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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看时候不早,立打点往都鲁山的事,这回并没有多少争执,王紫霜、闵小玲,张氏兄妹和巴乌拉五人一同前往,留下逍遥客,齐孛儿,阿尔搭儿和丁瑾姑四人守着营幂。
王紫霜生怕再有敌人袭击,营幕的实力不够,都把绿虹剑向阿尔搭儿换回白霓剑交给张惠雅。这样一来,营幕这边实力较张氏兄妹在时增大一倍,往都鲁山的人因多了张氏兄妹和巴乌拉实力也较为增强。
彼此互相叮嘱几句当心,王紫霜一行便向都鲁奔去。
因有巴乌拉作为向导,王紫霜一行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自己搜索,不消个多时辰,到达一个狭小的谷口。
那谷口宽广不及两丈,一条溪涧由谷内通出匝盆河,几占满了数个谷口,剩下不到一尺之地,尽是衰草枯藤,看不出一丝人迹,两侧崖壁耸立,壁上长满蘑苔,轻功差点儿的人,决无法由崖壁攀登。
敢情因为崖壁太陡削,以致飞雪都不能滞留,显出薄苔的本色。溪涧的水,已结成厚冰,上面还铺有厚雪,恍若一条大银蛇,由山涧婉蜒而出。
巴乌拉带着四小侠到达谷口,略一瞻望,不由得“咦”一声道:“奇怪!那些傲骸头都往那去了?”一阵冷风由谷里吹来,他不出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凛,又叫出一声“不好!”王紫霜看他的神情,知是已到亚麻谷,在情理上仍然问一声:“这里可就是亚麻谷?”
巴乌拉点点头道:“正是!但以往在谷口这一片地面上,布满了骷髅头骨,这时却是半个也不见!”
闵小玲忽然叫起来道:“姊姊!这谷口我们曾经到过,就因为看不到骷髅,才没有留意!”
王紫霜向地面一瞥,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俗话说:“事不关心,关心则乱。”真正半点不差,我们专留意骷髅头,而这几天正是下着大雪,低一点的小阜、沟渠,都被积雪填平,那还看得见什么头骨?”
巴乌拉自己也失笑了,一个“滑雪移舟”溜到那块平地,突发一掌,把积雪打成一道两三尺宽,四五丈长的雪径,果然看见到几个崴崴白骨骷髅,出现在雪径里面,其中还有几个因为相距较近,被巴乌拉的掌风打出几丈。
王紫霜知他显出这一手功夫,无非是说他也不是怕事的,当下称赞一声:“你可算是瓦刺第一高手!”
塞北人天性淳厚,爽直,你要赞他几句,敢情真个可以肝脑涂地。巴乌拉虽然五十开外的年纪,仍是豪气不减当年,听了王紫霜一赞,竟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在昨夜晚以访我还不敢担承这句话,可惜沙宾勒”他说到沙宾勒的名字,不禁眼眶一红。
王紫霜见他一提旧事,立即伤心欲泪,暗赞他是一位血性男儿,忙道:“沙宾勒他们五人的仇,已经报了一半,还有阿鲁思玄冰老魁才是最大的仇人,我们定要替死者伸雪!”
“对!”替死者伸雪!巴乌拉毫气干云地接上一句,立即又道:“我们要找到玄冰谷,铲除永远的祸害,也先不肯干,我巴乌拉也要干!”
王紫霜和诸小侠见这位瓦刺英雄还算明白大体,全都感动得缄默片刻。少顷,王紫霜才吁出一口心头上的淘气,缓缓道:“我们进谷里去罢!”
巴乌拉忙抢着道:“该由我来带路!”一步抢先,踏上积满厚雪的冰涧,展起“雪地行舟”的功夫,向谷内疾奔。
王紫霜看得暗暗点头,轻说一声:“闵丫头先走,让我押在最后!”
闵小玲笑应一声,一步跟上巴乌拉身后。接着便是张惠雍、张惠雅、王紫霜,各自相距数尺,鱼贯入谷。
这一条冰涧十分曲折,两崖愈走愈狭,地势愈来愈高,但是,沿途只闻凄厉的风声,除了苍茫的飞雪,并没有别的东西,听说此山盛产韶鼠,在这时却连一根鼠毛都找不到。
诸侠奔驰迅速,不消多时已走尽数里的溪涧,到达谷地的尽头。但见千丈削壁,围成当中一块崎姬不平,宽广数十丈的盆。
这块盆地并没有一尺土是平的,虽然地表面被积雪覆盖,仍可因它凸凹凌乱而看出它原来的面目。
左侧一块石壁上,有一条宽约七八尺,由石壁下端直达千丈壁顶滑槽,冰涧的尽头,就花这滑槽的底下。
张惠雅忍不住叫起来道:“敢情这是一道瀑布?”
巴乌拉说一句:“正是!”接着义道:“你们说这里住有人,怎的走遍谷里,还不见有什么声响?”
王紫霜也觉得十分诧异,纵目四望,只见石壁上遍是苔模,心好犯疑,说一声:“你们在这里等一等!”立即奔往壁下面,以最迅速的步法,绕定里谷一周又一周,渐渐缩小圈子回到原地,不由得有点怒意道:“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骗我们来这里,究竟何意?”
张惠雍道:“待我骂他一阵,把他骂了出来!”
王紫霜也知非骂不可,说一声:“你就骂吧!”
张惠雍说一声:“好!”正在寻思怎样骂法,勿听滑槽顶上有人继续笑道:“萧老弟!
你看送死的来了!”
诸侠闻声仰脸,只见崖顶隐约有几个拳头大的东西在上面蠕动。想到这座石壁恁般地高,对方的话竟能字字清晰入耳,可见对方的气功修为已达化境。
王紫霜这时暗喊一声:“糟糕!深悔带张氏兄妹和巴乌拉到此险地,万一照应不周,如何是好?
对方既然在崖上发话,想必仗着地势便宜,诱自己这方面的人上层,张氏兄妹和巴乌拉的艺业不足以登上这千丈峭,若果留置谷底,遇险时又怎样区处?”
王紫霜自后出道以来,想干就干,想打就打,未曾遇上皱眉的的事,这一回面对现势,不由由得她踌躇良久,心上也忐忑不安。
上面又传来一阵怪笑道:“还不上来送死,想待怎的?”
王紫霜被那人这句话激得星目中精光射出,但转念到没有妥当的安排,若冒昧从事,自己和闵小玲尚不致有大碍,而张氏兄妹非毁在这亚麻谷不可因此,只好强按怒火,向各人瞥了一眼。
张惠雅到了这时,也懊悔不该跟来,害得紫霜为难了。她那带有几分愧意的目光,向王紫霜脸上一瞥立又垂下。张惠雍也大感为难,做声不得:
巴乌拉毅然道:“叫他们下来打!”
王紫霜被他这几句话引得发起笑来,轻轻摇一摇头。
巴乌拉道:“敢情他们由另一条路上去,却骗我们走这绝路,岂不是上他的当?不何叫他下来给我们看看,我们才好上去哩!”
他这意思虽不合武林的惯例,但确有几分道理,邪魔外道为了达成他的心意,什么无耻的手段不能用得出?”
喝令对方下崖,未尝不可。但这样一来,就等于告讲对方说自己这方面有人上不去,紫霜何等名头,恁敢这样去做?
不理会对方在崖上讥诮,独自又沉吟片刻,毅然道:“闵丫头和他们守在这里,待我上去会这些狂妄的人物!”
来亚麻谷的事,本是闵小玲失去衣物除楚而起,怎肯让王紫霜替她挡祸!忙叫一声:
“姐姐!还该我去才是!”王紫霜坚决地摇头道:“我们妹妹淘还分什么被此?你不知道,我这件天蚕披风,不畏刀剑,不畏内力,出高处落了下来,也不愁受伤。对方既约我们来此绝谷,狡计定不止这一条,也许地下还有另的古怪,定须飞景白霓剑两剑守在这里,才没有大害!”
闵小玲听她说得有理,只好点一点头。
王紫霜望张氏兄妹一眼,说一声:“你们当心了!千万不可离开这条冰涧,我相信这冰涧决无埋伏,若上岸去那就难说!”
巴乌拉忽道:“让我先试试能不能上去,要是能够上,不如大伙儿一齐上!”也不待王紫霜同意,一连几纵,到达下,立刻施出“壁虎爬墙”的轻功,往壁上一贴身子,手脚并用,向上用力。
哪知“壁虎爬墙”这类轻功,在光滑而坚实的石壁还勉强可行,在这柔软腻滑的青苔上,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只勉强爬登丈余,立即遇上一点什么,竟是一滑而下。但他英雄可嘉,再接再厉,终而无法克服困难,才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回头。
王紫霜见他憨劲可爱,笑道:“你这样爬法,就准你爬得上深千丈高崖,只怕也要累死!”见他面带愧色,又指他脚下的鹿皮靴道:“你穿这个又硬又滑,与石壁硬对硬,与青苔滑对滑,怎样爬得动?”
巴乌拉低头一看,也自失笑。但他蓦地想到并不完全是皮靴的事,实在是艺业不精,才联想到王紫霜替他遮羞,他本来性直,又摇头道:“别说了!我反正是不行,你先上去做个榜样,看我学不学得会?”
王紫霜暗说一声:“还早哩!”一步射向石壁,一个腾身,已跃起二十来丈。足尖向青苔上狠狠一点,那青苔便被她连借岩石踢陷半寸,双手交换拍向崖壁,胸腹不沾,直往上走。
不但巴乌拉看得骇然,闵小玲也昨舌不已。
顷刻间,王紫霜已登上半崖,由冰涧看去,不过像个猴子大小,要不是她那银白色披风耀目,差一点眼力的人,真个无处搜寻。
屋顶的敌人,想是还未发现有人攀登,仍旧发言嘲笑。
闵小玲几人虽是气极,但为了王紫霜的安全,还是逆来顺受,一声不响。互相低声谈笑,但望王紫霜一登崖顶,就把上面的人摔几个下来。
这时王紫霜越爬越高。由地面往上看,几乎已接近崖顶,实际上最少也还相距五六十丈。
忽然一切黑黝黝的东西由崖上直落,接着听到一声暴喝。敢情崖上已经发觉,不然怎会有此变化。
崖下诸侠的心肝提升到颈子,惊得几乎要蹦了出来。
王紫霜估计那崖壁的高低,自付施用“铁爪真力”尚可爬得上去,所以但凭一口真气已登上三四百丈。
待略觉气喘,才又换气上升,但因换气的时候,身子绝不了稍往下沉,所以后来爬爬停停,升势略缓。
好容易相距崖顶只有几十丈高低,若非崖壁太陡,只消两纵,即可登上,正在暗笑敌人全不发觉,忽感一般劲风临到头上。
王紫霜身子靠近崖壁,来不及看何物袭击,突伸右掌,向上一推,掌风所及,竟将那东西推开两尺,一瞥间,见效一个圆桌大小的石盘,由身侧往下急坠。
偌大一个石盘,纵使是飘风吹来,也不能将已吹动分毫,好端端怎会下掉?无需解说,也知是敌人故意捣鬼。
但那王紫霜灵机一动,心想:“就是这样才好!”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歪身子,双脚已落在石盘上面,用力一端,那石盆加速下坠,她的身子反而笔直升起二十多丈,再往崖壁一贴,立即用回原来的方法继续爬登。
崖上的敌人见在千钧一发的危机中,居然履险如夷,石盘不但砸她不中,反而被她借力用劲,加速登崖,不觉相顾愕然。
其中一位红衣番僧眉头一皱,目露凶光道:“宓施主这人决不可让她上来,尽速传令谷中动手!”
番僧身旁一位猖琐不堪的老人也接口道:“阿陀尊者得对!若让她这班人活着回去,也先便知我们没有去阿鲁思,一假百假,以后再难立足了!”
另一位虬髯横生,双目深陷的老人喝一声:“察门赤!还不快点下手?”
被称为察门赤那位精壮汉子答了一声:“是!”将身旁一个皮袋子解开,向崖下一抖,红衣番僧、虬髯老人,猥琐老人同时向崖下突发一掌,只见由皮袋子抖出其白如银,其绸如粉的奇药就随着掌风向下飘散。
虬髯老人发出一掌,立即引吭一声长啸,直啸得山鸣谷应,积雪翻飞。
好几处山峰上的积雪不十分坚实,被他这一声长啸,竟整块崩下,益增助啸声的威势。
王紫霜正在爬登的时候,忽闻崖上啸声,不觉举头看去,即看白蒙蒙一片如烟如尘,随风飘坠。心想:“这是什么东西,休着他的道儿,先给他一掌再说!”立即猛发两掌,把那白蒙蒙的轻烟打过一旁,任由谷风将它吹散。
虬髯老人见状愕然,忙道:“落魂散还有多少!”
察门赤道:“已全部使用出去了!”
虬髯老人“咳”一声道:“真是可惜!”
红衣番僧道:“宓施主啸得早了一点,要是待落魂散到达她头下再啸,她就来不及了?”
虬髯老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都是你这位大尊者说的!若是不啸,谷底下又怎知道要先动手?”
红衣番僧敢情涵养工夫胜过见虬髯老人一筹,冷瞥虬髯老人一眼,‘‘哦”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倒是贫衲的错了,眼前只好用暗器和石块打她下去!”他话声一落,立即捡起一个拳头大石头,俯身觑定王紫霜脑袋用力一掷。虬髯老人见番僧首先动手,也拣石下掷。察门赤却取下弓箭搭上弓弦。这时王紫霜相距崖顶不过二三十丈,如果使尽功劲,勉强一跃而登。无奈上这千丈危崖,真力已消耗不少,情知一崖顶上,即有一场狠斗,只得贴壁停身,歇一口气。
那知才换得两口气,立觉劲气临头。
这一回,王紫霜已察出决非石盘坠下,而是一种没有多大的东西,心知对方以重手法发出,否则不会有恁般急劲,急忙左手一松,右手用力一掖,整个身子就翻往右边,面对壁外。
这时她已看出打下来的是一顾拳大石弹,暗自庆幸中,石弹已接二连三打来,再闻弓弦响处,一技弓箭也同时射到。
王紫霜喝一声:“狗头!待姑娘上去收拾你!”左臂将披风往头上一罩运起真气布满周身,任那石弹,怒箭射来也全不理采。斜里爬登,顷刻间只巨崖上数丈,一声娇叱,立即拔起身形,超出崖顶数丈,一个转身,向崖顶四人扑落。
察门赤施毒自有一套,但他艺业最差,先见毒粉失效,弹矢无功,已惊得脸色大变。再见对方一拔而上,立即拔头就跑。”
王紫霜怒在头上,下手更不容情,凭空一掌,把他扔得扁在地上。
红衣番僧阿陀尊者大喝一声:“女贼敢下毒手,袍袖频挥,阵阵袖风打出。
王紫霜喝一声:“秃驴报个名来!”
虬髯老人和猥琐老人那还等得喝阵?立即左右夹攻。阿陀尊者也接不下老脸,喝道:
“你这女贼还配问法师大号?’居中发掌,想把王紫霜迫下崖去。
王紫霜见这几个魔头个个已老到可以做别人的曾祖父,仍然设计陷害,心头火起,狠狠地双掌掐出,阿陀尊者被她报得连退两步,猥琐老人却连退好几步。任她对于虬髯老人由右首攻来的一掌,不能不躲。
于是,她左掌连劈猴琐老人,右掌力挡阿陀尊者,向左移步。
猥琐老人艺业虽高,倒底比王紫霜还相差甚远。被他这一阵疾风暴雨的掌势急攻,无法扎稳下盘,只好跃开数丈。
王紫霜趁机抢过阿陀尊者左侧,反手掌,喝一声:“下去!”这一掌之力,足够把一头牛打落谷底。
阿陀尊者既是大漠奇人之一,艺业岂能太弱?而且王紫霜用的是反掌,无论如何劲道难得十足发挥。阿陀尊者大喝一声,双掌并发“蓬”一声响处,王紫霜向前跃上一多,就势又劈猥琐老人一掌,阿陀尊者恁般高大的身形,仍被震得连足不已。
猥琐老人眼见四人围攻一名少女,尚且被打死一个,自己双掌接人家一只左手,仍感力不从心,已知少女的身份叫一声:“阿陀尊者!这个就是王紫霜,尊者快施展绝学!”
他要是不叫还好,这一声叫,立即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王紫霜听说那红衣番僧竟是阿陀尊者,不由得“哦”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牛样明!这回看姑娘不取你狗命才怪!”双臂一分,施出一套绝妙的掌法,力战三人,多半向牛样明进招。
牛样明被王紫霜一口叫破他的名字,便知她定找自己过不去,急拼命力挡,边战边退,让阿陀尊者与虬髯老人宓江攻打王紫霜侧背。
王紫霜见牛祥明竟是半步退后,笑道:“牛老贼!别想逃了,今天不把你生擒,也要把你打死,反正有你三位朋友陷葬,也不寂寞!”
阿陀尊者大喝一声:“不见得!”又冷笑道:“你先看你的同伴王紫霜不由得一惊,急忙一连地掌,将他三人迫过一边,回头一瞥崖下,已见几条人形在谷地上跳跃不停,料是厮拼正烈。这时已是上下难得兼顾。怒喝一声:“先收拾你这几个!”一掌推出,立即拔起身形“骼”一声响,银霜剑已经在手,一片银光,向他三人罩落。
在这一瞬间,却闻一处乱石后面有人赞一声:“好!”但阿陀尊者三人一见王紫霜拔起身躯,便知亮剑阿陀尊者一探衣底,取出一对直径不到一尺的铜钱“当”一响,手腕一翻,双线向王紫霜一推,两道劲风竟把身在空中的王紫霜推出几丈。
虬髯老人也由衣底取出一对小金锤,一抖手,两个金锤各拖一条纤细的长索,像毒蛇一般,向王紫霜疾射。
牛祥明原来所用的兵刃,早被于志敏夺去,这时不知从那里弄来两把长约两尺的短剑,也趁机拔出,因是短兵,还振不着用场。
王紫霜身在空中,被阿陀尊者双钹的风力推开,接着又见眼底金光一闪,双锤直奔双乳,不禁暗骂一声:“该死”娇叱一声,银霜剑往下一拨。
以王紫霜这种艺业,万无拨不开双锤之理,而且银霜宝剑带有芒尾,锋利异常,紧锤的长索,其细如着,那怕不一割两断?那知宝剑一触到锤索,虬髯老人忽然一抖手腕,锤头立即反制,锤掌反把宝剑缠得结实,喝一声:“下来!”猛把锤索往怀里一带。
王紫霜一见宝剑斩不断锤索即时自知失策,但她并不慌乱,反而任虬髯老人把她身子带落。
牛祥明眼见王紫霜宝剑被缠,身不由已,有此良机,那肯放过?直喜得眉开眼笑,意忘了王紫霜还空着一只左手,大喝一声,奋身跃起,双剑一挥,一点心坎,一点丹田。
阿陀尊者也看出便宜,双钹敲出“当”一声,接着一翻,双股劲风一打头面,一打中级。
王紫霜被他双拉、双推、双刺端的又羞又恼,一喝大声,索性松开宝剑,双掌同时一击。一股劲道奇猛的掌风不但害阿陀尊者的钹风迫回,还震得他踉跄几步。牛祥明也同时被掌风扫中他手腕,痛得他将一对短剑丢荡崖下。而王紫霜迅如电闪般,又握回银霜剑的剑柄,左掌横里一扫,打向虬髯老人脸颊。
这时锤索仍然缠在宝剑上面,虬髯老人急切间无法可想,只好松开右手,强接王紫霜一掌,两人掌劲一接,高低立判,王紫霜因为身在空中,又被震得倒飞回去,虬髯老人却被震得上躯乱晃,几乎当场栽倒。
王紫霜自苦不脚踏实地,决难打落这伙魔头,一沉真气,身形直落,脚尖甫到地面,左掌一捞,立将虬髯老人锤索抓紧,就势一带,喝一声:“过来!”同时,将剑向前一送。
虬髯老人被她那样一拖,脚跟浮起,若不松手,势必撞上剑尖。在这危急关头,阿陀尊者又一闪而到,一跋向王紫霜打去。
王紫霜身受侧击,只好松手接招,但那宝剑始终被锤索缠着,心里大为烦恼,恨得欲前一步,趁那虬髯老人收索的瞬间,将剑用力一掷。
虬髯老人料不到对方居然脱手飞剑,只见银光一闪,剑芒将到手腕,惊得大叫一声,立即松手,一条锤索却被宝剑带飞。斜插在一块太高的岩石上。
王紫霜情急之下,使出这一刁招,自己也不禁好笑起来,一晃身形,已到省不门前面,右手握剑,左手握索,猛然一个回身,长索利剑同时扫出。
阿陀尊者见方才剑被索绕,尚且无法制服对方,这时被她夺得一样兵刃,如何能敌?但他为盛名所累,决无割须弃袍而逃之理,只好挥舞双跋,打出一股气旋,护定周身,打算以百年功力修为与对耗到最后,待谷中战事结束,便有更多的同党到来协助,不愁挽不回这场面子。
虬髯老人敢情也是这般心意,所以只剩下一根长索金锤,仍然挥舞如蛇,拼力博斗。惟有牛祥明艺业既逊,兵刃又失,生怕王紫霜找到他头上,虽然装作没奈何只得袖手旁观的神情,脚底下已经抹油,悄悄向那堆乱石移步。
要知阿陀尊者和虬髯老人的艺业,各与茅士亨只有一肩之差,而阿陀尊者的铜钹迎光耀眼,虬髯老人的长索不畏刀剑,王紫霜艺虽高,一时也胜他不得。
牛祥明见暂时无凝,又探手入袭,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他还有别的煞手,想来一个混水摸鱼。
王紫霜把他的举动-一看在眼里暗道:“你胆敢上来,好歹也要给你一剑!”一面迎战阿陀尊者和虬髯老人,一面留神牛样明突施奇袭,心里却担心崖下的冰涧上诸侠安危。
她边打边想,方才曾经察看谷底,并不发现有异状,为何一到崖上,谷底立即起了厮杀?
她这时已看出这座崖顶,竟是绵亘不断的山脊,敌人由别处上来还有话可说,但既然无路下去,难道崖下又有另一起埋伏?
她在百忙中向下瞥了一眼,见崖下诸侠跳跃如故,那枝白霓宝剑像游龙般盘旋在雪地上,心头略安。但自己已六人同来,却被敌人分作两处厮杀,终非一个了局,恨不得即把手底这三贼毁去,好下帮助闵小玲诸人杀敌。
说起来闵小玲诸人心急的程度也不下于王紫霜,他们眼见王紫霜快达崖顶,即有一团巨物向她头上直落,看看就要砸上她的身子,闵小玲首先就惊得叫出一声:“不好!”张氏兄妹也紧张得头脑几乎要爆开,眼睛发直盯紧那白色身影,敌情心里还在默祈仙佛保佑。
哪知视线一花。白影仍然贴在崖壁往上直升,那庞物巨物在白影上一闪,立即如星丸下坠,将达崖下的时候,忽然不见,却闻“轰”一声巨响。震得空谷飕飕生风。各人正惊愕间,又闻一声厉啸,由崖顶上传来。
巴乌拉面显喜容,却又愧叹道:“王姑娘这一套绝艺,岂是常人能及?她已安度危关,那魔头发出厉啸,不知还有也么诡计,我们往那崖上接应也好!”惠雅道:“崖下怎能接应崖上,那崖壁恁般高耸,我们怎没上去啊!”闵小玲皱眉道:“我也知道你决计上不了崖,只怕她仰攻不易,被那边的魔头迫她下崖”一语未毕,冰洞的岸边忽然“咯”一声响,一方大石无缘无故飞落洞中,把冰块压得粉碎四面飞射。
四侠面向王紫霜攀登崖壁望着,这种突发的异事正在闵小玲身侧不远,她首先警觉,一步纵去,不问三七二十一,对着山石倒落显出来的小洞就是一掌,立闻地底下惊一声:“啊呀!”
巴乌拉忙叫一声:“当心!”也一步迫近洞侧。
闵小玲见状,也一挪身形,避开洞口。
张氏兄妹更是惊吓中叫了一声,同时拨出兵刃。惠雅一剑在手,瞥见那丈多长的链尾能湖生光,心里喜欢,胆气陡壮,叫一声:“让我来掏一掏!”一步纵到洞口,一剑伸入,只一绞,又闻里面惨呼一声。
她忍不住吃吃笑道:“这回用不着造坟墓啦!”
那知她正在得意的时候,地底下“刷”一声响,五枚短箭同时射出。闵小玲倒底多方经历,一双秀目紧紧注视洞口,一闻异声,立即突发一掌,将惠雅推了一个踉跄,跌往她哥哥的怀里,白霓剑的键尾斜斜向上一削,由洞里如游龙般飞了出来,五枝短箭向上斜飞,落往对岸的当地上。
闵小玲见她毫不经事,要非及时的一掌,那怕她下体不被射穿五个窟窿?忙轻斥道:
“雅丫头当心了!”
惠雅惊愕甫定,瞥见那五枚短箭的来势,不禁粉脸一红,把脸拧转向着闵小玲“唔”
了一声。
这是什么时候还容得她撒娇打赖?
就在洞里惨呼过后,地底下立即人声嗓杂,隐约听到一阵铃声,两岸的岩石有好几处同时塌下,十几个披毛戴角,半人半怪的东西纷纷跃出洞外,口里喷烟,指间透气,张牙舞爪向四侠猛扑。
张惠雅几曾见过这般凶相的怪物?惊得“嗳呀”一声,立即向闵小玲的身边挤过来。
闵小玲尚能保持冷静,忙喝一声:“用剑!”一掌推起惠雅,飞景剑同时出鞘,向身后一撇,恰将一头怪物斩成两段。
那知怪物虽断,依然飞扑上前。
闵小玲心中一心懔,急忙一掌调去,把两段怪身打飞老远。那怪身两段分离,这才轰然倒地。
张惠雅被闵小玲一语提醒,白霓剑顺势一挥,芒尾过处,怪身立断,也像闵小玲一样,用掌力把怪尸打飞。
张惠雍和巴乌拉却是上了大当。
张惠雍一剑劈向怪身,登时混身大震,宝剑脱手,余势未尽,直劈下那道冰涧,怪物依然一扑而到。
巴乌拉一刀劈向另一个怪物,也遭受同样命运,吓得他闪跃丈余。
看那怪物爪利如钻,若被它抓上一抓,哪怕不立即洞穿胸腹?幸而闵小玲相距不远,大喝一声,单掌拼力一推,才把那怪物打退数丈。
张惠雍急将剑检回,又要跃步上前。
闵小玲喝一声:“不可用剑!”兀自挥掌御怪。
张惠雍愕然道:“不用剑怎行?”
闵小玲道:“此时无暇解释!快改用掌!”又叫:
“雅丫头用芒尾扫它,不可让剑碰上怪物!”
两兄妹虽不知到底何故,但也依盲照办。掌劈,芒扫,好容易杀退几个,巴乌拉趁机捡回大刀在由间,恰又有一怪由洞穴里跃出,急忙挥掌劈去。
这时张惠雅已看出来的这些怪物的异状,不由得失声道:“玲妹妹!这些莫非是闪电魔王宓江的铜人阵?”
闵小玲百忙中说一声:“正是!”张氏兄妹听说来的是铜人,定睛一看,果见那些怪物只会向人直冲,后退,而不会闪躲,不论怎样掌劈,怎样剑劈,总可以打到它的身上。
可是那些铜人又十分坚实,除非是剑健将它扫成两截之后,再加上掌力猛打,否则,仍然向前冲来。掌力虽可将它打退,但掌力一过,它又迅速冲来,而且来势又十分迅速。
张惠雍、巴乌拉两人单凭掌力应战,竟闹得手忙脚乱,在大雪天里,仍然出了一身臭汗,气喘如牛。闵小玲和张惠雅也不见得好过,虽然多毁几个,但要顾前顾后,防左防右,每人也娇喘吁吁。
闵小玲见势头不好,急叫道:“你们两个过来,我们背靠背,肩并肩来打一人剑斩,一人掌打!”
他这方法果然好得多,四人聚在一起,闵小玲紧傍巴乌拉的右边,背靠着张惠雍的背,张惠雅紧傍着她哥哥的右侧,背靠着巴乌拉的背,暂时采取手势,任由那铜人四面围攻。也无法冲过健尾所构成的光墙,各人才算通出一口闷气。
闵小玲缓过一口气,叹道:“这闪电魔王也算是一个奇人,别出心裁创出这种怪东西,要不是紫丫头心血来潮,将白霓剑借给雅丫头,今天非送命不可!”
张惠雍也道:“我那剑还远未到铜人身上,忽感到一股潜力将剑身一拉,立即周身发麻,不知是何道理?”
闵小玲慨叹道:“本来我国在春秋战国的时候,诸子百家各有所长,公输子能作木鸢,飞三日不下。墨子能造的巧具更多,但流传在世上的墨经,却是残缺不全,只剩下力和光两大部分,雷、电、水、火等大部分也不知秦始皇烧毁,还是被别人收藏起来。后来孔夫子的学说大盛,凡与孔孟不合的,统被排斥为异端,因此,墨经被淹没千多年,直到宋朝,火经式被发现,虞允文便依法改良,打了好几次大胜仗,过后听说又失传了!”
张惠雍不禁叫了一声:“可惜!”
阂小玲突发一掌,把刚斩断的铜人打飞,又道:“有什么可惜?要知道秀才作反,三年不成,历代造出无数文绉绉的秀才进士,教他们卑躬曲膝,抬不起头来,不然更加可惜哩!”
张惠雅失笑道:“闵丫头说得远了,这和铜人有什么关系!”
闵小玲道:“这关系很大哩,因为朝廷不用异端,以致异端流落江湖,不知什么时候,雷电两经又重现人世”
张惠雍忍不住:“哦”了一声道:“敢情这两部奇经竟落,在闪电魔王之手!”
闵小玲摇头道:“要是一齐在他手上,那就越发难制了。原来有电无雷,有雷无电,雷声一过,雷也就损失少,所以落雷魔王无法和闪电魔王在一起。而且闪电魔王奴在人身上的电,不如天电那样厉害,要不,正派人士哪还有噍类?”
张惠雅惊道:“要是闪电魔王在崖顶上,紫丫头就糟糕了!”
闵小玲也惊得仰脸望上去,仍见几粒黑珠在上面跳跃,又笑说一声:“不妨!上面还有人在打!”
忽然一声长啸白天外传来,闵小玲登时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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