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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江、江西辽-,渔火点点,远眺对江牛行笼罩在一片沉黑中。
牛行乃牛贩集中买卖处,不过百数十户人家。一到清晨,热闹一如市集,熙攘不绝,过了晌午才冷落寂寥。
长江镖局在牛行备有一条大街街尾,广坪马-,屋宇连绵,不下百数十间,气派宏伟。
月黑无光,三条形如淡烟般人影,掠向长江镖局而去,尚离百余丈外,黑沉沉的屋角矮檐下忽撞出十数人阻住三条黑影去路,为首者手掌一摆道:“三位请走回头路如何?在下知道三位朋友有两位是震赫江湖,威震武林的东方老师及陆老师,我们不想为难三位,只请原身返回府城!”
三人正是紫面韦护东方旭,擒龙手陆慧乾、简松逸。
擒龙手陆慧乾冷笑道:“朋友,这是阳关大道,为何阻住陆某三人去路,朋友来历可否见告。”
“陆大侠,鼓不打不向,话不说不明。”那人答道:“在下为追寻长江镖局被劫夺的暗镖而来。”
“胡说,朋友不是不知暗镖在淮河南岸被劫么?”
“不错,长江镖局总头颜中铮仅以身免,十三名镖师俱遭惨死,暗镖亦遭劫去。”那人冷冷一笑道:“但暗镖却是膺品,真物不知下落。”
陆慧乾吃了一惊道:“朋友,你好大瞻子,莫非朋友就是劫镖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陆大侠未免太抬举在下了,在下如果是劫镖人,决不会自投罗网。”
“玩了半天,陆某还是不解朋友真正意图!”
“容在下把话说明。”那人道:“劫镖人勿忙中劫去暗镖,事后审明却是膺品,遂放出风声,真品现在何处不外三种可能。”
“第一,真品根本未交与颜中铮护送,其次,真品尚藏在长江镖局内,用瞒天过海之计由程乃恭之手托人暗护去京。最后,真品只有颜中铮知情,伪颜中铮负伤后被程乃恭移往秘处。”那人冷冷一笑道:“劫镖人出价五万两白银,任何人获有,他必会知情,约定在何处晤面,贷银两清决不食言。”
陆慧乾向东方旭笑道:“这就奇怪了,那约程乃恭五月十五日去含鄱口后山晤面,署名复仇者一些人明告知道暗镖下落,与朋友之言并不相符,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那人冷森森一笑道:“在下说话已经太多了,三位请转吧!”
擒龙手陆慧乾突伸臂疾抓而去,一式“分筋挫骨”奇诡如电戮向那人腕脉要穴。
那人猝不及防,啊哟惊叫出口,晃身错步欲撒开去,岂料陆慧乾擒龙手法奇幻无比,右腕边翻,一把扣住那人的腕脉要穴。
东方旭赞道:“好快的手法,小弟望尘莫及!”
黑衣匪徒们见首领被擒,不禁大惊,欲得出手又恐伤了首领性命,投鼠忌器,只扬刃翻拳,虚张声势。
那人哈哈大笑道:“在下仅是江湖无名小卒,陆大侠未免小题大作,杀了在下不但于事无补,三位将后悔莫及!”
陆慧乾道:“陆某相信朋友的话是真不伪,并非此行真正首脑!偌奉命在长江镖局外阻止外人进入,不过陆某行事出手从不后悔。”
蓦地,长江镖局忽隐隐传出惨叫之声,虽相距百余丈外,但夜风甚劲,又是顺风,所以清晰入耳。
突见长江镖局墙内撞出七八条身影奔来,身形踉跄,似负重伤。
只见七八条踉跄身影奔至陆慧乾存身之处七八丈外,纷纷不支倒地。
东方旭震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柄夜行火摺、啦喳一声亮起一道熊熊火焰,虽夜风狠劲,摇曳不定,却照耀得数丈尺圈之内光明如画。
发现倒地的共是八人,前胸、后肩、腰际多个带伤虽有不同部位,却为利剑切扫了极深口子,深及内腑,鲜血如众溢出,已经气绝毙命。
被制在陆慧乾五指下之人是个面目阴沉,颊额等处满是刀疤三旬开外汉子,见八人死状颇惨不由脸色惨变。
紫面韦护东方旭呵呵大笑道:“原来她竟此我等先到了长江镖局!”
陆慧乾称道:“她是谁?”
东方旭道:“见了面就知,陆兄,放了此人吧,杀之不武!”
陆慧乾冷笑一声,撩腕松手,将那匪徒甩出两丈开外。
那匪徒目睹八人之死,心瞻皆寒,场面话也不留率众如丧家之犬逃去。
从渡得江来简松逸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此刻,简松逸淡淡一笑道:“大概展姑娘大破杀戒,她那断魂霹雳剑法委实狠辣无比!”
东方旭领首道:“简少侠是如何知道展姑娘已先一步进入长江镖局的?她如不动了真火,绝不轻易施展师门绝学断魂追电剑法,不言而知今晚侵入长江镖局的却是些万恶不赦匪徒,而且不过八人!”
简松逸微笑道:“我们尚未离舟登岸,在下即发现一条娇小的身影自不远处一闪无踪,从而断言必是展姑娘无疑!”
“简少侠,陆某称是服了你了。”陆慧乾道:“咱们快去长江镖局!”
三人迅疾奔向长江镖局,一掠入大院,即见镖局高举着火把,地面上躺着五具血肉狼籍的尸体,展飞虹正与程乃恭立在尸体旁谈话。
程乃恭一眼瞥见陆慧乾、东方旭及简松逸如飞掠至,忙道:“如非展姑娘来得快,程某差点遭了羞手。”
紫面韦护东方旭含笑道:“真的么?”
程乃恭不禁一怔,说道:“这话何解?恕程某愚昧不知东方老师话意。”
“有什么不懂?”展飞虹嗔道:“三位眼尖,业已发现我已先进入长江镖局,故而才慢慢走来。”
擒龙手陆慧乾哈哈大笑道:“有你展姑娘在,断魂霹雳剑法之下,那有宵小幸免之理,陆某三人只有看热闹的份,却插不上手。”
展飞虹被陆慧乾逗得霞涌双颊,嗔道:“陆前辈不是存心损我做晚辈的人么?”
陆慧乾连捧双手,忙道:“陆某与简少侠及展姑娘都是忘年之交,千万不要唤我陆前辈,让令师知道陆某吃罪不起!”
“好了,好了。”东方旭大笑道:“在这紧要开头,你们还有心情逗闹取笑,程副总镖头,事情越来越云诡波谲了,这些死者是何来路?镖局外尚有八具尸体,赶紧命人清理,以免惊扰官府。”
“八具尸体!”程乃恭面色惊骇,望了展飞虹一眼,道:“莫非就是自敞局内负伤逃出的悍匪?”
“不错,正是他们。”紫面韦护东方旭领首答道:“剑伤深及内腑,逃出未及多远,血流过多纷纷倒毙,不过镖局外面尚有余党,见状亡魂丧胆逃去。”
程乃恭吩咐镖夥速去清理尸体,道:“外面说话不便,请至议事厅客程某详陈原委。”言毕肃客带路。
议事厅宽敞异常,四璧悬挂前人书画,均是珍品,布设雅致。
五人分宾主落屋后,程乃恭长叹一声道:“真所谓横逆之来,莫知所自,程某先四位返回长江镖局,议事厅及多处灯火一如往日,只是无人迎接,心内有事,并未起疑,那知因此疏忽,差点丧失了性命!”
“唉,程副总镖头为何失去警觉?”陆慧乾道:“武林中人不应有此现象。”
程乃恭赧然一笑道:“总镖头带去的人手几近一半,余下的镖头及夥计亦先总镖头另有任务尚未及赶回,剩下的均是妇孺内眷及粗知武功镖仆佣役,随同镖头及程某家小迁往抚署的又去了不少,因此自然寂寥冷清。”话声略略一停,接道:“程某一跨入大厅,立即发现身着黑色长衫携刃,面目冷森十三人端坐在椅上,程某大感一怔,突感两柄刀尖紧抵着胸后,坐在上首的一人冷笑道:‘程副总镖头,我等来此并不要伤你性命,只问明二事,务须见告!’程某询问那两件
事。”
陆慧乾道:“无他,首先问颜中铮总镖头现藏身何处?第二,那象牙珠真物现在何人手上?”
程乃恭大惊失色道:“陆兄为何知之?”后又叹息一声道:“程某未免多此一问,无疑三位已制住余党,从他口中已然得知,总镖头因重伤不便移动,藏身秘处连程某也不知情。那劫去的象牙宝珠是否真品,程某更不知情了,当然程某无法回答,即使知情,程某拚以身殉绝不吐露。”
东方旭道:“后来呢?”
程乃恭道:“程某无法作答,斥其无中生有,首坐黑衫人大怒,下令挑断程某双臂主筋,忽地两声惨叫自程某身后扬起,一双头颅随着鲜血喷起老高,展姑娘及时赶至剑杀两人,那展姑娘一招得手后,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断魂霹雳剑法一式‘环月飞虹’将那十三人悉在罩袭诛戮剑势之下,十三匪徒大骇,冒死冲出厅外,展姑娘如附骨之蛆般追杀不舍,结果五匪剑下断魂,余八人伤及要害掠出墙外而去。”
陆慧乾道:“这样一来,十五匪徒来路还是一个谜了!”
“不错。”程乃恭道:“变生仓促,展姑娘剑势宛如雷霆天怒,看来,那十五匪徒纵是武功登峰造极也无法幸免!”
“在尸体上也查不出一丝线索吗?”
“没有。”
东方旭长叹一声道:“这样一来,事情越更云诡波谲了,真如匪徒所言,那觊觎象牙宝珠的黑道凶邪此刻无不在探寻颜总镖头的下落,唉,象牙珠究竟有什么珍异之处?在世俗之人目中国画价值连城,但在我辈武林人物眼中却不值一顾!”
展飞虹一双晶澈双眸不时注视着简松逸脸上,见简松逸始终默不作声,忍不住噫了一声道:“简少侠怎不说话?”
简松逸微笑道:“在下末学后辈,初涉江湖,又一切茫无头绪,宛如瞎子摸象一般,叫在下何从说起?”
展飞虹暗道:“他到谦虚得很,这叫做真人不露像,我定要诱他逼不得已绝展真手实学。”
蓦地,厅外随风传来数声长啸,此起彼落,夜深更静,啸声分外清晰。
东方旭冷冶一笑道:“卷土重来,必然更是劲敌!”
程乃恭面色一变,霍地立起,怒道:“程某到要瞧瞧来的是何高人?”跨步迈出。
展飞虹向简松逸嫣然一笑道:“少侠不去瞧瞧热闹么?”
“自然要去,”简松逸道:“不过在下仅是滥竽充数而己!”
这时东方旭与陆慧乾耳语了数句,并肩随在程乃恭之后疾掠出厅而去,掠过简松逸身旁,东方旭急拉了简松逸一把。
筒松逸似身不由主被东方旭牵出,展飞虹惊鸿疾闪般掠落在广坪上。
啸声突然寂灭,只见四个年逾五旬黑衫老者并肩慢步跨入长江镖局大门。
月黑无光,程乃恭等目力有逾常人,发现来者身法似缓实疾,目光炯炯若电,一望而知武功高不可测。
程乃恭大-道:“掌灯!”
墙角檐下忽闪亮了十数支火把如八盏孔明灯,耀眼炫目灯光照射在场中双方面目衣着织毫毕现。
侵入镖局四人中有一额角青筋暴凸,连腮黄须,约莫六旬开外老丈,蛇目-炯逼泛若电,阴阴一笑道:“那位是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镇八方程乃恭?”
“程某就是!”程乃恭宏声道:“四位是何来历?驾临敝局为了何事?”
“老朽盘邛,想必程副总镖头并无闻悉江湖道上有老朽这号人物,其他三位更不消说了。”盘邛怨毒目光望了展飞虹一眼,接道:“老朽十五位拜弟来到贵局仅不过欲问明二事,又非寻仇,怎料竟遭辣手罗刹展飞虹贼婢毒剑诛戮,因此老朽等来此讨还公道。”
展飞虹最恨别人骂地贼婢,闻言杀机猛炽,冷笑道:“老贼,两柄刀尖紧抵在程副总镖头胸后要害上,倘不吐出即下毒手,问事有这么问的么?”
盘邛嘿嘿一笑道:“老朽拜弟进入镖局后可曾伤害无辜么?不过制住穴道而已,程副总镖头又何曾损伤丝毫,你这贼婢竟妄施霹雳剑法无一幸免!”
“这些无谓的话不用说了。”擒龙手陆慧乾手掌一摆,道:“尊驾来到长江镖局是替十五位拜弟寻仇,还是问事?”
“两者都有!”
程乃恭道:“问事则程某毫无所知,寻仇程某接着就是!”盘邛叹息一声道:“可惜世间多半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之辈!”
展飞虹怒叱道:“此话恐应在你们四人身上,速速离开镖局,不然休怨我剑下无情。”
盘邛阴阴一笑道:“须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贼婢,你也太狂妄了!”
贼婢二字才落音,猛见剑芒暴射,宛若飞虹掣电卷向盘邛四人而去,端的奇快已猛。
盘邛四人面色一变,八拳同挥,身形倏地腾空拔起。
只听叮叮一串连珠微撞之声,原来盘邛四人发出无数非金非铁珠状暗器,力道沉猛,将展飞虹剑势撞了开去。
就在展飞虹剑势衰竭之际,盘邛四人身形疾转电泻扑下,手中各多出一柄淬毒短剑脱手飞出掷向展飞虹。
时间计算分毫不爽,掷向展飞虹部位拿捏奇准,本来展飞虹逃不过死在八柄淬毒短剑下命运。
危机一发千钩之际,那知八柄短剑剑锋不知何故歪向一侧,盘邛四邪带着雷厉如潮掌风罩袭直落,突然剑光疾闪了闪,但见红光暴灭,盘邛四邪身形又起,穿空如电,舜即杳失在沉黑夜空中。
地面上竟多了四支血淋淋手臂,八柄淬毒短剑。
展飞虹收剑不禁一怔,暗道:“八柄毒剑为何准头歪坠?四个老贼又为何竞能逃过剑下亡身之罹?难道有人暗助么?”不禁双眸望着简松逸。
简松逸竟如无事人般,与东方旭低声耳语。
擒龙手陆慧乾道:“程副总镖头,此非善地不可久留,希望天明之前所有人手俱撤出镖局!”
风雷镇八方程乃恭苦笑一声道:“程某也有此想法,但程某要稍作安排,至少要江湖上知道我程乃恭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更誓须洗涤莫须有罪名!”
“那就好!”陆慧乾道:“这件事委实云诡波谲,倘陆某猜测不错,其中必蕴藏一个重大的阴谋。”说时顿了一顿,又道:“看来今夜平静无事了,我等暂先告辞,望程副总镖头明日过江
与徐兄共商。”
程乃恭挽留陆慧乾四人在镖局留宿,明日一大早同去府城。
陆慧乾四人执意立即转返府城,程乃恭也不便坚留,再三致谢道:“那程某也不恭送了!”抱拳躬身一揖。
四人疾掠出镖局外,东方旭盛赞展飞虹剑法精湛迅厉,无怪誉满江湖。
展飞虹涨着脸,谦虚几句,忽发觉一行四人简松逸竟失去影踪不禁诘问。
东方旭笑道:“这位简老弟方才向我言说有事不能同行,明天午刻时分实在徐府相见,我也只有由他了。”
层飞虹不禁疑云满腹,想起方才在镖局内差点在盘邛四邪毒剑下亡身,不知何故毒剑准头竟歪向一侧,问道:“方才盘邛四邪掷剑准头竟然歪向一侧,莫非是二位暗中相助?”
东方旭陆慧乾互望了一眼,含笑不答。
展飞虹见他们不答,心疑必是简松逸相助,却羞于启齿,转过话题道:“那简少侠之师玉鼎居士必是武林奇人,奇怪我并未曾耳闻,二位可会见过这武林前辈么?”
“没有!”东方旭道:“老朽尝自诩见闻广博,天上地下少说也知道一半,直至如今,才知老朽还是井底之蛙,别说玉鼎居士,连劫去长江镖局暗镖的黑底白狼三角小旗及骨刺暗器来历然毫不知端倪,委实惭愧,陆兄,你知道盘邛来路么?”
“陆某不知!”
“这么说来,陆兄也是井底之蛙了!”
两人相与大笑,不知不觉来在江边,登上原来乘坐小舟疾驶离去。
须臾,江边突闪出一条黑影,暗中隐隐可察见此人嘴角泛出一丝阴笑,江风狂劲,振荡这人衣抉飘飞起舞,猎猎出声。
那人随地转身起步腾掠而起,猛感一缕指风如箭刺向喉头,猛感喉头发麻,一阵头晕目眩,便知有异,不禁脸色大变。
头晕目眩感觉很快就消失恢复如常,明知有暗袭他的人,半晌却未见现身,不禁胆寒猛望长江镖局疾奔而入。
一掠入长江镖局,只见程乃恭凝立在广坪上似-候自己返回,忙道:“程副”
那知咽喉瘩哑,竟无法出声。
程乃恭惊诧问道:“他们渡江去了么?”
此人本想告知四人中失去简松逸踪影,却苦于无法出声,遂点了点头,欲伸出三指,那知双臂亦举不起来。
程乃恭发现此人神色异变,不禁一惊道:“怎么?你暗蹑他们身后竟为他们察觉,穴道受制么?”
那人摇了摇头。
程乃恭急问道:“是谁下的毒手?”
那人猛感一阵天昏地转,轰然倒地。
程乃恭四面张望了一眼,伸臂抱起那人。
显然那人是遭受了暗算,穴道受制,但程乃恭竞无法找出受制的穴道在何部位,更遑论察出用何独门上乘点穴手法。
程乃恭喃喃自语了一阵,谁也不知他在说什么,最后抱起那人走向西侧一座库房入去。
口口口
天未大亮,浩瀚江流蒙蒙升起一层小雾,鱼火点点,风帆上下,远山隐约,堤柳飘垂,风景极为优美。
江滨沙丘上站立着数条身影相聚低语,正是大内铁待-日月双环易焕堂,偕同吕霸胡通及胡姥姥黎丽珠五人。
吕霸中了逆发镖,两颊已剜去伤肉,尚未会愈贴上两块狗皮膏药,貌像更显狞恶。
黎丽珠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流波无定,一付神不守舍模样。
易焕堂低声道:“怎么此人尚未见到来?”
胡姥姥道:“此人是谁?”
易焕堂面色一寒,道:“你们只奉命办事,不准问东问西,以后如有故犯,立即处死!”
胡姥姥面色立时变得异样难看,敢怒而不敢言。
突然发现相距数十丈外沙丘上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易焕堂倏地腾身飞掠而去。
只见两人仅寥寥数语,那黑衣蒙面人一闪无踪,易焕堂返转低声道:“以后不许再提及庐陵总镇安祥覆舟溺毙之事,那份密旨及名册业已有人送交圣上,你等如不慎外泄,恐遭杀身之祸,走,我等到铁胆孟尝徐三泰府上作客去!”
易焕堂五人迅疾离了江岸。
远处柳荫丛中那黑衣蒙面人再度现身而出,脱下头罩,赫然正是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镇八方程万恭。
程乃恭将蒙布头罩塞向衣内,转身慢向走向城门口而去,其时天色已然大亮,红日东升,行人负贩熙来攘往,川流不息进出城门。
远随程乃恭之后的是着儒衫翩翩少年,正是简松逸。
只见程乃恭闪入城厢一条无人僻巷,走至一座矮墙下,四首张望了一眼,竟翻墙掠入落在院中。
一扇陈旧木门虚掩着,忽闻门内传出低沉语声道:“谁?”
“地字十七号。”
“进来!”
程乃恭推门而入,反手推合栓牢。
屋面上忽现出简松逸身影,倒挂金钩毫无声息窃听两人谈话。
房内两人语声虽低,简松逸却仍清晰入耳,只听程乃恭道:“属下已遵命把口谕向易大人带到。”
“很好!”“长江镖局昨晚有自称盘邛等人侵入,为华山琼花崖一真师太衣钵传人辣手罗刹展飞虹及时解救属下杀身之死,剑劈十五人,盘邛四人断臂逃遁无踪,究竟是何来路属下不知。”
“他们来历老朽不知,霹雳断魂剑法真有如此厉害么?可惜,可惜!”
“莫非盘邛是受首领差遣而来么?”
“不错,老朽知徐三泰侠肝义瞻,必不重视,而只不放心你一人独自返回镖局,定遣人暗暗相护,盘邛等人侵扰,有意掀起轩然大波,只不及料伤亡多人!”
简松逸听出那人语声苍老,年在六旬开外,滇南乡音浓重。
只听程乃恭道:“那么属下今后如何行事!”
“依原定之计,你走吧!”
简松逸翻身贴在屋瓦上,捷似狸奴迅即无踪。
程乃恭启门而出,跃出墙外而去。
简松逸身形如鸟飞落在院中,推门而入,房内幽暗无比,几榻桌椅布设齐全,却空寂无人,暗哼一声,揭开褥被床板,赫然呈现暗道拾级通往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