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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大宅第。
广而深,令人有深不知几许之感。
分前后院,前院从外头看,大门极其宏伟,巨大铁门,石阶高筑,一对石狮子对峙,门前一把摩天旗杆,由下而上,挂着一串灯笼,老远都看得见。
门前石阶上,站着八名佩刀的黑衣汉,一个个手抚刀柄挺立,脸上没一点表情,跟泥塑木雕的一般,森严,而且懔人。
门前横匾五个大字,写的是“右军都督府”!
(在大明朝,军政与军令两项大权,分别由兵部与大都督府执掌“大都督府”在洪武十三年,于丞相胡惟庸造反的案子以后,与丞相府同时被取消。代之而起的,是“五军都督府”五军是前后左右中五军,每军设左右都督各一人,正一品。“右军都督府”辖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四省。)
在这座“右军都督府”的前院里,有一间精舍亮着灯。
看这间精舍的摆设,似乎是个书房所在,一桌一几,都相当雅致。
书桌前,灯下,坐着个略略嫌胖的青衫老者,看年纪,在五十上下,长眉凤目,很具威仪。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也带着几分潇洒意味。
他正在灯下批阅什么。
他身后,垂手站着个中年汉子,也穿一袭青衫,廿多岁年纪,个子高高的,长得挺英挺。
他站在青衣老者身后,垂着手一动不动,看神色,十分从容而镇定,有泰山崩于前而颜色不变之概。
精舍里很静,静得连青衣老者挥毫之声都能听得见。
突然,一个清朗话声从精舍外响起,刹时间把这份宁静驱得一丝儿不剩:“江湖草民求见督帅。”
青衣老者一停笔。
那英挺青衫汉子也是一怔,旋即他扬起双眉跨一步到了青衣老者身侧,冷然向外喝问道:
“什么人夜闯督帅府?”
只听精舍外那清朗话声道:“江湖草民,求见督帅。”
那青衫汉子冷笑一声,举步便要出去。
那青衣老者适时说道:“来都来了,不必大惊小怪,让他进来吧。”
话说得十分平静。
那青衫汉子恭应一声走过去开了门,精舍灯光外泻,看得一清二楚,只见滴水檐外站着个俊美英挺的白衣客。
英挺青衫汉子冷冷看了白衣客一眼,道:“督帅有话,阁下进来吧。”
白衣客迈步进了精舍,青衫汉子紧随他身侧,寸步不离,白衣客枧若无睹,向着坐在书桌前的青衣老者微一欠身,道:“草民见过督帅。”
青衣老者抬了抬手,道:“你请坐。”
白衣客道:“谢谢督帅,督帅当前,哪有草民的座位”
青衣老者道:“不必拘礼,我一向视百姓如朋友。”
白衣客道:“草民素仰督帅亲政爱民,赤胆忠心,否则草民也不敢来见督帅了。”
青衣老者淡淡一笑道:“夸奖了,道之本份而已,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白衣客道:“草民有一件机密大事面禀。”
青衣老者“哦”地一声道:“你有什么机密大事要告诉我?”
白衣客目光一掠英挺青衫汉子道:“这位是”
青衣老者道:“他是我的亲信,我的贴身护卫,不要紧,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白衣客从袖底取出那个小纸卷儿,上前一步出手要递。
英挺青衫汉子横身一拦道:“交给我吧。”
伸手就要去接。
白衣客一沉腕避了开去。
英挺青衫汉子脸色一变,刚要说话。
青衣老者已然摆手说道:“你让开,我虽不是江湖人,但江湖事我还略懂一些,凭这位欺近书房门外咱们还茫然无觉这种身手,他若要下手于我,恐怕不是你我所能阻挡的了的。”
英挺青衫汉子面有不服色,可是又不敢不听青衣老者的,当即恭应一声退向后去。青衣老者伸手向白衣客,道:“拿来给我吧。”
白衣客双手把那纸卷儿递了过去。
青衣老者接过,展开,只一眼,脸上马上变了色,一抬眼,惊声说道:“这是”
白衣客道:“督帅该知道这是什么?”
青衣老者道:“我是问,你怎么会有这个名单?”
两字名单一出口,英挺青衫汉子神情震动了一下。
白衣客道:“容草民从头说起,草民黄昏时分在‘灞桥’桥头饮酒,无意中看见一人手持这份名单卖给两个‘满洲’奸细,草民原不知是一份名单,但因草民认出那卖这份名单之人是‘东厂’密探,草民当即就把它截了下来”
青衣老者惊声说道:“好大胆的东西,居然敢那‘东厂’的人呢?”
白衣客道:“不敢瞒督帅,那‘东厂’密探跟那两个‘满洲’奸细,都让草民杀了。”
青衣老者一怔,旋即点点头说道:“杀得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白衣客道:“草民知道‘东厂’在‘长安’派驻的有人,当即就赶了去,结果草民问出他们上下串通,共同卖国”
青衣老者道:“东厂的那些人呢?”
白衣客道:“都让草民杀了。”
“杀得好。”青衣老者点头说道:“该杀,那么你到这里来是?”
白衣客道:“据东厂的那个领班说,这份名单是从督帅府漏出去的。”
青衣老者脸色一变,旋即点头说道:“对,除非我这右军都督府,别处也没有这个,只是我一向谨慎”
白衣客道:“草民要直说一句,督帅用人不当。”
“大胆。”英挺青衫汉子突然一声冷喝:“你敢冒犯督帅?”扬掌就劈。
白衣客一翻腕,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已然轻易地扣住英挺青衫汉子腕脉,淡淡说道:“你这叫灭口?”
英挺汉子勃然色变,冷哼一声左拳递出,猛然击向白衣客右肋。
白衣客冷笑一声道:“腕脉在我手里,还想逞横么?”
五指只一用力,英挺青衫汉子立即血脉倒流,闷哼一声弯下腰去,那只左手也无力垂了下去。
青衣老者站了起来,沉声问道:“这是干什么?”
白衣客道:“督帅,据那个‘东厂’领班说,‘东厂’有人潜伏在督帅府,任职督帅的贴身护卫。”
青衣老者一怔,两眼猛睁,霍地转望英挺青衫汉子:“赵英杰,你”那英挺青衫汉子叫道:“大人,属下冤枉”
白衣客出右手抓住英挺青衫汉子左衣袖一扯“嘶”地一声,一条衣袖齐肩扯下,他左手小臂上刺着一条淡青色的龙。
青衣老者颤声说道:“你,你,你辜负了我对你的宠信!”
一下子坐了下去。
白衣客一指点了出去,英挺青衫汉子应指而倒,他松了英挺青衫汉子,微一欠身道: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此人是督帅的亲信护卫,草民不敢擅动,请督帅依法议处吧。”
话落转身要走。
“壮士请留步。”青衣老者忙站起来叫了一声。
白衣客回过身来道:“督帅还有什么吩咐?”
青衣老者道:“我想跟壮士交谈几句好么?”
白衣客道:“不敢,督帅尽请垂问,草民洗耳恭听。”
青衣老者抬手说道:“壮士坐坐好么?”
白衣客欠身说道:“多谢督帅,草民另有要事在身,不敢多停留,督帅公忙,草民也不敢多事打扰。”
青衣老者道:“大概是江湖人不喜欢跟官府接近吧。”
白衣客道:“草民承认这是实情,但督帅不同,督帅视百姓如自家子弟,百姓也视督帅如自家父兄。”
青衣老者脸上浮现起一丝笑意,道:“谢谢壮士,那咱们就站着聊几句吧,壮士贵姓?”
白衣客道:“不敢,草民姓李。”
青衣老者道:“原来是李壮士,我很感激,要不是李壮土义助,我险些成了个千古罪人,丢官罢职事小,我一人的身家性命也算不了什么,只是这镇守边关出生入死,为国辛劳的众守将,跟我亿万百姓”
摇摇头,接道:“我简直不敢想!”
白衣客道:“打从成祖设立‘东厂’于‘东安门’北之后,多少年来,朝廷一直倚之为耳目,虽说寻访缉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但所领缇骑自京师遍及天下,旁午侦事,虽王府不免,冤死者相属,其弊端在于朝廷过份宠信与良莠不齐”
青衣老者道:“壮士所说的无一不是实情,就拿我这个官居一品的右军都督来说吧,朝廷既将兵权相授,居然还不肯赐信,这就难怪为臣下者动辄叛离了”
苦笑一声接道:“不管怎么说,我用人不当,糊涂懵懂也难辞其咎。”
白衣客道:“督帅过于自责了。”
青衣老者一摇头道:“不谈这些了,李壮士是哪门哪派弟子?”
白衣客道:“草民不属任何门派。”
青衣老者微微一愕道:“李壮士不属于任何一振?”
白衣客道:“督帅,行走江湖路上的人,并不一定人人都有门派。”
青衣老者道:“那么李壮士是这句话我该怎么问好,是不是该问师承?”
白衣客道:“徒忌师讳,草民不便说,还请督帅原谅。”
青衣老者摇手说道:“李壮土不必客气,人都有隐衷,江湖人犹多,李壮土既然不便说,我也就不再问了”
白衣客道:“多谢督帅。”
青衣老者接着说道:“目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外有‘满洲’兴兵犯界,内部各处草寇蠢蠢欲动.连朝廷倚为耳目,素来宠信的‘东厂’中人都有叛离情事,内忧外患,令人焦虑,李壮士有这一身绝学,大丈夫生当于世”
白衣客道:“督帅是要草民为朝廷效力?”
青衣老者道:“不错,李壮土如肯点头,请先在我这都督府委屈一个时期,以李壮士一身所学,我担保不出三年”
白衣客淡然一笑道:“督帅,三年之中的变化太大了,军机不能片刻耽误”
青衣老者目光一凝道:“那么李壮土的意思是”
白衣客淡然摇头说道:“草民无意仕途。”
青衣老者道:“李壮士”
白衣客道:“督帅,报国不一定非为官不可,统军作战不比江湖厮杀,非精通韬略之将才不能为,草民江湖中人,出身草莽”
青衣老者道:“江湖草莽,每多奇土。”
白衣客摇头说道:“草民不敢当督帅这奇士二字,督帅若是另委草民以重任,草民自是当仁不让。”
青衣老者道:“还有什么别的重任?”
白衣客道:“督帅可知道,目下这‘长安城’中,八方风雨齐会,各路英雄毕集,充满了危机。”
青衣老者呆了一呆,道:“这我倒不知道,李壮士是”
白衣客道:“满洲奸细分数拨进了‘长安城’,还有几拨犹在途中,西边大户祖财神,隐隐有与‘满洲’勾结之势,‘辽东’‘菊花岛’海皇不甘落后,也已遣特使西来,‘满洲’奸细一方面勾结几个江湖大家,另一方面无所不用其极地渗透官家各处,双管齐下,毒辣难当,督帅经略四省,掌右军兵权,不可不察,也不可不小心。”
这番话,听得青衣老者怔住了,老半天才满脸惊容地道:“有这种事,李壮士是听谁说的?”
白衣客道:“样样皆草民亲目所见。”
青衣老者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白衣客道:“他们厉害在小部渗透,并非大举来犯,督帅经略四省,高高在上,如若下面的各省都指挥使茫无所觉,无所报,督帅自然也就不会知道!”
青衣老者道:“厉害呀厉害,若是我辖下这五省尽为他们渗透,这西南半壁江山”
白衣客道:“西南诸省若落入‘满洲’奸细之手,与北边犯境满洲大军来个上下夹击,大明朝的江山”
青衣老者混身一颤,道:“我要马上下令各省严防缉拿”
白衣客道:“防范可以,缉拿不宜,督帅该知道,他们派来的都是些能高来高去的江湖能人,不是草民小视官军,对付这些人,官军无用武之地。”
青衣老者皱眉说道:“那李壮士看该怎么办?”
白衣客道:“督帅只管下令各省,严加防范,务必巩固内部,若有发现通敌情事,杀不赦,剩下的就是草民一人的事了。”
青衣老者道:“李壮士一人的事?”
白衣客道:“这就是草民适才所说,督帅另委草民的重任。”
青衣老者沉吟了一下道:“那也好,既然李壮士无意仕途,在江湖上为朝廷效力也是一样的,李壮士,如果需要我这右军都督府什么支援,请随时来找我,或者到各处交待一句,行文之中,我会提到李壮士”
白衣客道:“不可,督帅,如让人知道有草民这么一个人,草民今后办起事来,恐怕就不会有这么方便了。”
青衣老者道:“那嗯,也对,我不提李壮士就是。”
白衣客抱拳徽一欠身道:“时候不早了,督帅还有机要要处理,草民也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转身行了出去。
青衣老者道:“我送李壮士”
“李壮士”三字刚出口,抬眼再看时,院子里空荡寂静,白衣客已然不见了踪影。
青衣老者怔住了
口口口
“开元寺”是“长安城”一个热闹处,也是“长安城”的夜市。
白天已够热闹的,上灯以后更热闹,说它车水马龙,万头攒动是-点也不夸张的。
“长安”的“开元寺”一如“开封”的“大相国寺”、南京的“夫子庙”、“北平”的“天桥”是个卧虎藏龙,包罗万象的地方。
“开元寺”前,摆满了小吃摊儿,什么样的吃喝都有。
一个小吃摊儿上绕着腿坐着个穿裤褂,没袖子的黑黑英挺小伙子,是那位“快手”小李。
“快手”小李面前摆着几样小菜,一壶酒,吃得相当得意。
正低头吃喝间,有个人从后头拍了他一下:“小李呀,有人找你。”
“谁呀?”快手小李应了一声转过了头,面前站着个矮胖子,胖嘟嘟的,混身是肥肉,看那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开元寺”前讨生活的。
快手小李“哦”地一声道:“是胖哥啊,坐,喝两杯。”
熟络的就要拉胖子坐下。
胖子忙道:“今天没空,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扰你一顿,小李,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快手小李怔了一怔道:“不是胖哥你找我?”
胖子道:“不是我,我哪来那么大造化?是金府的管事爷。”
抬手往外指了指。
快手小李抬眼望去,只见几步外站着个中年汉子,丝质的裤褂,穿着蛮气派。
快手小李“哦”地一声道:“原来是金府的管事爷,请过来坐吧。”
他连站都没往起站。
那中年汉子走了过来,胖子打个招呼走了。
快手小李指了指长板凳,淡然道:“坐。”
那汉子神色倨傲,两眼一翻道:“你就是快手小李?”
快手小李道:“没错,我就是,怎么?”
那汉子冷冷说道:“没什么,我怕找错了人。”
“错不了的,”快手小李道:“‘开元寺’前只我这么一个快手小李,不会有第二个的。”
“既然没错就行了。”
那汉子道:“我家主人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你要的东西已然凑齐,给你送到哪儿去?说吧。”
快手小李笑了笑,道:“让我先请教一声,你阁下在金府是干什么的?”
那汉子冷冷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快手小李道:“你可别生气,我要知道你阁下够不够份量,说的话算不算数?”
那汉子脸色一变道:“我家主人,既然派我来,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快手小李道:“我怎知道你阁下确是金府的人?”
那汉子道:“那容易,你可以跟我到金府跑一趟”
快手小李一摇头道:“我没空,我是个小鬼儿,不敢进大庙。”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话我是传到了,说不说在你”“怎么,火大了?”快手小李两眼一翻道:“你要放明白点儿,你要是这么动不动就发火儿,吃亏倒霉的,可不是我!”
那汉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是一脸的强笑:“我是个下人,吃人家的饭,拿人家的钱,卖力气跑腿是我的事,兄弟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快手小李笑了,点了点头道:“这还像话,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去,明天晚上,初更时分,把东西给我送到‘骊山’北麓,秦始皇墓前去,咱们在那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汉子二话没说,转身走了。
那汉子走了,快手小李又喝了两杯酒,也站了起来!
口口口
夜色寂寂,四野无声,声唯在树间。
一条白影射进了坐落在夜色里的这座大宅院。随即,这座黝黑、寂静的大宅院响起个清朗话声:“还有没睡的人么?中原江湖白衣客到了。”
话声方落,火光一闪,四下里灯光大亮,各处挑起了几十盏气死风灯。
白衣客整个儿地罩在灯光照耀之下,他含笑卓立,胁下还挟着个人,一个长得颇俊,但却油头粉面,脂粉气极浓的华服少年。
一见灯光,他笑了:“吓我一跳,如若这时候四下里放箭,我就跟罗成似的,非变成个刺猬不可。”
只听一声轻咳,有人接口说道:“原来是白老弟,我还当是”
灯光下走进了那白衣瘦老者。
白衣客笑了笑道:“对不起,有点事情耽搁了,让诸位久等了,使者呢?”
“阁下,我在这儿。”
随着这话声,那位衔命西来的“菊花岛”特使,秃头胖老者走进了灯光下,往白衣老者身边一站,道:“阁下怎么来早了!”
白衣客笑笑说道:“我刚说过”
秃顶胖老者一抬手道:“既然阁下没失约,那就是信人一个,我想咱们不多作废话了,我急着要人,阁下急着要黄金,咱们就此谈交易吧”
白衣客笑道:“使者真是快人快语。”
秃顶胖老者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华服少年身上,道:“这位就是那‘满洲’皇族么?”
白衣客道:“不错,他就是那位远来的贝子。”
秃顶胖老者道:“看衣着倒像。”
白衣客扬手丢过一物道:“使者见过那片玉佩了,再请看这个,这种宝石常人是会有的么?”
秃顶胖老者伸手接住,接在掌心一看,只见那是一颗光华四射的红宝石,行家一看就知道名贵异常。
他翻腕收起那颗红宝石,笑了笑道:“这五千两黄金之数,由于阁下早来了,找还没凑齐怎么办?”
白衣客笑笑说道:“使者客气了,堂堂一位‘菊花岛’使者,怎么会连五千两黄金都拿不出”
“阁下啊!”秃顶胖老者道:“五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啊!”白衣客道:“今天使者若是真拿不出五千两黄金,那也不要紧,我先把这位‘满洲’皇族带回去,三天之后再来,不过话我要说在前头,货色见风涨,万一在今后这三天之中,有人出更好的价钱”
那白衣老者干咳一声道:“使者,白老弟既然来了,不好让他空跑这一趟,我看不如把带来的东西凑凑,做成这笔买卖算了。”
“对。”白衣客道:“免得夜长梦多。”
秃顶胖老者笑笑说道:“阁下虽不是个生意人,但却比生意人还会做生意。”这句话可说得损。
白衣客没在意,他道:“我是生意人,使者不看我来早了么,那是因为风声走漏,有人愿意出高价五万两黄金,使者该知道,人心沟壑难填,五万两跟一万两比一比,任谁都会选前者,我是怕我到时候一个把持不住,对使者失了约,所以趁现在贪心未起之前把这位‘满洲’贝子给使者送了来。”
秃顶胖老者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我得谢谢阁下了”
转望白衣老者道:“你到后院跑一趟吧。”
白衣老者应声而去,没多大工夫,抱着一个小铁箱子,匆匆折了回来,把小铁箱子双手递向秃顶胖老者道:“巧了,使者,属下刚才数了数,恰好,五千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白衣客笑道:“的确相当的巧。”
秃顶胖老者道:“另外有张银票”
白衣老者道:“开好了,都在这口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