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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求功心切,杀了王立,自己在万贞儿心目中的地位才可稳固下来,当下擎天剑迭出奇招,招招均照准王立的刀猛砍猛斩,左手也没闲着“指中剑”、“掌中刀”频频出手,着着不离他全身三十六处要害。王立毫不退缩,亦以左掌还击,三招之后,两股强大的暗力便告短兵相接,蓬!隆然巨声中,震得二人双双飞离擂台。一震之力,如此刚猛,实在骇人听闻,双方足足飞起来三四丈高,更令人惊异的是,两个人在弹飞的过程中,仍自缠斗不休,王立横飘五尺,一刀砍下去,欲取雷霆项上人头。雷霆岂是省油的灯,喝了一声:“断!”一剑斩下去,欲断他宝刀。那知,王立老谋深算,早有万全的准备,这一刀本来就是虚招,雷霆的擎天剑尚差三寸未到,便已先一步将刀掷出,雷霆一剑斩空不打紧,由于用力太猛,一时收势不住,人也跟着急坠而下。
王立怎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九龙刀”早已在握,猛打“千斤坠”人刀合一,照准血手魔君顶门扬刀贯顶而下。“九龙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霞光万道,分外夺目,场内掀起一阵骚动,惊叫之声不绝如缕。雷霆真不简单,能够一战成名,确有其独到的绝活,就在全场骚动惊叫声中,气提丹田,力贯双足,两臂猛一抖,非但将疾坠的势子稳住,而且又告弹飞而起,举剑相迎。“姓王的,你哪来的九龙刀?”“你管不着。”“听说九龙刀被方少飞得去,莫非你与方小儿有勾结?”“去问阎王吧!”王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使足全力放手相搏。雷霆不退不让,挥剑进退自如。二人一上一下,一坠一升,拚命的局面业已形成,方少飞,张亚男等人暗自窃喜,万贞儿鹰犬的感受却不相同,不论是拥雷霆一派,或拥王立一派,皆惴惴不安,紧张得连大气都喘不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刀剑再度相撞,火花进裂,同时间,王立的左拳击中雷霆的右臂,血手魔君的左掌则已插进王立的腹中。王立后继无力,九龙刀被震得脱手飞上了天,人也一命呜呼,魂归西天。血手魔君也吃足了苦头,快刀王立的尸体全部压下来,弄得他满头的血水,一身的肠肚粪便。脚落擂台,甩掉死王立,雷霆不顾右肩彻骨之痛,立又纵身飞起,想去攫取九龙刀。九龙刀乃武林瑰宝,想得到的人何止千万,四面八方,立有数十人弹飞而起。可惜,距离稍远,又是身在台下,与雷霆相较,还有一段距离。有一个人却得天独厚,远在雷霆之上,他是从彩楼内射出,斜飞三丈,已抢先将九龙刀捞在手中。雷霆定眼一看,见是方少.飞,凌空发话道:“方少飞,你来的正是时候,老夫正打算逮你归案。”方少飞怒不可当的道:“雷老儿,你死到临头了,还在作升官发财的梦,上路吧,别让王立等太久。”好似出山猛虎,又似天马行空,刀出“神龙乍现”掌行“百鸟朝凤”居高临下,全力扑杀。雷霆右肩受创,功力大减,勉力一拼,无异自寻死路,刀剑猛一撞,震得虎口发麻,擎天剑差点脱手落地,心头方自一骇,方少飞动作好快,转眼间又扑至近前,道:“雷老儿!你恶贯满盈,死期已到,拿命来!”
“九龙刀”一刀快似一刀“迷踪拳”一拳紧似一拳,雷霆仓惶应战,章法全失,顷刻间便处在下风。然而,此人功力深厚,又已学得“玄天真经”功夫,绝非一般的武林高手可比,一阵慌乱后,遂被他稳住阵脚。方少飞一轮快攻,占尽优势,却未能在最有利的时机下一鼓作气,要了血手魔君的命。雷霆阵脚一稳,马上易守为攻,就在擂台上与方少飞重新又激斗了起来。王立停尸之处,就在张亚男附近不远,见九龙刀的刀鞘尚佩在他胁下,当即趋前去取,一号刀客乃王立死党,见状怒吼道:“不许动!”双刀化作两缕寒芒,上取咽喉,下取腰眼攻向张亚男。“滚开!”张亚男不甘示弱,扬拳挥掌迎击,东丐金八忽然从斜刺里冲上来,道:“这小子交给我老人家,快取刀鞘。”立以“迷踪拳”斗上刀客的双刀。小霸王燕无双见师父右肩受创,深恐久战不敌吃亏,欲上台去助雷霆一臂之力,张亚男刚刚取下刀鞘,睹此情状,马上弹飞而起,在半空中将他截下来,道:“你想死何不早说,姑奶奶陪你玩玩。”使出“无量神佛功”劈头盖面的猛往他身上招呼。燕无双身手不凡,立时与张亚男斗在了一起。方少飞的出现,就是全面进击的一个讯号,适才弹飞而起的那数十人,固不乏有心争夺九龙刀的江湖人物,但大多数皆为雷霆党羽,及各路英雄。这些人差不多全集中在擂台附近,雷霆的党羽一波一波的往上冲,欲擒下方少飞,立功邀赏。
南僧,东丐,林玲,张亚男等人寸土不让,奋力拦阻,双方打来惨烈到极点,也惊险到极点。惨烈惊险的恶斗,并非仅此一处,整个大校场上,处处都有厮杀,处处都有惨叫,丐帮子弟,巢湖的弟兄,已与刀客,侦缉手,锦衣卫,大内高手,互相缠斗力拼。全场都在打杀!全场都在喊叫!死的人不计其数!流的血成渠成河!这是一场正邪善恶之间的大决斗,拥王派与拥雷派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早已捐弃私见,重归一统。不过,这也仅止是一种意识而已,并无任何实质意义,事实上拥王派早被丐帮的入团团围住,拥雷派则为巢湖好汉所困,彼此根本无法互通声息。双方的主力皆齐集擂台四周,东丐威风八面,早将一号刀客击毙,张亚男与燕无双之战,则彼比旗鼓相当,迄未分出高下,倒是擂台之上,风云甚紧,方,雷二人大打百合之后,雷霆伤情加剧,一条右臂,全为血水所污,方少飞则如龙似虎,节节进逼,眼看胜券在握,血手魔君的败亡只是指顾间事。十一号刀客见势不妙,对六号刀客道:“老张,替我断后,让我上去解决掉那个小杂种!”六号刀客是醉侠卜常醒,化名张大富,闻说正中下怀,道:“还是张某上去吧,请周兄在下面挡一阵。”阵字落地,人已拔起,东丐故作姿态,和他虚假的对了一掌,非仅没拦他,反而借机将卜常醒送上去。王立已死,万贞儿的哼哈二将二去其一,只要再杀了血手魔君,大局便可底定。卜常醒登台的目的,就是想加速雷霆的败亡,免得再继续争战下去,牺牲无辜者的性命。是以,群豪对卜常醒皆寄以厚望,希望他们师徒联手,从速解决掉雷霆。而血手魔君不知究里,误把仇家当心腹,还以为来了帮手,道:“大富兄,快,咱们先杀了姓方的小子再说!”“是,大人!”就在卜常醒登台的同时,场外冲进来三位不速之客,衡山老人居中,北毒石天与百毒公于江明川一左一右,三个人昂首阔步,旁若无人,迳直行至台前丈许处才停下来。北
毒轻拍一下衡山老人的肩膀,道:“老哥哥,你表现的机会到了。”衡山老人只冷冷的哼了一声,未曾答腔。北毒又道:“瞧,‘九龙刀’、‘擎天剑’都在上面,别发愣,该动手了。”雷霆欺师灭祖,衡山老人早有清理门户之心,闻盲没好气的道:“老夫理会得,用不到你来提醒。”双臂一抖,人已拔起,北毒又补上一句:“老哥哥,争刀夺剑第一,杀人居次,别误了石某的大事!”衡山老人“咽”了一声,作为答覆,人已上了擂台,正当方少飞一刀扫来,卜常醒近身施袭,雷霆命在旦夕的时刻,血手魔君睹状大骇,一式“鹞子翻身”翻下擂台去。衡山老人道:“逆徒休逃!”方少飞道:“你跑不了!”卜常醒道:“属下替大人断后!”醉侠当然不会替他断后,装模作样的攻了两招,便咬着雷霆的尾巴跳下去。方少飞与衡山老人的动作也不慢,接踵而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血手魔君真不愧是大内的超级高-手,肩负拳伤,又在久战力疲之下,依然异常骁勇,接连冲破了林玲,张亚男等数人的拦截。“雷施主,你死期已到,勿作困困兽之斗。”“老秃驴,滚吧,回南海念你的经去吧。”南僧无心没有拦住他。“姓雷的,你插翅也难逃,还不快纳命来。”“臭要饭的,凭你还杀不了老子。”东丐金八也没有拦住他。血手魔君凌空虚渡,好似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鹏鸟,疾飞五六丈远,始告脚落实地。铁掌游龙吴元俊就在近旁,迎上来说道:“大人不碍事吧?”雷霆道:“不碍事,这一点伤老夫还挺得住,快将咱们的人召集到一起来,别教他们各个击破。”吴元俊口中应是,人却迎面走过来,本想乘其不备,把他解决掉,讵料,被另一名侦缉手抢在前面,道:“雷大人,我看我们都中了方少飞的借刀杀人之计,只怕娘娘到现在还不知道。”快刀王立一心想雪前耻,血手魔君则志在排除异己,二人私心自用,谁也没有告诉万贞儿,现在事情演变至今,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道:“没错,娘娘还被蒙在鼓里,你快去禀报贵妃。”“好!属下立刻就去!”这名侦缉手编号二八,身形一长,便窜了出去一丈五六。
“站住,把命留下来。”方少飞岂容他去通风报信,刀光闪处,血雨横飞,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滚落在地。刀客已死,躯体却冲势仍在,又向前奔了六七步才告仆倒。吴元俊阳奉阴违,并未遵照雷霆的命令行事,但这些人平常训练有素,有不少刀客,侦缉手却自动向他拢来,复经小霸王燕无双振臂一呼,群魔争无恐后,正在朝擂台方向集结。一旦让鹰犬集中,对天下英雄可是大为不利之事,东丐金八丐疾呼道:“把他们打乱打散,别让他们拢在一起。”一方面强阻,一方面猛冲,场中恶战立时升级,更加激烈凶险。时时都可以听到惨叫。处处都可以见到鲜血。死人增加了,活人自然减少。衡山老人被两名刀客咬住不放,四把长刀在他面前布卞一道刀墙,寸步难进。北毒石天一心想得“擎天剑”不耐久等,道:“老哥哥,你怎么不听号令,跟这两个家伙耗个什么劲。”衡山老人怒道:“这两个家伙难缠得紧,不干掉他们如何去夺‘擎天剑’‘九龙刀’?”北毒一扬眉,道:“这两个刀客交给我们师徒了。”“百步拳”“百毒指”连环出手,拦下一名刀客,猛攻不休。百毒公子江明川如响斯应,亦接下了另一名刀客。衡山老人阻势一去,即纵步而前,已距雷霆不远,厉声吼喝道:“逆徒,你千邪百恶,一身罪孽,今天要你付出血的代价!”“指中剑”比真的剑还要猛锐“掌中刀”比真的刀还要锋利,逢人就砍,遇敌就杀,霎时便杀出一条血路来,距雷霆尚余丈许遥。师父的功力心性,雷霆知之甚详,慢说自己肩伤在身,力不从心,就是在巅峰状态下,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忙大声疾呼道:“堵住他,堵住他!”立有三名刀客电纵而出,从中,左,右三个不同的方向攻上来。刀客都是亡命之徒,六把刀封死了三条通路,除非打死他们,休想越雷池一步,衡山老人有了刚才的经验,不再跟他们死缠活斗,猛地提足一纵,欲越顶而过。正面的刀客哪肯甘休,也跟着跃起来,在空中布下一道刀幕。“找死!”盛怒之下,衡山老人全力发招,刀幕立散,刀光顿敛,四号刀客仅仅发出半声哀鸣,便被“玄天大法”的刚猛内力震碎五脏,疾射三丈多远,蹲在地上不动了。衡山老人势如破竹,已突破围困,冲到了百毒魔君的面前。衡山老人不再言语,满腹的愤恨,化作一股浓浓的杀机,招出如雨,力猛如山,一路抢攻到底,根本不给雷霆还手的机会。张亚男约在五丈开外,一掌劈死了一名锦衣卫,横移九尺,将刀鞘递给方少飞,道:“少飞哥,咱们要不要帮衡山老人的忙?”方少飞的九龙刀上已沾满了血,不知有多少人丧生在他的刀下,当者披靡,望刀而逃此刻围攻他的一群人早已死光,正横九而立,当下将刀鞘佩好,听亚男问及,忙答道:“不要,衡山老人在清理门户,咱们横插一脚,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张亚男说:“我是怕夜长梦多,横生枝节。”方少飞说道:“应该不会,放眼当今武林,没有一个人的功力能及得上衡山老人。”果然,一路强攻下来,雷霆没有还手的机会,连招架的工夫都不充裕,二十合不到,便被衡山老人击倒“擎天剑”到了衡山老人的手中。“逆徒,你死吧!”“住手!”.衡山老人挺剑就刺,立有八把刀前来封架,当!当!之声不绝,爆出连串火花,四名刀客断了四把刀“擎天剑”亦被巨大的力道震开五六尺。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众多的刀客,侦缉手已在雷霆周洒布下数道人墙。不杀雷霆,难消衡山老人心头之恨,舞动着“擎天剑”怒极而吼道:“让开,谁敢阻挡,剑下不留活口!”正待杀入重围,北毒石天忽然冲了过来,道:“老哥哥,算了,别光顾着杀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力。”衡山老人道:“石天,你答应老夫可以诛杀逆徒。”北毒手一伸,道:“那是以后的事,拿来。”
衡山老人望着“擎天剑”心中一阵犹豫,没给他。北毒脸一沉,道:“别忘了发作时的痛苦,快拿来!”毒发的痛楚,蚀骨锥心,衡山老人余悸犹存,想了想,忍了忍,还是将“擎天剑”交在北毒手中。北毒阴险的笑笑,道:“这还差不多,去办事吧。”“还要办什么事?”“去把‘九龙刀’给小弟抢来。”“等我老人家杀掉逆徒再办。”“不行,先夺刀,再杀人。”衡山老人早已被北毒控制,那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大踏步的冲方少飞走过去。场中恶斗之声未停,十分吵杂,南僧、东丐等人目睹衡山老人将“擎天剑”交给北毒,却听不见他们的话语,甚感纳闷,东丐迎上来说道:“老哥,干嘛将‘擎天剑’交给姓石的?”衡山老人兀自前行,道:“这是我老人家自己的事,你少管。”东丐金八道:“北毒素来心术不正,叫化子我是怕老哥吃亏上当。”衡山老人冷声道:“老夫高兴怎样就怎样,勿须他人瞎操心。”步伐陡地加快,三步两步便到了方少飞的面前,扬声道:“拿刀来!”方少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拿刀来?”“你没有听错,拿刀来。”“前辈取刀何用?”“你管不着!”“说不出用途,在下歉难从命。”“那就莫怪我老人家要硬抢了。”“以前辈的身份,会抢刀。”“少废话,接招!”老人身不由己,立即诉诸武力,劈面便是一掌。南僧以“七巧掌”接下他的“掌中刀”道:“老施主已是风烛之年,来日无多,怎地仍如此贪恋身外之物?”真实的情况,衡山老人实在难以启齿,也不敢说,只好漫应道:“大和尚,你不明白。”无心大师道:“就是因为不明白,才求教于老檀樾。”衡山老人心一横,道:“抢就是抢,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横跨三步,避开无心,-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向方少飞。方少飞弹退五尺,横刀护胸道:“前辈请三思。”衡山老人那里听得进去,道:“九思也一样,不拿‘九龙刀’来,休想善罢甘休。”倏忽间连攻七掌八招,方少飞退无可退,忍无可忍,只好被迫迎战,跟衡山老人打在了一起。林玲急得团团转,道:“衡山老人一定是疯了,这可怎么办,怎么能办,布笠人又迟迟不来,真急死人。”张亚男亦道:“是呀!弓先生是提调主帅,怎未见前来指挥大局?”南僧无心道:“他可能正忙着。”林玲道:“师父,弓前辈现在在忙什么?”南僧道:“保护皇上的安全,封锁万贞儿的消息,防堵她前来援手,都是刻不容缓的事。”张亚男道:“可是衡山老人疯狂如此,咱们又不能杀了他,如何是好?”
东丐金八道:“我想起来了,老化子一时大意,——”大意什么还没有说清楚,一眼见黑白双煞大步行来,忙将话头打住,改口说道:“糟了,这两个魔头又要来搅局。”南海神僧同样吃了一惊,严阵以待,待双煞行至切近时,双掌合十的道:“阿弥陀佛,天心即我心,两位施主可还认得贫僧无心?”这话只是一个试探,看看双煞的反应,再定进退之计,不料,龙,铁二人听如不闻,视如不见,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擦身而过,一迳冲向北毒石天。北毒已经注意到,想躲也躲不开,手执“擎天剑”蓄势相候。双煞停在五尺之外,白煞铁虎道:“姓石的,二十年没见,可还认识我铁某人么?”北毒石天皮笑肉不笑的道:“铁兄好大的忘性,前不久咱们不在紫禁城里照过一面。”不提大内还好,一提起在大内的往事,铁虎就气冲斗牛,暗中提聚了一掌真力,杀机满面的道:“老匹夫,你没忘就好,老夫承你恩赐,受困后宫二十年,这笔账今天要加倍讨回来。”双煞专为寻仇而来,不欲多言,二人眼神互换,立即老实不客气的向北毒展开猛攻。北毒却有恃无恐,未将双煞放在眼内,挥剑一封,以命令的口吻大声吆喝道:“老哥哥,别争九龙刀了,快来解决这两个老怪物!”岂知衡山老人与方少飞斗得正紧,根本抽不出手来。“工具”派不上用场,师徒二人只好被迫亲自动手。那一边,方少飞与衡山老人之战,尤为精彩绝伦,方少飞先天颖慧,后天又集各种奇遇于一身,近来更功力精进,一日千里,与衡山老人大战合百,居然败象全无。东丐金八这时才有时间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老化子一时大意,斩断他的脚镣后,为恐他事后抢夺九龙刀,故而点了他的穴道,留置原地,一定是北毒趁虚而入,利用毒药将衡山老人玩于掌股之上。”南僧无心道:“证诸眼见事实,大概八九不离十。”张亚男心急如焚的道:“这可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衡山老人积一甲子以上的潜心苦修,时间久了,少飞哥一定落败。”林玲道:“而且,经他这么一搅和,战局大乱,无形中给了血手魔君一个喘息的机会,请八爷及师父从速决断,不要误了大事。”南僧沉吟有顷,道:“事急从权,是该采取措施,依老纳之见,不防故技重施,将他的穴道制住。”东丐金八马上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权宜行事。”忽见布笠人匆匆赶到,接话说道:“这是明智的决断,不这样绝对无法制止他的疯狂行动,据老夫得知的消息,北毒是用毒药将衡山老人控制住的。”弓先生好妙的身法,攻其无备,猝然施袭,话刚出口,人去如烟,衡山老人甫以一式“鲤跃龙门”扑攻方少飞无功落地,脚方着地时,蓦觉身后一麻,已被布笠人点中睡穴躺下了。方少飞喘了一口气,道:“好险,衡山老人一味蛮干,若非弓先生及时援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一语甫毕,异事陡生,双煞联手,八面威风,百毒公子江明川早已倒卧在地,北毒石天虽连番施放毒招,可惜皆被二人破解,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极是狼狈。
双煞一时得势,招招杀手,步步紧迫,一分一毫也不放松,此刻,北毒被夹在中间,黑煞在前,白煞在后,前后夹击,已是危在旦夕。“北毒,铁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双煞,老子跟你们拚了!”北毒好厉害,身子陡地离开地面五尺,平直悬空,剑刺黑煞龙飞,脚踢白煞铁虎。“手下留人!”“手下留人!”衡山老人的毒必须北毒来解,石天若死,衡山老人就没有救了,南僧,东丐,布笠人,方少飞等人吼声不断,一齐飞身赶来。晚了,祸事业已发生。擎天剑插进黑煞龙飞的胸膛,同时北毒双腿骨折,被白煞铁虎拦腰劈成两段,魂归离恨天。但是,事情并未结束,只是另一个变局的开始,大家惊魂未定,场外人如飞梭,西仙已如奔雷泻电般射入,一出手便抓住了擎天剑,向前一送,结束了黑煞龙飞的性命。快!大伙儿仅看到结局,根本没看清楚过程。却看见白煞铁虎,踏着北毒的残尸冲过来,双掌齐出劈向白芙蓉的背脊。“娘,小心后面!”张亚男吓得面如死灰,惊急而呼。白芙蓉这时想转身迎战已不可能。万幸布笠人站的最近,反应也最快,闪电出手,就在白煞攻至西仙身后的同一时间,布笠人的双掌已印在铁虎的背上。一声惨叫,一股血箭,白煞铁虎口血狂喷而亡。可是,临死之前,还是击中了白芙蓉,虽说后继无力,西仙依然吃不消,闷哼声中,前冲数步,身子摇摇欲坠,擎天剑差点脱手落地。人影一闪,彷若幽灵鬼魅,西仙没有看清楚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总之,她手一松,擎天剑已经到了别人的手中。她一生好强,争雄逐霸,从未后人,此番率双凤来到大校场,就是想一争九龙刀、擎天剑与玄天真经,岂料命运弄人,擎天剑刚弄到手,曾几何时,不旋踵间便换了主人,怎不令她心碎气结。来人动作好快,足不着地,凌空一个大回旋,又飞回去,就好像点水的晴蜓,攫鸡的大老鹰,当大家注意到时,人已在数丈外,原来是血手魔君雷霆。雷霆的功力恢复的极快,经过衡山老人,双煞,北毒,西仙的这一阵搅局,已差不离复原如初,待群豪想到拦截时,他已经返回原地。而且,所有的刀客,侦缉手,锦衣卫,大内高手,都已齐集在擂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叠叠的围起无数肉屏风,固若金汤。方少飞心念衡山老人的安危,急切间也没工夫去对付血手魔君,道:“糟糕,北毒这一死,衡山老人的毒怎么解?”
张亚男正立在母亲的身旁,正自好言安慰,闻言趋前说道:“死了老的,还有一个小的,问问江明川也许可以救。”从未见东丐生过么大的气,一把将百毒公子提了起来,声色俱厉的道:“小毒崽子,你说,衡山老人的毒如何解,要是解不了老哥哥的毒,你休想活命。”江明川的伤势不严重,只是被双煞的“指中剑”在肩上、腰间戳了几个血窟窿,纯属皮肉之伤,尚可站立,惶悚的说道:“我没有解药,我没有解药。”南僧无心道:“你师父总该有解药吧?”百毒公子道:“先师也没有。”林玲怒不可当的喝道:“什么?北毒也没有?你们这不是存心要害死衡山老人吗?”江明川想了想,道:“也许先师身上有解药的方子?”张亚男,林玲,方少飞等人毫不迟疑即刻搜身,在北毒的身上,搜出了不少瓶瓶罐罐,膏丹丸散,以及数张药方子。东丐将江明川押过来,大喝道:“小毒崽子,你看清楚,这里面有没有解毒药?”百毒公子道:“多数都是毒药,有治标的解药,没有治本的。”雷霆与徒众齐集中一起,正交头接耳,显然有所图谋,不是想施奇袭,就是要突围。,方少飞注意及此,一面命丐帮,巢湖的弟兄们加紧包围圈,严加防范,一面招呼大家,密切注视,准备随时应变。南僧精通药理,拿起药方来逐一审视,最后选出一张来,对百毒公子道:“治本解毒大概就是这一张吧?”江明川定目一看,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就是这一张。”东丐心头一松,悬着的一块心石头总算落地,当众废了江明川的武功,命陪着丐帮的一名长老去抓药。南僧无心是个有心人,从双煞身上取出。“玄天真经”道:“为了这本破书,不知惹出多少风波,最后的两位主人亦告西归,如今该如何助理!”东丐金八冲着说:“烧掉算了,免得再生事端。”西仙白芙蓉已有所觉醒,感慨万千的道:“烧掉最好,没有‘玄天真经’江湖上将平静得多。”布笠人却不有同的意见,道:“真经的主人应该是衡山老人,我们无权僭越,如何处理,还是得由他老人家自己作主,就请神僧暂时代为保管吧。”方少飞关心父皇的安危,道:“父皇那边还好吧?万贞儿的动态又如何?”布笠人道:“皇上那边,老夫已有万全安排,太师府亦在密切监视中,倒是万贞儿令人忧虑,已经有消息,万贞儿不在玉华宫,现在去向不明,弓某担心她正在调兵遣将。”东丐金八咕咕呼呼的喝了三大口酒,说道:“不管那婆娘在干什么,咱们快刀斩乱麻,先解决掉这群鹰犬狗腿子再说!”英雄所见略同,大家意见一致,金八登高一呼,八方响应,群起而攻,熊熊的战火再度点燃。这一次打的可不是混战,林玲,方少飞,张亚男,南僧,东丐,布笠人各领兵一支,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对场中王立、血手魔君死党展开了屠杀。
西仙白芙蓉也觉昨非而今是,亦亲率金凤,银凤,自动投入战圈,参予除奸的行列。张亚男见母亲如斯,打从心眼里高兴,精神百倍,奋勇争先。群豪高手云集,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或一方霸主,尽管雷霆非同等闲,刀客誓死不退,奈何好汉抵不住人多,铁打的金钢也经不住狂捣乱砸,一顿饭的功夫不到,固若金汤的肉屏风已经攻破。“杀呀!”“杀呀!”吼声不断,攻势不断,锦衣卫,侦缉手更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断倒下去。兼之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在暗中下手,里迎外合,群魔伤亡累累,已是溃不成军。方少飞挥刀腰斩了一名锦衣卫,指名道姓的道:“雷霆,识时务者为俊杰,束手就缚,可以赏你一个全尸!”血手魔君一挺擎天剑,声若焦雷似的道:“方小子,别作梦,看剑!”人随剑进,话落人起,抖出无数剑花,像一支镖一样飞向方少飞。他攻势极快,剑剑相连,刹那间连攻十二剑,剑剑不离方少飞致命要害之处。“拦住他!”“杀了他!”怒喝声中,群豪如潮攻到,有的凌空扑击,有的贴地进攻,或左或右,或东或西,齐将目标集中在雷霆一个人身上,莫不全力以赴,希望一举将他毙在当场。雷霆亦有他自己的打算,原是想借闪电攻势,制住方少飞,夺下九龙刀,然后以方少飞的性命为要胁,逼群豪就范,岂知事与愿违,投机不成,反而变成众矢之的。不过,他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见此情况,心知大势已去,心念电转,主意立变,马上弹身后撤,口中大叫:“咱们走!”群豪的主力集中在一面,后面几乎是门户大开,正好是脱身的良机,一眨眼的工夫,数十名亲信便冲破封锁,突围而出了。“追呀。”
“杀呀。”群豪卯足劲,咬着尾巴追去。当血手魔君雷霆一口气冲至校场大门口时,长长的一条尾巴已被咬去一大半。却见万贞儿领着逍遥子费无极,江湖浪子花三郎,朱启机,万家栋,以及十余名刀客,侦缉手迎面而来。两下里一照面,万贞儿已看出苗头不对,道:“这是怎么搞的?”雷霆叹道:“别提了,我们中了人家的借刀杀人之计,请娘娘速退。”万贞儿杏眼圆睁的道:“退?哀家这一生只知前进,不知后退。”雷霆气急败坏的道:“娘娘有所不知,他们人多势众,其势锐不可当,尤其是师父那个,老家伙也来了,最好先避一避风头,再作计较。”万贞儿闻言,大吃一惊,说道:“他不是被囚在蟠龙山吗,怎么会跑来此地作怪呢?”雷霆说道:“好像是被方少飞救的,后来又被北毒利用,小弟险些丧命在他手下。”衡山老人的本事,万贞儿自然清楚,朝大门里望一望,见群豪已经追到,衡情度势,当机立断的道:“好!咱们先回太师府去,再作计较。”一扭头,对随身带来的三名刀客说道:“你们留在此地,死守这一道门,万不可放他们出来。”当即领着余众,掉头离去。
刀客又名死士,他们的律条是:不达成任务就死。凭众豪的身手,三名死士不可能发生多大作用,但一人拚命,万夫莫敌,解决掉三个不要命人,却免不了要费一番手脚,三刀客绝身亡,万贞儿已去远,缓兵之计成功。群豪并未随后追杀下去,因为大白天的,穿街过巷,打打杀杀,难免会祸及无辜百姓。眼见众人停止了追击,张亚男不解的道:“如此大好时机,不乘胜追击,万一被万贞儿将禁卫军,九门提督府的兵马调集起来,可是天大的麻烦。”布笠人胸有成竹的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老夫已预作部署,万贞儿的主力大部分均击毙在此,余下不多的死党已成瓮中之鳖,均埋伏于太师府,难有所作为。请诸位先行替衡山老人解毒,待衡山老人的毒一解,诸位就请立刻迳赴太师府,弓某另有别事,想先走一步。”回到太师府,万贞儿清点一下人数,劫后余生的仅仅还剩下三名刀客,五名侦缉手,连其他的锦衣卫,大内高手,总共尚不足二十人,可谓灾情惨重,损失不赀。
这还是将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三人计算在内的数字,除去他们三,数目更少,神州三杰隐身有术,到现在雷霆,万贞儿仍视他三人为心腹亲信。万德山吓傻了,万大才面白如纸,紧张兮兮的道:“姐,方少飞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杀进太师府来,可有万全的应对之策吗?血尹魔君雷霆抢在前头,很笃定的说道:‘娘娘已派人去调集人手,相信禁军,提督府,以及西厂那边的人很快就会到来的。’万德山喜形于色的道:‘禁军严总教头,九门提督府的丁大人,与老夫源渊颇深,西厂的汪直更是万家嫡亲的外甥,只要这三支人马到来,必可将这些乱民狂徒一网打尽。’高坐太师府的大客厅里,万贞儿啜了一口茶,左右一望,道:‘咦,怎么好久没见张管事。’
万家栋回答道:‘我刚刚还看见他在——’在什么还没有说完,张敏已跨步而入,万贞儿黛眉双挑,笼上一脸寒霜,道:‘张敏,你干的好事。’张敏战战兢兢的道:‘小的知道捅了漏子,但却完全是为娘娘着想!’万贞儿怒冲冲的道:‘害哀家损兵折将,一败涂地,你还敢说是为本宫着想。’张敏有条不紊的道:‘请娘娘息怒,小的实在畏禁不起王大人的一再央求,觉得与其让王大人成天闷闷不乐怀恨雷霆大人,还不如让他们以武会友,应证一次武学,或许可以解开这个结,只要这个结一解,娘娘得到了雷大人,也不会失去王大人,所以才斗胆替他们传话。’‘你仅止是替他们传话?’‘是呀,仅止传话而已。’九龙刀不是你设法代借的?”“冤枉!冤枉啊!小的恨不能杀了方少飞,领那百万两赏银。”“那九龙刀,王立究竟是如何得到手的?”
“这恐怕只有王大人自己一个人知道了。”“糊涂!王立一世精明,怎么这么糊涂。”“奴才句句是实言,还请娘下令彻查。”“好了,难得你对哀家一片忠心,本宫不想再追究了,以后事无巨细,务必要向哀家禀报清楚。”“是,娘娘。”这时门外进来一名锦衣卫,是奉命去九门提督府提调兵马的人,万贞儿道:“丁大人在何处,调来多少兵马?”那名锦衣卫道:“回娘娘的话,一名也没有调到。”万贞儿大吃一惊,道:“丁大人敢违抗哀家的懿旨!叫他来见本宫。”锦衣卫道:“小的根本没有见到丁大人。”雷霆上前三步,抓住他问:“丁大人到那里去了?”锦衣卫道:“丁大人已经被撤职,九门提督换了他人。”万大才大惑不解的道:“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未得我万家的同意,胆敢随便撤换人。”锦衣卫道:“小的问过,是皇上的御笔手谕。”此语一出,万太师父女姐弟,雷霆师徒等人,齐皆打了一个冷颤,万贞儿急得站了起来,声音也变了调,道:“是皇上的意思!难道”她实在不敢想下去,如果自己父女的种种不法勾当,真的被皇上知道了,可是万家灭门的重罪。万德山,血手魔君雷霆等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
大家默然相对,宁静中别有一番刺骨锥心的紧张。他们企盼这仅是无意中的一次巧合。将希望寄托在禁军严总教头,及西厂的汪直身上。然而,他们失望了。严总教头同样遭到撤职的命运,禁军方面没有调来一个兵。汪总管的处境更惨,遭到禁闭,西厂方面亦未调到一兵一卒。后援已断,希望已绝,万贞儿,雷霆,万德山等人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一下子,大家的屁股,好像都长了上刺,坐不住了,齐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万德山忧心忡忡的道:“看来皇上可能已洞悉一切,我们必须速谋对策。”万贞儿是他们之中比较沉着的一个,道:“爹!我立刻进宫去,叫朱见琛颁一道旨意,调动兵马,将这一群暴民乱党统统处死。”
血手魔君雷霆道:“这恐怕不妥吧,皇上如已确知内情,娘娘此去岂非自陷险地?”万贞儿信心十足地道:“朱见琛只是一个昏君,只要稍以手段,便可让他改变初衷,况且我的话,他不敢不听,万不得已时干脆把他拉下来,让朱-桢做皇帝。”雷霆道:“娘娘此计固善,但仍以小心为宜,为防生变,不如咱们大伙儿一齐去逼宫,以备不测。”万贞儿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就这么办。”说着,迈步而出,来到前院,准备即刻进宫,其余的人亦皆尾随跟出。万德山喜形于色的道:“这倒不失为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大明的天子换成朱-桢,就等于咱们万家的天下了,哈哈”三声大笑,他只笑出来两声,突闻方少飞的声音在大门外接口说道:“法子虽好,也够狠够毒的,只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几名守护,那里是方少飞的对手,三拳两脚便打翻在地,转眼间,方少飞已破门而入。接着,南僧,东丐,西仙,林玲,张亚男,双凤等人一涌而入。衡山老人的毒已消解,就立在方少飞一旁,一双虎目怒视着雷霆,万贞儿,早将功力叫足了十成十,准备随时出手清理门户。墙里墙外更是刀光剑影,人头攒动,全是丐帮及巢湖的弟兄们,密密麻麻的将太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方少飞一面说话,一面径直的向万德山父女走过去,万贞儿玉面一寒,叱道:“方少飞,你好大胆子,哀家正愁四处捉拿你不到,竟敢纠众闯进太师府来。”张亚男指名道姓的道:“万贞儿,你的末日已经到了,还神气什么。”万贞儿一生颐指气使惯了,几时敢有人对她这样说话,此时不禁大怒道:“大胆,哀家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给我掌嘴。”八面威风,依旧是那副泼辣的模样儿,醉侠卜常醒躬身应是,抢先扬掌冲上去,利用机会,给方少飞使了上眼色,意思是说,要不要现在就动手?方少飞举手一架,以目示意,告诉师父少待,道:“万贞儿,你的气数已尽,倒行逆施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休再张牙舞爪,就算你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今天也难逃法网。”虚攻一招,假装击退卜常醒,立即与东丐,西仙等顶尖高手以钳形态势压迫过来。魔群一阵走动,摆开架式拒敌,万贞儿威风凛凛的道:“放肆,哀家身为当朝贵妃,谁敢动!”
林玲娇叱道:“万贞儿,你已被废,少再作威作福。”万贞儿喝道:“住口,谁敢将哀家废掉?”张亚男道:“皇上!”万贞儿道:“拿圣旨来。”方少飞道:“马上就到。”余音尚未落地,门外有人高呼:“圣旨到!”随着这一呼声,四名太监拥着恭亲王踏步而入太师府。朱见瑾双手捧着圣旨,后而紧跟着一群刑部捕快,以及官复原职,身着朝服的铁血御史方正夫妇,与大学士林田甫夫妇。恭亲王朱见瑾越众而前,朗声说道:“万德山,万贞儿,雷霆接旨!”万贞儿脸色骤变,忙与万德山,雷霆跪在地上。其余的人不敢怠慢,跟着跪满一地,齐呼:“吾皇万岁!万万岁!”恭亲王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万德山阴谋窃国,贵妃万贞儿恶迹昭彰,锦衣卫指挥雷霆多行不义,罪证确凿,罄竹难书,着即废去官职诰封赐死,余众着由御史方正,大学士林田甫会同有司按律论处,并由太子朱-堂主理一切,代朕裁夺,钦此。”谢恩起身,群魔一个个皆吓得面无人色。万贞儿却不甘雌服,暴睁着双目道:“谁是朱-堂?”恭亲王朱见瑾道:“就是你处心积虑要陷害的方少飞。”
方少飞道:“犯妇别再多言,还不快从速自作了断!”万贞儿银牙一咬,道:“你妄想,我万贞儿绝不会做自杀,即便死也要拉上你垫棺材底,叫你们朱家断了根,绝了后!”南僧无心道:“阿弥陀佛,不修今生修来世,天意如此,女施主已是穷途末路,勿再作孽。”万贞儿道:“哼!什么叫穷途末路,哀家还有这么多忠心不二的死士,足可一战。”方少飞横扫全场一眼,对群魔说道:“你们听清楚,皇上德泽广被,不忍涂炭生灵,赐死的仅三名罪魁祸首,你们从速弃邪归正,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自新的机会,若是一错再错,必将血溅当场,命丧黄泉。”他此刻是东宫太子的身份,群魔又濒临山穷水尽之境,立刻便有了反应,十名爪牙纷纷弃邪归正。万贞儿简直气得要吐血,但还是不服输,蓄势以待,打算作殊死斗,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费无极,花三郎,朱-桢,万德山父子祖孙,雷霆师徒,还有十六人,道:“哀家至少可以讨十六条命回来,怕死的就乖乖退出太师府。”方少飞使一个眼色,场中祸事陡生,硕果仅存的一名刀客,一名侦缉手,一名锦衣卫,分别被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奇袭击毙。十六个人,一霎时仅余下万德山父女,万大才父子,雷霆师徒,朱-桢,张敏,费无极,花三郎等十个人。登时,万贞儿傻了,呆了,也疯了,狂了,口中喊“杀”不顾一切的扑向方少飞,撇开自己的门户不顾,存心欲与方少飞同归于尽,断朱家的根,绝朱家的后。万贞儿一动,南僧,东丐,西仙等便一齐动手,尤其是衡山老人,满腹的恼恨,化用一团火,一阵风,打第一仗,出第一招,根本不给万贞儿任何躲避、喘息、还手的空隙。恶斗一开始便是石破天惊的凶险场面,血手魔君一看苗头不对,本想与燕无职突围而逃,却被方少飞识破截下,与东丐联手,打得他晕头转向。燕无双则为林玲,张亚男困住,同样手忙脚乱,处境艰险。第一个亡魂纳命的是万德山,死于刑部捕快的刀下。他的儿子万大才是第二个,死于群豪的乱掌之下。
接着“当”的一声,空际闪出一朵火花,方少飞的九龙刀,撞上雷霆的擎天剑,东丐又及时补了一掌,血手魔君如何消受得了,跌跌撞撞地退下。燕无双以一对二,本就命在旦夕,包布书恨他杀害彭盈妹,怒极而大吼道:“小杂种,你家包爷爷今天要砸烂你狗头!”取出铁锏,凌空砸下,燕无双的脑瓜子当真开了天窗,脑浆四溅而亡。上天主宰,冥冥中似乎自有巧安排,雷霆哪里不好退,偏偏退到衡山老人的面前,衡山老人健腕一翻:“死!”暗力疾吐,猛锐发力,直打入雷霆腹内五寸,立告五脏碎裂而亡。雷霆一死,万贞儿再也不敢存有丝毫获胜的奢望,顷刻之间,权势、地位、富贵全部化作乌有,脑子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赶快逃命。
于是,不顾重创之身,强攻数招,倏忽间一个急转身,闪电退走。衡山老人又怎么可能放过她,拔腿就追。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划破长空,不是万贞儿,是江湖浪子花三郎,被万家栋从身后冷不防捅了一刀,直从后心穿心而过。万家栋在心底喊叫:“娘啊!你老人家的仇,孩儿总算——”一念未了,背后重压如山,逍遥子费无极的一只蒲团大手已结结实实的击中他的背部,道:“你这个畜牲,连师父你也敢杀!”惨事连续不断,人命贱如蚂蚁,费无极的杀字尚未出口时,方少飞,朱-桢的两把刀已送到他面前,连中七刀,死状最惨。却没能救下万家栋,中掌倒地,命若游丝。朱-桢眼见自己的生身父母过来,噗通一声跪下去,热泪盈眶的叫了一声:“爹!娘!”够了,叫了一声爹娘就足够了,他万念杂陈,满腹悲酸早已泣不成声,再多的话也无法张嘴。方正夫妇更是悲喜交加,搂着方少英,相拥而泣。万贞儿身手不凡,生死关头,更加刁钻泼辣,其锋锐不可当,连闯数关后,乍然“一鹤冲天”竟欲从群豪头顶掠过逃生,不幸,迎而射来一条人影,是布笠人,挡住了她的去路。万贞儿扬掌发招攻向布笠人,人都向左边急射,正好被衡山老人堵上,再发招后转,偏又冤家路窄,被方少飞撞个正着。衡山老人,布笠人,方少飞将其围在核心,同时齐发招。
三人联手出击,万贞儿哪还活得了,一个倒栽葱栽下去,五腑离位,皮开肉绽,已不成了人形。衡山老人取过擎天剑来抵住她的心口,道:“逆徒,你离经叛道,欺师灭祖,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万贞儿根本没有理会那一支剑,也不曾答衡山老人的话,望着布笠人,道:“你到底是谁?”这也是大家所关心的一个问题,全场寂静如死,屏息以待。布笠人缓缓地取下布笠,露出一张大家都熟悉的脸来,有不少人同时惊呼出声:“张敏!”“怎么会是张敏?”
万贞儿大惊之余以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可能是张敏,你当年报效哀家时就是有所为而来的。”张敏又在他的脸上缓缓取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张亚男喜极而吼,叫了一声:“爹!”万贞儿道:“真正的张敏在哪里!”八斗秀士道:“葬在西山牛兴夫妇的墓旁。”方少飞道:“那不是假面人吗?”张峻山望了望西仙白芙蓉一眼,道:“老夫就是假面人,当年我本想躲进大内去图个清静,那知巧遇纪宫人分娩,为了保全大明皇室的后嗣命脉,不得己而前后以三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假面人的‘死’,主要是想断掉妖妇追查的线索,而列身阉宦。自荐玉华宫,乃为护卫皇子。”听到这里,万贞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张峻山,你好深的心机,栽在你的手里,庶几不冤,这笔账咱们二十年以后再算吧!”
万贞儿真不愧为是一个响叮哨的人物,生时轰轰烈烈,死亦慷慨激昂,不待衡山老人下手,她自己握住剑身,插进自己肚子。张亚男孝心可感,分别拉住双亲的手,搭在一起。西仙没有拒绝,二人紧紧握住,相视一笑。天大的误会,天大的嫌隙,在这一笑之中全部烟消云散。万家栋伤势极重,背脊已断,勉强的伸出一只手来,口里不停的叫着方少英的名字。方少英急忙跑过来,紧紧地握住万家栋的手,连声说:“家栋,我在,我在这儿。”万家栋激动的说:“我不是万家栋,我是牛大狗。”“是!大狗哥。”“我们都说过,是福是祸,永远是好兄弟,对不对?”“是!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
“少英弟,我不行了,我觉得好累,希望”方少飞,张峻山一齐过来说道:“现在什么都不必说,养伤要紧,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救你的。”万家栋沉重的摇摇头,道:“晚了!太晚了!神仙再世也救不了我,希望少英弟能替我——到我爹娘——娘的坟上——烧点纸——上——炷香。”说至最后,已声如蚊蚋,香字出口,人也跟着去了。张峻山,方少飞齐声一叹,方少英更是泪下如雨。
南僧无心与林玲,将“玄天真经”及“擎天剑”的剑鞘一并交给衡山老人。
东丐金八道:“我们几个人,本来想将这一堆废纸烧了的,但又不便擅作主张,老哥哥,你自己看着办吧。”衡山老人还剑入鞘,拍打着“玄天真经”肃容满面的道:“为了这一剑一书,不仅老夫遍历奇险,亦给武林惹出连串风波,为杜后患,确当毁弃。然而,宝刀奇书无罪,其罪在人,如有德者居之,应可造福苍生,老夫愿献给东宫太子,以为镇国之宝。”言罢,立将“擎天剑”“玄天真经”献给方少飞。方少飞,不,应该改称东宫太子朱-堂(后来的孝宗皇帝)本欲推辞,禁不起群豪一再进言,只好欣然接受。场中立刻掀起一阵掌声,笑声。笑声,掌声中,大家相继离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