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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翼抵达“济世道院”门前,见两扇朱门仍紧闭合着,静悄悄的了无人声传出。
他不敢翻越粉墙,少令主喜怒无常,弄得不巧脑袋瓜子搬家那才冤枉咧!遂高声道:“属下求见少令主。”
忽闻一悦耳娇声道:“贺老么?少令主不是吩咐过午刻时分才许来见,你就不怕你少令主盛怒受责?”
贺翼听出那是司徒婵娟随身四婢之一,忙道:“姑娘,行行好事代为道禀,老朽实有要事求见,一点耽误不得”
“好,试试你的运气如何?贺老请稍待。”
贺翼等着,须臾传来娇脆语声道:“贺老请进来吧!”
“多谢姑娘。”贺翼身形腾起掠了入去,落下之际,遥见阎玉负手巍立在药王殿前石阶上,忙快步如飞趋前,抱拳躬身道:“属下参见少令主。”
阎玉寒沉着脸道:“你有什么要事见我?”
贺翼道:“属下已找到了白无明,他急欲相见少令主,现仍在福泰酒楼守候属下回信!”
阎玉两道剑眉一扬,道:“很好,日落后可带白无明前来,只许他独自一人,知道么?”
“属下遵命!”贺翼道:“白无明亦有此意,他摒开手下不许窥听,似目泛重忧,不知是何原故?”
“这你就不要过问了。”阎玉目中闪出一缕冷芒,道:“你前来没有人跟踪你么?”
贺翼不禁一呆,摇首答道:“没有,白无明已严令手下不得跟踪!”
阎玉冷笑道:“他手下未必就能听话,有两人暗蹑你身后,为司徒姑娘出手惩处,虽不死也够他们受的了!”
贺翼不禁面色一变,道:“原来少令主已知属下要来了!”
“那到不是!”阎玉摇首答道:“我并未离开济世道院,只是司徒姑娘带得百花坳甚多人手布伏道院之外,你赶紧返回福泰酒楼就说我日落时分准时候驾!”
贺翼忙应了是告辞离开济世道院。
路径竹林外发现那麻面儒生与一貌像凶恶壮汉倒卧在血泊中,似是为小刀割剜,体无完肤,除头部未曾剜伤外,简直像两具血人般,血虽凝结,人尚未死去,目瞪口张,似痛苦已极,却又无法出声哀嗥。
贺翼暗感惊骇,忖道:“百花坳手下处置恶人竟如此辣毒!”也不管两人伤势究竟有救无救,续自望太属城奔去。
骆席侵麻人龙仍在与白无明饮酒谈天,白无明一见贺翼返回,忙立起抱拳笑道:“贺老师辛苦了,不知见着贵少令主没有?”
贺翼坐了下来,低声道:“敝少令主命贺某三人日落时分陪同白首领前去一叙,白首领有无独自赴约的胆量?”
白无明道:“贺老师未觅太小看了我白某了?”
贺翼淡淡一笑道:“白首领误会贺某话意了,因为贵属未必听从你白首领的命令,贵属两人竟违令私自暗蹑贺某身后,不幸却为敝少令主发现大怒,施予重惩现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还是小事,敝少令主倘误会是白首领暗命他们如此做,其后果恐不堪设想?”
白无明闻言大惊失色,怒极冷笑道:“胆大妄为,竟敢不听白某命令,这两人是谁?贺老师可曾问他们姓名么?”
“不曾,贺某去时不曾发现他们追踪,回来却发现他们倒卧血泊内受活罪。”贺翼说时摇首太息道:“其中一人正是方才去通知白首领来此的那位麻面儒生!”
白无明一听是麻面儒生,不禁勃然大怒,冷笑道:“死有余辜、此乃白某督下不严,又昧于知人之明,失察之罪,请贺老师见谅。”
贺翼道:“好说、好说,此刻距日落时分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白首领,你有无甚么事向门下吩咐请速交待清楚!”
白无明听出贺翼话意,赶忙立起抱拳笑道:“如此白某去去就来!”疾望酒楼外快步离去。
这时,酒楼上下已上了八成座,蝇蝇喧嚣,嘈杂不堪。
铁胆孟尝徐三泰等武林群雄亦在。
尚有其他正派侠义道人物也有不少,目睹夜枭掌煞白无明与贺翼三人交头接耳,共坐一席,状至亲热,纷欲藉机生事除之、均经徐三泰劝止。
徐三泰仍望重武林,义薄云天人物,武林中人无不耸仰,他说明珠业已日渐失势,得力党羽多半俱被戮杀,他诬指为反清志士和武林人物所害,所幸康熙不予听信,白无明系明珠府内紫带护卫首领,倘各位对白无明不利,反到中了他的诡谋。
武林侠义只觉深深有理,这才按耐下去。
白无明返回酒楼之际,贺翼三人又点了酒菜,饱餐后四人见酒楼已掌灯,时刻已至立即离去。
竹林外小径中,麻面儒生两人仍静静躺在地上,他们除被点了哑麻两穴外,其余均为剜割凌迟之伤,灰袍怪人下手极有分寸,绝不会死去。
但,就是这样也够他们受的,血流虽止,但蚁虫噬咬,却无法忍受,这滋味非身历其境的所不能想像。
白无明见两人惨状,虽不禁心寒,但杀机猛萌,向贺翼、骆席侵、麻人龙道:“贵少合主约白某单独一晤,定有极重要大事相告,是以这两人倘留其活命必祸患无穷,三位均是江湖高人,不难明白话中涵意,并非白某心狠手辣!”
麻面儒生两人本目睹白无明到来认定必可相救,闻言大惊,目露乞求之色。
贺翼道:“白首领话意我等均明白,贵属当交由白首领处置。”
白无明手起掌落。
麻面儒生两人心脉震断,气绝毙命。
白无明将两人尸体草草掩埋后,续又向济世道院奔去。
口口口
药王殿内,桌上壶酒和几味小菜,阎玉与白无明对面坐。
阎玉浅饮了一口酒后,徽笑道:“白首领,现在你当已明白了吧!如非在下抢先一步救出府上家小,白首领已遭灭门之祸,不过,并非在下须挟恩索叛,也无意如此,在下要请问白首顿今后作如何打算?”
白无明道:“白某今后何去何从尚深感茫然,但此仇必报,有一点却可肯定,打从现在起,决不向少令主冒犯为敌,否则,白某岂非以怨报德的无耻小人,不过”
阎玉已知其意,正色道:“在下信得过白首领,你我为敌在目前来说,白首领无此必要,不过白首领急于知悉府上现在何处也未免太早,这都是为白首领着想,因为明珠处心积虑非要诛杀白首领不可,府上家小亦在诛杀之列,刚刚逃出虎口,又为他们引来杀身大祸,未免不智。”说着自怀中取出两封信函,又道:“白首领家小被救之事在下部属丝毫不知,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把两封信递与白无明。
白无明正感阎玉之言过于闪烁,既然救出自己家人,又不愿告知现在何处,这不是挟恩索报是什么?
及至阎玉说到明珠派人追杀自己,不禁骇然失色,白无明暗道:“他消息如何这般灵通?”只见阎玉取信交与自己,不由呆得一呆,却情不由已伸手接过。
拆阅之下,不禁大喜,原来是自己妻室儿女写的,两封信却是他独子所书,妻室识字无多,由他独子代笔,但落款却是他妻亲笔。
当然白无明能辩试无讹,函中盛道款待优渥舒适,请勿挂念,并劝说勿再助纣为虐,思慕之情跃于纸上。
白无明连声称谢不已,又道:“白某一事不明,不知少令主可否相告?”
“请说!”
“少令主为何对明珠如此清楚,又为何知明珠已派人诛杀白某!”
阎玉微微一笑道:“在白首领未投效相府前,家父原是相府五大杀手之一,现五死其四,只家父仅存,白首领未必一无所知!”
白无明愕然怔住,诧道:“白某确一无所知,只知令尊与明珠相识已久,因多年前明珠府中多项秘密文书不翼而飞,近始才知为令尊所盗,是以白某才奉命而来!”
阎玉笑笑道:“家父探知四大杀手均系明珠设计所害,诿罪于反清志士是以家父与明珠之间渐形疏远,避不见面,只听调不听宜,明珠恨在心里,又延扑了罗喉煞手雷起云,女屠户丘珊儿,雷昔仙姑崔玉英,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弟兄,茅山妖道移魂手杨全真等,号称十七奇土,欲袭杀家父,苦于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说时哈哈朗笑道:“风闻明珠已派出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兄弟赶来狙杀白首领,明抢易躲,暗箭难防,白首领你要小心谨慎才是!”白无明苦笑一声道:“承蒙少令主相救舍下老幼,并蒙指点,不胜感激,但白某心中悬念之事”
“在下知道,阎玉不待白无明说明,即打住他再言,微微笑道:“第一,悬念府上家小,在下说过,府上住处并非在此附近,亦非冷蔷宫,只是一民家,来回少说也要两天,莫说在下目前分身乏术,就是白首领亦无法撇开贵属不管,群龙无首事小,但恐为你引来无穷祸患”
白无明暗道:“是呀,我怎未想到?”
只听阎玉接道:“明珠既然密命冷魂谷左右追魂梅氏兄弟俟机暗杀白首领,必不敢明言白首领叛异,如此白首领从各处调遣赶来的人手,正好笼为自用,你我虽不为武林侠义道人物所接纳,但可反抗明珠,此乃一股极大的力量。”说着授计于白无明。
白无明欣然色喜,高声赞道:“少令主真乃神机妙算,果然好计,不愁他们不归心于白某。”
阎玉道:“白首领胸中两件疑虑得以消失,第三件亦可迎刃而解,在下愿相助白首领除掉梅百寿、梅百龄兄弟,明晚之前必可探出梅氏兄弟潜匿之处,你我寻去诛之,但后患仍在,明珠自难罢手,杀手恐相继赶来。”
白无明大喜,两人又谈了甚久,约定明晚日落之前,仍在济世道院晤面。
阎玉送出白无明后,回至大殿,只见司徒婵娟盈盈走了出来。
二女风鬟雾鬓、明眸皓齿、绰约生姿、笑靥如花,阎玉不禁看得呆了,二女不禁玉靥霞泛,羞不自胜。
陆慧娥叹道:“瞧你这般模样,像煞登徒子!”
阎玉深深向陆慧娥一揖,谢道:“白无明称赞在下神机妙算,在下实不掠人之美,如非陆姑娘指点,在下恨不得一剑将白无明结果!”
陆慧娥矫笑道:“那么少侠就不该将白无明家小救出,白无明闻知家小俱被明珠杀害时,他能不叛变么?何必多此一举?”
阎玉微笑不语。
司徒婵娟道:“陆妹妹,那又大木相同,公子是说白无明助纣为虐,血腥双手,虽罪不容诛,但与妻孥何干,何况公子又是以阎玉身份相见,那阎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慧娥哦了一声,叹道:“婵娟姐姐,你怎帮着他说话?”
司徒婵娟娇靥一红,直向陆慧娥猛翻白眼。
简松逸笑颜道:“别闹了,办正事要紧。在下此计志在釜底抽薪,移花接木,明珠闻知白无明叛离,必终日心惊胆寒,杯弓蛇影,再不敢轻举妄动,在下才可有机会静心研悟出解开司徒老庄主禁制之法!”
忽闻殿外传来擒龙手陆慧干语声道:“九妹在么?”
小龙女陆慧娥闻声诧道:“怎么大哥来了!”翩若惊鸿般疾闪而出,只见陆慧干负手立在殿外,喜孜孜唤道:“大哥,你怎么知道小妹在此?”
陆慧干面色微沉,道:“你大哥怎么放心你一人在此,所以大哥就寻来了。”
陆慧娥道:“有少侠与司徒姐姐在,怎可说是小妹一人在此?小妹又不是三岁玩童,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慧干故作哦了一声,道:“少侠也在,大哥到要问问少侠,为何一声不响,就把你拐来此处用意何在?”
小龙女陆慧娥一听大哥之言,知存心逗她,不禁娇嗔举起玉手要捶陆慧干。
只听陆慧干呵呵笑声中,人已疾掠入殿而去。
陆慧娥红着一张脸追入。
只见简松逸抱拳笑道:“陆大侠真是信人,准时到来。恕在下未曾出迎,望乞见谅!”
擒龙手陆慧干哈哈大笑道:“少侠,你我是什么交情?还讲什么俗套礼数?真要如此,是陆某人失礼了!”
陆慧娥不禁一怔,诧道:“原来你们约好了的?”
简松逸与陆慧干相视一笑。
小龙女陆慧娥又羞又气,恨得牙痒痒地又无可奈何。
紫凤司徒婵娲轻笑道:“真是六月债,还得快!”
陆慧娥拉着司徒婵娟直嚷不依。
这时,擒龙手陆慧乾道:“方才陆某瞧见白无明匆匆离去,神色之间没有来时这么忧急!”
简松逸道:“时不宜迟,我等宜打铁趁热,不可坐失良机。”说着授计陆慧干如何如何。
陆慧干频频点头,道:“陆某这就去办。”说着向司徒婵娟望了一眼,接道:“令尊与阎白枫已至洛水源头,觅妥一艘渔舟,这两天即顺水而下,令尊照令堂捱延之计故迟未成行,目前斧魔灵霄与蓬莱双魅,还有袁绶急急追踪于后,不过姑娘请放心,少侠已另有安排,令尊此行虽有惊,却无险!”
司徒婵娟盈盈一福道:“多谢陆大侠相告!”
陆慧干笑道:“此乃令堂命陆某相告,免得姑娘忧心。”言毕告辞离去,临行之际,目注陆慧娥笑道:“九妹,大哥走了,你要保重!”
陆慧娥瞪了陆慧干一眼,娇嗔道:“小妹不送!”
擒龙手陆慧干哈哈大笑声起,人已疾掠出殿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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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石砌平房孤另另地依山而建,树木葱笼围绕。
这座平房乃沈方四合院格局建造,并无奇特之处,但堂屋内地上静静躺着两人,虽然遍体鳞伤,衣履残破,伤处却已结痂。
两人正是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兄弟。
身旁摆着两柄寒光闪闪,打造精巧的断魂钩。
正中一条长板凳上坐着一个神态阴谲,貌像冷酷,蓄着三绺短须五旬上下老者,正吸着一袋水烟,呼噜噜一口一口喷出浓烟,森沉目光注视在梅氏兄弟面上。
须臾,梅氏兄弟先后醒转,睁眼一瞧目睹老者,不禁同地立起道:“巴师爷,您怎会”
两人只感头昏昏地,真力不继,身形晃了晃。
梅氏兄弟口中所称的巴师爷,无疑是明珠身旁谋士之首巴扎。
巴扎吐出一口浓烟后,缓缓说道:“两位总算醒来了,快就坐下,巴某有话向两位说。”
梅氏兄弟各自移了一只木椅坐下,他们非但头昏,而且目力似感模糊,却有时清楚明晰,但只一霎那时间又模糊不清。
巴扎道:“你们不但中了阎白枫老贼疑兵之计,而且丘珊儿、杨金真等人俱遭杀害,其实老贼并不走这条路,此刻他已取道太康奔往嵩山去了!”
梅氏兄弟闻得丘珊儿、杨金真俱遭杀害不禁相顾失色。
巴扎仍自吸着水烟,停下又道:“巴某奉相爷之命赶去,不料迟了一步,却遇上冷蔷宫匪徒挟着两位望嵩岳方向奔去,却为巴某拦住救下两位”
梅百寿道:“与在下兄弟交手之人也是冷蔷宫门下么?”
巴扎道:“他乃冷蔷宫客宾,昔年江湖极负盛名的活丧门郜星”说时忽皱眉,话锋一转,接道:“这些暂且不谈,巴某因追踪冷蔷宫匪徒及抄近路来到太康意欲截阻阎白枫,由绥康背着两位奔来太康,两位伤势极重,一路行来经喂护并以真力打通封阻穴道,两位总算得以醒来”
梅氏兄弟闻言正欲行礼致谢。
只见巴扎用手一拦,沉声道:“两位别拘礼数,时刻无多,巴某还有话说!”
梅氏兄弟正欲立起,闻言各应了一声是,又坐了下来。
巴扎冷笑一声道:“巴扎适才接获相府飞讯,相爷有要事与巴某相商,召唤立即回禀不得稽留,还有相府紫带护卫首领白无明,两位可知其人么?”
梅百龄道:“知道,在下兄弟见过他,他却不识在下兄弟。”
“那就好!”巴扎道:“他早奉命来到太康生擒阎白枫孽子阎玉,却不料白无明竟然叛离,与阎玉暗中勾结,相爷命巴某留下徒属七人,伺机除去白无明,巴某的意思是要两位狙杀白无明,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梅百寿道:“在下兄弟谨遵师爷之命,只是”
“巴某知道。”巴扎冷酷面上泛起一丝笑容道:“两位此刻感觉头昏眼花是么?此乃药力太重之故。”说着取出两颗赤红珠纱丹药,又道:“两位服下此丹后,调息行功,气运周天,必可复元,功力如初,东厢已备有食物酒菜,两位果腹后即由此宅迳望南行,约莫十五里后就是太康城,西门街福泰酒楼内,巴某从属七人均在内,腰系蓝色板带,嵌有一颗方形红玉,最是好认,他们认识两位,言尽于此,巴某要走了。”说着将手中两颗丹药交与梅百寿,托着水烟袋飘然走出堂厅而去。
左右追魂梅氏兄弟把丹药各自服下后,如言盘坐于地行功。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梅氏兄弟行功已毕,立起只觉神清气爽,头不昏眼也不花了,不禁大喜,把断魂钩仍佩在肩头,走入东厢房内。
房内陈设个陋,当中一张白木方桌,放着五盘菜看,杯筷俱全,两壶酒,尚有一木盆用畚箕掩盖着。
桌上并留有十数块散碎银两,并有两套簇新衣衫袜裤,可见巴扎想得周到之极。
菜肴微温,揭开畚箕,木盆内盛有肉包仍是热的,两人数日来未进滴水食物,见得酒食顿时饥肠如雷,饱餐一顿后立即奔向太康县城。
到得太康已是将近午刻。
西门街虽是太康最热闹的大街,商肆林立,行人往来也多,却究竟比不上通都大邑肩摩接踵车水马龙可比,福泰酒楼在西门街上显得气派宏伟,鹤立鸡群。
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到得福泰酒楼门前,就设店小二哈腰躬身请了进去。
两人择座楼下敞厅,因方才已饱餐随便点了几样酒菜,说不定巴扎属下寻来立即就要离开,也许要磨姑老半天。
酒楼上下已上了六成座。喧嚣嘈杂异常。
梅氏兄弟端着酒杯就唇浅饮,目光不时打量上下食客,却一未发现巴扎口中所说的腰系蓝色板带,带上嵌有一方红玉六人,心中大感失望。
食客中自然有不少武林人物,肩头兵刃丝穗醒目,相与高声豪笑,言语粗犷,不失江湖本色。
梅百寿较为心细。发现有对自己两人肩头断魂钩面现惊愕,目光中泛有敌意,心神不禁一惕。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梅氏兄弟虽是凶邪中极着心辣手黑的人物,泛常之辈只要听得冷魂谷左右追魂之名无不闻风而逃,但眼前梅氏兄弟却狂傲凌人的盛气尽失,一想到女屠户丘珊儿移魂手杨全真两人惨遭毒手,自已两人为活丧门郜星力拼凶搏,险些同归于尽,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以梅氏兄弟摸不清这些怀有敌意目光的武林人物究竟是白无明手下抑或其他武林豪雄,换在平日,他们早就有意无事生非了。
可是目前他们只有等,耐心等待。
等人的滋味最难挨,两人相视无言,举杯浅饮,心头照然忖思如何联臂狙杀白无明之策,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但一想到他两人与活丧门郜星拼搏情景,几乎命丧荒郊野外,成功-谈何容易?
忽见一个腰系蓝带,劲装捷服中年汉子走了过来,方形红玉嵌在板带中央,醒目炫眼,不禁精神一振。
中年汉子含笑道:“两位梅爷,在下可以坐下么?”
那小二跟着中年汉子走来,见他们是熟人,也不多间,忙添了一付杯筷。
中年汉子不待梅氏兄弟答话,已自坐下笑道:“两位终于醒过来了,真乃可喜可贺,师爷谅已赶向京城。”说着斟了一杯酒,举杯相敬,一饮而尽。
梅百寿目露感激之色,道:“梅某兄弟多蒙阁下等一路护伺,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中年汉子笑笑道:“不敢,此乃师爷吩咐,在下等何敢受此谬奖,两位且请用菜,在下同伴均四出查觅白无明潜迹之处,一俟获有确讯立即赶去。”说着立起在梅氏兄弟两人杯中满满又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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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掌煞白无明从离了济世道院后急急赶回栖身之处,召集全部人手商谈。
时已深夜,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白无明忽感鼻中一酸,怆然落泪。
众人不禁愕然,纷纷诧问其故。
白无明以袖拭净泪痕,面色倏变肃冷,道:“诸位可知丁大胜等死因么?此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果,当朝阁相明珠因迩来迭遭拂逆,诸位谅有耳闻,皇上无复昔日恩宠有加,明相自觉岌岌身危,又恐我等泄吐机密,是以先命白某召请诸位集中此地,暗遣杀手悉数戳毙以为灭口,不料白某外出,丁大胜等人却作了无常之鬼!”
诸人议论纷纷,有的却坚决不信明珠会做出杀人灭口之举。
白无明朗笑一声道:“白某早知道有人不信,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倘或明珠欲仅杀白某一人,也不必向诸位说明了,诸位倘不愿留在此处,就请速速离去,以免遭受池渔之殃。”说着摇了摇首,太息一声道:“白某不信诸位可安然无恙离开太康,因除了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外,必有其他杀手相继而至!”
只见一个豹头秃颔老者冷笑道:“首领,我等亦是杀手,梅氏兄弟亦非三头六臂人物,未必能安然无恙离开。”
“但愿如此。”白无明道:“祝诸位一路顺风。”
此言一出,立即走了多半,只有白无明随来的心腹亲信留了下来,再说他们也没有去处。
白无明长叹一声道:“恐怕他们未必走得了!”
紫带护卫古明彰惊道:“首领是说他们会去而复返么?”
“当然。”白无明颔首道:“他们不死即伤,无路可走,除了奔回没有一条生路可走,不过”说时又长叹一声道:“他们若是奔回,恐又为我等带来一场危难凶杀。”
古明彰目露骇容道:“那么说来,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弟兄两人竟有此高绝的武功么?属下看来这到未必见得,他们都身负内家绝学,而且人数众多,梅氏兄弟究竟寡不敌众。”
白无明摇首苦笑道:“明珠存心灭口,决不止派遣左右追魂两人,何况尚有武林其他高手及冷蔷宫阎玉等人在旁虎视眈眈。”倏地面色一冷,吩咐古明彰等为了防万一之策。
古明彰等知白无明并非危言耸听之言,预感事态严重,遵命唯唯而去。
夜风劲疾,山谷荒野中隐约送来阵阵啸声。
白无明神色一变,身形疾晃隐去。
山野中一双劲装黑衣带刀汉子正疾奔而去,闻得啸声刺耳不禁心内发忖,暗道:“白无明之言果然不假!”
一念乍兴,眼前忽现出一蒙面人阻住,断喝道:“你等是白无明手下么?”一掌横推而出。
语音寒沉如冰,一双黑衣劲装汉子只觉身形不由自主迫退了数步,面色大变
蒙面人冷森森喝道:“你们两人逃不了,不过老夫暂不要你们性命,速回去告知白无明,不要妄起逃念,俯首就擒认罪,以免你等白白送了性命!”
一个劲装黑衣汉子也不答言,刀如流星奔电劈向蒙面人左肩。
刀势之快,使人不及闪避。
蒙面人竟不闪不避,眼见刀锋就要沾及,右手倏地一扬,只听那劲装黑衣汉子喉中发出一声闷嗥,身形撞得倒飞出丈外摔落在地,断处血涌如注。
另一劲装汉子不禁面色惨变,喝道:“朋友!你要找白无明晦气,与我等何干,未儿太心狠手辣了!”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你等不是奉白无明以相府令符召来的么?既是一丘之貉,怎说无干?老夫性不嗜杀,又受人之托,才阻住两位去路,怎料你那同伴竟居心狠毒,老夫倘无还手之能,岂不作了刀下之鬼!”
那劲装汉子不禁语塞,冷笑一声道:“朋友说是受人之托,可是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两人么?”
蒙面人呆得一呆,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受他们之托,至于白无明及你等身犯何罪?及如何惩处那是梅氏昆仲的事与老夫无干!”
山谷中啸声四起,此起彼落,平添了肃杀恐布气氛。
只听蒙面人又道:“白无明委实狡滑,故意驱你等纷纷返回原舵,他意欲鱼目混珠乘机逃走,幸为梅氏昆仲识破,逼使你等退了回去,你扶起同伴走吧!”
劲装汉子知无法可逃,逞强无异自找死路,遂扶起断臂同伴,目注蒙面人道:“朋友,请转告梅家兄弟,他们已晚了一步,白无明恐逃之夭夭!”
蒙面人笑道:“这到未必,白无明除了一死相拼外,别无生路,反正明晚三更时分才是你等受死之期。”说着身形腾起,远去疾杳。
须臾,谷野中陆续奔来甚多身影,相互搀扶着,均身带轻重伤,无一不是被阻迫使返回的明珠属下凶锐杀手。
他们奔回白无明临时总舵,只见古明彰带着三名同僚守护着陆口处阻住去路。
古明彰冷笑道:“白首领算准了诸位未必走得了,果然不错,但诸位却引狼入室,为首领及我等带来危难!’
一貌像狞恶老者道:“难道古护卫奉首领之命拒而不纳么?”
“赵强!”古明彰沉声道:“首领没有这意思,不过却算准了梅氏兄弟心意,利用你等查明我等藏身之处,所以此处已废弃不用,再首领须问明诸位心意,若致力同心御敌,或可有望制胜,否则必同遭不幸!”
到了这个时后还有什么话说,众口一声愿共生死。
白无明已将总舵换易他处,见得去而复返之人已剩七成不到,一面命古明彰等人替伤者敷药疗治,一面阴恻恻笑道:“既然明晚三更之前梅氏兄弟扬言乃我等受死之期,白某怎能坐而待毙,不如先发制人,设下陷阱,瓮中捉鳖。白某此刻去太康一探!”言毕独自一人离去。
月夜迷蒙、黄沙漫漫。
夜枭掌煞白无明又来在山君庙。
只听庙内传来鄂图海语声道:“白兄么?小弟守候多时了,请进!”
白无明飘身而入。
鄂图海仍酒肴摆设,桌上并燃着两支红烛,俟白无明入来即拴牢庙门。
白无明坐下匆匆说明经过详情。
鄂图海道:“恭贺白兄,阎玉既找上了白兄,白兄家人定然安全无虞,至于梅百寿、梅百龄,小弟已把握他们行踪,他们不立即采取行动,一来惧怕白兄武功高强,未必就能一举成功,再他们两人已风闻丘珊儿等人惨死,心内不无胆寒,若无十成把握,决不会冒险行动。”
白无明点点头道:“贤弟言之有理,愚兄意欲先发制人,不可坐以待毙。”
鄂图海略一沉吟,道:“小弟赞同,既然阎玉慨允相助,除去左右追魂谅易于反掌,不过需如此白兄才可高枕无忧。”途附耳密语良久。
只见白无明频频颔首,对鄂图海不禁心悦诚服,又互赞了许久,才告辞离去
口口口
福泰酒楼内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两人正陪着中年汉子饮啖互谈。
忽又见一个蓝带红玉面目森冶五旬老者疾步走来,向中年汉子道:“白无明已布下八门阴阳五绝阵守候梅氏双杰入伏,想必这两位就是梅氏双杰?”
中年汉子立起答道:“两位正是”
老者忙道:“现在无暇寒喧,眼下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以免白无明邀约阎玉等赶至!”说时目注梅氏兄弟两人,接道:“白无明扬言冷魂谷左右追魂乃浪得虚名之辈,未必有胆量敢找他,否则必死无疑!”
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兄弟勃然大怒,霍地立起。
老者立时回身,沉声道:“咱们走吧!”
出得太康城,巴扎所说的蓝带嵌有红玉武士陆续聚集,果然不错共是七人。
那面目森冷老者突然止步,与其他六名同伴交头交耳,低声密语商量,竟把左右追魂冷落在一边。
左右追魂心中不禁泛起一种异样的愤怒,但又不敢发作,一则因他们乃巴扎属下,再瞧出七人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不在他们两人之下,只有强自抑制。
良久——
面目森冷老者忽走向左右追魂之前,道:“请两位见谅,因我等七人身份隐密,犹过之两位,前途发现不少武林各大门派高手,他们均闻知白无明与两位决一生死之搏,无不心存在双力未决胜贫之前袖手旁观,但在事后不论谁胜谁负,都在搏杀之列!”
梅百寿道:“莫非七位心生怯意,萌生退志?”
老者冷笑道:“两位错了,此去约莫五里有一野店,武林各大门派高手均聚集在内,他们一发现我等七人随在两位身旁,无疑说明了我等系同路人,套一句老话,不过要反转来说,分则两利,全则俱败!”
左右追魂乃老江湖,话一点就透,梅百寿颔首道:“阁下之言是有理,那么我们先行一步吧!”言毕双双疾奔而去!
果然,山村野店聚集着三山五岳武林豪雄,一见左右追魂迈入店中,本来嘈杂豪笑立时鸦雀无声,数十道炯然目光逼视着左右追魂两人。
梅百寿、梅百龄兄弟却视若无睹,在一张空桌相对坐下。
店家慌忙趋前询问要些什么?
梅百寿道:“有什么现成食物只管送来,另打一角酒。”
店家唯唯而退。
别小看了这家野店,咄嗟之间已送上山珍野菜,一壶酒并热腾腾包子,葱末碎肉烙饼,左右追魂开怀畅饮,嚼啖之间竟旁若无人。
武林群豪亦自恢复了高谈阔论。
片刻之间,左右追魂面前已风卷云散而尽,梅百龄掏出一锭银两放在桌上,道:“老大,咱们走吧!”
就在此际,突从店外飞入一物,叭的一声大响,左右追魂桌上一盘四分五裂,竟是一块鹅卵般大小石块。
忽闻店外有人宏声呼唤左右追魂之名,说是奉了白无明之名约见左右追魂,问他们敢不敢去赴约,言语尖刻阴损,字字如刀。
左右追魂面色一冷,宛如离弦之弩般先后疾掠了出去。
武林群豪纷纷闪出店外,只见左右追魂两人追向一条迅快如云身形远在百丈之外。
一个粗豪嗓音大笑道:“咱们去瞧瞧梅氏兄弟钩下如何追魂?白无明与他们究竟谁生谁死?黄鹤楼头看翻船有何不可!”
口口口
豫东之地,夏季酷热,极少下雨,惟风砂甚大,呼啸刮起蔽空黄尘,无休无止。
这晚三更左右,风砂漫漫中山野间不时传出鬼哭神嚎之声,令人不寒而傈,更添了浓重恐布气氛。
但,除此以外,草丛中,沟壑内等处不时却发现断肢残腿,胸腔裂溢的尸体、血腥斑斑、触目惊心。
不言而知,这都是在左右追魂的钩下丧命的亡魂。
天色大亮。
太康城轰动盛传一项消息,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弟兄被活生生钉死在古树巨干之上,剜胸刮腹,死状极惨。
小阎罗阎玉亦罹受极重的内伤,喷血离去,临行之际命手下三人把左右追魂杀而泄愤。
夜枭掌煞白无明则在左右追魂双钩之下险些丧命,如非阎玉赶来及时相救,恐亦已尸陈山野了。
此一消息震惊了江湖道上人物,纷纷赶往察视究竟,却证实了并非捕风捉影之说,立即不迳而走,传布得极快,不消一天一夜便传到明珠相府内。
巴扎实在不明白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与女屠户丘珊儿移魂手杨全真同行,丘杨两人被杀,他们为何去在太康?
这一切都是不祥的预兆,再轻举妄动,必招来不测的奇祸。
尤其是夜枭掌煞白无明将家小迁走叛离明珠,更怎会与左右追魂结怨相互仇杀?似一重浓翳的阴霾郁勃难解。
明珠更是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却忧心如焚,短短时日内,他像老了十年。
风声散布得甚快,传遍了大河南北,震惊了冷蔷宫,那冷蔷宫主吕蔷蔷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又接获了贺翼急讯后悄悄的率领得力人手离开了冷蔷宫赶往阎玉藏身之处。
吕蔷蔷离开冷蔷宫秘不为人知,但司徒白与阎白枫却已耳闻。
他们两人均隐秘行踪在幽谷深林中为何知情咧?
伊川县一家兰陵酒楼内先后走入两个花白长须老叟,各择一座,似非同路,却背靠背坐着
一人身着紫酱色长衫,另一却一袭长衫靛蓝,簇新挺直,神态庄肃。
食客寥寥仅七八人,均不在意这两老叟登楼入座,小二忙着招呼问东问西,摆设杯筷,送上酒肴。
另一席食客却是四个江湖豪客,说笑敬饮之声宏震屋瓦,谈起最近武林中发生大事如数家珍。
紫酱长衫老叟用肘顶了顶靛蓝长衫老叟,传声道:“阎兄,依我看来,这冷蔷宫是不用去了。”
“为什么?”
“如我所料不错,尊夫人必离开冷蔷宫寻觅令郎了!”
“哼!就算为你料中,阎某也是要去冷蔷宫不可!”
“我知道阎兄非去冷蔷宫不可的原因,而且非快去不可!”
鬼影子阎白枫不禁呆得一呆,道:“阎某不信你就有未卜先知之能,你到说说看。”
“阎兄在冷蔷宫内藏有多年来与明珠勾结的信扎,武林人物莫不欲获有,以使当年蒙受冤害之人真相大白,秘藏之处虽尊夫人之亲亦无所知,阎兄欲先一步焚毁。”
阎白枫不禁暗暗心惊,道:“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司徒白传声道:“阎兄与尊夫人反目仅是障人眼目之计,不错,尊夫人对阎兄滋生误会乃属实情,因阎兄当年身为明珠五大杀手之一,尊夫人怀疑阎兄那会这么巧适时救出她一人,但不久便已澄清,阎兄乃将计就计离开冷蔷宫,于插天崖下另组一帮派,可惜阎兄竟因我司徒白所误,未能雄图大振,此其一也,再说”
说此语声忽止,只见袁绶由店小二引来入座,接道:“阎兄,这袁绶乃你非去冷蔷宫不可第二点原因,稍时我当说明其故,现在我暂将面前酒肴用完,先行离去,在东郊相候!”
传声已毕,只见司徒白从容把面前酒肴用尽,招来小二会帐后步下酒楼而去
天方停午,司徒白坐在五里亭内与卖茶老翁闲聊着,发现鬼影子阎白枫身形于小道上匆匆而来,立即离去步向道旁竹林中。
司徒白站立相候,阎白枫疾掠入林道:“阎某出城之际,发现蓬莱双魅及斧魔灵霄等人,但他们未能察觉阎某!”
“自然无法察觉,因你我俱易容更换衣着之故!”司徒白淡淡一笑道:“袁绶亦未曾察觉么?”
“未曾!”阎白枫摇首回答,忽目注司徒白:“你方曾为何说袁绶是阎某非去冷蔷宫不可原因?”
“因为袁绶就是桂中秋!”
“嘿嘿!一个叛徒值得如此大惊小怪!你未免太小觑了我阎白枫了。”
“我怎会小觑阎兄,不过桂中秋武功与眼下阎兄却在伯仲之间,他目的志在取回那柄神泥所封的古剑而已!”
“你怎知道?”
司徒白呵呵大笑道:“吴越去百花坳向拙荆已详叙实情!”
“吴越委实该死!”阎白枫目中怒光逼射,顿足厉声道:“桂中秋就是取回,也无法使展!”
司徒白道:“那么阎兄秘藏又有何用咧!”
阎白枫道:“多言无益,日落时分,必可赶至冷蔷宫!”
司徒白冷然一笑道:“急也无用,未必就能安然抵达冷蔷宫,何况我决不进入宫内!”
阎白枫真的沉不住气了,忧形于色道:“你真的与阎某同生共死么?”
司徒白呵呵一笑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何能轻易就死,要死也要瞧瞧是否值得,所以说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别,实不相瞒,你我无时不刻都在急于解开心灵禁制梧梏,但这么些年来俱是妄费心机”
话犹未了,阎白枫急摇手制止,沉声道:“这些话都不必说了,你非随阎某去冷蔷宫不可,否则阎某决心与你偕亡!”
司徒白瞪目怒视,冷笑道:“阎兄,你道我司徒白真个怕死么?要死何必去冷蔷宫,就在此地择一僻处有何不可!”
阎白枫急道:“阎某这是好意,桂中秋那柄古剑,以司徒庄主智慧不难解开其中奥秘,此剑非但无坚不摧,而且能解诸般禁制。”
司徒白道:“阎兄是说可解开你我心灵禁制?”
“或许能解,实不相瞒。”阎白枫诡秘一笑道:“阎某久欲以剑重登长白绝顶制止禁遁取出那册秘笈,但天不从人愿为之奈何?庄主,咱们快走吧-成败委之于天,你我空谈无补于实际!”
司徒白略一沉吟,慨然应允
口口口
黄沙扬空,阵阵呼啸,无休无止地沙沙弥漫,几乎掩遮了远近景物。
月色朦胧凄迷,草地上坐着小阎罗阎玉,面色惨白如纸,唇角尚遗留着残余血渍。
身旁伺立着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忧形于色,搔首弄耳惶措不安。
阎玉睁着惨淡无神的目光,笑了一笑道:“你们三人不要哭丧着一张脸,我决死不了,速扶我去见司徒姑娘!”
贺翼忙道:“去济世道院?”
“不错!”
贺翼三人忙掺起阎玉疾奔往济世道院。
一进道院,即见司徒婵娟率领四埤立在殿外石阶上。
司徒婵娟冷冷说道:“你家少令主伤得不轻么?”
贺翼道:“不瞒司徒姑娘,少令主虽以狂风三式除了冷魂谷左右追魂,但自身也受了极重反震内伤,喷出一口鲜血,老朽恐少令主神智再度昏迷!”
“不错,你家少令主不听良言相劝,自取其祸,怨不得谁?”
阎玉苦笑一声道:“不是在下不听姑娘之劝,倘不施展狂风三式,只怕横尸荒郊的不是左右追魂,而是在下!”
司徒婵娟幽幽叹息一声道:“三位速送你家少令主去东廉一间净室睡下后再来,我还有话说。”
贺翼道:“老朽遵命!”
一捧剑女婢道:“三位请随我来!”
贺翼三人掺着阎玉随着女婢进入东廉净室。
女婢燃亮了一盏油灯,净室中榻几近忽古拙,窗明几净,壁角尚摆置四盆兰桂,散发出沁人幽香。
阎玉一走近榻旁,忽道:“头好昏!”
贺翼慌忙将阎玉睡在榻上,只见阎玉双目紧闭,隐泛痛苦神态。
女婢掌心托着一颖药丸,道:“请贺老师将此药喂服你们少令主!”递与贺翼后翩然退出室外而去。
贺翼三人七手八脚由麻人龙掀卸阎玉下颚,骆席侵在几上端过一壶茶水,将药丸送服而下,贺翼轻唤了数句少令主,但阎玉瞑目不醒,似已沉沉睡去,只得退出室外回见司徒婵娟。
司徒婵娟道:“你们少令主太刚愎自用,咎由自取,怨不得谁,我与你们少令主在此已寻得一剂药方具有神效,但其中却有一味药‘天蛇砂’不明何物,其他均已买全,独缺此味,三位可知‘天蛇砂’是何物么?”
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何物?
司徒婵娟道:“我有事不便久留,你少令主服药后当可不使伤势加剧,却恐须昏睡数日,醒后神智能否如同常人尚在未知之天,贺老师,还是由你去药肆能否买到三两‘天蛇砂’,我最多在此打住两天,骆麻二位尽快赶往冷蔷宫通知其母!”
贺翼三人不由呆住。
一女婢冷笑道:“你少令主再不可搬动,恐引发内伤必不治丧命,我家姑娘担待不了如此重大干系!”
贺翼躬身道:“老朽知道,只是”
司徒婵娟冷冷说道:“只是什么?”
贺翼道:“老朽有下情回禀,若是买不到‘天蛇砂’如何是好,再敝宫只有老朽可入冷蔷宫,他们二位恐”
司徒婵娟冷笑道:“你少令主得能保全性命已属不幸中之大幸了,三位还犹疑什么?这是你们冷蔷宫的事,我不便过问,我已说过不愿久留,这样吧!三位好好的商量一下,我明晨再来!”
贺翼神色惶急道:“老朽遵命就是,万望姑娘留下。”
司徒婵娟道:“这两日我和你少令主在此济世道院,仅限白天共处,香火道人亦在旁陪侍,一俟日落黄昏,我和四婢即回旅舍,是以我不便留下,你少令主三两天内不会醒转,有香火道人照料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贺翼连连抱拳躬身称是:“老朽失言,老朽糊涂!”忙与骆麻二人辞离。
司徒婵娟目睹贺翼三人奔出道院门外后,紫纱后玉靥倏出一丝微笑。
片刻,道院外掠入御风乘龙符韶向司徒婵娟一抱拳,笑道:“贺翼决定由骆席侵独自一人奔回冷蔷宫,麻人龙照料阎玉”
司徒婵娟不禁失声叫道:“不妙,这岂非有悖少侠原定之计!”
“无妨。”符韶笑道:“此刻贺翼与麻人龙已去药肆遍觅有无天蛇砂药材,停午之前决无法返回道院!”
说时小龙女陆慧娥盈盈走出殿外,娇笑道:“少侠又可恢复本来面目了!”
符韶道:“其实阎玉亦英武挺拔,不知陆姑娘对他为何厌恶异常?”
陆慧娥不禁玉靥绯红,娇嗔道:“符大侠,你”符韶不待陆慧娥说完,忙笑向司徒婵娟道:“奉告司徒姑娘好消息,令尊与阎白枫已行近伊川县,令堂闻讯已急急赶去了。”
“真的么?”司徒婵娟闻言喜不自胜,道:“我娘独自赶向伊川?”
“不!”符韶答道:“尚有不少人同行,这一切均为少侠安挑,请姑娘放心!”
一声朗笑传来,忽见简松逸业已走出东厢外,发现陆慧娥仍在向符韶猛翻白眼,诧道:“陆姑娘,你跟谁在呕气!”
陆慧娥呶着一张小嘴,嗔道:“还不是那个车把式!”
符韶哈哈大笑道:“陆姑娘别生气,新婚燕尔之日,我这车把式还会抬轿咧!”
陆慧娥闻言又羞又气,举起右拳像雨点般捶向符韶肩胸,直嚷不饶。
司徒婵娟与四婢不禁格格娇笑。
忽闻一个雄浑语声传来:“九妹,你怎可向符大侠无礼?”
陆慧娥闻声停手,嗔道:“大哥,符大侠取笑小妹,这是他自找的!”
擒龙手陆慧干笑骂道:“胡说,符大侠怎会取笑你。”
符韶哈哈大笑道:“陆兄,符某好久没松动筋骨,僵绷难耐,被令妹一顿捶打,反而松透多了,将来不知谁能娶到令妹享此艳福。”说时飘了简松逸一眼。
陆惹娥羞得无地自容,拉着司徒婵娟骂了一声:“姐姐,我们走,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牵着司徒婵娟盈盈走向东廨,临去之际,瞪了符韶一个白眼。
符韶哈哈大笑不已。
陆慧乾道:“符大侠委实越老越小!”
简松逸站在一旁微笑不言。
符韶道:“那阎玉搬妥了么?”
“搬妥了。”陆慧干摇首叹息一声:“鬼影子阎白枫自作孽不可活,尚殃及妻儿,阎玉纵然活着这辈子也休想习练武功!”
符韶摇了摇头:“陆大侠何时起了悲天悯人之念?”
“并非陆某悲天悯人,那阎玉虽然暴戾,却并无恶名在外。”
陆慧干又叹息了一声:“阎白枫自食果报,应是天道无亏,何能殃及儿子?”
符韶笑道:“冥冥中自有天定,非你我所能悟解!”言毕率先走向东廉静室。
陆慧干与简松逸随往。
静室榻上只见阎玉瞑目躺在榻上,面色惨白憔悴。
司徒婵娟与陆慧娥及薛瑜、谷鸣、蒲敖等人不知在向香火道人在嘱咐甚么。
无影刀薛瑜目睹简松逸等人进入室内,微微一笑道:“吕蔷蔷若来在此处见得阎玉如此模样,非伤心欲绝不可,吕长风在世之际,吕蔷蔷大有父风,貌美如花却毒若蛇蝎、手黑心辣,不知为何阎白枫非她莫娶!”
“这叫做情有独钟,也可说是情孽”千面佛蒲敖说时,忽闻窗外夜风送来一声长啸,面色微变诧道:“金老传讯,似蓬莱双魅扑向此处,双魅不是追踪阎白枫么?为何来此?”
正说之间,一条身影疾落在门外,道:“少侠,可容邓安平一见么?”
简松逸道:“邓老师请进!”
人影一闪,现出邓安平,抱拳躬身道:“少侠,钟离胡已应召赶至,蓬莱双魅不知在何处得知风声谓司徒老夫人母女须与钟离胡晤面,不但如此,而且还探知司徒姑娘在此济世道院!”
“所以他们就赶来了。”简松逸冷冷一笑道:“留得他们活命,总是武林祸害,到不如趁此除去他们!”
司徒婵娟道:“我去会会双魅!”
千面佛蒲敖摇手阻止:“反不如激使双魅前往冷蔷宫送死,或与吕蔷蔷为敌,俾能瞧出吕蔷蔷武功造诣深浅。”
众人齐声赞同,纷纷掠出道院而去
口口口
旷野中,蓬莱双魅迅快如风的身形猛然止步停住,只见前途立着一个紫纱蒙面的少女,后随捧剑四婢,彷佛极美,夜风过处衣袖飘舞,亭亭若仙。
司徒婵娟道:“两位可是蓬莱双魅么?”
双魅威慑江湖,甚少年轻晚辈敢当面直称双魅二字,不禁一怔。
戈戎沉声道:“姑娘是何来历?为何阻住老夫两人去路?”
“两位不是要找我么?”司徒婵娟盈盈一笑:“姑娘就是司徒白之女司徒婵娟!”
双魅不禁一惊,戈戎呵呵大笑道:“姑娘委实是快人快语,不错,老夫要找的是令尊下落,并无与姑娘为敌之意!”
司徒婵娟道:“家父下落可以奉告两位,只怕两位不敢前往!”
戈戎厉声道:“天下没有老夫两人不敢前去之处?”
“家父现在嵩山冷蔷宫!”司徒婵娟冷冷一笑:“我已柬邀冷蔷宫主来此晤面,三两日内她必然赶至,但家父安危与两位无干,当年如非两位,家父亦不致陷身冷蔷宫,固我不愿节外生枝,两位还请速回蓬莱吧!免得身败名裂!”
双魅不由胸中怒火沸腾,却强自按抑,戈盾厉声道:“小丫头,你若再敢出言冒犯老夫,别怨老夫出手无情!”
“就凭你们?”
语声起自双魅身后。
双魅倏地回头,只见是小阎罗阎玉手捧一柄阔剑威凌逼射着自己两人,不禁面色大变,双双穿空拔起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