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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人见钟兴沉思未答,又接着说道:“兴叔,你再想想,囚禁我总有释放的一天,越是囚禁我的日子久,我也就越发增加恨怨!
“到那一天,万一不幸,出了事故,非但我一生幸福断送,恐怕父亲也会身败名裂,兴叔”
钟兴接口道:“公子,现在你能守在这里,一步不离吗?”
敬人道:“当然能!”
钟兴道:“那好,我去拜叩葛大将军,向他要求”
敬人欣然,接口道:“侄儿会永远感激兴叔的!”
钟兴苦笑一声道:“公子,你你唉!”一声长叹之后,他接着说道:“公子请稍后,我去去就来!”
话声中,他刚要推门外出,室门却已被人拉开!
钟佩符寒着脸,迎面而立!
钟兴立刻施礼道:“主人您还没睡?”
钟佩符一点头,迈步而进!
敬人也自椅上霍然而起,道:“爹,您还没休息吗?”
钟佩符冷哼了一声,道:“休息,我有你这么个好儿子,还敢早休息吗?”
钟兴这时道:“主人您”
钟佩符接口道:“兴弟,你不用管。”
钟兴想起答应过敬人的事来,遂道:“小的想出去走走”
钟佩符挥手道:“兴弟你坐,不用去烦大将军了!”
钟兴冷眼旁观,看出钟佩符怒容满面,立刻道:“是,小的是去方便”
钟佩符道:“好,快去快回,我的话要等你回来说!”
钟兴应是,大步而去。他并非方便,却悄悄将守夜司役堡丁唤来,低声道:“你可知道大将军的宿处?”
堡丁道:“小的知道。”
钟兴道:“好,快去请大将军驾临此处,就说堡主和公子可能出事,请大将军无论如何,快些前来。”
堡丁道:“兴爷,要不要通知夫人?”
钟兴想了想,道:“不必了,快去吧!”
堡丁参令而去,钟兴重又回到房中。
房内,钟家父子一坐一站,仍是刚才的样子,动也没动,钟兴的这颗心,已到了咽喉间!
钟佩符见钟兴回来,立刻道:“兴弟你坐下,今夜就作我父子之间的一个证人!”
钟兴道:“主人请息雷霆之怒,公子”
钟佩符苦笑一声道:“兴弟,我以数十年患难兄弟之义,向你要求,你肯否今夜作我钟家父子之间,谈判大事的证人?”
钟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楞在了一旁!
刹那,钟兴想出了办法,以目向敬人连连示意。
敬人会心,立刻恭敬地向钟佩符道:“爹,孩儿错了,你打就打,罚就罚,孩儿领受,只求爹您别生这么大的气,保重身体!”
钟佩符冷冷说道:“好个孝顺的孩子,爹不生气!”话声一顿,接着声调一变,道:“不过钟敬人,咱们是不是还能作父子,我还愿不愿你来孝顺,却要看现在所谈的结果而定!”
钟兴接话道:“主人,您这又何必?”
钟佩符正色道:“兴弟,你还没答应我的请求呢,现在说吧!”
钟兴道:“主人,小的是但凭吩咐!”
钟佩答道:“不,这次要你自己作主。”
钟兴道:“是!主人若认有此必要”
钟佩符干脆的说道:“必要!”
钟兴不敢再说别的话,恭敬的说道:“是,小的愿意!”
钟佩符顿首道:“我感激你!”话锋一顿,转对钟敬人道:“刚才的话,我全听到了”
钟兴接口道:“主人,公子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和小的闲谈,并且小的认为,内中有些地方,也有道理”
钟佩符冷面相对,道:“兴弟,别忘了你的立场,现在你是证人,证人只能证明今夜我父子所谈的事,不该批评是非的!”
钟兴语塞,垂头无言!
钟佩符又转向敬人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们等一会儿再来分辨是非,现在我先问你以事情,愿听你的答辩!”
敬人道:“爹吩咐好了!”
钟佩符道:“这不是吩咐,是问题!”
敬人道:“是,孩儿必然实答!”
钟佩符道:“今夜晚宴后,我曾查过库藏,发现少了十粒明珠,百两金叶和钟家那传家之宝的‘天蜈钩’!”
钟兴一听,面色变了!
敬人却若无其事的答道:“是孩儿拿的!”
钟佩符冷笑一声,道:“什么时候拿去的?”
敬人道:“昨天!”
钟佩符道:“在你将毒药抹在树上以前!”
敬人颔首道:“是的!”
钟佩符道:“为何始终没向我禀告?”
敬人刚要开口,钟佩符已接着说道:“别说谎,更别讲你忘了!”
敬人道:“孩儿本来没忘!”
钟佩符嗯了一声道:“为何不告诉我!”
敬人道:“孩儿本来就没有打算,把此事禀报爹的!”
钟佩符道:“这我知道,我问你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敬人低下了头去,没有答话!
钟兴在一旁忍不住接话道:“主人,公子已知道错了!”
钟佩符怒瞪了钟兴一眼,道:“兴弟,我是问他,没有问你!”
钟兴脸红了,垂首无言。
钟佩符话声一顿,又转对敬人道:“你说话,我告诉你,不论你有没有理由,这理由通是不通,都没有关系,我只是要听答覆!”
敬人道:“孩儿,要离开山区,到外面闯番天下,所以取了百两金叶,十粒明珠,来当作衣食费用!”
钟佩符道:“取家传至宝‘天蜈钩’的用意呢?”
敬人道:“作为孩儿护身之用!”
钟佩符道:“你不是有柄宝剑吗?”
敬人道:“但却并非千古奇兵!”
钟佩符道:“你能用这把钩吗?”
敬人道:“孩儿能用!”
钟佩符一笑道:“你会那七十二式追魂钩法?”
敬人道:“孩儿会!”
钟佩符闻言一变,道:“你母亲传授你的?”
敬人道:“是的!”
钟佩符有心的问道:“多年来我怎么就不晓得?”
敬人道:“母亲严嘱,不得泄露,孩儿又一向不在人前精研钩法,且绝不施展,难怪爹您不知道了!”
钟佩符冷冷地一笑,道:“很好,藏的好!”话锋一顿,接着又问道:“你可知道钟家那瓶‘七净散’?”
钟兴一听,脸色又是一变!
敬人这时答道:“孩儿知道!”
钟佩符道:“你取去了多少?”
敬人摇头道:“孩儿分毫没动!”
钟兴闻言,脸色恢复了正常,也放下了悬心!
由此可见,钟家这瓶“七净散”是如何珍贵了!
这时,钟佩符却沉声道:“说老实话!”
敬人指天道:“孩儿发誓,半毫未动!”
钟佩符嗯了一声道:“很好,我相信你是没动。”
钟兴有心的接话道:“主人,可要小的前去取来,主人检查一下?”
钟佩符摇头道:“不必,他是没动?”
钟兴道:“公子本是个老实的人”
钟佩符眉头一皱,吓得钟兴赶快住口不言!钟佩符看看敬人,道:“你可知道那‘天蜈钩’的厉害?”
敬人道:“母亲说过!”
钟佩符道:“此钩非但可断金玉,锋利无伦,并且在三百年前,曾经沦入昔日武林‘毒魔’夏侯子楚手中,改变了它的本质!
“夏侯子楚以十八种奇毒药物及虫蚧,火炼此钩三年,使此钩见血封喉,无药可医,成为天下第一毒刃!”
敬人道:“孩儿也听母亲这样说过!”
钟佩符道:“此钩本非我家所有,可知怎的成为我家之物!”
敬人道:“这件事孩儿却不知道!”
钟佩符冷哼一声,道:“此钩成为我家至宝,已有两百年了,那时此钩,已经到了武林中另外一个恶魔的手内,他仗此为恶,使武林人人胆寒!
“后来,天风奇侠可徒朗,力斗此魔,此魔被自己的毒钩所伤而死,但司徒朗却也被钩伤了右腿!
“他封住穴道,自信还有一个时辰的活命,遂携钩夜入深山,身负巨石,想跳入深涧与此钩皆亡!
“不料善行有报,我家宗祖,时正隐于那座山涧,精研歧黄之术,恰正有成,遂以奇药救了司徒朗的性命!司徒朗感激大恩,遂将此钧相赠,赠时曾说,此钩实为大凶不祥之物,因我宗祖有药可解,才赠以相谢!”
话锋一顿,又冷哼一声,问敬人道:“你可知道,什么药是这毒钩的克星么?”
敬人道:“这一点孩儿知道!”
钟佩符道:“你说说我听!”
敬人道:“就是爹刚提起过的‘七净散’!”
钟佩符道:“不错,由此可见,你母亲虽然因为过份爱你,传错了你钩法,但却仍将厉害说出,叫你知道!”
敬人道:“是的,孩儿知道!”
钟佩符道:“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取去此钩何干?”
敬人道:“为闯天下,以此护身!”
钟佩符道:“这样说来,难免会用它了?”
敬人道:“恐怕难免!”
钟佩符道:“江湖阴诈,是非难断,有时和你动手为敌的人,是恶徒,但却有时,会是正人君子,这点你信么?”
敬人道:“孩儿信的!”
钟佩符道:“那很好,不过我要请问你了,你出去之后,若遇正派强敌,非用此钩不足以胜时,你用不用?”
敬人道:“当然用!”
钟佩符道:“恐怕你并没有打算,多带一柄剑去吧?”
敬人道:“是的,孩儿认为,有此钩足矣!”
钟佩符嘿嘿一笑道:“当然足矣,伤者死,挡则亡,是足够了!”话锋一顿,接着又道:“你既然会用此钩,能保不伤人么?”
敬人摇头道:“这太难了!”
钟佩符道:“是的,那就一定会伤人,不论对方是正人君子,抑或是奸邪之人,只要和你动手,怕不后果相同!”
敬人道:“动手搏战,非死即伤,我不杀人,人也杀我!”
钟佩符道:“这话也对,我再问你,若在钩伤对手后,发觉那人竟是一位孝子,一位正人,你怎样办?”
敬人把手一摊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钟佩符道:“你这种回答,也就是说,只好看他死?”
钟兴接话道:“主人”
钟佩符霍地沉声道:“兴弟,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们兄弟就从此绝!”
钟兴俯首,流下了泪来!
他已知道主人这样问话的缘故了,他很想暗示给敬人,使敬人明白厉害,在答对上留些分寸!
可是钟佩符已以“相绝”的话,下了警告!
他暗自着急,平日敬人十分聪明的,为何今夜却糊涂至此,若照这样下去,结局已不难想象了!
其实,敬人这叫作“鬼迷心窍”忘记了!所以,钟佩符在沉叱过钟兴后,又转向敬人道:“你回答我刚才的话!”
敬人道:“他已中毒钩,自然是只有看着他死了!”
钟佩符道:“不错,是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话锋一停,神色变了!他脸上已满布了杀气,道:“还有件事要问你,你能走出这山中么?”
敬人摇头道:“不能!”
钟佩符哈哈大笑了起来,霍地推椅而立,道:“敬人,以你现在的钩法、剑术、功力来说,若是和我相对动手,有胜我的可能和把握么?”
敬人双目眨动,道:“爹!孩儿没想过这件事!”
钟佩符道:“你该想想!”
敬人道:“这是不会有的事,孩儿”
钟佩符沉声叫道:“我要你想想,回答我!”
敬人道:“孩儿是难胜爹爹的!”
钟佩符又是一笑道:“不错,你现在胜不了我!”话声一顿,一字字又道:“可是在三五年后,你功力已高,修为亦深,又有毒钩在手,那时我就只有闭目等死的份了!”
敬人霍地退后一步,道:“爹,您您”
钟佩符挥手叱道:“住口!”
敬人抗声道:“孩儿天胆,也不敢对爹不敬呀?”
钟佩符道:“敬人,现在爹要问你,你是乖乖的让爹一掌震死你,抑或是以你这一身所学,和爹放手一战!”
敬人大惊失色,道:“爹您要杀我?”
钟佩符道:“不错,我要杀你,我非亲自先杀不可!”
钟兴不再顾忌一切了,上步道:“主人,主人,您请息怒,听小的一言!”
钟佩符面对钟兴,苦笑出声道:“兴弟,你若良心未泯,还能再替他讲情吗!”
钟兴道:“小的不敢替公子讲情,小的另有话说!”
钟佩符虎目中,已有泪痕,道:“兴弟,你你有什么话说呢?”
钟兴道:“公子不识厉害,总因年纪还小,主人不能只在答对的话语中,就认定公子已入魔道难再自拔!”
钟兴这话的用意,旨在点醒敬人!
可是敬人却被仇、恨、妒、杀的魔心所困,根本没有听出厉害,并且还在对乃父突然暴怒,深觉不解呢?
钟佩符等钟兴说完,沉默了刹那!当他知道,敬人不会接话时,才开口道:“兴弟,你的心已尽到了,现在还有话说吗?”
钟兴见敬人仍然未悟,只好又道:“主人,公子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呀?”
钟佩符泪已流下道:“兴弟看你份上,你再听我问他几句话。”话声一顿,转对敬人道:”我要亲手杀你,就在今夜,你可明白是为什么?”
敬人一瞥乃父,道:“孩儿不明白,不过那些害人的古书上,曾经写过,父叫子亡,子不亡是为不孝,作儿子的,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死!”
钟佩符道:“我杀你,并非是为你这次的恶行”
敬人道:“是这样而还能容孩儿再无过错!”
钟佩符道:“哼!我所以必须今夜杀你,是因为你的‘心’可诛!”
敬人道:“爹要这样说,那是‘欲加之罪’!”
钟佩符道:“施毒、拆毁桥面,心术至恶,事前窃取金珠、毒粉,已作逃亡安排,是小人鼠辈的一贯作风!
“盗毒钩,弃宝剑,是早有存心,要仗此毒钩在武林称雄,但不取解药,证明了你心术的恶毒阴狠!这有错吗?”
敬人道:“孩儿既然决定闯这天下,自然是不择手段!”
钟佩符道:“不错,因此未来要死在你毒钩之下的冤魂,很难计数,而我钟氏列祖列宗,也将受千载骂名!”
敬人道:“孩儿没想这些,不过孩儿却早已决定,若不能留芳百世时,那就该遗臭万年,总胜过平淡而死!”
钟佩符道:“你闯出了恶名之后,爹就再难安枕,在众口之前,千手所指下,必然要天涯海角去找你以正家法!那时,你功力己高,名头亦大,父子彼时见面,怕你就很难认我这个爹而服家法了!”
敬人未答,钟兴急煞!
钟佩符话一顿,接着又道:“于是那时我被天下人耻笑,使列祖蒙羞,而仍要落个杀子之名,或被逆子所杀的下场,不如现在先杀你了!”
敬人退后一步,道:“爹!您这是当真?”
钟佩符沉声道:“不假!”
敬人闻言又退一步,道:“爹,孩儿请您三思!”
钟佩符冷哼一声道:“我三思过了!”
敬人道:“圣人曰,大杖测定,小杖则受”
钟佩符叱道:“你不配谈什么圣人之训!”
敬人道:“爹,你不后悔?”
钟佩符道:“今夜若不杀你,我会后悔一世!”
敬人道:“虎毒不食子,爹您”
钟兴接口叱道:“公子,您怎能如此对主人说话?”
钟佩符却面对钟兴苦笑道:“兴弟,今朝如此,未来可惧!”话一停,厉声对敬人喝道:“虎毒不食子,才使世人患虎,我若不杀你,未来世人就皆目我可杀了,敬人,你还有话吗?”
敬人道:“爹,你若真的下手,孩儿是不会束手待毙的!”
钟佩符哈哈大声的笑了笑着,那眼泪如泉而下!他手指敬人道:“我说过,你有一身功夫,可以还击!”
钟兴却对敬人喝道:“公子,就算主人杀了你,你也不能忤逆抗上!”
敬人冷笑一声道:“兴叔,这套古人骗人的玩意儿,我可不信!”
钟兴无奈,说露了骨的话的道:“公子,这可是在山区!”
敬人心头一凛,马上接口道:“兴叔放心,我只要跑到母亲那儿暂避一时!”
钟佩符这时牙一咬,道:“任凭是谁,也维护不了你!”
敬人这时却对钟兴道:“兴叔请暂阻拦爹爹一步,我好走!”
钟佩符沉声道:“畜生你是做梦!”
话声中暴然扑上,掌挟寒风,直劈而下!
敬人避之不及,以臂相格!
这时,室门倏开,人影闪处,这人的右手已拿住了钟佩符的手掌,左手却抓住了敬人,一甩,道:“敬人你大胆!”
一声沉喝,如同春雷!
一甩之,竟将敬人扔在丈外的墙角边沿!
敬人哎哟出声,竟难站起!
钟佩符已看清了来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来人,正是葛乐山,也只有他,才能安抚好这件事情!葛乐山首先扶住钟佩符,对钟兴道:“兴弟,抓过敬人来,叫他跪下!”
敬人有一百八十个不服,但却连屁也不敢放!
乖乖地对钟佩符跪了下去,跪的毕挺!
葛乐山扶钟佩符坐下,安慰他道:“钟贤弟,你这又何苦?”
钟佩符抬头看看葛乐山,悲切的说道:“大将军,我我生何如死!”
葛乐山正色道:“贤弟,万莫如此,处大事该拿出昔日万山营中的气魄来,这算什么,刚强些!”
钟佩符道:“大将军,这畜生他不是人,其心可诛”
葛乐山道:“静一下,静下来让我们谈个清楚,这事容易解决。”
钟兴这时倒来了热茶,捧给钟佩符,钟佩符喝了几口,将适才事详说出口,葛乐山闻言,剑眉高挑,这忠仁但却威严的将军,双目中射出了寒光——苟故榭馍描,东曦ocr,豆豆书库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