知道要命的‘七月十五’还会不会有什么杀手,对盼梦公主不利。”

    潘小君忽然看着宋玉:“他和你一起来?”

    司徒三坏笑着道:“老实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

    潘小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瞪着宋玉:“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宋玉。”司徒三坏道:“姓宋名玉。”

    潘小君忽然瞪着司徒三坏,就像瞪个天底下最大的大笨蛋。

    潘小君看着宋玉司徒三坏:“朋友,贵姓?”

    宋玉摇起折扇:“赵。”

    潘小君果然头又痛了:“名?”

    宋玉似笑非笑:“飞燕。”

    司徒三坏忽然跳了起来。

    他的样子就像一个人的嘴巴里,突然塞进了十几颗大馒头。

    看来的司徒三坏,不但错,而且错得厉害。

    潘小君对跳起来的司徒三坏道:“我刚好知道你要杀的人也姓赵,也叫飞燕。”

    司徒三坏大叫一声:“我的妈啊!”“妈?”

    赵飞燕一听到这个字,双眼就红了起来。

    赵飞燕火红的双眼瞪着司徒三坏:“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说一句‘老奶妈’,我一定会把你的舌头拉出来剁成肉酱,再把你的牙齿打下来磨成粉。”

    “老奶妈?”

    潘小君正想问司徒三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三坏却已冲出船外。

    司徒三坏头也不回的道:“酒,我只想喝酒,我现在只想找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好好的喝酒。”

    潘小君头更痛了。

    因为赵飞燕在看他。

    他忽然觉得司徒三坏并不太笨,至少他会脚底抹油先溜。

    潘小君忽然转头向盼梦施个礼,再向赵飞燕拱手道:“再见。”

    他说走就走。

    当他走出帘外第五步时,赵飞燕忽然道:“站住。”

    潘小君就站住。

    赵飞燕道:“你要去哪里?”

    潘小君没有回头:“我知道我还有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中,我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赵大名捕似乎管不着。”

    赵飞燕道:“虽然我已知道这件事极不单纯,你很可能是让人栽赃在,但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还是罪犯,嫌疑犯。”

    潘小君并不想否认。

    他道:“我只想找个地方喝酒。”

    “喝酒?”赵飞燕道:“我并不相信你能喝的下去,想必你也很清楚刚才一剑烟雨刺向盼梦的人是谁,你还能喝酒?”

    潘小君声音似已冰冷:“我就是要去找他喝酒。”

    他说话完已走了出去,却又忽然停下来。

    因为他发现一个人就坐在船头啃馒头。

    如果说赵飞燕让潘小君头痛,那么这个人一定同样觉得潘小君很让人头痛。

    啃馒头的和尚,和尚当然啃馒头。

    不苦和尚就坐在船头啃馒头。

    他已经看见潘小君。

    他赶紧将剩下的馒头藏进怀里。

    潘小君看着他:“和尚有馒头?”

    不苦和尚看见他就头痛:“和尚只剩最后一颗馒头,你别再打和尚的主意。”

    潘小君笑了:“老实说,我现在肚子也很饿。”

    不苦和尚摇着手道:“不行,不行,你肚子饿,不干和尚的事,你休想再骗和尚馒头吃。”

    潘小君道:“和尚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吃饱就好,让别人都饿肚子。”

    不苦和尚一直摇着手:“看来和尚还是莫要再说话的好,不然迟早要让你骗光的,和尚只想给你一样东西,东西给了,和尚就走,你也莫要再让和尚看见。”

    潘小君觉得好奇了:“难道是馒头?过期的硬馒头?”

    不苦和尚道:“和尚的心还没有像你这么黑,会拿过期的馒头给别人。”

    他说话同时已向潘小君掷出一块东西。

    一块雕工精美的璞玉,一看就知道是块可以让人一展笑颜,价值连城的古玉。

    但是当潘小君将它卧在手里时,他脸上已看不出有任何笑容。

    因为他已经很清楚的看见玉上的三个字“安乐侯”

    一等“安乐侯”侯爵,皇甫家天子御赐的世袭一等侯爵。

    潘小君已感觉到一股可怕的阴谋。

    潘小君握紧璞玉道:“和尚竟然也偷东西?还偷好东西?”

    不苦和尚摇着手道:“不偷,不偷,和尚从来不偷别人的东西。”

    潘小君道:“哦?”不苦和尚道:“这是从神木佐贺身上掉下来的,和尚只不过是捡起来而已。”

    潘小君脸色瞬间发白。

    神木佐贺身上为什么会有世袭一等“安乐侯”侯爵的玉牌?

    皇甫家目前承袭爵位的是皇甫二虎,这玉牌应该是挂在他身上才对,难道皇甫二虎和神木佐贺之间,有什么特殊关联?

    潘小君握璞玉的手已经发冷。

    这件事和使出“空山烟雨一阵新”剑法的人,都已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惊骇。

    潘小君紧握璞玉,似乎已下了某种决定。

    不苦和尚看着他,忽然道“再见。”

    他话说完,竟已跃出船外。

    潘小君指着他道:“慢着。”

    不苦和尚不会慢着。

    他跑的似乎比谁都还快,他头也不回的道:“和尚不能慢,和尚肚子饿了,这块头痛的东西就交给你,和尚不想头痛,和尚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啃馒头。”

    潘小君看着不苦和尚消失在江上的身影,他的眼里已发亮,发着奇异锋芒。

    他知道他接下来就要去做一件事,一件连他自己也非常不愿意做的事。

    潘小君也跳出船外。

    但是赵飞燕忽然已来到他身后:“慢着。”

    潘小君并不像不苦和尚,人家说慢着,他还能走。

    “慢着?”潘小君跃回船头,背对着赵飞燕:“赵大名捕还有事?”

    赵飞燕道:“我的眼睛并没有瞎,那块玉上几个字我

    当然看的清楚,就算没有看到字,我也知道那块璞玉是谁的?”

    潘小君还是背对着她:“所以?”

    赵飞燕道:“所以,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

    潘小君道:“你要说的就这些?”

    赵飞燕用一种很冷,很冷的口气道:“是的。”

    雨,烟雨。

    一条小溪穿过桃花两岸,岸上桃花垂头让新雨打的满叶的叶梢,就像是垂首含羞,欲言双止的十八豆蔻姑娘。

    四面青山,一碧新洗,烟雨中的翠叶新林,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娇艳凄美。

    潘小君打开油纸伞,走在飘满落花堤岸上,他的心就像是地上残败的桃花,仿佛低诉着雨前的新艳鲜美。

    他心事忡忡的低头走着,步伐竟似千斤,愈走他就愈沉重。

    一阵轻风吹来,风中还带有远山间木叶芬芳,他已抬起头。

    烟雨中有楼,楼中有烟雨,烟似雨,雨似烟。

    他已经看见身上一帘烟雨中的“烟雨楼”张家“烟雨楼”

    潘小君撑着纸伞的手,也已冰冷。

    冷的就像烟,就像雨。

    他忽然停下脚步,吸了口气,风中的桃花芬芳,让他感受到飘逸的轻柔。

    几只粉白的春蝶,幽幽的白花间写意,自在的穿出来,停在他头上的叶梢间,一闪一闪的展动着蝉翼双翅。

    看到蝴蝶,他就想到蝶舞。

    想到蝶舞,他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忧伤。

    他眼里看着闪动的春蝶,忽然就已迈开脚步,大步前行。

    潘小君走上小径,穿在花间,灰朦朦的天空已压低的在他头上。

    花径上铺满一地残叶,却没有人。

    柔柔并没有像上次来时一样,站在花径上,享受着优雅芳香的花朵等着他。

    潘小君已感觉到一股像落花一样残败的气息。

    他来到红色的朱门下,伸出双手轻轻推开双门,门竟是虚掩。

    院前白色鹅卵的碎石子道路,已让新雨洗刷的清明如镜。

    他踏上如镜的碎石,低下头间仿佛就看见自己,只有他自己。

    楼里竟似连一个也没有。

    难道人已去,楼已空?

    潘小君叹口气,加快脚步,踏上骑楼,绕开回廊,已来到大厅前。

    门竟也是虚掩的。

    他推开双门。

    潘小君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人,背对着软塌的人,一身白衣胜雪的人。

    名誉江南的“烟雨楼”楼主张少青。

    张少青白衣一尘不染,他腰畔上的佩剑也白的如明镜。

    只可惜这柄白如明镜的剑,剑锋上已沾污点。

    张少青背对着潘小君道:“你来了。”

    潘小君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感伤:“你本就在等我?”

    张少青道:“是的。”

    潘小君道:“柔柔呢?”

    张少青道:“走了。”

    潘小君道:“走了?”

    张少青道:“她本就是东瀛岛国人氏,回到东瀛也算是回归故土。”

    潘小君道:“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

    “走?”张少青的背影竟似苍白:“我本来是要走的,只可惜我败了,既然败了,还要去哪里?还有哪里可去?”

    潘小君双眼充满伤感:“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张少青道:“请。”

    潘小君道:“你也是‘七月十五’一员?”

    张少青道:“是的。”

    潘小君眼神黯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少青还是背对他:“你也知道的,我并不善商贾,更厌恶唇来齿往的买卖,烟雨楼历代世家,楼里的开销名目不胜枚举,连年的亏空,我不得不这样为神木佐做事。”

    潘小君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万通钱庄的钱票是你劫的?”

    张少青道:“是的。”

    潘小君人已冰冷:“皇甫一龙是你杀的?”

    张少青道:“不是。”

    潘小君道:“郭啸天呢?”

    张少青道:“也不是。”

    潘小君忽然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我要说的,都己说完。”

    张少青始终背对着他,他也沉默很久:“是已说完。”

    雨,并不大。

    却有离愁。

    潘小君看着窗外微雨:“你还有机会,只要你杀了我。”

    张少青不语。

    他沉默了很久:“我们还是朋友?”

    潘小君道:“是的。”

    张少青道:“既已错了,何需再错?血已流的够多,又何需再流?”

    潘小君看着张少青的背影,并没有说话。

    但他忽然已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看到一柄白如明镜的剑,自张少青的背间斜穿出来,剑上冰冷的连一滴血也没有沁出。

    潘小君双眼已成死灰,他冲向前,撑起张少青的身体。

    张少青终于转过头看他。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解脱。

    对他来说,已是一种解脱,自我解脱。

    这世上也只有“烟雨楼”楼主自己才能杀的了他自己。

    潘小君双眼已有泪,他看着张少青:“你你你本可以不必这么做。”

    张少青握着自己刺入胸中的剑柄:“我我还是烟雨楼楼主?”

    潘小君眼角已滴下泪水:“是的,你还是烟雨楼楼主,也只有你这样的楼主,才配为烟雨楼楼主?”

    张少青笑了。

    他的嘴角已沁出鲜血,脸色已苍白:“如果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

    潘小君道:“是的”

    他说的很短,很短。

    因为张少青的手已经松开。

    添了离愁的雨丝,穿过窗门,斜飘进来,落在潘小君脸上。

    他的脸冰冷。

    但让他更冰冷的现在才出现。

    他冷冷的双眼,看着冷冷的门帘,门帘中竟走出二个人。

    来的人竟然是皇甫二虎和蝶舞!

    皇甫二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命很大。”

    潘小君没有说话,他双手已紧握的看着蝶舞。

    蝶舞也在看他。

    如果可以,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