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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道:“是又如何?”
罗妙香笑道:“他们听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声音,不知心里会有什么感受?”
海云一怔,道:“你”
罗妙香接口道:“我想他们会自动开门出来的,好朋友嘛,怎么能够狠心坐视不救呢?”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充满了关切之色,倒像在替海云担心,怕朋友们不够义气,届时会害他多吃苦头。
海云气得哼了一声,道:“你们要杀我不难,想以我作为人质,那是在做梦。”
罗妙香连连摇手道:“快别说得那么难听,咱们的意思,只是想借重少侠,以免玉石俱毁,两败俱伤”
海云叱道:“不要废话了,要动手就过来。”
罗妙香好像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头,道:“海少侠是聪明人,情势摆在眼前,何必还要咱们动手呢?”
海云厉声道:“不动手,你以为我会束手就缚?”
罗妙香笑道:“不束手就缚,难道还有第二种解决的方法?”
她说得像真的,笑得更甜,分明是句讥讽的话,由她口里说出来,偏偏使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海云望着她那满脸和蔼笑容,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想骂也骂不出口了。
罗妙香轻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以海少侠的身份,如果不战而屈,恐怕会沾辱了侠义名声。既然如此,咱们就遵照少侠的意思办吧!”
接着,便向聂开泰吩咐道:“海少侠是咱们生死攸关的救星,你们以多对少,已经太过分了,出手时千万不可没有分寸,知道了吗?”
聂开泰拱手道:“属下遵命。”
罗妙香点点头,回眸向玄姑嫣然一笑,柔声道:“宫主请坐,这件事交给我料理,我想海少侠不会叫咱们太为难的。”
玄姑嘴角动了动,似想说话,目光触及那如花笑靥,神情一呆,果然顺从地默默坐下。
聂开泰转过身来喝道:“大家一齐上,先断他的双脚,要留活口!”
群邪哄然应诺,寒光闪动,纷纷拔出了长剑。
海云急忙退至甬道门口,横剑凝神待敌他明知众寡悬殊,铁皮衣仅能掩蔽胸腹要害,无法防护四肢,只要被砍中了一剑,自己就难逃乱剑齐下的恶运。但势迫至此,除了放手一拼,已经再无抉择的余地了。
他不怕死,却怕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下场。
因而在应付强敌之余,还得保存最后一分力气,以备在危急之际,横剑自戕,俾不受辱。
群邪在聂开泰率领下步步进迫,眼看一场混战就要爆发,突然一声大喝道:“海兄弟不要慌,咱们都在这儿。”
随着喝声,甬道门内快步走出来三个人,竟是盛彦生、小龙和张尧。
三人奔进大厅,立即分站在海云左右,小龙裹伤持剑,张尧身上还穿着黄色剑衣。
海云骇然道:“你们怎么不守在铁屋中?出了什么事吗?”
小龙答道:“没有出事。咱们早就来了,要打群架,大家就拼一拼。”
海云顿足道:“这简直是胡闹,失去铁屋,就失去生机,你们为什么这样糊涂!”
盛彦生道:“海兄弟,咱们是来帮你的”
海云沉声道:“不要管我,快些退回铁屋去,我替你们断后。”
口里说着,身形疾闪,挺身挡在三人前面。
聂开泰哈哈大笑道:“现在再想回去,只怕没有那么如意了。”举手一挥,群邪齐声呐起,一拥而上。
突然一声霹雳似的厉吼道:“要比人多是不是。来呀!咱们就比比看。”
吼声震耳欲聋,四周篷幔无风自动,壁顶砂石纷坠,灯火摇摇欲灭。
金蚯蚓宫群邪一阵惊颤,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
光影摇曳中“砰”地一声,甬道口的长门被人一掌震飞,两个相貌狰狞的和尚大步跨了进来。
紧接着,门内像潮水般涌现出大批男女老少,一群一群,都进了大厅
最前面两个和尚是悟非和悟果;接着是苹儿和欧阳玉娇;再后面是枯禅大师、千山四煞、轩辕十二妖等一般邪道高手;最后则是神刀海一帆、拼命三郎常无惧、武林三大怪,以及黄老夫子和凤姑等人。
这些包括正邪两道的人群,不下二三十名,足足站满了半座议事厅,论人数,已超过金蚯蚓宫在场高手将近一倍。
罗妙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聂开泰和群邪更是惊骇莫名,谁也想不到会在顷刻之间,发生这种惊人的变化。
然而,最诧异的却是海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宫有疑道阻隔和无数黄衣剑手把守,怎能顺利通过呢?铁门庄相距数千里,怎能这样快赶到阿尔金山?还有枯禅大师和一干妖邪,怎会跟铁门庄援兵结合在一起?他们用什么方法进入关防森严的金蚯蚓宫?
许许多多疑问壅塞在胸里,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连忙向前施礼拜见。
常无惧一把拉住,道:“现在不是叙礼的时候,先办正事,有话留着等会再说。”
悟果大声道:“办事也容易得很,金蚯蚓宫顶尖人物全在这儿,统统抓来杀了,事情就完了。”
悟非接口道:“说的是,要一个对一个,由着他们挑,要讲人多打群架,咱们就一齐上。”
两个莽和尚磨拳擦掌,就想动手。
海一帆道:“不可胡来,咱们为的是替同道消灾弥祸,若能了断从前的恩怨,总以少造杀孽为宜。云儿,替咱们引介一下,哪一位是金蚯蚓宫宫主?”
海云低声道:“左首那位年纪大的便是玄姑,右边年轻的是副宫主罗妙香,实权都在罗妙香手中。”
海一帆举目望去,不禁眉头一皱,轻叹道:“看不出如此端正的人,竟会是刺花门余孽。”
不老公公在旁边笑着接道:“这年头,外貌忠厚,内藏奸诈的人太多了。”
海一帆拱手道:“我等远来是客,理当公推一人依礼相见,前辈德高望重,足堪表率”
不老公公没等他把话说完,连忙摇手道:“海大侠,你别损我好不好?我老人家是‘酱油拌豆腐’,上不得台盘,你让我多活两年不行么?”
海一帆笑了,又向阴司秀才冷朋和剑绝诗狂杜玄抱拳道:“二位”
冷朋抢着道:“别找我,见了漂亮女人,我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杜玄也摇头道:“我只管对付追风剑法,其他的与我无关。”
海一帆转头再望枯禅和尚,还没开口,枯禅和尚已欠身说道:“贫僧以为海大侠正是领袖群雄的最佳人选,何必多作谦让?”
柳天鹤笑道:“海大侠重返中原,再涉武林,不就是为了今日的事吗?当仁不让,何须客气?”
欧阳玉娇立刻接口道:“是呀!咱们在铁门庄就决心追随海大侠,如今正是重续前盟。”
海一帆微微一笑,道:“既然诸位如此抬爱,海某就厚颜承当了。不过,海某受命出面,就当有绝对决断之权,倘作承诺或处置,还望诸位鼎力支持才好。”
众人齐声道:“这是自然。”
众人交谈的时候,聂开泰已经指挥金蚯蚓宫门下迅速排列成两道阵势,护法和关主严阵待敌,剑女们则围护着玄姑和罗妙香;群雄方面虽然人数较多,金蚯蚓宫门下却人少剑术精湛,眼前情势倒也难分强弱。
海一帆向聂开泰拱拱手,含笑道:“铁门庄一别迄今,不想在此重晤,总护法可还记得海某人么?”
聂开泰冷冷道:“不必来这些虚套,有话就直说,要动手就动手。”
海一帆道:“在下承诸位同道谬委,推为代表,有几句肺腑之言,欲与贵宫一谈。”
聂开泰道:“请说。”
海一帆微笑道:“但不知贵宫决定大事,谁人可以作主?尚盼聂兄代为引见引见。”
聂开泰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本宫宫主和副宫主都在座,但是不屑与粗鄙俗人论交谈话,你有什么事,对我说便行了。”
海一帆并不生气,仍然含笑道:“在下纵然粗俗,总是客位,聂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呢?”
聂开泰怒目道:“金蚯蚓宫应运而生,与你姓海的素无瓜葛,你擅留本宫叛徒,又倚众闯宫寻衅,这算是什么客人?”
海一帆道:“我等远道而来,非关私仇,只为公义。三年来,金蚯蚓宫剑手横行中原,杀人如麻,衅由贵宫自启,怎怨得别人找上门来?”
聂开泰喝道:“窝藏别派叛徒,江湖中列为大忌,难道不该杀吗?”
海一帆道:“江湖中虽有这项禁忌,但金蚯蚓宫并未正式开山立派,又未按武林规例投帖要人,就妄动杀机,甚至累及无辜妇孺,因此才引起武林公愤”
聂开泰冷笑道:“姓海的,咱们不想跟你争辩这些,奉劝你一句话:‘是非只为我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希望你少管闲事,多珍重你那点得来不易的名声。”
海一帆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为了替武林同道除害,海某那点虚名何足珍惜?”
聂开泰道:“好!你一定要逞强出头,那就不必多说了。亮兵刃吧!”
海一帆却摇摇头道:“在下并不想和聂兄动手。”
聂开泰道:“那你想怎么样?”
海一帆恳切地道:“咱们深知金蚯蚓宫门下都是善良之辈,不幸被刺花门几位妖女蛊惑控制,身不由己,以致助纣为虐,咱们只求铲除刺花门余孽,绝对无意与金蚯蚓宫为敌”
“住口!”聂开泰突然厉声截断了他的话。叱道:“金蚯蚓宫门下荣辱与共,情如一家人,岂会听信你这种无耻的挑拨离间之言。”
海一帆道:“聂兄何必故作违心之论呢?金蚯蚓宫门下弟子效忠的是旧主人,并非那几个占鹊鸠巢的刺花门妖女,聂兄原是一代豪杰,怎么竟会被女色所迷?”
聂开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反手拔出长剑,道:“姓海的,不要妄逞口舌,今日之局,强存弱死,别无他途,咱们还是凭真才实学放手一搏吧!”
海一帆喟然叹道:“巨厦将倾,独木难支,聂兄奈何不识时务,竟欲作困兽之斗!”
常无惧猛可一顿钢拐,大声道:“大哥还跟他多说什么?对这种执迷不悟的东西,赏他一刀不就结了!”
悟非接口道:“对!迟早总要干的,何必多费口舌。聂老儿,来跟你家佛爷走几招,试试你究竟有多少真才实学。”
莽和尚说干就干,双掌一错,大步跨出,劈面一掌便向聂开泰挥去。
海一帆欲要喝止,已经来不及了,忽见对面一条人影,飞身而出,半途截住了悟非。
那人手里倒提着一尊独脚金人,却置之不用,竟将一颗光秃秃的头颅,迎向悟非的手掌。
悟非一掌劈在那人头顶上“砰”的一声,如中败革,掌心火辣辣的刺痛,那人只晃了晃脑袋,分毫无损。
悟非吃惊道:“好结实的脑袋,老小子,你报个名字出来。”
那人伸伸脖子道:“老朽‘铁头’公孙扬。名列邛崃二叟,现为金蚯蚓宫总护法。”
悟非道:“休说你是‘铁头’,便是‘钢头’,佛爷也要给你切下来当尿壶,你敢再接佛爷三掌吗?”
公孙扬冷笑道:“就算让你砍上三刀,又有何妨?但三掌之后,你也得不避不闪,硬接我三招。”
悟非道:“那敢情好,老小子,先站稳了。”
公孙扬果然不动,金人拄地,拿桩屹立,伸着头准备硬挨。
悟非提一口真气,功运右臂,竖掌似刀,猛然一声大喝,用尽平生之力,挥掌劈落。
这一掌,足可开碑裂石,谁知劈在公孙扬头上,竟像木棍击铁球,公孙扬纹风不动,反把悟非震得蹬蹬连退了三大步,右臂奇疼欲折,龇牙咧嘴,痛哼不已。
众人见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公孙扬抬起头来笑道:“还有两掌,最好能再重一些,老朽许久没洗头了,这几天头皮正痒得发慌。”
悟非怒不可遏,厉吼一声,又举起了左掌
他生性暴躁,最怕受激,虽然明知这一掌劈下去,左臂可能当场折断,也要咬牙拼上一下。
突然,一只手由后面斜伸过来,轻轻托住了他的腕肘,说道:“出家人与人方便,留个机会让大家玩玩不好吗?”
说话这人鹤发童颜,满脸堆笑,正是不老公公。
悟非气愤地道:“这老小子欺人太甚,咱非把他这铁头切下来不可。”
不老公公笑道:“你年纪还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老人家却是风烛残年,今后只怕再难遇见这样硬的脑袋了,君子有成人之美,就算你忍痛割爱,把这颗铁头让给我老人家如何?”
悟非兀自不甘罢休,却被小龙拉着衣角硬拖了回去。
公孙扬忿然道:“原来你们自称侠义人物,也是这般无耻,见势不妙,便换人替手。”
不老公公笑道:“如果你觉得吃了亏,不妨叫你兄弟‘魔手’公孙寒一齐过来,我老人家两掌之内无法取胜,同样站在这儿让你们每人各打三掌,这总公平了吧?”
公孙扬骇然道:“你是什么人?竟知道咱们兄弟的来历?”
不老公公道:“邛崃二叟虽然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贤昆仲这副尊容,我老人家却在十年前就见识过了。”
公孙扬突然心中一动,失声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十年前在成都皇城卖古董的那个老太监?”
不老公公微笑道:“那时贤昆仲还在壮年,名号邛崃二虎,拿走一对御窑瓷瓶,迄今还分文未付呢!”
公孙扬仰面大笑道:“敢情你竟是来讨旧帐的,好极了,咱们今天就一并作个了结。”
回头一招手,叫道:“老二,你也过来。”
公孙寒倒提着长链钢爪举步而出,冷冷道:“既是故人,咱们兄弟就不客气了,大家亮兵器分个胜负才准罢手。”
不老公公笑道:“二位尽管使用兵器,我老人家仍是刚才那句话,只出手两招,领教二位的铁头功和抓魂魔手。”
公孙寒阴恻恻哼道:“没卵子的东西,居然也吹大气,二太爷先叫你尝尝魔手的滋味。”
此人像貌正如其名,性格也阴沉狠毒,口里说着话,手中钢爪一抖,乌黑的飞抓业已破空而至。
不老公公脚下倒踩七星步,微微一侧身子“呼”的一声,飞抓贴着耳朵掠过。
那公孙寒手腕轻转,钢爪向前一送一收,喝道:“宝贝转身!”
说来奇怪,那柄飞抓分明已经落空,被他这一抖钢链,立即凌空倒转“咔嗒”一声脆响,反扣在长链上,竟像锁扣般缠住了不老公公的颈子。
公孙寒一收长链,链身挺得笔直,整条钢链就像一副活扣套索,牢牢拴住了不老公公的颈脖,若非不老公公立桩稳定,险些被他扯翻倒地。
公孙扬见兄弟得手,把头一低,挺着秃头飞奔直冲过来。
在场群雄谁也料不到那钢链飞抓会有如此奇异的变化,一招之下,不老公公便陷入险境,眼看公孙寒飞链套人,公孙扬运起铁头功怒牛似的冲来,心里空自焦急惊骇,却不便出手相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惊魂未定的刹那,公孙扬的铁头已经撞在不老公公肚子上,只听“砰”然一声响,把个不老公公直撞得离地飞起,又重重摔落下来。
群雄心惊胆裂,闭目不忍卒睹。
但闻不老公公嘶哑哑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古董被撞碎了”
大家听他叫得奇怪,睁眼一看,才发现公孙扬的秃头上满是鲜血,怒目屹立,就像血人似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不老公公却双手向怀里乱掏,取出来许多细如牛毛的尖锐小针和晶莹透明的水晶碎片。
不老公公无限惋惜地捧着那些碎片细针道:“这是汉朝由乌孙国进贡的‘水晶刺猬’,有人出价十五万两银子,我老人家舍不得卖,现在却被你一头撞得粉碎了。”
“水晶刺猬”是否值得十五万两银子,谁也不知道,但那丝细如牛毛的尖锐小针,乃是专破“铁头功”等横练气功的利器,这一点,却是谁都明白的。
公孙寒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卑鄙无耻的老狗,竟敢暗箭伤人,二太爷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不老公公摇手道:“这不能怪我老人家,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公孙寒大喝道:“老狗,接招!”左手极力一扯钢链,右手五指箕张,对准不老公公头顶抓下。
他显然已将毕生功力运集右手,五指张开,尽变成乌黑色,指尖过处,带出嘶嘶风响,一出手,内力已将方圆数尺笼罩,别说不老公公颈上拴着钢链,即使没有,也不易闪避。
不老公公双手向上一翻,叫道:“我老人家经不起一抓,破古董也不要了,全送给你吧!”满掌细针碎片,如天女散花般迎着公孙寒飞洒而出。
公孙寒恐怕再蹈乃兄覆辙,急忙变抓为掌,手心一顿一旋,漫天细针尽被扫落。
不老公公却藉这一缓的机会,迅速握住颈项钢链,用力一拧,钢链立断。
两人各退了一步,公孙寒手中只剩下半截链子,链端飞抓则落在不老公公手中。
公孙寒索性弃了断链,双手平举齐胸,望着不老公公恨声道:“二太爷不用兵器,就凭这双空手,也要将你这老狗撕成碎片。”
不老公公笑道:“那敢情好,你既然不需要,这柄飞抓就借给我老人家用了。”
公孙寒不答,十个指头缓缓屈伸,片刻之间,双掌全都变成了漆黑色。
不老公公含笑持抓而待,虽在微笑,神色中却毫无轻敌之意。
群雄不知道“抓魂魔手”有多厉害,但从不老公公忽然夺取飞抓防身的举动推测,料想那公孙寒的功力,必然高出乃兄甚多,大伙儿不约而同都凝神屏息,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这时,聂开泰已搀着负伤的公孙扬退开,金蚯蚓宫门下也严阵待变,整座大厅寂然无声,大家只注意着场中二人,谁也没有留心到罗妙香正跟后宫总管杨娇娇在低声密语,紧接着,杨娇娇便独自溜出了大厅这些经过,只落在一个人眼中,但他却没有说出来。那人就是始终未开过口的枯禅和尚。
约莫过了半盏热茶之久,公孙寒指间黑气凝聚成形,突然厉吼一声,飞身向不老公公扑来。
他蓄势已久,这一发动,正如一头饥怒交迫的野兽,人还没有近身,双爪挥舞,已连续攻出了三招。
不老公公不敢硬接,一顿足,身子破空而起。
那三招所发出的强劲内力,由不老公公脚下卷过,竟将群雄衣襟带得猎猎作响。
海一帆急忙挥手示意,大家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大步。
公孙寒一击未中,毫不稍停,变臂疾伸,也凌空追了上去。
不老公公在半空中折腰踢腿,一式“鲤鱼跃龙门”身形弹射,重又沉落地面。
公孙寒用力过猛,双爪一齐陷进顶端石壁内,竟然硬生生抓下了两块石头。
群雄为之骇然,这才知道公孙寒的“魔手”委实非同小可,一双肉掌居然开碑裂石,如捏软泥,难怪不老公公也不敢轻撄其锋了。
两人由地面飞上空中,又由空中泻落地面,不老公公刚落地,公孙寒蹑踪又到,飞起右爪,猛击而下。
不老公公一个旋身,横闪开去,公孙寒的双爪电掣般沉落“噗”的一声,又插进坚硬的石地内,足足插进半尺深。
公孙寒连番追击虽未得手,威势已震慑全场,尤其不老公公被迫得东闪西避,毫无还手之力,只看得群雄瞠目咋舌,暗暗都紧捏着一把冷汗。
苹儿低声对海云说道:“咱们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吧!这样下去,我看不老公公要凶多吉少。”
海云摇头道:“再等一会,或许他另有制敌的打算,咱们贸然出手,会折损他的声誉。”
苹儿道:“现在还顾什么声誉?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抓死才出手么?”
海云道:“你没看见他手里握着钢爪,一直没有还击吗?真到危急的时候,他一定会还击,等他还击不能取胜时,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两人正说着,盛彦生忽然接口问道:“抓魂魔手果真这般厉害?连不老公公也应付不下么?”
他眼不能见,仅凭声音推测,知道厅中恶斗正烈,却无法判断谁胜谁败?
苹儿答道:“可不是,现在不老公公被人家打得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盛彦生翻着眼睛道:“那还等什么?大伙儿一齐动手,早些打发了抓魂魔手,好对付金蚯蚓宫主。”
苹儿道:“咱们也想出手相助,又怕损及不老公公的声誉。”
盛彦生沉声道:“跟这些无耻狗贼还顾什么江湖规矩,你们不去,让我去。”
自从受伤失明,盛彦生嫉恶如仇之心比以前更重,脾气也暴躁很多,话才出口,人已冲了出去,斜刺里飞出一剑。
他目不能视,听觉却远逾平常人,这一剑,恰好由不老公公身侧刺出,攻向公孙寒胸腹要害。
不老公公惊叱道:“盛贤侄不要鲁莽,快退!”
呼声未已,公孙寒左手一翻,竟将剑锋攫住,只见他手掌上黑气腾腾,赤手握剑,就像抓着一根本棍,那锐利的剑刃,居然丝毫伤不到他皮肉。
盛彦生奋力夺剑,无法挣脱,心里已经知道不妙,急忙松手弃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弃剑欲退的刹那,公孙寒忽然嘿嘿怪笑,右手闪电般探出“呼”的一声,向盛彦生头额抓到。
这一爪如果抓实了,便是钢浇铁铸的头颅,也会被抓个窟窿。
不老公公骇然大惊,身影疾转,手中半截钢爪使了个“截江夺阿斗”猛朝公孙寒右臂砸落。
“当!”
钢爪砸在肉臂上,竟作金铁交鸣,其声清脆,爪尖激起一串火星。
公孙寒虽未受伤,却被钢爪扯动了手臂,掌势略向外斜,一爪落空,仅指尖抓破盛彦生左肩衣服和少许皮肉。
饶是如此,盛彦生已经踉跄倒退了两三步,仰面跌倒。
海云急忙抢出抱起盛彦生,只见他牙关紧咬,浑身颤抖,肩上伤口竟渗出黑色血水。
不老公公沉声道:“公孙寒指爪上有毒,快些替他闭穴放血。”
海云运掌如飞,拍闭了盛彦生的血脉穴道,一面替他放血去毒,一面喂了他三粒“护元金丹”
悟非和悟果见盛彦生负伤,同声大喝,双双抢了出来,四掌翻飞,拦住公孙寒。
公孙寒悍然不惧,仗着一双刀剑难伤的毒爪,力战二人。
交手十余招,凤姑姊弟俩眼看悟非和悟果无法取胜,也拔剑出手,加入了战圈。
四个人团团围住公孙寒,车轮般激斗,反把不老公公逼在圈外。
不多一会,凤姑的长剑首先被公孙寒一把抓住,小龙挥剑来救,却被公孙寒飞起一脚,踹个了筋斗。
幸亏悟果揉身欺上,一拳击中公孙寒的胯骨,凤姑弃剑急退,四人才狼狈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