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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碧霞懊丧万分“唔”了一声,正待举步,忽见人影连晃,方慧、葛云裳、柳凤林,联袂奔到。
葛云裳心直嘴快,一见面就叫道:“没出岔事吧?我们倒走岔了路,害得”但她一眼看见皇甫碧霞有一柄剑只剩剑鞘,又改口“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白刚恐怕皇甫碧霞羞恼起来,不易调停,忙道:“何通怎地不见来,莫非又出事了!”
柳凤林道:“大概他守护那三眼头陀吧?”
白刚与何通相交最深,情知他决无守护伤者那种耐心。急说:“赶紧回去!”便率领四女狂奔回头。
那知回到三眼头阳受伤的地方,只见地方留有一滩血迹,白刚先是一怔,但察看四周,似若有悟,说道:“若果我猜的不错,三限头陀敢情是被人掳走!”
葛云裳道:“那么?你二哥呢?”
白刚道:“由马蹄迹看来,他是追我们去了,但他是一名福将,到处逢凶化吉,眼前还是往那石洞探着清楚再作打算!”
不料一进石洞,即见三眼头陀脑门进裂,陈尸地上,尸体旁边,有只与在万全镖局所见相同的鬼手,但三眼头陀脑骨全碎,另外并无伤痕,是否被鬼手所毙,无法加以证实。
白刚叹一声道:“原想从他身上寻出王伯川师兄的下落,并查虎叔的死因,此一希望。
又成泡影!”
他将那鬼手纳入怀中,捧起尸身,找到一处石隙,正要将三眼头伦尸体安置下去,葛云裳忽叫一声:“且慢!”
白刚征了一怔道:“葛妹妹见了什么?”
葛云裳指着三眼头陀的袈裟下摆,道:“他衣襟里面,像有字迹!”
白刚放下尸体,翻转下摆一看,果然发现以血写着:“每逢节日,伯川必去翠蔽峰哭墓,疯病用龙涎草合白虎胆可治,老纳死后”下面还有一个血迹,想是写到这里,三眼头阳便遭意外,以致未能写完。
皇甫碧霞蛾眉紧皱道:“翠薇峰不知坐落何处,龙涎草当然是一种草,但白虎胆究竟是白虎的胆,还是一种药名,委实令人费解。”
方慧见她事事逞能占先,又事事解决不了,不禁笑道:“路在口头边,那怕打听不出?”
皇甫碧霞知道方慧话里有刺,不觉“哼”一声道:“谁不知可以打听得出,就怕多费工夫罢了!”
白刚正将三眼头陀尸体安置在石隙里面,又用掌力削开巨石,封闭得没个隙缝,耳听二女拌嘴,忙道:“翠蔽峰定是著名之地,否则,三眼头陀必定写明白,若能救出独脚阳春,也不愁治不好王师兄的疯病,我们走吧!”恭恭敬敬向三眼头陀宅穴拜了三拜,然后和诸女离去。
白刚虽说伴送诸女往西湖,实则时时刻刻挂念胡艳娘的安危。意欲一有机会,即摆脱四女,独闯九宫山,又担心王伯川疯疯癫癫,到处乱闯,说不定又闯到天龙帮群魔手上,则才获知一点线索又将成泡影。再则何通走失,他既寻不到熟人,想必赶往西湖会合,但他若发起愣性子,说不定也会独闯九宫山,找群魔拚命,这些重要的问题,不停地在白刚脑里巡回,竟致一味低头疾走。
诸女见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都想替他分忧,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再则虽有千毒圣手一语,订下终身,但人人都想独揽檀郎,也各在心上盘算计窍。
这天傍晚,到达一处小镇,找到一家客栈恰有三个房间,四女分作两房,白刚独居一室,略洗风尘,便叫来酒菜,在厅上大嚼。
四女本已丽质天生,娇花难比,美酒入肚,个个脸泛桃红,白刚看在眼里,也禁不住怦然心动,但由历次的感觉,也知四女难得相容,所谓妻多夫贱,说不定闺房勃豁起来,并非艳福,不禁又轻吁一声。
葛云裳见他乍喜乍忧,不由得噘嘴娇嗔道:“你欺侮皇甫姐姐,还没和你算账,倒要唉声叹气,敢情要把我们全都气走,你才称心快意啦!”
诸女不禁哄起一阵笑声,白刚俊脸微红道:“我几时欺负过霞姐!”
方慧笑道:“你还想抵赖,前次雪姥为何找你算账,要不是我和云裳赶来做替死鬼,怕不打断你两条腿哩!”
皇甫碧霞见她两人联合起来嘲笑自己,当即笑着骂道:“你也别说我了,谁硬把单慧心当作心上人,还要送给她一条手帕!”
方慧气得站起来道:“你真正胡说,看我不撕你这贫嘴!”
白刚恰介两人中间,赶忙握着方慧的手,劝道:“慧姐万莫生气,有也罢,设也罢,值不得伤了和气!”那知他这一劝,反使双方难于下台。
方慧用力把手一摔,寒着脸啐道:“谁要你管?”坐了下来,立即鼓起腮帮子。
皇甫碧霞眼见白刚当众与方慧握手亲热,婉言相劝,越爱不堪忍受,立即由衣襟下摸出一方绢帕摔过去道:“你看去吧!”
方慧接过绢帕一看,见一角绣有极精致的一朵心形花,花心里又绣有小小一个“慧”
字,这才明白对方当时把女扮男装的单慧心当作白刚,又因有个“慧”字,疑是自己之物,才吃了不少飞醋,不禁冷笑一声。
葛云裳见果然有帕为证,不明就理,诧道:“慧姨!那手帕真是你赠给人家的么?”
方慧被她问得杏目圆睁,本想把绢帕交给她看,但觉太受委屈,转向白刚脸上摔去,忽然说一声:“都是你做的好事!”一扭腰肢,竟自哭奔房里。
葛云裳以为果然是白刚惹出来的祸事,也“呸”一声道:“都是你哪!”跟着方慧进房。
白刚接过那绍帕一看,心下恍然大悟,对于当初皇甫碧霞为何扭头就走,和后来雪姥斥责的话,都得了圆满解答,想起她一往情深,自是十分感动,但对她这样任性,硬要指鹿为马,又不免有点气恼,脱口道:“你怎么不看看清楚?这方绢帕,外面绣的是心,里面绣的是慧,分明是‘慧心’两字,你偏扯到别人头上,闹出这场笑话来。”他正说间,忽觉措词不善,忙又自责道:“其实我的心早已天日可表,此事因我而起,说起来仍该唯我是问!”
皇甫碧霞经他解说,已知是自己牵强附会,闹得彼此不欢,但嘴里却不肯服输,佯装气忿道:“我本是一句打趣的话,她气死活该!”站了起来,向柳凤林道:“咱们也回房去,让他好向人家赔罪!”
柳凤林跟进房中,因知皇甫碧霞是亡父恩人之女,所以曲意奉承,哄得皇甫碧霞心头大乐,直说到更深夜半。
方葛二女恰是相反,虽经葛云裳多方劝慰,方慧仍然闷闷不乐,终而潸然垂泪道:“你和他们去西湖也好,我不愿受这股闲气!”
葛云裳诧道:“那你的婚事怎样是好?”方慧叹道:“你说姥姥会让你我共事一夫么?
今后深山幽谷,古佛青灯,就是我钓归宿,你若回去见姥姥”
葛云裳急掩她慧姨的嘴,断然道:“你什么话我都不替你转达,咱们硬把白郎夺了过来,把那鬼丫头气死,你我的事,将来再说!”
方慧见她一股豪气,不禁好笑道:“看你有此豪情,也不害羞,先说说看怎样夺法?”
葛云裳羞涩地一笑道:“你可记得当初白梅娘留有一女一子的事?”
方慧诧道:“记得这个,又有什么用?”
葛云裳道:“大有用处哩!白梅娘的一女是皇甫碧霞,一子不知失落何方,白梅娘的丈夫是皇甫云龙,皇甫云龙和萧星虎是结义兄弟,白刚又自小就寄养在萧星虎家里,这些事,你可记得?”
方慧好笑道:“你这丫头越说越奇了,这些事,白郎自己说过,怎么记不得?”
葛云裳道:“这就行了呀!说不定白梅娘将一子托付萧星虎代养,连姓氏都破了。那,他两人可不是姐弟关系,怎能成亲?”
方慧见她说得满有把握似的,不禁蹙眉道:“你这还不是捕风捉影的事?”
葛云裳笑道:“虽是捕风捉影,到底还有个谱儿,我说这是很可能的事,我们到了西湖,就悄悄对上官纯修说我们有这个怀疑,纵使白郎和那鬼丫头知道此事,也不能说没有可能,敢情白郎还得谢谢我们指引他这条明路,至少不敢对他怀疑是同胞姐姐的人过份情热,然后,再指引上官纯修向鬼丫头接近,到那时,白郎可不是我们的?”
方慧笑起来道:“这计策确实是妙,但万一他两人不是姐弟,又怎生说?”
葛云裳道:“我们只说是怀疑呀!待上官纯修和她亲热起来,你我还不能把白郎拉过来么?”
两人计议妥当,才心满意足,沉沉入睡,但隔室的皇甫碧霞息被一阵异香由梦里惊醒,睁睛一看,见柳凤林躺在一侧,如饮下不少烈酒,以致粉脸绯红,呼吸沉浊,赶忙在她腿上一捏,还不见醒来,知是被香毒所迷,忽听窗外有人低声道:“过了这么久,可以下手了!”
另一沙哑声音道:“这几个小妮子来头不小,咱们还小心为妙!”
皇甫碧霞知已着了别人道儿,急悄悄下床,舒展一下手脚,感觉并无异样,但柳凤林为何沉睡不醒?旋而,她记起蛇宝尚未交还白刚,急取出蛇宝在柳凤林鼻端晃动几次,果见她霍然惊醒。
她恐怕柳凤林叫出声来,忙说一声:“房里有贼!”蹑手蹑脚,移近门边墓地打开门扉,一纵而出。
窗外正有两个劲装打扮的夜行人,那两人一听门闩响动,就知要糟,双双一点脚尖,退出天井,但身子才停,皇甫碧霞已跟踪而到,喝一声:“留下命来!”掌形一动,已分袭两贼。
两贼见出来的少女不被迷药所迷,不禁骇然,分别顺着掌风跃上屋面,其中一名喝道:
“我们不过遵守风火法师之命,不愿使你受伤,休以为是怕你!”身躯一转,疾奔而去。
皇甫碧霞冷哼一声,刚跃身上屋,柳凤林忽然叫起一声:“她们两人被抢走了!”
虽然彼此闹过意气,但皇甫碧霞也不能见死不救,回头一看,见两条身影身背重物蹿过一道围墙,柳凤林已衔尾疾追,也急腾身追去。
掳人的两贼,俱是身材纤小,面蒙黑纱,身法确是轻灵,到底因背上有人,不消多时,便被皇甫碧霞赶上,急将人丢下,一声不发即向树林飞奔。
皇甫碧霞上前一看,见方慧和葛云裳仍然沉睡如死,也顾不得追贼,忙用蛇宝把她两人解救。
方慧在沉睡中忽觉清香扑鼻,睁眼一看,见自己仰卧在草地上,皇甫碧霞用蛇宝在自己鼻端摇晃,椰凤林也站在身旁,惊得“咦”了一声,一跃而起。
皇甫碧霞见方慧已醒,急过去解救葛云裳。
方慧对于柳凤林并无成见,低声问道:“柳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凤林道:“若非皇甫姐姐救了咱们,你我三人俱落在歹徒之手。”她将经过详说一遍,葛云裳也醒了起来。诧道:“白郎为何不见?”
这一问,可把三女问得一惊,皇甫碧霞叫一声:“糟了,快回去看!”
四女同时起步,奔回客栈,即见店东、店伙,都已掌灯挤在院中,一见四位女客回来,店东即忙上前打听。
葛云裳说一声:“没你们的事!”便走往白刚房间,那知进去一看,却见窗门大开,人影已杳,方慧此时已顾不得前嫌,并向皇甫碧霞问一声:“姐姐!你方才可曾见他?”
皇甫碧霞摇头道:“到底来了多少贼人,我也不知道,只见我这过窗外两个和掳你的两个,也没有看到他与贼人交手。”
方慧出道已久,经验较多,一眼瞥见白刚床上被褥整齐,衣包不在,不禁诧道:“看情形,他并没有睡过,究竟是单独走了,还是追敌去了?”
皇甫碧霞道:“贼人曾说过什么风火法师,咱们天明之后就找风火法师理论!”
葛云裳道:“风火法师是谁?”
皇甫碧霞被问得一怔,旋即答道:“人在口头边,不怕问他不到!”
这本是一句顺口的话,但白日里方慧曾经说过翠薇峰在口头边,这时听她套用出来,方葛二女心里俱是不十分舒服,但在这同舟共济的时候,不便说什么,只是谷讪过去。
经过了一场剧变,诸女腹诽口和,挤在一起,坐待天明,才走出店门,即见一骑如飞而到,葛云裳一见何通和紫髯道长同骑而来,立即叫道:“黑炭团!紫胡子!你们几时凑在一起。”
欧阳坚见四女都在一起,飘然下马,笑吟吟道:“各位女施主遇上通大毒龙,竟安然无事,可喜可贺,贫道与何小使空在荒山奔驰一夜”他忽然又改口问道:“白小侠为何不见?”
皇甫碧霞将夜来的事,略说一遍,接着就问道:“道长见多识广,可知风火法师是谁?”
欧阳坚面色微变,浓眉微皱道:“那人法名泥黑,乃是南天竺妖僧,据说能够呼风唤雨,无风起浪,吐火吞刀,所以称为风火法师,从不轻易来到中原,自三十年前,比剑败于神剑手之下,即回南天竺销声匿迹,这时忽然在此间现身,事件就十分严重了!”
葛云裳笑道:“那妖僧既然败在我曾祖父之手,只要姥姥出面,就收拾了他,不见得有什么严重。”
欧阳坚道:“姑娘不知,当年葛前辈以剑术冠绝字内,但风火法师以肉掌应战。也不过败半招而已。”
方慧由欧阳坚告知的事,再将贼人向皇甫碧霞所发的话相对照,便知风火法师劫持自己几人的用意,忙道:“道长可知风火法师落脚何处?”
欧阳坚道:“贫道对此一无所知,但他手下人既在这里出现,可能妖僧仍住在白雾峰的白帝庙中。”
柳凤林道:“既有蛛丝马迹可寻,我们立即赶去!”
欧阳坚望了她一眼,笑道:“柳姑娘不必心急,我们先我点吃的,并可仔细商量一下。”
何通接口叫一声:“对呀!谁敢把我白三弟怎样,还是塞饱了肚子再说!”
一行六人走往一家饭店坐定,因天气很早,不是吃饭的时候,胡乱叫来几碗米粉充饥,欧阳坚才道:“风火法师此行的真正用意,我们并不清楚,所以各位姑娘以不和他见面为好,让贫道先去投帖拜访,打听白刚是否落在他手中,再则刺探他北来的真意,若果白小侠未落在他手,自不必说,若果真被他留下,也只能暗中策救为上,不是贫道有意长别人威风,事实上以我们几人之力,确难在他手下讨好。”
葛云裳“哼”一声道:“万一白哥哥遇险,你又有去无回,那又怎么办?”
欧阳坚紫脸变得更红,苦笑道:“各位若不放心,当然也可同去,但要在白雾峰近处寻一落脚之地,静候消息,若果日落西山,贫道尚未回来,各位还是先往西湖求援,切勿打硬闯的主意。”
诺女见他真把风火法师看成无法抗拒的天魔,心头都不免暗笑,只因他一番善意,才不愿意驳回。
但何通一人就早听不下去,大声叫道:“要给我看见那老妖,不一拳把他打死才怪!”
其实,欧阳坚不过是谨慎安排而已,白刚当夜见诸女赌气走开,自己也不愿独饮寡酒,暗里叹息几声,匆忙把饭吃饱,便走回房里,躺在床上静思片刻,忽觉胡艳娘被正派人物误解的事,正与自己不为好友谅解相同,自己若不去救她出险,只怕无人肯去过问,而且通天毒龙口蜜腹剑,说不定已将胡艳娘处以极刑,怎能不前往查探?
于是,他背起包袱,悄悄开了后窗,直往九宫山奔去。
九宫山,位于湖北、江西接壤之地,山形九峰重叠,高约千寻,上有一座巍峨壮丽的的瑞庆宫,除此之外,道观僧寺也有不少。
白刚走了半夜,在晨曦甫上,到达九宫山,略审群峰形势,即展起轻功,向主峰飞纵,才到中途,即见茂林里出现数间小木屋,心里犯疑,急收了身法,移步入林,打算查探一番。
那知身形甫落树林,立即听到身后冷笑一声,回头看去,又看不见人影,接着又有一阵冷笑穿林而来,仿佛就到了耳根,斜目看去,仍然不见有人,但因那笑声颇为熟悉,回想一下,即知那笑声属于匆人,忙道:“阁下可是昆仑玄修道长,既在客地相逢,何不现身一见?”
那人冷冷地答道:“狗急跳墙,已晚了一着,你这小子想攀个交情,贫道已无这份兴趣。”
由那人的口气和口音听来,分明是玄修道人,当时白刚还救过他一命,为何此人竟是恁般反复无常?
白刚不禁有点气愤道:“你这修道的人,怎地开口乱骂?”
玄修道人冷笑道:“你可记得在七里溪,迫贫道毁剑之事么?”
白刚剑眉微蹙,暗道:“那件事分明是他自作自受,为何倒恨起我来?”
玄修道人见对方不答,接着又道:“小子你自恃绝艺,黄道并不怪你,但不该故弄玄虚,藐视本派剑法,致使贫道无法再返昆仑。”
白刚更加好笑,立即接口道:“七里溪比试,乃道长一再相迫,胜负兵家常事,道长不过是偶尔失算,何必耿耿于怀?”
玄修道人忽然哈哈狂笑道:“不必用这虚情假意与贫道周旋,我只问你来此何干?”
白刚一片好心,被对方听成恶意,气得哑口无言。
玄修道人不见对方回答,又适:“你要是装聋作哑,就在这枯木阵中埋身葬骨好了!”
白刚一时大意,未曾细察树林形势,这时被对方一语提醒,仔细打量。即辨出古木排成的阵式,朗声道:“这座小小的太乙阵,能困得了谁?”
玄修造人微微一怔,冷笑一声,还未发话,即见白影一闪,白刚已到了面前,惊得倒退五步。
白刚剑盾一坚,冷笑道:“好一个名门正派的首席弟子,居然在九宫山做别人的看门狗!”
玄修道人老脸一红,断喝一声,掌形甫动,劲风随起。
白刚此时艺业比前番更加精进,肩尖微闪,伸手一抓,即将对方手腕扣个正着,正色道:“体要不知好歹!”把手一松,即向木屋冲去。
玄修道人气炸肺肝,一语不发,趁白刚转身过去,猛可双掌齐推,两股掌风狂啸而起,汇成一股气劲,疾冲白刚后背。
白刚还没走上两步,即觉背后风起,知道玄修道人还不肯死心,虽可闪让,但又立意使对方吃个小亏,也好今他知难而退。
于是,暗运罡气护身,硬接对方一掌。
蓦地“嘭”一声暴响,玄修道人被震得倒飞两丈,仰跌在地上连连翻滚,一对手腕登时肥肿两倍。
白刚回头一看,见宝修道人狼狈不堪,心下又过意不去。走往他身旁要将他扶起,那知上前一看,却见他口沫横喷,怒目直瞪,急替他推宫活血,就在这个时候,又闻一声冷笑响起,一条娇小身影掠空而过。
虽仅是一瞥间,白刚已看出那少女,急叫一声:“田姑娘留步!”
那人似是听不到白刚叫她,直向远处的飞瀑悬崖疾奔。
白刚要救治玄修道人,不能追赶,眼见那人身形消失。半晌,玄修道人醒转过来,见白刚替他疗伤,回想金山寺切度交手那人,与眼前这位少年性格大有区别,不禁疑云重重,忙跃起身躯,稽首一拜道:“蒙小侠不计前仇,贫道没齿难忘,但贫道与小侠已有三度交手,在金山寺外,不是贫道已夸,当时贫道若有一剑在手,定不至于落败,但在七里溪相逢之时,小侠竟以肉掌对贫道之宝剑,不足三招,贫道即败到无地容身,不但艺业悬殊,而且手法截然不同。似头一次交手之人并非小侠本人,不知可肯将真情见告么?”
白刚闻言一怔,他自然知道这事,但恐怕玄修道人去找田红麻烦,是以欲言又止,沉吟半晌才道:“那是一件奇事,连小可也不知情。”
玄修道人察言观色,已知前后定是两人,对白刚更是感激,长叹一声道:“此中原委,纵使小侠不说,贫道也可料到大概,那盗走龙涎草和屈辱贫道之人,定必教他碎尸万段。”
不料话声方落,又有一串银铃的笑声划空而过。
玄修道人仰脸一看,即见一位白衣少女一晃而没,不由得愤恨骂道:“这臭丫头仗了她老子的声势,眼高过顶,真是可恶!”
白刚认得那人正是田红,忙道:“道长可认得她么?”
玄修道人道:“她的真面目尚未见过,听说她是通天毒龙之女,名叫单慧心!”
白刚不禁感到一阵难受。
他一向不太相信田红就是单慧心,这时被玄修道人一语证实,想不到曾经几度舍命相救自己,送还白梅灵果使自己获得奇缘的大恩人,果然是通天毒龙之女,这岂不令他恩怨难分?
玄修道人见白刚的神情有异,身子摇摇欲倒,急上前轻轻扶持,问道:“小侠感到何处不适?”
白刚苦笑一下,摇摇问道:“单慧心是帮主的千金,为何来此荒山?”
玄修道人察看近处无人,才压低嗓子道:“因为此山禁烟有该帮一名堂主,想是她受通天毒龙的指示,才常到此山巡查。”
白刚急问道:“可是九尾狐?”
玄修道人说一声:“正是她,在此峰”
蓦地,一阵哈哈笑声中,清虚道长已经奔到,笑道:“贫道以为是谁,原来是媲美千毒圣手的白小侠!”
玄修道人不禁“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他,贫这倒败得心服口服!”
白刚对于清虚道长原无恶感,但因九宫山本是清虚道长管辖之地,而他却供作天龙帮聚合之所,是以也冷冷答道:“道长未免过分客套!”
清虚道长道:“小侠远来,且请到敝宫一叙!”
白刚因想打听胡艳娘的下落,也跟两位道人往那几间木屋,即见居中较大一间的门上,最有“瑞庆宫”三个金字的横匾,与小木屋不太调和,心下暗诧道:“名闻天下的瑞庆宫,怎是这间新木屋?”
进入屋中一看,厅堂除了供一尊皓发银须的道装老人像,和一些简单陈设之外,四壁皆空,像是十分寒酸。
清虚道长让客入座,呼撞献茶,然后微笑道:“白小侠不辞跋涉,自关外赶来,可是为了独脚阳春的事?”
白刚只知独脚阳春被天龙帮劫走,并不知道是谁来主持其事,闻言喜说一声:“正是!”清虚道长微怔,道:“但他这时已不在九宫山!”
白刚剑盾一扬,道:“他目下在何处?”
清虚道长见白刚神色不佳,急道:“天龙帮所以要请独脚阳春,实乃要他替风火法师治病,目下正在白雾峰,不过,风火法师病愈之时,也一定是独脚阳春毕命之日。”
白刚惊道:“为何如此?”
清虚道长道:“通天毒龙心地险恶,气量窄小,独脚阳春本是不肯应邀而来,所以他曾向凌云羽土建议,杀却独脚阳春以绝后患。”
白刚寻思半晌,又道:“此山中囚禁有一要犯,究竟在何处?”
清虚道长微微一怔,旋道:“不知小侠所说的要犯是谁?”
玄修道人急向白刚使个眼色,接口道:“白小侠方才见一白衣少女由瀑布后面出来,以为是独脚阳春拘禁在该处,正向贫道询问,即遇道兄到来。”接着又转向白刚道:“小侠可不必怀疑,九宫山决无独脚阳春可寻,方才清虚道长说的俱是实话,小侠前往白雾峰便知不假。”
白刚见首修道人忽然插口,略一寻思,便恍然大悟,笑说一声:“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清虚道长送走白刚,笑道:“方才若非道兄解围,定被那小子纠缠不休,贫道有要事他往,此间有劳道兄代为料理一二。”
白刚一离木屋,即依支修道人指示,向瀑布处所飞奔,顷刻之间,即已到达,记起曾被天籁魔女拘禁在水帘洞的事,顺手抬起石块掷入瀑布里面,但觉瀑布后面,全是坚实的响声,似乎并无洞口。
忽然“嗖”一声响,一柄带鞘匕首射落面前,匕首上穿插有一张字条。白刚拾起匕首一看,见纸上写着:“持刀穿瀑布而入,自可如愿以偿!”的字样。
他拔出匕首一看,但见寒光映霞,冷气迫人,端的不是几铁,忙向空一揖,说一声:
“敬领厚赐!”便一个纵步,穿瀑过去,果见有个洞口,因有两扇极厚的铁门关闭,所以误被认作坚实的石壁。
白刚举起匕首,顺着门缝一削,但闻“嚓”一声响,门闩已断,紧接着一阵轧轧的异声,铁门即向两边分开,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深洞。
他记起铁胆狂客曾说外有飞瀑,内有毒蛇的话,当即小心戒备,缓步入洞。
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由得白刚能黑夜见物,此时也觉有些模糊不清,顺着弯曲的隧道走了一程,忽见眼前一亮,两道光芒,照得满洞通明。
他向精光来处一瞥,却见尸骨堆上伏着一条鸭首蛇身,侧生四脚,目泛精光的怪物。
那怪物一见有人来到,忽然抬起头来咯咯一阵怪叫,一条竹节般长尾把身后的尸骨拔得满洞飞舞。
白刚向怪物身后看去,见石墙下有一缺口,好象另有洞穴,心忖明艳娘可能囚在后面的穴里,也就勇气倍增,大步上前,向那怪物着实一掌。
他这一掌虽未尽全力,仍是重有千斤,那知怪物身子只是晃了一晃,长尾猛可扫到。
白刚手持匕首,向下一划“砉”一声响,即将怪物长尾削断,断下的长尾飞向石壁“啪”一声,登时石粉漫飞,长尾竟嵌进石壁里面尺许。
一条断尾尚且有此威势,白刚不禁大吃一惊。
怪物一缩身躯,退往洞中,格格怒叫一阵,忽然身形暴长,飞射而到,白刚忙闪过一侧,向它颈子就是一刀,但那怪物竟昂然不顾,长头一摇,张嘴迎刀便咬。
白刚心说:“你真找死!”挺起匕首,向怪物口中挑去。
他只道这一下,定教怪物开腔破腹,那知怪物嘴坚无比。鸭嘴向下一合,箝住宝刃,身躯猛转,后脚向白刚抓去。
白刚急忙振臂一扫“啪”地一声,将那怪物打了一个翻身,夺出宝刃,对难怪物腹部猛力扎下。
不料怪物腹部竟是坚韧异常,宝刃虽然锋利,不但没有扎进分毫,反被弹得几乎脱手飞去。
但经此一来,那怪物似也吃亏不少,身躯一缩,又退入壁下的石穴。
白刚矮身一看,石穴后面果然是一座石室,但门口已封闭,且穴口被怪物堵了大半,不将怪物打发,万无方法进入,略一忖度,记起铁胆狂客说“内有毒蛇”一语,料想此怪定是蛇类的变种,打蛇要打七寸,何不向它颔下刺一刀?
于是,他左手蓄劲,右手持刀,挺步向前。
那怪物不待白刚走近“咯”一声,喷出一口白烟,飞卷面出,腥膻之气,冲得白刚头晕脑胀,急忙后退一步。那怪物见对方没有倒地,目光里微观惊慌,再一张嘴,喷出一股更浓的白烟,同时蹿出穴外,向白刚疾扑。
白刚此时不敢怠慢,力贯匕首,身形微坐,奋力一刀,仰刺怪物颔下,同时以左掌向怪物膜间一托。
但闻“嘭”一声巨响,怪物直被打飞往身后,仰跌地上,颈间一股血箭喷高三尺,四脚舞了一阵,便自停止。
白刚知那怪物已死,生怕另有强敌到来,急走进穴口,对准封门巨石力劈一掌,巨石应掌让过一边,现出一间丈许见方的石室,然而,除了室顶数十小孔,壁下几个窟窿之外,空无一物。
他略为一看,即看出壁间有个门形缝隙,更不犹豫,大步踏进,不料一走到石室中心,忽听“嗖嗖”的声音响起,数十支利箭同时由头顶的小孔射落,壁间也有无数小蛇,由窟窿冲到。
石室本是十分狭小,无处可避,白刚只好挥掌如风,顿时劲风激荡,震得洞壁摇动,蛇箭狂飞。不多时候,箭歇蛇退,才一步跨到门边,敲壁叫道:“胡姑娘可在里面?”
几声过后,忽听胡艳娘的微弱声音传来,似悲似喜道:“你快回去,休再现我!”
白刚闻言微怔,疾挥匕首劈门,经过一阵响动,石门一开,即见石室里有一男一女,俱是蓬头垢面,定睛一看,认得女的正是胡艳娘,此时掩面而泣,她面前躺着一个男的,却是疯师兄王伯川,不禁惊道:“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同时跨步上前。
胡艳娘猛一抬头,凄然道:“我变成这付样子,已经打算谢绝尘世,你为什么还要冒生死之危,进来看我?”
白刚见她那睑孔确是百孔千疮,疤痕遍布,十分难看,此时也无暇分说,急道:“胡姐姐!面貌可以治得复原,我们把王师兄救离开这里,再作报仇的打算!”
说起报仇,打动了胡艳娘的雄心,站起来说一声:“好!”接着又道:“我不知这人是你的师兄,方才我听到有人敲打石壁,要起来察看,不料他竟要抱我,我才点他风门穴!”
白刚正替王伯川治伤,闻言摇头道:“他风门穴并未受伤,但内部伤势很重,敢情是被天龙帮擒获的时候”
忽然,一个粗矿的声音,由壁间叫道:“好小子,胆量居然不小,敢到这里劫夺本帮要犯,只怕你来容易去则难,妄费心机。”话毕立即纵声大笑。
白刚回头察看,并不见有半个人影。
胡艳娘一拉他衣袖,切齿道:“那人就是通天毒龙,他在你背后那石室里发话!”
白刚已将王伯川伤势减轻不少,此时来不及把他疗愈,一掌拍下,封闭他的泥丸宫,把他背在背上说一声:“咱们硬闯出去!”
胡艳姐见他要上前劈门,急拦阻道:“由这门出去,万无生理!”
白刚才说一句:“不见得!”通天毒龙朗笑道:“你不妨试试!”
白刚冷笑道:“你这条四脚蛇休要夸口,小爷不把你天龙帮支离破碎,再也不叫白刚!”
通天毒龙一阵狂笑:“小娃儿好狂的口气,本帮主等着你了!”
白刚正待痛骂几句,忽被胡艳娘轻技衣袖,猛觉此时不宜斗口,才闷哼一声。
胡艳娘拖着白刚由原路退出,到达瀑布悬挂的洞口,这才开声道:“方才由那铁门出去,一连几间石室,都是机关埋伏,纵使能够通过,但有一条隧道直达凌云老怪的居处,确难硬闯,你曾由此路进来,那只鳄蟒已被你杀死,暂时另无凶险,瀑布外面虽有魔头挡路,但他们决不敢进来找死,到底该不该在此时硬闯出去,倒要仔细想想一下。”
白刚毫不犹豫,将匕首交给胡艳娘道:“胡姐姐拿这匕首护卫片刻,我先替王师兄治疗!”
胡艳娘接过匕首,仔细一看,已认出它的来历,不禁大起狐疑,但默想片时,又是恍然大悟,忍不住瞟着白刚一眼,但见他在王伯川身上指掌兼用,又啄又摩,忙了好一阵子,王伯川忽然“咯”地一声,喷出一口瘀血,立即跃起,向白刚一拳打去。
白刚吃了一惊,急侧身一闪,紧握对方手腕,轻声道:“你怎么打起我来?”
王伯川眼睛发直,狠狠骂道:“正要打死你这王八羔子!”左手又是一拳打到。
白刚又急把他握紧,还待开声劝解,胡艳娘忽伸一指,点中王伯川的睡穴,这才笑道:
“你这位师兄敢情已经疯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白刚原知王伯川是疯子,却因喜欢过度,不料仅能治愈对方内伤,并未能疗他的疯疾,这时被胡艳娘一语道破,不禁也笑道:“他原是疯了,是我一时忘了,我们走吧!”背起王伯川,一步跃出瀑布。
胡艳娘出得瀑布一看,但见四大煞星一字排开,挡在正面,天籁魔女和阴阳道人,站在一侧,除了刑堂堂主未到,另外四名堂主也虎视眈眈,站在另外一侧。
这般浩大的声势,真令人心摇股栗,但胡艳娘身经大难,侥幸被救出来,此时并不为自己担心,却替白刚着急。
然而,白刚却又了无惧色,朗笑一声道:“你们这些败兵游勇,打算要做什么?”
笑而秀士陶野这时已是面现寒霜,冷冷道:“你这小子把人犯留下来,可放你逃命!”
白刚情知若不硬门,再被通天毒龙一行赶来,自己虽可逃生,胡艳娘和王伯川定必落回敌手,当下厉喝一声:“谢谢你的盛意!”一声长啸,身起空中,一掌猛劈下去。
掌劲发出一毕,立又横臂一挥,两股不同方向的气漩,立即向群魔卷去。
群魔十掌齐起,但闻“蓬”一声响,地面震陷成穴,白刚蹬蹬蹬连退三步,但群魔也震得身形连晃。
胡艳娘忽一手扶着白刚,将匕首递去,并道:“将令师兄交给我照料,你用宝刀去小心应付!”
白刚笑笑道:“胡姐姐放心,我足可打发得了,但你得看准时机,趁早逃走为妙!”
胡艳娘心弦猛震,不觉珠泪盈眸。
四大煞星里面的飞天虎贾斌见胡艳娘扶着白刚,款款深情,一股妒火升高三丈,一步纵上,厉喝道:“小子出来受死!”
白刚冷笑一声,猛力一掌劈去。
贾斌只道白刚已经受伤,不然为何被人扶持?那知白刚这一掌劈出,竟是狂规呼啸,劲道如排山倒海的浪涛,突然而到,惊得他急双掌封出,但已无及。
双方掌劲一接,立即起了暴雷似的巨响,但见贾斌的身躯被震向半空,连翻筋斗,一口鲜血向下狂喷。
笑面秀士大吃一惊,急跃身过去,将贾斌接下,随即取出一粒金色丹药纳入他的口中。
白刚一掌劈伤贾斌,身法不停,趋上一步,但群魔一声惊呼,二大煞星,四位堂主连那阴阳道人也一拥而上。
皓首苍龙古坤,天佛掌于扬和阴阳道人奔向白刚,四位堂主奔向胡艳娘,情势立时大变。
白刚当初三掌败陶野,但阴阳道人的艺业比陶野还高出一筹,三人联手,左引右攻,白刚身上背着王伯川,已是转侧不便,加以举拿迎战,又要顾着王伯川不被对方打伤,只好横臂挥扫,以雄猛的掌劲硬拚,一切招式全归无用。
另一面九尾狐胡艳娘被四位堂主包围,更是险象环生,以技艺来说,胡艳娘似比每一位堂主差强几分,但在众寡悬殊之下,若非仅着一柄宝刃在手,早已丧命。
天籁魔女旁立观战,一双水汪汪的眼珠,跟着白刚的身形滚动,面上的表情,变化万千,想是旧情复炽,不知该帮助哪一方是好。
时间并不算久,但这场狠拚,直杀得个个汗流浃背,七星蟒厉喝一声,蚌鞭疾指胡艳娘咽喉,立即化作“巴蛇卷象”绕向她的腿根。白额虎一柄虎头刀化作一片寒光,横里疾扫过来,正截向胡艳娘的纤腰,冲天鹞子一对夺命钩也向她头顶疾落。
胡艳娘生怕七星蟒的蟒鞭刺中玉门,急退后半步,避过要害,忽见刀光似雪拦腰卷到,不禁叫出一声:“不好!”若果没有双钩盖顶,她对于这一刀,还可以护身让过,但这时除了一死,决无法可想,只得索性闭下眼睛,听天由命。
那知,暴雷似一声大喝,一股气劲但来,胡艳娘自觉玉腕被人一握,被掷出丈余,睁目一看,即见七星蟒仆地不起,白额虎脑浆迸裂,冲天鹞子双钩脱手,火睛豹坐必喘气,白刚剑眉倒坚,星目射出寒芒,站在身旁,怒喝道:“天龙帮的匪徒,若果还有一分人性,便不该欺一弱女!”
原来白刚虽在厮拚中,仍关注胡艳娘这处的扑斗,胡艳娘一声哀叫,使他心神猛震,发起狠性,一个倒跃回来,反掌一挥,把自额虎毙在当场,同时一个“鹿踢腿”踏中七星蟒反骨,登时把他脊骨震散,屎尿齐流,并运起罡气,震得冲天鹞子和火睛豹翻跌地上。
他腾出扶在王伯川臀下的手,把胡艳娘带退丈余,因他身法太快,胡艳娘感觉上似被掷出。
闪电似的一刹那工夫,天龙带四位堂主两死两伤,余下诸凶,连天籁魔女在内,都惊得脸色微变。
阴阳道人怔了一怔,大叫道:“咱们使毒,先毁两个人犯!”
这一着,端的毒辣异常,白刚虽然不畏千毒,但胡艳娘和王伯川却是禁受不起。
蓦地,一声娇叱带着一道绿影电闪而到,场中即多了一位绿衣少女,这少女一见阴阳道人和笑面秀士四人蜂涌攻向白刚,不禁柳屑一竖,右剑一招“雷电交加”但闻一声脆响,皓首苍龙和阴阳道人两柄长剑同时被削去半截,笑面秀士和天佛掌于扬,也被她左掌震退三步。
除了笑面秀士之外,皓首苍龙等人都知道那少女来历,惊得面面相觑,笑面秀士怒喝一声:“哪里来的贱婢”
绿衣少女不待对方话毕,娇叱一声,但见绿影一闪“啪”一声脆响,笑面秀士已吃了一个耳刮,被打得晃了几晃。
笑面秀士老脸一红,立即坐马蓄劲,皓首苍龙急上前轻说一句,才一敛凶焰,与群魔拔脚飞奔。
天籁魔女见各人对绿衣少女那般惊慌,心知来头不小,也转身飞奔。
白刚认得绿衣少女正是在辽东遇上的尹素贞,一时惊喜交加,放下王伯川上前一揖道:
“尹姐姐怎知在下有难,特地赶来解救?”
尹素贞“噗”一声笑,却又噘嘴“呸”一声道:“你也不害羞,谁是你姐姐?谁特地为你赶来啦?”
白刚陪笑道:“在下总该感激姐姐救命之恩啊!”尹素贞鼓起腮帮子,佯作娇嗔道:“谁要你感激?只要你不害我挨骂就够啦!”
白刚听了大惑不解,忙道:“在下怎么使姐姐挨骂?”
尹素贞“呸”一声道:“只准我问你,就不准你问我,知道了没有?”
白刚见她一付少女娇态,既是天真烂漫,又是憨态可掬,被骂得只觉心头发甜,忙暗笑道:“请说!”
“那衣衫褴楼的男人,可是皇甫云龙的门徒王伯川?”
“正是!”“那红衣姐姐可是葛玉堂的外孙女,梅峰雪姥的传人胡艳红?”
白刚本想代答,那知听刻后来,却有一字之差,不禁一怔,转向胡艳娘道:“姐姐原名可是胡艳红?”
烟艳娘凄然道:“是倒是了,但又有点不配,唉!一言难尽”
她一想起如烟的往事,不禁怆然下泪。
尹素贞笑道:“姐姐不必唉声叹气,总有一天云开见日,咱们立刻赶往西湖,还有很多要事与你几人商议!”
白刚听她简短的几句话,似对自己的事早已了如指掌,忙答应一声,背起王伯川飞步下山。
不料走不多远,即闻身后风声嗖嗖,尹素贞回头一看,见几条身形飞射追来,急叫一声:“白哥哥!你护着胡姐姐快走,让我来断后!”
敢情尹素贞自从在老爷岭与白刚相见,即已梦寐难忘,这一声“白哥哥”叫得白刚心头猛震,忙道:“尹姐姐!断后的事,让我来吧!”
尹素贞叱一声:“你敢看不起人!”话声一落,即调头奔去。
白刚苦笑摇头,一时不知走好,还是上去帮助她好。
胡艳娘道:“看你两人倒是天生一对儿,她既然要逞强,料想不会有多少大闪失,我们先走一程再说吗?”
白刚边走边道:“说起艺业,也许她还略胜我一筹,只怕对本使用毒物!”
两人飞奔迅速,不觉已走出数里,忽闻骏马长嘶,何通迎面奔到,一见白刚,就大叫一声:“不好!皇甫姑娘她们都被一个怪和尚捉去了!”
白刚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通道:“紫胡子老道和我带了她们往白雾峰找你,谁知道老道一去无回,几个姑娘也一去无回,说不定已经死了!”
白刚着急道:“我几时去白雾峰?好吧,你和姐姐先带王师兄往西湖,我去找到她们,便往西湖会合。”
胡艳娘道:“我也和你去白雾峰一趟。”
白刚摇头道:“你元气未复,此行艰险重重,还是不去为妙。”
胡艳娘道:“我只是在洞中日久,染了疮毒,没有多少妨碍,你独自前往,没有人和你商议,有我一个,总比较好些。”
白刚知道胡艳娘的艺业虽比柳凤林略强,但比诸大奇都弱,四女同行,尚有失陷,让她同往反而碍手碍脚,只得婉辞道:“这样固然是好,但王师兄疯疯癫癫,由何通二哥单独带他往西湖,生怕再出意外,必须姐姐随行护送,白雾峰敢悄能人不少,但我独自一个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相信不致出大毛病。”
胡艳娘听他这么一说,不便坚持,随将匕首交还,并道:“既然如此,你就带这把宝剑应用吧,这剑名唤金龙,是春秋战国的古剑,原是通天毒龙随身之物,不知怎会到你手上?”
白刚接剑一想,也已明白,但不便将实情说出,黯然道:“这剑是在瀑布外面拾获,想不到竟是魔头之宝。”
胡艳娘回想水帘洞的前事,心头也是雪亮,但她此时百念俱灰,还待促成白刚一艇姻缘,也止口不说,当下列过白刚,便与何通带王伯川径自登程。
白则目送他三人去远,自己想了一想,决定先找尹素贞同往白雾峰,立即回头就定,正在危急之中,忽听阴阳道人的口音呵呵笑道:“道爷一把太乙恰神散,就可教你在三天内无疾而终,但你这小妮子长得太美,多少要我享一回艳福才好!”白刚一听此言,端的怒发冲冠,加紧飞掠,顷刻便到,一眼看见阴阳道人正要手搂尹素贞的纤腰,急厉喝一声,飞身扑到,起手一掌打出。
阴阳道人和奖面秀士,皓首苍龙,天佛拿三人回去向凌云羽土禀告尹素贞来历,得令一概擒下,又再度赶回,以太乙怡神散迷倒尹素贞,待将她先掳回去,不料晴空霹雳,尚未看清人影已被打跃出一丈开外。抬头一看,认得正是白刚,惊得叫起一声:“快走!”立即拔步飞奔。
笑面秀士请凶对于白刚原是惊得心胆惧碎,方才白刚身上背上个王伯川尚且力劈一煞二堂主,这时少了一个障碍,怎乐如生龙活虎?于是,一见阴阳道人逃走,也各狂奔而去。
白刚因见尹素贞倒在地上,不便追赶敌人,蹲矮身子,问一声:“尹姐姐!你的伤势如何?”
尹素贞星目微睁,恨道:“你先把那恶道擒下!”
白刚站起来一看,几条身影已跑出半里之外,只好苦笑道:“追不及了,我替你治伤就是!”但他正欲施用“金鸡啄粟”的时候,又急忙缩手问道:“姐姐还可以走动么?”
尹素贞见他那样神情,心知他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老话,自己对他虽是私心窃慕,但被他乱摸乱揉,还不是羞人答答?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荒郊,那样一来,成何体统?一想到那件事情,不由得面泛桃花,咬紧香唇,挣扎而起。
那知她才坐得起来,顿觉丹田下又热又痒,浑身血脉贯张,心神荡漾得十分难受,不禁不得一声:“哥呀!”又仰跌地上。
白刚怔了一怔,问一声:“你怎么啊?”
但他再察看她脸色,只见呼吸急促,面红如火,星眸紧闭,气息淋淋,分明已是昏迷过去。
这时,他不能再犹豫下去,立即施展“金鸡啄粟”的治伤妙法,那知道过了半晌,尚不见对方醒转,这才悟出“金鸡啄粟”只能治伤,不能疗毒。
他绞尽脑汁,按尽奇经,忽记起“吮之吸之”的话,心想除此之外,另无善法,但这种方法,又不便施用,他楞了良久,忽闻破空之声传来,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急抱起尹素贞,没命狂奔。
西天映起鲜艳的晚霞,白刚慌不择路,也不知究竟跑了多远,但见群峰林立,雾气渴郁,再看怀里尹素贞的脸色渐变成紫黑色,不禁暗惊道:“这时救人要紧,一切顾不得了!”
他寻着一处小山洞,将尹素贞平放在地上,嘴对着嘴,实行“吮之吸之”那句话,不料越吮越吸,尹素贞的气息越做,不久之后,便觉气若游丝,风吹欲断。
他思索多时,猛记起“天地交泰”那句是在“吮之吸之”的上面,不禁暗骂自己一声:
“该死!”
这时,他豁然贯通,没奈何,只好先行交泰,同时实行吮吸之术,约有半顿饭之久,即感到对方丹田深处也吮吸得啧啧有声,再看她脸色已由暗转红,渐渐由红转回原来的肤色。
尹素贞仿佛在一个甜蜜的梦口,忽然张臂一抱,低叫一声:“哥呀!”登时山洪瀑发,满坑满谷皆是。
白刚以为她已醒了过来,急在她耳边呼唤道:“妹妹醒来!”
然而,对方仍然紧闭星眸,欲仙欲死,直到洞外漆黑,才“嗯”了一声,半展流波,一见白刚伏在她身上,急把他推开,叱道:“你在干什么?”
但她才一动弹,便已自觉,不禁“嘤”一声痛哭起来,骂道:“你为什么定要这样?”
白刚此时又惊又愧,只得嚅嚅地将治疗经过说出。
尹素贞泪如雨下,悲声道:“恩师养育我多年,说我情缘未尽,今天果然被她说对了,但这样一来,叫我如何再见她老人家,你又如何区处我?”
白刚经过多时辰的纠缠,几乎也已力尽精疲,喘息道:“在下当时一心为了疗毒,并无他念,目下大措已铸,决不敢有负姐姐!”
尹素贞自觉神充气足,听对方说话则断时续,也知他舍命相救,不禁“嘤”一声,纵体投怀,泣道:“白郎!贞妹决不怪你,但我命薄如纸,据阴阳贼道的话,我只有三天好活,只怕有负你的恩情!”
白刚面上掠过喜色,接口道:“三天已经够了!”
尹素贞诧道:“你说什么?”
白刚将蛇宝能疗千毒的事对她说了。
“那就好了,今后你我两个永远不要分开了!可是,我觉得很寄怪,为什么我这时已经神完气足?”
白刚想了半晌,笑道:“莫非我精血里面,含有解毒之物!”
尹素贞脸红红地,轻轻捷他两槌,娇声道:“你还敢胡说哩!”
白刚正色道:“并不是胡说一接着便将曾跟自梅灵果的事告知。
尹素贞大喜道:“这般说来,果然无碍了!”
她喜极之中,不觉勾起檀郎脖子,深深地来了一个长吻。
那知两人正在浓情蜜意中,忽听洞里一声冷笑。
白刚猛一抬头,却见自己的大恩人单慧心泪光闪闪,站在身侧,忙问道:“单妹妹!是谁欺负了你?”
单慧心此时一脸幽怨之色“呸”一声道:“你别假装糊涂!”一扭纤腰,站出洞门。
白刚急抢上一步,央求道:“到底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妹妹只要告诉我”
单慧心限恨地说一声:“是你!”接着又叹道:“别说了!凌云羽士带了一大群人,立即要到,你快带你的人走吧!”猛一跺脚,径自奔去。
白刚怔了一怔,极尽目力看去,遥见星月之下,几点黑影迅速扩大,急背起尹素贞猛力飞奔。
这一阵疾奔,不知走了多远,直到东方发白,尹素贞自觉外伤无碍,才幽幽道:“白郎!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休累坏了你!”
白刚替她诊断脉象,觉得余毒尚未尽除,但已大事无碍,叮嘱几句,并肩迈步到达一处村镇,胡乱吃些面点充饥,问明白雾峰的去向,又登程进发。
尹素贞喜在心头,不觉甜甜的叫道:“白郎!可记得那天你我拚死扶活的事么?当时要不是我恩师赶到,只怕你我总有一死一伤,那还有今天的好事,敢情是五百年前的孽债,也不知是谁欠谁的?”
白刚也不禁好笑起来,趁机问道:“令师可是净空圣尼?”
尹素贞点一点头。
白刚不禁脱口叫道:“那真是谢天谢地了,你可是还有一个师妹?”
尹素贞诧道:“看你像疯子一样,我有一个师妹,与你何干?”
白刚吃她抢白过来,也觉好笑,又道:“令师妹可是名叫萧楚君?”
尹素贞更是大诧道:“你怎么会认得她?”
白刚一见已经证实,自己终日念念不忘的楚君妹妹,果然因祸得福,拜在世外高人门下,不禁喜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起来,但又联想到虎叔惨死的情景,泪珠夺眶而下。
尹素贞由他神情看来,不禁心头大震,暗说一声:“莫非他就是我师妹念念不忘的少年?这番在无意中夺了她的爱,怎生是好?”
她一想到萧楚君立誓之后,如痴如癫的情景,不觉愕然片刻,又悚然一惊道:“不要发疯了,你究竟和楚君有什么关系,说出来好想个对策!”
白刚将情由告她,最后才道:“楚君妹妹托庇令师门下,愚见大喜过望,不觉乃喜极而泣!”
尹素贞听他一段叙述,知他两人不过是青梅竹马之交,并无自首终身之约,略为安心,笑道:“幸亏你事前不知我师妹的下落,否则,不害她走火入魔死在你手才怪!”接着又把前情告知。
白刚又是庆幸,又是浩叹,问起尹素贞南来的目的,才知道净空圣尼对于天龙帮人掳走独脚阳春,打伤金翅大鹏的事大为震怒,所以遣铁胆狂客南来,打听天龙帮动静,并以尹素贞接应。尹素贞一到湖广,即遇铁胆狂客起程北上,知道白刚可能硬闯九宫山。所以急急赶来,无意中解脱一场危难,并也成就了百年侣伴的韵事。
此时,这一对尚无夫妻之名,已有夫妻之实的少年英侠把臂齐驰,耳鬓厮磨,不时相视而笑,在第二天清晨,到达白雾峰下。
两人计议一阵,决定先在暗中救出皇甫诸女,但这白雾峰终年在雾气笼罩之下,山崖壁立,滑不留步,怎能上得阶顶?
白刚正在发愁,忽听尹素贞叫道:“白郎!你看看这个能否上去?”
他顺着尹素贞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条曲折的裂缝,沿着山崖上伸,似把石峰分成两半。缝隙的间隔约有三尺来宽,恰可容人两手撑壁而上。缝隙十分深邃,里面散发有阵阵腥膻的气息,还隐约听到淙淙之声,似是水珠点滴作响。
白刚沉吟半晌道:“可是可以上,但石隙很深,只怕有毒蛇虫豸之类,我先上去一段,若无意外,妹妹再跟后上来。”
尹素贞道:“要上则一齐行,何必分出先后?”
白刚道:“妹妹难道忘了我千毒不侵?所以我先上去,比较妥当!”
尹素贞见檀郎顾虑周到,心里一甜,妩媚一笑“那么,你就上去吧!”
白刚手脚并用,爬登五六十丈高,石隙两壁忽然开阔,只容攀援一面而上,靠左一侧,出现一个五六尺宽的洞口,他腾身站在洞口一看,即猛觉一股黑烟冲出,冲得头脑发晕。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对三尺多长的大蜈蚣,在洞里喷烟弄雾。
对此毒物,理应趁早进开为妙,但白刚一想到尹素贞随后上来,若不把蜈蚣除去,岂不害她一命?
他略下思忖,立即拨出“金龙剑”一步一步逼近毒蜈蚣。那两条毒蜈蚣一见有人逼近,蓦地一跃,上了洞顶,巨口嗡动几下,忽然喷出两份黑烟,全洞登时被黑气笼罩起来,只剩两对蜈蚣眼射出四缕金光。
白刚顿感奇臭扑鼻,急一长身躯,向右边一只蜈蚣就是一剑,不料两只娱蚣十分灵活,而且身于坚实胜铁,由得金龙剑峰利异常,也奈何它不得。
那毒蜈蚣仗着不畏兵刃,竟是分光疾冲,白刚气了起来,左手一抓,立把一只抓扁,但那毒汁入手,灼痛难当,微一怔神,却被另一只咬在肩上,急用剑一撩,恰撩中那毒媒蚣最弱的环节,把这只蜈蚣也削成两断。
然而,他却自觉一阵头晕,便倒在洞底,待再度醒回,即听到耳边有人嘤嘤饮泣,睁眼一看,原来自己正躺在爱侣的怀中,不禁茫然问道:“妹妹!你怎么又哭了?”
尹素贞见檀郎醒转,喜得在他颈上猛嗅。
白刚瞑目一想,摸摸肩膀,才“哦”一声道:“原来是妹妹救我!”顺手一摸娇躯,直在洞里打滚。
尹素贞又羞又喜,佯嗔道:“你真会胡闹,要不要上山去啊?”
白刚再亲一吻,拾起长剑,正待转身出洞,忽觉眼一亮,原来洞后石壁下面,有一株类似兰草的异草上,结有一枚小酒杯大的白色果,闪闪耀目。
尹素贞见白刚凝视,一眼看去,也叫起来道:“奇怪!我赶上这洞,已有个把时辰,当时只见这株兰草,并不见有果子,莫非这是一枚仙果?”
白刚随手将果实摘下,只见那果皮下隐透红丝,亮晶晶,光闪闪,质地坚硬,极像一颗球子,递给尹素贞笑道:“这果子定有妙用,你收下吧!”
尹素贞“唔”一声,轻轻摇头道:“我的还不就是你的,还是你收下吧!”
白刚也不知那果子有何妙用,随手放进袋里,并肩踱到洞口,抬头望去,但见树影幢幢,相距不过十丈,崖间石下,杂草丛生,可以借力。
于最,两人先后腾跃而上,即见林木掩映间,露出几处屋角,走去一看,知道一座庙宇,但又静悄悄不闻人声,白刚回头一看,见尹素贞紧倚身边,笑道:“妹妹在外面稍等,我先进去查探一番。”
尹素贞微微点头,说—声:“当心啊!”白刚给她一个长吻,笑了一笑,便飘出树林,越过庙后的风火高墙而入,藏身在假山后面窥伺片刻,即见一个胖和尚醉步摇摇,挟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妇,由左边月牙门走进后园。
那少妇吃吃笑道:“你这秃驴倒会沿着杆儿往上爬,灌了两杯黄汤就来哄我,要是被老秃驴知道,看你还要不要脑袋?”
胖初尚在少妇的肥臀上捏了一把,笑道:“怕什么?他天天换新鲜,我替他”
白刚一看这情景,便知这庙里的和尚不守清规,当下一步纵出,劈面一掌,胖和尚闷哼一声,登时倒地。
那少妇惊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白刚恐怕她惊叫起来,低声喝道:“你要是一嚷,我就立刻取你狗命,有个紫胡子老道和三四个少女,这时藏在哪里?”
那少妇惊魂略定,偷望白刚一眼,喜洋洋答道:“哥儿啊!不曾听说有什么道人,里面的少女却是不少,不知你要问哪几个?”
“两个穿红衣,两个穿白衣,而且也有兵刃的!”
“哦”那少妇向白刚抛个媚眼道:“哥儿死了心吧!那四位小贱婢是法师看中了的人,藏在密室里慢慢受用,你”白刚见这少妇淫到不可开交,叱一声:“密室在哪里?”
那少妇一惊,旋又媚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你若肯先给我一点甜头,我或者可把你认成兄弟,带你去找。”
白刚怒火顿起,脚尖一起,把她踢个开膛破腹,放步走进月牙门中,即闻最后一个房间笑谑的声音隐隐传出。欺前一看,见是三男三女饮酒行乐,尽是些不堪入目的举动,但看那群僧俗俱有的男女中,武艺也还有几分火候,这时不便惊动,只得智时按捺下,走进邻室偷窥。
忽听一个虬髯大汉笑道:“那四个小妮子真也长得太好,无怪师父派我和四师弟,六师妹几个去劫持她们的时候,一再吩咐不许伤她们,我当时以为她们来头不小,使师父有所顾忌,后来才知道师父早已存心在她们身上开光!”
坐在末座的黑衣少女笑道:“三师兄若知师父有此存心,那怕你不先把她们用了,再让师父洗碗!”
左首一位丑妇笑道:“你这小妮子春心动了,日后师父向你开光,你怎么交待过去?”
黑衣少女“哼”一声道:“有什么稀奇,四师姐早教了一套!”
房里面掀起一阵笑声。
稍歇,上首一位身躯高大的和尚又问道:“七师弟!你回来的时候。师父吩咐什么没有?”
末座一位少年向窗一瞥,轻声道:“他要我好好看管那四位姑娘,也不让紫胡道人饿毙,几间密室的钥匙已交给我带回来交给大师兄。”他由怀中取出一串钥匙,交到大和伪手上。
那和尚接过钥匙,迟疑一下笑道:“你们别跑开,我去看看就来!”
他身侧那少妇脸色一沉,叱道:“你若敢去打主意,我当真要告诉师父了!”
那和尚哈哈笑了几声,亲一亲少妇的粉颊,轻说一声“不敢!”便要移步走出门外。
白刚知道时机已到,急折出房外,随后跟去,走进神案下的秘洞,穿过隧道,到达一座大厅,但见那和尚撩起左边壁间一幅巨画,现出一个房门,那和尚找出一个钥匙,在锁孔拨弄几下“沙”一声,房门向两旁敞开,皇甫四女果然躺在床上。
白刚不待那和尚进房,身予一瓢,欺近对方身后,同时一拳击落。
那和尚虽带有几分醉意,身手也还不弱,猛一转身,左掌也即劈出。在这刹时间,他能避招还击,一气呵成,确是十分迅速。
但白刚比他更快,左手一伸,便扣住对方手腕,低喝一声:“紫髯道长拘禁何处?”
那和尚定神一看,见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书生,心下十分诧异,强作笑容道:“小施主若为紫髯道人而来,何必出手伤人?”
白刚见地避而不答,五指一紧,叱道:“你还不快说!”
那和尚痛得“唷”了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头上青筋暴起!似是十分痛苦,但他咬紧牙关,不肯答话。
皇甫四女见白刚赶到,各自大喜过望,但麻穴受制,身子动弹不得,葛云裳急得叫起来道:“白郎!你给他分妨借骨,包管他会直说!”
白刚说一声:“何必!”在和尚的心坎一点,登时气绝,夺过他手上的钥匙,先解开诸女穴道,然后撩起巨画,打开别间房门,即见欧阳坚垂头丧气,端坐室中,忙问一声:“欧阳道长可是受伤?”
紫髯道长苦笑道:“贫道虽未受伤,只因饿了几天,感到十分乏力。”
葛云裳笑道:“我们那边有吃的!”立时奔回房去。
紫髯道长大喜,白刚道:“待小可先替道长恢复一点气力!”
他急以掌心抵欧阳坚的灵台穴,暗运奇功,汇成一股热流,导入对方体内。
紫髯道长在顷刻之间精神倍长,旋即一跃而起,笑道:“纵是不吃,也可和妖僧打三十招了,但小侠轻易问得进来,难道不曾遇上那妖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