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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峰应了一声,因见甬道左右各有五间牢房,当下便先向左边隔壁的牢房走去。
甬道上每隔二十步才有一盏油灯,而每闻牢房相隔也在二十步左右,显见是怕囚犯互相通活,所以才把距离拉得如此之远。
司马玉峰放轻脚步走,到隔壁牢房小窗下,侧耳凝听一阵,听不出牢房中有任何声音,于是纵身往窗口跳去。
小窗距地面高仅四尺余,但司马玉峰缩骨后无法跳得很高,他一连跳了三两次,双手才扳住窗口,他用力攀窗口,探头一望,发现牢房内空无一人,心下甚感纳罕,遂即松手跳下,再向隔壁一间走去。
出乎意料之外,接连四间牢房都没有关禁一个人!
司马玉峰只得回头走,走到自己的牢房前,见古兰仍站在窗口下,便低声道:
“兰儿,这一边的四间牢房没有关着人!”
古兰讶道:
“怎么回事儿?”
司马玉峰道:
“不知道,我再到右边的牢房看看,假如也没有,我就去第十八层地牢,我相信那里面一定有人!”
说罢,拔步便走。
向右走出几步,便是那条由地面直上来的石级,司马玉峰在甬道壁角停住,探头偷窥,见石级上下均无人影,当即一步跳过石级,往右边牢房奔去。
然而,结占果仍然相同,右边的五间牢房也没有关着一个人!
司马玉峰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未再多想,立刻走出,步下石级,往第十八层地牢走下来。
下到第十个石级,司马玉峰已发现,这第十八层地牢即使没有残酷的设施,也不是人住的地方!
因为,甬道上积着约有一尺深的水,冷冰冰的水!
显然,这些水都是地下冒出来的,一个人长年累月困居水中,怎能忍受得了?
司马玉峰不禁在心底生起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动摇了他对师伯龙华园主的信赖,他觉得为了维护武林安宁,把一些恶性难改的魔头关禁起来并无不可,但却大可不必让他们受这种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特别是龙华园主更不应该这样做!
他一边想,一边涉水走向就近的一间牢房,走到小窗下,使劲往上一跃,攀上小窗口,赫然和一个老人对了个面对面,冷不防吓了一跳,险些跌了下去。
“少园主,你终于回来了!”
那老人瘦削的脸肉在抽搐着,双目充满喜悦的光辉,声音也兴奋得发抖!
司马玉峰觉得眼前这老人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那地方见过面,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是谁?”
老人脸上升起一片苦笑道:
“这几个月的地牢生活,可能已使老朽改变了备貌,但是少园主,老朽可说是为你而入牢的,难道你一点都认不得老朽了么?”
司马玉峰道:
“小可是司马玉峰,不是王子轩!”
老人张目一啊,一把握住司马玉峰扳在窗上的手腕,惊喜交集地道:
“天啊!原来你是司马玉峰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司马玉峰听他像是认识自己,心中更感惊奇,便又问道:
“请告诉小可,您老究竟是谁?”
老人抖着嘴唇道:
“我们只过一面,难怪你记不得了,老朽是‘飘萍奇侠沈凤庭’啊!”司马玉峰大吃一惊,骇然失声道:
“啊啊啊!您老怎会被关禁于此?”
飘萍奇侠沈凤庭像似触动恨事,面上掠过一抹冷峻之色,敛目深深长叹一声道:
“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当日救你逃出龙华园的那位醉和尚么?”
司马玉峰急道:
“怎么不记得,自那天晚辈被蓑衣鬼农劫去后,两位老前辈便也在武林中消失,晚辈一直在奇怪着,想不到您老竟是被禁锢于此——那位醉和尚呢?”
飘萍奇侠沈凤庭沉容道:
“他死了!”
司马玉峰吃惊道:
“啊,是怎么死的?”
飘萍奇侠沈凤庭沉痛地道:
“他不愿被关入地牢中,力战而死的!”
司马玉峰与醉和尚及眼前这位飘萍奇侠早已有一份深厚的感情,现在突然听到醉和尚的噩耗,不由为之黯然神伤,沉默良久之后,方又问道:
“是死于何人之手?”
飘萍奇侠沈凤庭道:
“两位极得园主宠信的一品武士——阎王印申屠守和穿云指缪风!”
司马玉峰道:
“这两人,晚辈今日在龙华厅见过,他们凭什么理由敢杀人?”
沈凤庭道:
“我们的罪名是拐诱少园主逃婚,在你被蓑衣鬼农劫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四人——另外两人是龙华九长老中的三长老‘无情叟董天士’和九长老‘夺魂萧巫知春’——便追捕老朽和醉和尚回园治罪,醉和尚原也无意反抗,但因申屠守和缪风出言不逊,触怒了他,因此双方大打出手,结果醉和尚在一掌打伤‘穿云指缪风’的同时,自己也中了‘阎王印申屠守’一掌”
司马玉峰问道:
“那时老前辈也在跟董、巫两位动手?”
飘萍奇侠沈凤庭颔首轻叹道:
“是的,胜负未分,那位‘阎王印申屠守’又加入围攻,结果老朽束手被捕!”
司马玉峰又问道:
“园主没有给老前辈一个解释的机会?”
飘萍奇侠沈风庭道:
“有的,但他不相信那晚我们带出的是你司马玉峰而非王子轩。”
司马玉峰道:
“现在他应该相信才对,为什么还不释放老前辈您呢?”
飘萍奇侠沈凤庭冷笑道:
“谁知道,也许他厌恶老朽的为人吧!”
轻轻一哼,注目反问道:
“孩子,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司马玉峰道:
“老前辈请先将晚辈拉进去,然后再做长谈如何?”
飘萍奇侠沈凤庭便将他拉过小窗口,把他放落于率房中的一张石床上,笑道:
“想不到你的‘缩骨术’又在这龙华园中派上用场,假如你是以罪犯身份被打进来的,园主应该想到才是啊!”牢房内积水盈尺,只要走下石床,双脚便得浸入水中,也许是长期浸的缘故,飘萍奇侠沈凤庭坐上石床上,司马玉峰发现他的一双脚又肿胀又发烂,难看极了。
司马玉峰心中暗叹,忖道:
“假如有一天我能够继承‘监园人’的职位,我一定要入园纠正,废除这座惨无人道的‘十八层地狱’!”
思忖电闪一过,他开始把当日被蓑衣鬼农南宫林劫走后所发生的一切经过说出,由拜蓑衣鬼农为师起,至冒充王子轩回园被罚入十八层牢房为止,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说完。
飘萍奇侠沈凤庭一直默默听着,听完又静默一会后,方才抬目凝望司马玉峰问道:
“你确信园主没有发觉你是司马玉峰?”
司马玉峰点头道:
“是的,假如他发觉晚辈是司马玉峰,他绝不会把晚辈关入地牢,因为第一,晚辈是他的师侄,上次晚辈见到他时,他对晚辈十分喜爱;第二,今天晚辈为龙华园消解一场祸事,这在王子轩是一种责任,在晚辈却是一件大功劳。”
飘萍奇侠沈凤庭点了点头问道:
“但你进入龙华园后,为何不向他表明身份呢?”
司马玉峰道:
“这是家师的意思,家师要晚辈访‘神驼子古沧州’的下落,假如晚辈表明身份,我师伯即使会答应晚辈在园中住下,行动范围也将受到限制。”
飘萍奇侠沈凤庭又点点头,沉吟道:
“唔,老朽还以为你”话说到一半,忽然把底下的咽了回去。
司马玉峰追问道:
“老前辈以为晚辈怎样?”
飘萍奇侠沈凤庭沉忖有顷,摇头道:
“没什么,老朽觉得园主似乎有些糊涂”
司马玉峰问道:
“老前辈指的是那一点?”
飘萍奇侠沈凤庭道:
“你说上次以‘监园人’之子的身分和他相见后,他派了一个恶讼师谢兴浪跟你去芦茅山离魂宫,恶讼师谢兴浪的为人如何,他应该清楚才对,为什么不派别人呢?”
司马玉峰道:
“据我师伯说,那时园中的一品武士已全部外出寻找王子轩,整个龙华园就只剩下一个恶讼师谢兴浪,不得已只好派他了。”
飘萍奇侠沈凤庭微一冷笑道:
“龙华九长老不能派遣吗?”
司马玉峰道:
“我师伯顾虑北天霸主会率众侵犯龙华园,故必须让九长老留守园中。”
飘萍奇侠沈凤庭轻“哼”一声道:
“只派出一个,应不致影响大局!”
司马玉峰道:
“也许是的,但我师伯可能认为恶讼师谢兴浪心地再坏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才决定派他。”
飘萍奇侠沈凤庭道:
“结果恶讼师谢兴浪竟是‘紫衣蒙面老人’那一帮的人物,岂非太巧?”
司马玉峰道:
“这也好,等于提供一条线索给晚辈探索!”
飘萍奇侠沈凤庭问道:
“你以后打算如何行动?”
司马玉峰道:
“现在已有两条路可以查出家父母当年遭害的真相,一是恶讼师谢兴浪答应拿到解药就说出凶手是谁,此事晚辈已委托家师去办,一是只要找到我义祖父拿到那柄断刀,铁尘子和念瓜和尚由过关刀而证明晚辈确是‘监园人司马宏’之子时,他们便可将当年发生于‘居之安’的真相说出,这一方面,晚辈离开龙华园后,就可开始进行。”
飘萍奇侠沈凤庭又问道:
“园主有没有说要把你们关禁多久?”
司马玉峰道:
“没有,总不会太久吧。”
飘萍奇侠沈凤庭沉思片刻,说:
“这第十八层牢房一共有六间牢房,其中只有两间是空的,其余都有人,你不妨先去找找看,说不定其中有神驼子古沧洲!”
司马玉峰问道:
“老前辈不知他们是谁?”
飘萍奇侠沈凤庭摇头道:
“不知道,因为相隔太远,不易通话。”
司马玉峰道:
“那么,晚辈先去看看,明晚再来跟老前辈长谈。”
飘萍奇侠沈凤庭于是将他抱起,走到小窗下,将他举到窗口,司马玉峰钻过窗口,滑落甬道上,正要涉水走去左边一间牢房,忽然想起一事,便抬头低声问道:
“老前辈,那个送饭的老人叫什么姓名?”
飘萍奇侠沈凤庭道:
“他姓笪名焕,你应该叫他老笪才不会露出破绽!”
司马玉峰又问道:
“过去在老龙华园也有这座‘十八地狱’么?”
飘萍奇侠沈凤庭颔首道:
“是的,龙华园创建后第二年,就有这‘十八地狱’了!”
司马玉峰道:
“目的在禁闭恶性难改的武林人?”
飘萍奇侠沈凤庭又颔首道:
“不错,恶性重大的关在最低层,轻的关在上面,老朽是四个恶性重大的罪犯之一!”
司马玉峰笑道:
“如果我师伯认为老前辈恶性重大,在他的心目中,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好人了!”
飘萍奇侠沈凤庭微微一笑道:
“老朽现在只有两个希望,第一个希望,过关刀赶快重现武林,第二个希望,你能继承父志,改善这‘十八地狱’的现况!”
司马玉峰道:
“哦,家父当年也有意思要改善‘十八地狱’?”
飘萍奇侠沈风庭含笑道:
“正是,他曾这样表示过,可惜不久就遇害失踪了。”
司马玉峰以坚毅的语气道:
“晚辈若能找到过关刀,一定入园纠正废除这个人间地狱!”
飘萍奇侠沈凤庭道:
“老朽愿拭目以待,现在你去吧!”
司马玉峰还不走,又问道:
“晚辈还有一个问题,过去在老龙华园时,王子轩可曾进入过‘十八地狱’?”
飘萍奇侠沈凤庭道:
“没有,他父亲不让他进去!”
司马玉峰一哦,当下朝牢房内的飘萍奇侠沈凤庭拱手一礼,转头举步涉水往左边甬道内走来。
敢情,这第十八层地狱的牢房,相隔较第十七层更远,司马玉峰走了四十步左右,方才来到第二间牢房。
他纵身跳起,扳住窗口,探头一看,发现牢房内空无一人,立即松手跳落,再往第三间牢房走来。
又走了四十来步,来到第三间牢房小窗下,他跳起扳住窗口,一眼瞥见房内的石床上盘膝端坐着个怪人,由于那怪人的形态确是太怪,不觉脱口发出一声惊噫!
那怪人头发长达五尺,蓬乱的披在脸前和双肩,因此看不清他的面貌,也无法判断出他有多大岁数,仅从他那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衫上,可以断定他在牢房中至少已关了十年以上的日子了!
司马玉峰的一声惊噫,似乎也引起那怪人的诧异,只见他头微抬,两道摄人心魄的精芒由覆盖在脸上的头发中隐隐透出,开声道:“你是谁?”
声音冰冷而沉稳,充满着坚毅的生命力!
司马玉峰一句“你是谁”正要出口,一听他已先发问,便把话咽住,答道:
“小可王子轩,龙华园的少园主!”
那怪人上身轻微震动了一下,目中精芒更亮,冷冷道:
“哦,你是王则原的儿子?”
司马玉峰答道:
“是的,你是谁?”
那怪人不答,又问道:
“你今天怎么跑到这下面来了?”
司马玉峰道:
“我是偷偷下来的。”
那怪人微诧道:
“噢,为何要偷偷下来?”
司马玉峰道:
“因为家父不让我下来。”
那怪人长长沉吟一声,轻轻颔首道:
“对的,他不让你下来是对的”
司马玉峰问道:
“为什么呢?”
那怪人突然冷笑道:
“为什么,嘿嘿,因为他怕你一旦发现了这‘十八地狱’的秘密后,你可能会痛苦一辈子!”
司马玉峰道:
“这倒不会,小可虽不曾下到地牢来过,但对地牢的情形并非完全不知道。”
那怪人冷笑道:
“也知道每个罪犯被打入地牢的理由?”
司马玉峰道:
“是的,凡是被关禁在‘十八地狱’的武林人,都是恶性重大而不知悟改的人物!”
那怪人缓缓道:
“我一直想悔改,可是想了十多年,还是想不出我犯了什么罪!”
司马玉峰注目问道:
“你贵姓大名?”
那怪人道:
“说出来后,你会痛苦一辈子,并且恐怕永远无法恢复对你父亲的尊敬,你敢听么?”
司马玉峰道:
“敢,你说吧!”
那怪人默望他一会,一字一字道:
“我是‘监园人司马宏’!”
“咚!”的一声,司马玉峰脑上好像挨了一记重重的闷棍,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天在旋,地在转,差点昏绝过去!
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着,浑身的血液也在汹涌澎湃着,两颗眼珠睁得几欲脱眶而出,惊骇欲绝的窒息了好半天,才发出无比惊喜的声调道:
“您您真是‘监园人司马宏’?”
那怪人淡然道:“你能够不相信最好,你年幼无知,我实在不忍心使你痛苦!”
司马玉峰失声号哭,急急钻过窗口,纵身扑到那怪人的床前,一把抱住他,颤声道:
“爹!爹!爹!孩儿终于找到您了!孩儿终于找到您了!”
临园人司马宏身子纹风不动,冷声道:
“别这样,孩子,我被你父亲关了十多年,神智仍很清楚,而你一听到你父亲的罪过就发了疯,你太没有镇静力了!”
司马玉峰又急又悲,用力摇撼着父亲的身子,哭叫道:
“不!爹!我不是王子轩,我是司马玉峰,我是您的儿子啊!”临园人司马宏举起双手搭上他的肩胛,手掌做出扼颈之势,凝声道:
“我本来应该扼死你这小贼,或者我应该利用逼迫王则原放我出去,但我不想这么做,因为你是无辜的。”
长长浩叹一声,用力一推司马玉峰道:
“去吧,回到你父母的身边去,假如你不喜欢你父亲的为人,你还有一个母亲!”
司马玉峰由于缩了骨,力气不大,被他一推之下,仰身跌入水中,但他立刻又爬起扑上去,哀哭道:
“真的,爹!我的确是您的儿子司马玉峰,我身上有娘的血书和金牌为证”
一面说一面急急忙忙取出金牌和血书,双手捧上,道:
“您看,爹!除了这两样证物外,还有半柄过关刀,它此刻存在收养儿子的义祖父张寄尘那里”
监园人司马宏接过金牌和血书,反复看了看,神态仍极平静,冷冷一笑道:
“真好玩,你一定还有一篇很动人的故事要告诉我,是么?”
司马玉峰泪如泉涌,连连点头道:
“是的!是的!当年孩儿是被丢弃在终南山下的树林里,后来给义祖父张寄尘夫妇捡去,他们把孩儿收养成人,去年八月中秋,龙华园少园主王子轩要和北天霸主罗谷的女儿罗姗娜成亲,他们派人去义祖父的‘汉古槽坊’买酒,义祖父方才把真情告诉孩儿,义祖父认为孩儿的父母一定是龙华园里的人,所以要孩儿躲在酒坛里混入龙华园”
他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出,又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方始说完。
监园人司马宏听完后,神态没有一丝激动之色,把金牌和血书递给司马玉峰道:
“拿去!”
司马玉峰接下,抬脸胆战心惊地道:
“爹您现在相信我是您的儿子了吧?”
临园人司马宏“嗤”的轻笑一声道:
“你的故事很动人,我应该相信才对,可惜的是,我自己有几个儿子我自己明白!”
司马玉峰惊愕道:
“爹,您说什么?”
监园人司马宏沉声道:
“我是说,我根本没有一个名叫‘玉峰’的儿子!”
司马玉峰心头猛烈一震,颤声道:
“真的?”
监园人司马宏颔首道:
“不假!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就是你刚才所说念瓜和尚两人要寻找的那个司马玉明!”
司马玉峰觉得整个天地开始在毁灭,浑身无力的跌坐到水里,绝望的瞪望着监园人司马宏,很久很久之后,开口喃喃道:
“爹,您在扯谎,您怕王则原杀害孩儿,所以不敢承认我是您的儿子,是不是,是不是?”
监园人司马宏摇头道:
“不,我没有扯谎,扯谎的应该是你!”
微微一顿,接着道:
“不过,假如你也没有扯谎,那么可能是一种巧合!”
司马玉峰亮出金牌道:
“这是龙华园的东西,这也算巧合么?”
监园人司马宏道:
“金牌和血书都没有明白记载你是我的儿子,即使有,那也是别人的一种阴谋,因为我已经说过,我只有一个儿子!”
司马玉峰感觉得自己已经失掉了一切,一年多来的冒险和奔波,此刻看来,都变成了愚昧和可笑的行为,原来铁尘子两人的话没有错,自己并非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他的儿子是司马玉明,这位老人说得不错,金牌和血书并未明白记载自己是他的儿子,这个错误是从去年认识醉和尚和飘萍奇侠沈凤庭就开始的——
“小哥儿,你可是躲藏在酒坛中混进来的?”
“是的。”
“目的何在?”
“小可是寻找生身父母的,请问贵园有没有复姓‘司马’的人?”
“复姓司马?唔,好像没有这个人啊!”“阿弥陀佛,说有也有,说无也无,沈老你仔细想想看!”
“老天!难道你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
当飘萍奇侠和醉和尚看过金牌和血书后,前者又曾斩钉截铁的说过这样一段话:
“孩子,老夫先简略告诉你一些事,你父亲名叫司马宏,母亲姓舒名美芳,他们此刻都不在这龙华园中,事实上你父母也不是这龙华园里的人”
从那时起,自己就认定自己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但是这块金牌是龙华园之物,那柄断刀虽然还无法断定就是“过关刀”的一半,却也与“过关刀”有不谋而合之势,难道世上竟有这样巧合的事?
想到这里,司马玉峰忽然灵机一动,站起身朝监园人司马宏一揖道:
“抱歉,这事情也许真是小可弄错了。”
监园人司马宏道:
“不要紧,你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希望你能平安走出这地牢,早日找到你的父母!”
司马玉峰又一揖道:
“谢谢,小可告辞了!”
监园人司马宏道:
“假如王则原没有马上放你出去,明天晚上再来聊聊。”
司马玉峰举步向窗口走去,答道:
“好的,小可还要去右边的牢房看看,听说那边还关着两人!”
监园人司马宏闻言浑身一震,轻轻“啊”了一声,急道:
“且慢,孩子!”
司马玉峰回头问道:
“司马大侠有什么话要说?”
监园人司马宏喟然道:
“右边牢房的两个囚犯,其中之一是我的内人!”
司马玉峰心中暗喜,问道:
“王则原为何把你们夫妇分开?”
监园人司马宏冷笑道:
“哼,这也是王则原给予我的刑罚之一!”
司马玉峰道:
“司马大侠可是要小可带些话给尊夫人?”
监园人司马宏道:
“不,我请求你别去见她!”
司马玉峰道:
“为什么?”
监园人司马宏道:
“十多年的折磨,已使她的感情变为麻木,此刻她的心静如止水,这对一个求生无望的囚犯来说,是幸福的,所以我希望你别去打扰她!”
司马玉峰道:
“但小可又不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么?”
监园人司马宏道:
“问题是你的年纪和我儿子相仿,你会使她想起她的儿子!”
司马玉峰早已打定主意,当下点头道:
“好的,我不去见她就是了。”
监园人司马宏欣慰地道:
“多谢,我知道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少年,你不会欺骗我的!”
司马玉峰未再回答,纵身跳上小窗,钻出牢房,拔步向右边牢房疾奔而来。
经过飘萍奇侠沈凤庭的牢房时,他听到沈风庭的呼唤,但他没有停下来跟对方讲话,他知道对方会问些什么,他没有心情答覆,也不知道怎样答覆,既然自己不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心乱如麻,一种痛苦的空虚充塞在他的胸中,他现在只想再做一次证实,如果自己确非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那么自己必须远离所有与自己认识的人,或者让自己死掉也好。
来到右边第一间牢房,他纵身往上一跳,扳住窗口,往内一望,发现躺在石床上的是一个驼背老人而非司马宏的妻子舒美芳!
哟,这个驼背老人,莫非就是神驼子古沧洲?
那驼背老人,也像司马宏一样,头发长达五六尺,又脏又乱,身上的衣衫已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好像数十支蝙蝠附在他身上!
他已听出有人攀附在窗口上,以为是送饭的老笪,就开口发出混浊的声音道:
“老笪,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是送点心来,我就自己打一百个嘴巴,如果你不是送点心来,你就是王八蛋臭鸡蛋!”
司马玉峰默然不语。
驼背老人似感奇怪,扭头后望,一见攀附在窗口上的不是老笪,不禁轻“咦”一声,立即翻身坐起,歪头把司马玉峰打量一阵,咧嘴“嘻嘻”地笑道:
“年轻人,你是谁?”
他的话问的很清楚,可是他的形态却使人觉得他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司马玉峰略一犹豫,便开口答道:
“我叫王子轩!”
“王子轩?你可是王则原的儿子?”
司马玉峰点点头,驼背老人跳了起来,涉水走到小窗前,仰起充满狂喜和激动的脸孔,急声道:
“想想看,你还记得我么?”
司马玉峰摇头道:
“小可是第一次到过地牢来,以前从未见到你老!”
驼背老人忙道:
“不!你忘了,我们曾经相处过一个多月,那时你是两岁大的婴儿,你被人丢弃在太白山下,老夫拣到你时,你已经饿得快要死了,后来老夫找到一支母牛,挤了许多牛奶给你吃才把你救活,你不记得了么!”
司马玉峰直觉到他是个疯子,不由剑眉微皱,反问道:
“你老贵姓大名?”
驼背老人道:
“老夫神驼子古沧洲!呃呃,你再想想看,老夫常扮鬼脸给你看,你再想想笔,对不对?”
司马玉峰一听他果然是神驼子古沧洲,心中颇喜,但眼见他一派胡言疯话,不禁为之黯然,暗忖道:
“这老人一定是被关禁太久,因此发疯了,唉”
他本来情绪已不佳,此刻那有心情跟一个疯子胡扯,当下轻叹一声:
“您歇歇,改日小可有空时,再来跟您老聊聊!”
说完,松手跳落甬道上。
神驼古沧洲大为着急,跳起攀住窗口,把脸凑在窗口上,急叫道:
“别走!听我说.你不是王则原的儿子,你是老夫拣到的,王则原要老夫把你送给他,老夫不答应,他就用抢,并且把老夫关在这里”
司马玉峰充耳不闻,一直往甬道内走来。
第二间地牢,像左边第二间地牢一样,是空着的。
来到第三间地牢,司马玉峰攀上窗口时,一眼瞥见牢内的石床上,正躺着一个衣裳褴褛容颜憔悴的中年妇人,她没有睡着,正用她的长发轻轻拨动着地上的积水,神情痴呆,似在编织着什么美梦。
司马玉峰默默望着她一会,见她始终不抬眼看自己下,便开口轻声喊道:
“司马夫人!”
一连喊了三次,那中年妇人方始微微抬首,脸上漠无表情,淡淡道:
“干什么?”
司马玉峰把血书递入窗内,说道:
“这件东西请您看看好么?”
那中年妇人道:
“抛过来!”
司马玉峰微运真力,将血书推送过去,那中年妇人伸手接住,坐起身子,打开血书看了看,抬目问道:
“你是谁!”
“司马玉峰。”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血书?”
“小可在找寻亲生父母。”
“王则原容许你找到这里来?”
“不,请夫人相信我,小可的相貌长得和少园主王子轩一模一样,这一次小可是冒充王子轩进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的母亲?”
“这要请夫人证实。”
“你见过我丈夫没有?”
“见过了。”
“只差一个字!”
“嗯!”“我的儿子叫司马玉明!”
“哦,他现在人在何处?”
“不知道!”
“您能否告诉我,龙华园主王则原因何把你们夫妇关在此?”
“假如你还想活着出去,最好不要知道这件事!”
“假如夫人肯说,请不必为小可担心!”
“还是不提的好。”
“那么,对不起,小可打扰你了。”
“这血书你收回去!”
司马玉峰接住她抛回的血书,松手滑落甬道,垂头丧气的返身走回。
走回到神驼子古沧洲的牢房外,神驼子古沧洲又嚷起来:
“喂,年轻人,你停下,听老夫一言?”
司马玉峰不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别走,年轻人,就算你把老夫当作疯子,停一步听老夫一言又有何妨呢?”
司马玉峰不觉停住脚,掉头问道:
“您老有什么活要说?”
神驼子古沧洲眉飞色舞地道:
“刚才老夫听你跟司马夫人说话,好像你不是王子轩,是不是?”
司马玉峰漫声道:
“不错,怎么样?”
神驼古沧洲:
“老夫想托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帮忙?”
司马玉峰道:
“您老先说说看。”
神驼子古沧洲道:
“老夫先问你,你有没有机会逃出这‘十八层地狱’?”
司马玉峰道:
“大概有!”
神驼子古沧洲道:
“那么,老夫要托你转告王子轩一件事!”
司马玉峰道:
“您说吧!”
神驼子古沧洲脸上笑容倏敛,一本正经地道:
“但是你要先发誓,除了王子轩一人之外,不准告诉任何人!”
司马玉峰对他是“疯子”的观念并未改变,此刻跟他说话,完全是以应付疯子的心情在应付他,故对他的第一句话均不放在心上,当下点点头道:
“好的,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就是,您快说吧!”
神驼子古沧洲道:
“并且也嘱咐王子轩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龙华园主王则原!”
司马玉峰道:
“好好,您快说如何?”
神驼子古沧洲压低声音道:
“见到王子轩时,请告诉他,老夫在太白山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教他赶快去取出来,就可明白他自己的身世了!”
司马玉峰淡淡道:
“就是这些?”
神驼子古沧洲道:
“是的,这很重要,你一定要替老夫办到!”
司马玉峰点点头,未再开口,举步走开,登上石级,回到第十七层地牢。
古兰站在窗前眼巴巴的等候着,一见他回来,大发娇嗔道:
“岂有此理,你到天边海角去了是不是?”
司马玉峰不答,跳起攀住窗口,钻入牢房,走去石床躺下,闭目假寝。
古兰颇感迷惑,跟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道:
“怎么啦?”
司马玉峰长叹了一声道:
“兰儿,我要死了!”
古兰噗哧一笑道:
“你见到鬼了,是不是?”
司马玉峰道:
“不,我见到了四个人——第一个是飘萍奇侠沈凤庭,第二个是监园人司马宏,第三个是神驼子古沧洲,第四个司马宏的妻子舒美芳!”
古兰大吃一惊:
“呀!你爹你娘都在这‘十八层地狱’中?”
司马玉峰道:
“错了,他们不是我的爹娘!”
古兰一呆道:
“你说什么?”
司马玉峰道:
“我说他们没有我这个儿子!”
古兰讶然道:
“你们头一次见面就吵架了?”
司马玉峰道:
“不,我和他们谈得很好”古兰柳眉一跳然不悦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正经一点行不行?”
司马玉峰道:
“好,我从头开始说起吧,刚才我走下第十八层地狱,首先见到的是飘萍奇侠沈凤庭”
把一切经过说完,他已泪不成声!
古兰默望他良久,轻叹一声道:
“别伤心,也许他们怕王则原杀死你,故不敢承认你是他们的儿子!”
司马玉峰摇头道:
“不可能,他们已被王则原关禁了十多年,其日夜想念儿子之心情应该是很强烈的,假如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一定会承认的。”
古兰道:
“也许——”
司马玉峰用力一拍石床,发怒道:
“别再安慰我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古兰顿了顿,微笑道:
“退一步说,就算监园人司马宏不是你的生父,你也不必如此伤心呀!”
司马玉峰瞪她一眼道:
“难道我应该高兴?”
古兰笑道:
“我问你,你是希望找到生身父母,抑或希望你的父母是监园人司马宏夫妇?”
司马玉峰一怔,眨眨眼道:
“我当然希望找到父母,你这是什么鬼话?”
古兰道:
“既然你只希望找到父母,这世上总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你父母,监园人司马宏不是,我们另外再找,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司马玉峰道:
“你要我到那里去找?”
古兰道:
“首先,你仍须先找到你义祖父,看看那柄断刀是不是过关刀,如果是的话,就证明监园人司马宏是你父亲不错,假如那柄断刀不是过关刀,那么我们再到各地去访查,那怕走遍天涯海角,总有找到的一天!”
司马玉峰抬目问道:
“你愿意陪我去找?”
古兰点首道:
“当然,除非你不要我!”
司马玉峰又问道:
“你不会因为我不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而看轻我?”
古兰道:
“绝不!”
司马玉峰大喜,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当“王子轩驱退北天霸主罗谷的侵犯,与他心爱的古蓉回到龙华园”的消息传入真正的王子轩耳中时,王子轩与古蓉在长安游玩。
听到这个消息,王子轩异常高兴,立刻向古蓉笑道:
“蓉儿,我们好日子到了!”
古蓉笑问道:
“你想赶回龙华园?”
王子轩道:
“不错,那司马玉峰真有办法,想不到他竟能轻轻易易的打退了北天霸主,为我们解决了一大困难,我们应该赶园龙华园向他道谢,同时,这是我要求我爹同意我们婚事的时候了!”
古蓉道:
“好,我也想赶快见到我妹妹!”
于是,两人立即束装就道,兼程赶回龙华园而来。
长安距太华山并不太远,但因王子轩是在司马玉峰进入龙华园第十四天后才听到消息,故他们赶到太华山时,已是司马玉峰进入龙华园的第十六天黄昏了。
甫入山区,行经一片树林之际,蓦见一条人影由树林中飞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竟是蓑衣鬼农南宫林!
王子轩轻“啊”一声,连忙拱手一揖道:
“南宫老前辈因何在此?”
蓑衣鬼农南宫林举手一指树林笑道:
“少园主请到树林里谈谈如何?”
王子轩略一犹豫,点头道:
“好的,南宫老前辈请!”
蓑衣鬼农南宫林乃领先举步入林,王子轩手牵古蓉随后走入,行未百步,来到一株大树下,只见树下站着一位白发皤皤的青衫老人,蓑衣鬼南宫林一指青衫老人,向王子轩笑问道:
“少园主可认得他?”
王子轩仔细打量青衫老人一眼摇头道:
“小可眼拙,好像不曾见过这位老前辈。”
蓑衣鬼农南宫林道:
“他就是金钟老人彭维亭!”
王子轩一啊,赶忙向金钟老人彭维亭长揖道:
“小可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金第人彭维亭含笑道:
“少园主不必多礼,我们大家坐下来谈谈吧!”
说着,就在树下席地坐下。
王子轩知道他们两人有话要跟自己说,而且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对自己采取什么不友好的行动,于是欣然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金钟老人彭维亭举目端视古蓉半晌,笑道:
“你们姊妹果然长得一模一样,真叫人分辨不出来!”
古蓉向他恭敬的笑了笑,没开口说话。
彭维亭转对南宫林笑道:
“南宫老儿,你和他两位比较熟,还是由你来说吧。”
蓑衣鬼农南宫林耸耸肩,轻咳一声,凝望王子轩笑道:
“少园主可是从长安赶回来的?”
王子轩微愕道:
“南宫老前辈因何得知?”
蓑衣鬼农南宫林微笑道:
“老夫对少园主的行踪一向很感兴趣,并且预料少园主这两天可能会赶回来,故此在此等候!”
王子轩问道:
“老前辈等候小可有何指教?”
蓑衣鬼农南宫林沉吟有顷,注目问道:
“少园主大概已听到小徒冒充你打退北天霸主罗谷的事了吧?”
王子轩点头道:
“是的,小可就是特为此事赶回来向他道谢的,那桩事本应由小可出面解决,小可逃避责任,至感惭愧”
蓑衣鬼农南宫林道:
“小徒冒充少园主,是老夫授意的,真正的目的是探查老夫一位失踪多年的老友——”
“神驼子古沧洲?”
“正是,少园主可知此人的下落?”
“小可只听说他当年过第五关时,没有抓住龙珠,因此跌落岩下死了,至于详细情形,小可确实不知,因为那时小可尚在襁褓中。”
“是的,现在老夫再冒昧请问一件事,目前龙华园中是否监禁着若干武林人?”
“”“少园主不愿答覆这个问题?”
“没有!”
“真的?”
“不错!”
“少园主对小徒的观感如何?”
“很好,小可视他如兄弟!”
“假如小徒因某种缘故被令尊监禁起来,你救不救他?”
“当然,不过,不会有这种事的!”
“只怕有!”
“嗯?”
“小徒和古兰姑娘进入龙华园已有十六天,昨天下午,老夫在华阴找到恶讼师谢兴浪,因为令尊有话在先,他说恶讼师谢兴浪是龙华园的一品武士,他犯了罪,应由龙华园主发落,所以老夫就把恶讼师谢兴浪带入华园,令尊一见到恶讼师谢兴浪十分愤怒,问他受何人指使欲杀害小徒司马玉蜂,恶讼师谢兴浪没有即时供出,令尊就一掌劈了过去!”
“啊!”“恶讼师谢兴浪脑袋开了花,他怙恶不改,死有余辜,但你对令尊的做法感觉如何?”
“照理应该慢慢拷问他,家父所以一掌打死他,可能是气愤不过,一时忍不住之故。”
“现在只好这么解释,老夫目睹恶讼师谢兴浪死后,因不见小徒出现,就问令尊‘王少园主那里去了?’令尊答称已与古蓉姑娘下山寻找姑娘的师父去了,嘿嘿,少园主,老夫现在要说一句对令尊不客气的话,令尊说的完全是扯谎!”
“为什么?”
“因为,彭老儿和老夫自小徒及古兰姑娘入园后,一直在此等候,根本未见他们下来!”
“也许他们走了别的路吧?”
“不会,老夫事先已与小徒说好,他若下山,就走这条路!”
“这么说,倒真有点奇怪,不过,老前辈应可相信,家父即使发觉令徒不是小可,家父也绝不会对他怎样,甚至还会对他很好,这是小可敢于保证的!”
“对,这是老夫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希望少园主入园后替老夫问个明白!”
“好的,小可一定做到!”
“你可以问,但绝对不能说是受老夫之托!”
“老前辈与家父似乎有些隔阂,这是不必要的,家父一生行无理亏,假如老前辈对‘神驼子古沧洲’之死能够看开一些,您和家父就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了。”
“老夫会慢慢试着和令尊和好,少园主如得知小徒以及吉兰姑娘的下落,请赶快通知老夫如何?”
“好的,两位老前辈仍在此等候么?”
“是的,不见你下来,我们绝不走!”
“那么,小可这就入园去,告辞了。”
“少园主好走。”
拜别了蓑衣鬼农南宫林和金钟老人彭维亭,王子轩拉着古蓉一路飞奔上山,一口气奔上了朝天峰。
古蓉功力不高,经过一阵奔驰后,已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她摔开王子轩的手,娇喘着道:
“够了让我休息休息吧!”
说着,在附近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来。
王子轩歉然道:
“对不起,蓉儿,我一时忘情,跑得太快了。”
古蓉抿唇一笑道:
“没关系,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王子轩在她身边坐下,含笑道:
“等我爹答应我们的婚事后,你把龙华九长老的武功学成,你的武功就跟我差不多了。”
古蓉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笑问道:
“跟我妹妹如何?”
王子轩道:
“当然要比你妹妹高,金钟老人虽是天下第一奇人,但我们龙华园的九长老个个都跟金钟老人相差有限,你学了龙华九长老的武功,等于是九个长老打一个金钟老人,当然要比你妹妹强了!”
古蓉笑道:
“我野心不大,只要能够保护自己就够了。”
王子轩道:
“你一定要好好的学,将来你就是龙华夫人,不能让人看轻!”
古蓉道:
“也许是常跟你在一起的缘故,最近我觉得有一点进境,而且自己还悟出不少招术,就只不知能用不能用。”
王子轩惊讶道:
“哦,以你的一身所学,照理还不到自己创出招术的程度,你使出来让我看看!”
古蓉摇首道:
“我现在没心情!”
王子轩道:
“想你妹妹么?”
古蓉点点头:
“嗯,我有一种感觉,我妹妹可能被你爹关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
王子轩面色微变,强笑安慰道:
“不要胡思乱想,我爹怎么会把你妹妹关起来?”
古蓉发愁道:
“只怕司马玉峰干了什么坏事,你爹一气之下,就把他们两人关起来了。”
王子轩断然道:
“绝对没有这种事,司马玉峰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司马宏与我爹有师兄弟之谊,司马玉峰再怎样不好,我爹也会很爱护他的,对你妹妹也一样!”
古蓉道:
“可是,我们姊妹心里想的事,常常都很灵验呢!”
王子轩笑道:
“这一次一定不灵验——来来来,露一手给我看看吧!”
古蓉天生一付温柔性子,对王子轩更是百依百顺,闻言起身笑道:
“要是练不好你可不能笑!”
王子轩道:
“那怎么会,你练得好,我鼓掌,练不好,我指点你!”
古蓉嫣然一笑,走前几步,拉开架式,双掌一扬,登时就在峰上使出一路美妙的掌法来。
但见她娇躯腾跃转闪,矫捷如龙,双掌更如落英缤纷,忽上忽下,瞻之前忽而在后,神妙至极!
转眼间,她已将一套“自创”的掌法练完,玉脸涨得通红,含羞带笑凝注王子轩问道:
“怎么样?”
王子轩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古蓉上前拉拉他,颦眉嗔笑道:
“怎么回事,你看傻了是不是?”
王了轩长长“噢”了一声,满脸疑讶道:
“蓉儿,说真的,这套掌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古蓉道:
“数月来,我一直跟你在一起,难道我能背着你去拜师不成?”
王子轩惊奇不已,连叫道:
“怪事!怪事!天下竟有这种怪事!”
古蓉迷惑道:
“怎的,我这套掌法太糟糕是不?”
王子轩摇头道:
“不,你这套掌法太神妙了!”
古蓉喜道:
“有没有实用?”
王子轩点头道:
“不仅有,而且很厉害,你施展开来时,恐怕连龙华园的一品武士都近不了你的身!”
古蓉大喜道:
“好,我要为我这套掌法起个名字!”
王子轩失笑道:
“叫什么?”
古蓉一抿嘴道:
“古蓉神掌!”
王子轩不禁仰头大笑道:
“哈哈哈,我看叫‘金钟神掌’还恰当一些!”
古蓉一怔道:
“金钟神掌?”
王子轩陡地笑容一敛,点头正色道:
“不错,你使出的这套掌法是金钟老人彭维亭的武功!”
古蓉杏目大瞪,不胜惊诧地道:
“不!不!我发誓,我没有跟金钟老人学过武功!我也是直到今天才见到金钟老人的!”
王子轩道:
“我相信你的话,蓉儿!”
古蓉吃惊道:
“但为什么我会想出金钟老人的武功呢?”
王子轩道:
“也许因为金钟老人是你妹妹的师父之故,而你和兰儿又是孪生姊妹”
古蓉恍然大悟,一把握住王子轩的手腕道:
“对!一定是这样,有一次我学了一首歌,我妹妹没有学,但是我在唱的时候,她也跟着我哼起来,我感到奇怪,问她为什么会唱,她说‘我也不知道呀’!”
王子轩咬唇道:
“如此说来,双胞胎心灵感应之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了!”
古蓉笑道:
“可惜你和司马玉峰不是孪生兄弟,没法体验出这种奇妙的感觉!”
王子轩忽然感到浑身血液翻腾起来,并且有一种急欲返回龙华园的强烈欲望,当下拉起古蓉的玉腕道:
“走,咱们入园去!”
声音甫落,对岸的虎头洞门立现一条人影,踏着钢索疾奔而来。
临近一瞧,来者正是第一关的关主“踏雪无痕”蒋西楼!
他一看站在桥前的竟是少园主王子轩和古蓉姑娘,不由又惊又喜,叫道:
“少园主,您回来啦!”
王子轩笑道:
“是的,我回来了!”
踏雪无痕蒋西楼望了古蓉一眼,又回望王子轩问道:
“少园主是不是已经找到古姑娘的师父了?”
王子轩一听之下颇为纳罕,暗忖道:
“奇了,蒋四楼这么问道,证明司马玉峰和古兰确已离开龙华园,但为何金钟老人和蓑衣鬼农等不到他们呢?”
当下含糊“嗯”了一声.回对古蓉笑道:
“蓉儿,咱们上桥!”
古蓉是第一次过轮回桥,心中难免害怕,嘟嘟嘴道:
“不,我不敢过去!”
踏雪无痕蒋西楼笑道:
“古姑娘已走过两次,还怕什么啊!”王子轩伸出右手道:
“来,我拉着你!”
王子轩伸出右手等着。
古蓉知道他武功高强,只要有他拉着,自己绝对不会摔下去,乃欣然抻手,跟着他踏上轮回桥。
踏雪无痕蒋西楼转身先行,不消一会,三人已走过四十丈的钢索,登上虎头洞门前的平地了。
王子轩对五关的设施自是熟悉无比,他拉着古蓉飞步登上虎耳门,钻入“雨花洞”中。
踏雪无痕蒋西楼随后跟入,说道:
“少园主要坐吊篮的话,出了这雨花洞后,别忘记向右拐!”
王子轩还不知新设置了一样空中吊篮,闻言住足,回头笑道:
“蒋园主,眼下没有人来过关,你送我到乘坐吊篮的地方有何不可?”
踏雪无痕蒋西楼忙道:
“是是,少园主请随我来!”
说着,越前领路。
走出雨花洞,来到乘坐吊篮的地方,蒋西楼侍侯着他们坐上了吊篮后,方才一揖而去。
吊篮冉冉上升,穿飞于云端中。
王子轩极目四瞩,兴奋地道:
“蓉儿,真好玩,以前的老龙华园没有这个设置呢!”
古蓉胆子小,紧紧抓住吊篮,道:
“要是钢索断了,跌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王子轩笑道:
“不会,这钢索看来很坚固!”
古蓉道:
“我妹妹进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坐这吊篮?”
王子轩道:
“听蒋关主的口气,好像是的。”
古蓉道:
“他刚才问你有没有找到我师父,难道司马玉峰和我妹妹真的已下山去了?”
王子轩道:
“正是,否则蒋关主绝不会那样问话。”
古蓉道:
“我总觉得我妹妹还在龙华园中!”
王子轩道:
“不要多疑,我爹人很好,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司马玉峰和你妹妹监禁起来!”
古蓉道:
“等下见了你爹,你要怎么说?”
王子轩道:
“为了使你释疑,不妨先听我爹的口气,然后咱们再据实说明。”
古蓉道:
“要是你爹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呢?”
王子轩道:
“到了这个时候,我想他不会不答应了,万一他不答应,咱们再逃!”
说话间,莲花峰已到,吊篮在老松树下停住,王子轩首先跨出,再扶着古蓉下来。
举目四望,王子轩耸肩笑道:
“龙华园本是我的家,但我对这地方却陌生的紧!”
古蓉微笑道:
“只怕连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王子轩举手一指对面的松林道:
“咱们向前走走看!”
他们没有走错,入林走了百来步,那一片广场已展现于面前。
对面便是那座金碧辉煌的门楼,再后就是那座擎天耸立的七层巨塔
王子轩欣喜万分,拉着古蓉疾步奔去,大叫道:
“蓉儿,看到没有?那就是龙华园,那座巨塔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奔上门楼,迎面碰见了五长老“天雷掌荆迎阳”!
“啊,少园主回来了!”
王子轩停步拱手一揖道:
“是的,荆长老您好!”天雷掌荆迎阳笑道:
“还好,少园主找到古姑娘的师父了么?”
王子轩听他那样问,更加断定司马玉峰和古兰确已不在龙华园中,当下摇头答道:
“没有,荆长老可知家父此刻何在?”
天雷掌荆迎阳道:
“园主此刻正在书房中。”
王子轩道了谢,拉着古蓉再跑,转眼来到巨塔内,一看巨塔的形式与老龙华园一样,于是脚下毫不停留,一直奔入龙华庭,转上一道楼梯,登上二楼,来到一间精美的书房门口,见房门虚掩,当即推门跨入。
书房中,龙华园主王则原正负手站在龙华夫人身后,观赏着龙华夫人刺绣一幅猛虎,他们一见儿子回来,神色均是一怔,龙华夫人喜呼道:
“噫,轩儿,你回来嘿!”
王子轩将近一年未见父母,这时甚是激动,连忙口称“爹娘”跪拜下去。
龙华园主面无喜怒之色,开口道:
“起来,你找到古姑娘的师父了么?”
王子轩未暇作答,起身回对古蓉道:
“蓉儿,这就是我爹和娘!”
古蓉娇羞的垂下螓首,朝他们敛一福,轻轻道:
“伯父伯母好!”龙华园主王则原突然哈哈笑道:
“傻孩子,我们上次已见过,今天何必再引见呢!”
王子轩恭声道:
“爹,上次回来的不是儿子,他是司马玉峰和古兰姑娘!”
龙华园主王则原面容一愕,诧声道:
“你说甚么?”
王子轩道:
“爹大概已经知道,司马玉峰和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而古蓉和古兰是孪生姊妹,她们相貌也完全一样,其实上次打退北天霸主罗谷的是司马玉峰和古兰,不是儿子和这位古蓉姑娘!”
龙华园主王则原和龙华夫人脸上均现出惊愕不信之色,又诧声道:
“子轩,你不是胡闹吧!”
王子轩垂手恭声道:
“不,儿子说的是真话!”
龙华园主王则原精眸一凝,沉声道:
“既是司马玉峰,那天为何不说出来?”
王子轩不想把司马玉峰要入园探查“神驼子古沧洲”之事说出,假作沉思道:
“也许司马玉峰他是怀着‘施恩不忘报’的心思吧?”
龙华园主王则原轻“哼”一声道:
“不,绝不是这个意思!”
王子轩抬脸道:
“爹,司马玉峰那样做,也是一片好意,爹不会生气吧?”
龙华园主王则原道:
“当然不,为父只是觉得他不该隐瞒!”
王子轩问道:
“他们在园中住了几天?”
王则原道:
“只住了两天,他要求为父答应娶古蓉姑娘为妻,为父答应,但要他们去找古蓉姑娘的师父来,婚姻大事,女方没有一个亲人总是不行的,因此他们就离开龙华园下山去了。”
王则原又问道:
“他们由那条路下山的?”
龙华园主王则原道:
“当然是过轮回桥由朝天峰下山,你问这个干么?”
王子轩顿了顿,道:
“司马玉峰的师父蓑衣鬼农南宫林和古兰姑娘的师父金钟老人彭维亭据说一直在山中等候,可是他们没有见到司马玉峰和古兰姑娘下山!”
王则原眉头一皱,冷笑道:
“哼,不会有这种事吧?”
王子轩沉吟道:
“金钟老人和蓑衣鬼农是前辈高人,他们应该不会胡说才对”
龙华园主王则原道:
“如此说来,是为父胡说了?”
王子轩浑身一震,肃容道:
“爹,儿子没有这样想。”
龙华园主王则原面呈严肃之色,负手在房间走了几步后,目注王子轩正容道:
“子轩,你可知道蓑衣鬼农南宫林为何经常在龙华园外留连?”
王子轩道:
“开始,他是为了‘神驼子古沧洲’的事,这一次他是为了他徒弟司马玉峰”
龙华园主王则原颔首“嗯”了一声,沉默半晌,忽然转对龙华夫人笑道:
“夫人,古蓉姑娘算是头一次入龙华园,你何不带她去各处看看?”
龙华夫人含笑而起,向古蓉亲切地道:
“古姑娘,你愿意到各处去瞧瞧么?”
古蓉心知龙华园主有话和王子轩说,不欲让自己听到,乃俯首道:
“是,有劳伯母了。”
龙华夫人挪步跨出书房,带着古蓉走了。
龙华园主王则原于是在一张鼓凳上坐下来,说道:
“子轩,你也坐下,咱们爹儿俩来谈一谈!”
王子轩知道父亲必有一番话要跟自己说,当即在对面的鼓凳上坐下来。
龙华园主王则原凝望他片刻,缓缓道:
“关于‘神驼子古沧洲’的下落,你知道吗?”
王子轩道:
“他是不是在‘十八层地狱’中?”
龙华园主王则原颔首道:
“不错,他确是在‘十八地地’中!”
王子轩问道:
“爹为何监禁他?”
“你该知道,凡是被为父监禁在‘十八地狱’中的武林人,都是恶性重大,怙恶不悛之辈!”
“是的,神驼子古沧洲的罪状是甚么?”
“他有一种令人痛恶的怪僻!”
“哦!”“他是个驼子,他曾强奸了数百个大腹偏偏的孕妇,事后叉将孕妇杀死!”
“啊,他专找孕妇?”
“是的,因为他是驼子!”
“该死!”
“但为父没有处死他,这是你师祖的遗旨,他认为杀人是一种不人道的行为。”
“爹为何不把真相告诉蓑衣鬼农南宫林?”
“不行,十八地狱是龙华园的一个秘密设施,这个秘密一旦在武林传开后,那些武功高强的黑道人物就不敢来龙华园过关了!”
“这也是的”
“另外,金钟铜锣蓑衣铁钯这四人,表面看起来,他们是好人,其实他们都是伪君子,十多年来,他们一直处心积虑想破坏龙华园,这件事为父从未告诉过你,今天非详细跟你讲不可,以免你以后上了他们的当!”
“哦哦,但是儿子听说师祖在世时,曾有意礼聘他们四人为龙华四大护法,假如他们品行不正,师祖怎肯那样表示?”
“那是一种‘安抚’的行动,你师祖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很想铲除他们,但因为他们武功太高,你师祖忖度一人之力无法降伏他们,而他们又不肯来龙华园过关,因此想出用聘请他们为龙华四大护法来限制他们的行动,可惜他们老奸巨猾,不肯上当!”
“他们为甚么想破坏龙华园?”
“龙华园的创立,使他们不敢放胆为恶,因此他们想破坏龙华园,说得明白一点,他们武功很高,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龙华园是个维护武林和平的集体机构,如果他们太肆无忌惮,为父便可以不讲江湖规律而派出大批一品武士围歼他们,因此他们视龙华园如芒刺在背,一心想将龙华园倾覆!”
“唉,想不到他们竟是这样的人”
“这一次,蓑衣鬼农硬说司马玉峰在龙华园中,无非是想籍词攻击龙华园,其实你想想,别说为父不知道上次打退罗谷回到龙华园的司马玉峰不是你,即使为父知道他是司马玉峰,他乃是你师叔的儿子,为父怎会对他怎样呢?”
“正是,儿子也是这样想。”
“他们现在仍在山中等候么?”
“是的,蓑衣鬼农说要等到见到儿子时,才肯离开!”
“别理他!”
“当然!”
“暂时,你不要走出龙华园!”
“是的。”
“你和古姑娘的婚事,择个黄道吉日就成亲好了!”
“是,爹你真好!”“你一定在想,要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古姑娘,去吧!”
“是爹爹!”
奔出书房,王子轩高兴的裂嘴直笑,一路横冲直闯,在母亲的卧房里找到了古蓉,一把握住她双腕道:
“蓉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古蓉大为尴尬,赶忙挣开他的手掌道:
“看你高兴成这个样子,甚么好消息呀?”
王子轩手舞足蹈道:
“告诉你,我爹说要选个黄道吉日让我们拜堂完婚!”
古蓉登时双颊飞红,含羞垂首无言。
王子轩一怔道:
“怎么,你不高兴么?”
古蓉不胜羞急,倏地转过身子。
龙华夫人倒也知趣,起身笑道:
“轩儿,你们谈谈,为娘要去看看卓奶妈。”
说罢,挪步走了出去。
王子轩躬身送走母亲后,立刻张开双臂将古蓉拥入怀中笑道:
“蓉儿,我好像打了一场胜仗高兴死了!”
古蓉用力推他,又羞又急道:
“正经一点,让人看了多难为情!”
王子轩紧搂着她不放,说道:
“我是这里的小霸王,谁敢偷看,我揍谁!”
古蓉跺足道:
“你放开,我有话跟你讲!”
王子轩依言放开,笑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古蓉默然半晌,道:
“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走出卧房,步出巨塔,古蓉默然不语,王子轩颇感惊诧,问道:
“蓉儿,刚才我娘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古蓉道:
“你别疑神疑鬼,你娘对我很好!”王子轩道: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古蓉噗哧一笑道:
“瞎说,谁说我不高兴了!”
王子轩道:
“刚才我说我爹要选个黄道吉日,你听了,就愁眉不展,甚么意思?”
古蓉道:
“我在想我妹妹!”
王子轩“哟”了一声道:
“你老是想你妹妹,她根本没事,穷着急干么?”
古蓉抿抿嘴唇道:
“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好像我妹妹正在苦难中!”
王子轩急躁道:
“没有这回事,你别胡思乱想!”
古蓉停足注视他一会,正色道:
“我跟你讲,我要见到我妹妹后,才能跟你拜堂!”
王子轩一呆,搔搔头皮道:
“我知道你又要出难题给我了”
古蓉道:
“你认为这是无理的要求么?”
王子轩拼命搔头皮,道: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古蓉道:
“那么,你得帮我找到我妹妹!”
王子轩苦笑道:
“人海茫茫,从何找起?不如我们选个黄道吉日,然后对外宣扬,你妹妹听到消息,一定会赶来,好不好?”
古蓉道:
“假如她正在受难中,怎么赶来呢?”
王子轩道:
“你真的感觉你妹妹正在受难?”
古蓉点首道:
“不错,这种感觉很强烈!”
王子轩问道:
“在甚么地方?”
古蓉摇摇头道:
“我也说不出来。”
王子轩叹道:
“你既然不能感觉出她在何处受难,要我到那里去找呢?”
古蓉移步向前走去,好像失魂落魄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塔外四处走来走去,王子轩默默跟着,跟了一阵,忍不住又开声道:
“蓉儿,我回来到现在还没去见卓奶妈,我们去见见她老人家好么?”
古蓉仍是默默不语,又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走回到巨塔,向对面的龙华庭走过来。
王子轩振奋地道:
“这是龙华庭,将来我们就在这里拜堂!”
古蓉轻轻一嗯,举步走入,站在庭上浏览一番,再移步向庭后走去。
庭后,便是“十八地狱”的入口!
王子轩一见古蓉向庭后走去,不由心中一惊,忙道:
“蓉儿,那边不能去!”
古蓉闻言住足,掉头问道:
“为甚么?”
王子轩思绪电转,暗忖道:
“现在绝不能告诉她那是监禁恶人的十八地狱,不然必会引起她的反感”
当下谎言道:
“那是我爹的练功房,他不喜欢别人走入他的练功房!”
古蓉徐徐转回身子,问道:
“你也不能进去?”
王子轩点头道:
“是的,我从未进去过!”
古蓉回头一瞥庭后,恋恋不舍地道:
“我真想进去看看!”
王子轩笑道:
“你真奇怪,练功房有甚么好看的呢?”
他脸上的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事买他心中正在惊骇不已,因为他发觉古蓉走来走去竟只对这龙华庭后发生兴趣。
难道说,这也是她“感觉”出来的?
莫非她已获知那里面是十八地狱?
不,她不可能知道!
那么,难道古兰真被监禁在十八层地狱中?
也不,这是毫无道理的,爹怎会把古兰关在十八层地狱中呢?
王子轩痴痴的想着,突然对十八地狱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暗中决定设法进入十八地狱一看究竟!
古蓉走到他跟前,幽幽一笑道:
“你在想甚么?”
王子轩霍然一震,忙道:
“没甚么,没甚么!”
古蓉道:
“你说要去看卓奶妈,现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