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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教主神戟魔尊寒着脸道:“本教创立伊始,端在律法严明刑堂堂主何在?”
只见一个生着鹰钩鼻子的老者趋前躬身道:“属下在!”
“依本教律法他俩应得何罪?”
那刑堂主轻声回禀道:“本教主并无第二种刑法,凡有过犯,不论轻重,俱为凌迟处死!”
神戟魔尊面无表情的道:“行刑!”
“且慢”
另一个声音适时而起,出手意外的,发话这人竟是纪昭洵。
在一统教刑堂之中,教主神戟魔尊正下令要将调笑失职的一男一女以凌迟处死之际,纪昭洵突然一声大喝:“且慢!”随之由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在场的所有一统教徒登时全把目光向纪昭洵与慕容筠投射了过来。
神戟魔尊转目一笑道:“纪壮士有何指教?”
纪昭洵双拳一拱,朗声道:“在下虽非一统教之人,不便干涉一统这事,但这等草菅人命,违反天道这举,却不容缄默!”
神戟魔尊放声呵呵大笑道:“本座自创设本教么来,所有属下中人,尚无人指责过本座的不当之举,纪壮士既是投效本教而来,迟早都将是本教之人,有话尽管明讲,只要合乎情理与有益本教,本座无不采纳!”
这番话倒说得十分慷慨激昂,有意显露他是集思广益的一教之主。
纪昭洵朗然道:“罪无大小,皆以凌迟处死,非独荒诞不经,而且滑稽可笑,教主既欲霸服天下,统一武林,首先明订赏罚,上下共遵,才能使人心慑服,克成霸业。”
神戟魔尊矮胖的身体移动了一下,笑道:“纪壮士之言深得我心,本教成立伊始,奖惩戒律,均付阙如,果尔纪壮士加盟本教,则赏罚戒律,就烦由纪壮士制订”
目光一转,又道:“依纪壮士之意,这两人又该如何处置?”
纪昭洵道:“如依区区之见,这两人罪不致死,应该先行囚禁,待赏罚戒律订颁之后,再行处以应得之罪!”
神戟魔尊哈哈一笑道:“就依纪壮士之见”
拂袖一挥,道:“把他们两人带了下去!”
一片暴喏声中,数名刽子手般的赤膊大汉又把铁索叮当的那一男一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押了回去。
这一来在场的一统教徒更加惊异了,他们大多不知道纪昭洵的来历路数,但在一统教这样多的高手之前,受到如此礼遇,却实在不是寻常之事。
幕容筠安静地坐在一旁,唇角微露笑意,并不插口多言,仿佛她对此事完全置身事外了。
神戟魔尊目光森然一转,又复大声宣渝道:“今日之事,至此已了,退坛!”
所有一统教徒,个个肃然而立,低眉俯首,有如一尊尊的石像,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神戟魔尊面带神秘笑容,昂首阔步,离座而下,当经过纪昭洵身旁时,脚步微停,道:
“本座有许多借重纪壮士之处,请随本座静室一谈!”
纪昭洵微一颔首,立刻举步跟了上去。
慕容筠不待招呼,也莲步姗姗,相偕一同走去。
神戟魔尊头也不回,顾自阔步而行,穿门过户,进入了一片林木森森,怪石嵯峨的园林之内。
那片园林半出人工,牛出天然,三面俱是插天危崖,看得出已是山谷尽头。
在一片人工栽植的幽竹之间,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墩,神戟魔尊伸手一让,谦虚地笑道:
“纪壮士请坐”
回顾了相偕而至的慕容筠一眼,道:“慕容姑娘也请同坐一谈如何?”
其实他这话说得实在十分多余,因为慕容筠早已冷冷一笑,大大方方地在一旁坐了下来,坦然笑道:“盖教主不但邪门神功称奇宇内,智谋心机,也足以冠绝一时,大概你早把我们两人的一切查得十分清楚了吧?”
神戟魔尊盖霸天纵声大笑道:“本座如不能明察形势,对江湖中的门派人物了若指掌,又怎能侈谈霸服天下,统一武林?”
不待两人答话,目光一转,又道:“不过,认真说来,本座尚有另一目的,也许比争霸天下武林之事,还要重要上一些!”
纪昭洵闻言淡淡地哼了一声,含蓄地笑道:“大概此处就是盖教主四十年前坠崖之地吧!”
神戟魔尊并无愠意,但却更加狂傲地笑道:“纪壮士快人快语,本座已在此隐忍了四十年,四十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本座心灵上所受的痛苦之情,更非言语所能形容,本座之所以竭力隐忍,无非是期盼着有使群雄授首,天下辟易的一天”
目光一掠两人,阴鸷的接下去道:“这一天就快到了!”
纪昭洵双眉微锁道:“四十年前之人大半已死去,盖教主心目中这仇只怕也不好报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这也没有关系,倘若他是孤单一人,死了也就算了,不然就是他的子子孙孙,迟早都要在本座戟下做鬼!”
纪昭洵心头一寒道:“尊驾当真恨意仍然如此之深么?”
神戟魔尊益发放声大笑道:“纪壮士,倘若你真的有加盟本教之意,对本座似乎不宜用这样的称呼,是么?”
纪昭洵沉着脸道:“在下原认为你不致如传说中的那般凶狠恶毒,四十年韬光养晦,也该悟出了一点是非善恶,所以”
慕容筠一笑接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他若有一丝悔悟改过之意,也不会选在这鹰愁谷开宗立派了!”
神戟魔尊豪笑道:“慕容筠姑娘也是直爽可敬之人,本座选在此处开宗立派,就是为了不忘昔年的深仇大恨,这有如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
目光狠狠地盯注在纪昭洵脸上,接下去道:“现在可以揭开伪装,说几名衷心之言了么?”
纪昭洵怔了一怔,忽然扬声朗吟道:“宝剑挥处寒光起莫将侠心比邪心惩邪险恶务须尽始知武林正气存”
神戟魔尊哈哈笑道:“这样说来,本座便是你所要惩之奸,要除之恶了?”
纪昭洵洪声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倘若尊驾有意悔过向善,在下亦不愿太为已甚!”
神戟魔尊扫了他腰中的湛卢宝剑一眼,摇头冷笑道:“罗恒山老匹夫的那一身酸气,都传给你了么?”
纪昭洵怒道:“若非先师救你,大概你早已在此化成一堆柘骨了吧!”
“先师?”
神戟魔尊奇道:“罗恒山死前收了你为衣钵弟子?”
纪昭洵洪声道:“不错,因此之故,在下更不会轻轻将你放过!”
神戟魔尊踌躇满志地道:“听着,在本座手中,既经确定是敌非友之后,没人能活得如此长久,只有你是惟一例外,那是因为本座要重重利用于你”目光阴阴一转,又道:“在本教总坛高手之前,本座已给你留了不少面子,只要你愿意,在本教之中,可以立致高位,否则,大概你也逃不出本座的掌握!”
纪昭洵怒道:“纪某不会受你的威迫利诱。”
神戟魔尊大笑道:“只怕情势由不得你!慕容姑娘心机不输本座,两位不妨细细商议一下,本座静候答复!”
话声一落之际,突然双目晃动,身形鹘起,一闪之间,消失于枯木疏林之中,隐没了踪影。
此刻时光尚早,未交午时,但是在三面千仞悬崖之下,却有着一种阴气森森的恐怖之感。
纪昭洵投注了慕容筠一眼,苦笑道:“没有料到这老魔如此狡猾,咱们的一切既被窥破,看来当真已是置身龙潭虎穴之中了!”
慕容筠淡然一笑道:“你怕了么?”
“怕?”
纪昭洵怔了一怔,不由脸红道:“在下有生以来,尚不知世上有个怕字,只是如此一来,却平空增加了不少的困难问题!”
慕容筠从从容容地道:“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龙潭虎穴,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纪昭洵微嘘一声道:“姑娘巾帼须眉,女中豪杰,在下自愧弗如,不过,眼下应该采取何种对策?”
双眉深深蹙在一起道:“放手一搏,那老魔已经占尽地利,就此一走,则又于心不甘!”
慕容筠格格一笑道:“走,只怕没有那样容易,这老魔软硬兼施,笼络于你,又岂会把网到笼中的儿放走!”
纪昭洵哼了一声道:“大不了一拼死活而已,也许侥幸破得了一统教,为江湖中除去此害!”
慕容筠摇头苦笑道:“问题只怕没有如此简单,眼下也只能够伺机而动,以变制变了”
眸光一转,道:“此地久留无益,咱们走吧!”
纪昭洵颔首无语,离开山谷尽头,往回走来。
此刻他们方才发觉神戟魔尊四十年来在此经营的这片基业之大,在阳光照射下,但见楼阁高耸,巨厦连云。
但一路所经,却寂无一人,仿佛神戟魔尊早已料定了两人要走之路,撤去了所有守卫巡查之人。
谷中道路修建得也十分别致,俱都是整齐的石块铺嵌,路中并用碎石铺了不少花纹,两旁则是松柏幽竹,多属四季长青的树木,一眼望去,阴森幽邃,益发增加了一份神秘难测之感。
纪昭洵不由微微皱眉道:“依区区之见,既不想就此一走了之,最好还是由原路而回,去找那老魔说个清楚,为敌为友,不妨立断!”
慕容筠苦笑道:“纪相公可还记得来时路径么?”
纪昭洵闻言不由一怔,原来眼前景物似乎已经完全改观,除了眼下所行的一条路外,竟不见再有道路,方才所走来的道路,再也寻找不出。
纪昭洵不由大奇道:“这老魔难道会妖术不成?怎么”
慕容筠淡然一笑道:“那倒并不见得,只怪我们来时并未留意,因为”
伸手向四外一指道:“此地处处隐含八卦九宫的变化,一草一木,都有其固定的位置,只要我们位置一变,景物立生变化,若非深谙变化之人,那就只有被阵容式所困,再也走不出寻丈之地了!”
纪昭洵道:“阵式机关,在下欠学,姑娘想必”
慕容筠苦笑道:“我只懂一点皮毛,只怕不会有什么用处”
眸光一转,忽然向一条羊肠小路走去。
那小路半为落叶所遮掩,乍然看去,尽头处已经到了山壁之下,似是一条无处可通的死路,纪昭洵怀着困惑不解的心情随她慢慢走去,不料走到山壁之前时,面前景物突然又是一变。
原来认为是一条不通的死路,不料走到面前之时,却是峰回路转,竟而到了一片巨厦之前。
纪昭洵大感讶异,但却不稍迟疑,与慕容筠径向那一排巨厦的中间大厅走去。
大厅中寂无一人,但正中都摆开了一副桌椅,两份热气蒸腾的酒饭莱肴,早已罗列桌上。
在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酒饭中保证无毒,两位可放心食用!”
纪昭洵哼了一声道:“这老魔早已料定了我们会到此处,这酒饭”
慕容筠从容一笑道:“既是保证无毒,倒落得享用一餐!”
说着顾自就坐,吃喝了起来。
纪昭洵早已饥肠雷鸣,见状也不客套,与慕容筠相偕吃喝了起来,不久,杯盘狼藉,两人俱已酒醉饭饱。
大厅中空空荡荡,除开那一桌两椅之外,再无其他陈设,四壁则是巨石镶嵌,平整坚实。
纪昭洵推案而起,皱眉道:“姑娘可看出这排巨厦是否也暗含阵式变化?”
慕容筠摇摇头道:“任何阵式变化,率多利用树木山石,像这样一排孤单单的房舍,大概用它不上,不过”
忖思着接下去道:“可疑的是其中也许有机关布施!”
纪昭洵道:“依在下之见,咱们一左一右,且将这排房舍搜查一遍,看看能否有所发现,然后再以这巨厦为本,向四外搜查”
慕容筠笑道:“这山谷中的建筑,广厦不下千间,山壁间尚不知有多少洞穴暗道,倘若再有地下建筑,那就费上一月两月时间,只怕也搜查不尽,不过”
眸光幽幽一转,道:“这排巨厦倒不妨查看一下,因为见一知十,也许由此就可推测出整个山谷中的建筑情形。”
纪昭洵双眉一扬道:“既是如此,在下由此向左间搜查过去,倘若遇有意外变故,互相传声示警,以为应接!”
慕容筠颔首道:“那么我就由此向右了”
眸光一转,沉凝地接下去道:“纪相公最好只注意房内房外的事事物物,如遇暗门地道,切勿轻入,以免中了埋伏机关!”
纪昭洵含笑道:“在下知道了!”
锵然一声,撤出腰中的湛卢宝剑,径自踏出厅门,向左走去,左面是一间相同的大厅,纪昭洵步步为营地走了进去,只见其中空空洞洞,根本一无所有。
但迎面石壁上则贴有一张红纸,正中大书一个“巽”字。
纪昭洵看得茫然不解,返身退了出来,又向相连的一间走去,只见其中与方才一间完全相同,只不过正中红纸上所画的是一个“离”字。
他冷笑一声,愤然自语道:“到底是邪魔之徒,专以阴谋诡计,与这等下三门的手段取胜。”
声音在空洞的大厅中回响不已,更加使人有神秘之感。
纪昭洵哼了一声,再度退了出来,继续走去,左面共是六间大厅,每间完全一样,俱皆空无所有,只有正中石壁上,每间有一个互不相同之字。
他一口气走到最后一间,只见正中石壁上的红纸,上面的字迹忽然有了变化。
原来那上面写着:“此中机关密布,埋伏重重,稍一不慎,必有丧生之虞,切勿擅人。”
纪昭洵不由怒火中烧,他直觉的认为那字纸是冲他而写,一时不由豪气勃发,收剑出掌,相距五丈左右,推出一掌。
只见五缕白茫茫的雾气激射而出,发出一片尖锐的刺耳啸声,径向那贴着红纸的石壁劈去。
但听轰然一声,石屑四飞,半堵石壁已被击得粉碎,原来这一招他用的正是甘江钓叟罗恒山所授的大罗神功。
纪昭洵注视细看,只见劈碎的石壁之后却是一间相连的空房,无非将中间石壁击穿了而已,又哪有什么机关布设。
他不禁有一种受了欺骗的感觉,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忽然只听一串震天的大笑起处,神戟魔尊的话声传了过来道:“这想必是罗老儿所练的大罗神功了!”
纪昭洵蓦然转身喝道:“老魔,你究竟在弄什么玄虚?”
长剑一挺,就欲动手一搏。
神戟魔尊淡然一笑道:“拔剑而起,挺身而斗,这也是你的可爱之处,本座就更加欣赏你了,也更要借重你替本座完成几桩大事!”
双手连摇着接下去道:“本座不会与你交手,你家传的追魂十八剑,少林百智传你的三式般若掌法,天一老秃的菩提三大剑式,以至罗老儿的大罗神功,这些都还没放在本座眼中,倘若本座有杀你之心,就算你有八条命,大概也早完了!”
纪昭洵两眼怒火激射,振剑喝道:“老魔休要夸口,何不对拆几招试试!”
神戟魔尊负手从容而立,笑道:“若你定要交手,那也容易”
反身轻轻一喝道:“徒儿,来与他对拆三招!”
只听一声脆应,一条娇小的红影应声而入,纪昭洵乍见之下不由为之一愕,因为他万万想不到那进入厅中的红影竟是陆定的孙女小红。
纪昭洵呆了一呆,道:“小红,还认得我么?”
小红仍是往时的打扮,只见她双目含悲满目凄然地道:“认得,纪叔叔,我永远都会认得你!”
纪昭洵向其笑一笑道:“你莫非恨着我,恨我不该欺负你爷爷?”
小红泪珠晶莹的道:“不,我应该感激你,你饶了我爷爷一命!”
神戟魔尊忽而重重哼了一声,道:“小红,没听到为师之命么?”
小红娇小的身子震了一震,道:“是,师父!”
神戟魔尊呵呵一笑,道:“纪壮士只需与我这徒儿对搏三招,就可知道一统教是否可以轻侮的了!”
话声一落,飘身而起,径自出厅而去。
一时之间,大厅中剩下了纪昭洵与小红两人。
纪昭洵长叹一声,满腹感慨的道:“真想不到造化弄人,会这等不可思议,小红,为什么你会认这魔头为师?”
小红揩揩泪渍道:“这是我爷爷之命,我没有办法!”
幻昭洵皱眉道:“是在我与你们分手之后,遇上这魔头的么?”
小红点点头道:“纪叔叔走了之后,他就来了,他要收我为衣钵弟子,我不肯,但爷爷要我答应,还有在那种情形之下,如不答应,只怕我跟爷爷都会没命!”
纪昭洵苦笑道:“你爷爷可知道将你们陆家杀得满门皆绝的仇人是谁?”
小红毫不迟疑的道:“是娄傲物,现在该算是我的师兄了!”
纪昭洵奇道:“你们能彼此相容么?你愿意当这老魔的徒儿么?”
小红泪水又流了出来,咬咬牙道:“娄傲物虽然阴险厉害,但却不敢抗拒师父之命,至于我,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
纪昭洵忽然十分激动的道:“小红,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能眼见你变成那老魔的爪子,只要你不愿意在此,我可以救你走,使你脱开这老魔的掌握。”
小红流泪道:“太晚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愿做忘恩负义的人,何况这也是命,我只好认命了!”
这些话说得纪昭洵心头凉意滋生,上次相见之时,小红尚是个不谙世故,天真未凿的孩子,但短短时日未见,她却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十年!
纪昭洵叹道:“既然如此,我不能勉强你,你”小红身子震了一震,抢着接口道:“纪叔叔,神戟魔尊是我师父,他的话我不能不听,你也是我的恩人,我不该对你无礼,做人真难,纪叔叔,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纪昭洵怔了一怔,真想不到小红居然如此聪明,能说出这番话来,同时心头却也像被刀割了一下!
当下略一忖思,道:“小红,神戟魔尊想必已传了你几招武功了?”
小红道:“师父传我武功之法,与众不同,时日虽短,我却已经学丁很多,连娄傲物与吕雪庵也不见得能在我之上!”
纪昭洵惊道:“这样说来,你大概一定要与我过上三招了!”
小红迅快的接口道:“师命难违,纪叔叔,请恕小侄女无礼了!”
小手一扬,抓了过来。
纪昭洵不由觉得可悲而又滑稽,在那老魔手中短短几天,料不到竟把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弄成了这副样子。
他原不曾把小红的攻势放在眼中,自然也没有认真与她交手过招之意,殊料小红那抓来的小手虽然近乎滑稽,但威力却十足惊人,而且出手之间,招式已连变数变,飒飒指风登时笼罩前胸数处大穴。
纪昭洵大吃一惊,连忙凹胸吸腹,原地暴退三尺,堪堪避开一招,但额头上却已因之冒出了汗珠;小红面无表情,双手一推,又是两道柔韧掌力匝地疾卷而至。
这下子,纪昭洵不敢再疏忽大意了,凝聚全身功力,直欺而人,右臂一振,向小红肩头搭了上来。
小红突然一声尖叫道:“纪叔叔小心了!”只见她两只小手的招式突然变掌为拳,齐向纪昭洵小腹之上擂来。
这一招大出纪昭洵意料之外,因为当她变掌为拳之间,小巧的身子一伏,早已避开了纪昭洵搭到肩头的右掌,无异于使他胸前空门大开,加上小红步履轻盈,身手如电,使纪昭洵竟然没有再行躲闪的余地。
匆忙之中,只有急运护身功力,欲行硬接。
但小红小巧的身子一旋,陡然撤招而退,轻声叫道:“纪叔叔,原谅我!”
纪昭洵面色一红道:“这一场是我输了!”
小红哭声道:“那是因为你不肯真心与我对敌之故,如果你使出杀手,我绝对在你面前占不了便宜!”
纪昭洵苦笑道:“小红,不必多说了!你”小红娇躯扭动,凄然叫道:“纪叔叔,我师父并无意杀害你,只要你答应与他携手,就会”
纪昭洵摇摇头道:“小红,我不能那样做,就是你师父立刻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能违背良心”
小红流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纪叔叔”
纪昭洵正色道:“你年纪毕竟还小,不懂这些,也许有一天你能懂得,那也就是正邪的分别所在!须知不论是江湖之中,武林之内,就是靠了这一点正气维持,否则人世之间早就变成鬼蜮了!”
小红震了一震,道:“纪叔叔,我也知道,但我得走了!”身形一转,像一道彩虹般疾驰而去,消失于大厅之外!
纪昭洵望着那逝去的娇小背影,悠悠的长叹一声,就欲踏出厅外,去与向右侧搜查的慕容筠联络。
但他甫行走到厅门,却听轧轧一阵大响,大门左右突然闪电般滑出两道石壁,将厅门封闭了起来。
纪昭洵又气又怒,大罗神功运足十成,双掌同出,突然拍去。
但那两记足以穿金透石的掌力并没有击中封起的石壁,却见矮胖的人影一闪,神戟魔尊不知由哪里一闪而出,同样的双掌同出,硬行接下了两掌。
纪昭洵讶然一惊,只觉那两记掌力似是有一种强大的吸力,把自己的如涛功力一下子完全化解了开去。
只听神戟魔尊大笑道:“纪壮士,这两记掌力,本座业已照收,若是仅凭这点微示之技,想踏平鹰愁谷,打垮一统教,那就是你的痴心妄想了!”
话是说得硬朗,但纪昭洵却瞥见他双肩微震,面色连变数变,显然这两记以十成功力而发的大罗神掌,他也不是轻易接下来的。
纪昭洵朗声一笑,蓦然拔剑喝道:“盖霸天,今天是你我生死之搏!”
神戟魔尊大笑道:“你可曾听说过神戟之下无生者?”
纪昭洵长剑一振道:“那只怪在下学艺不精!”
长剑抖起三朵剑花,迎胸刺去!
神戟魔尊大笑道:“纪壮士如此相,就不要怪本座出手得罪了!”
纪昭洵立意与他一决胜负,一出手用的就是精绝的三大菩提剑式,但见三朵剑花一闪,忽然化做了漫天精芒,有如万千雨丝,疾洒而下!
神戟魔尊放声大笑,但见双袖振处,两柄尺许长短的闪亮银戟早巳抄在手中,轻轻一挥。
在万千飞虹剑雨中突然划起一圈圈的银虹,耳际间但听铿锵连声,双方兵刃至少碰撞了。
十次以上。
纪昭洵不由暗暗心惊,这老魔并非故做耸人听闻之言,他的武功造诣确然已到出神入化之境。
忖念之间,只听神戟魔尊突然一声大喝道:“纪壮士小心了!”
但见他身形蓦然平地飞升而起,两柄短戟则在身形离地后抖手飞了出来,有如两颗流星,疾射而至。
由于距离过近,手法过奇,纪昭洵要想闪避也难以办到,手中长剑方自第二招欲攻出之际,回招自救亦已无及,危急中只有一闭双目,静静等死。
这些事不过发生在闪电之间,但听嗤嗤两声,两柄闪亮的银戟已经掠身而过,纪昭洵俯身看时,不由暗叫惭愧,原来左右两肩的外衣俱被划破了一寸长短的一条裂口,但却丝毫未伤皮肉。
神戟魔尊飘身而下,狂笑道:“纪壮士,本魔的神戟之称,该不是浪博虚誉吧!”
纪昭洵双目深闭,咬牙道:“在下武技不敌,死而无怨,你可以动手了!”
神戟魔尊笑道:“动手做甚?”
纪昭面无表情地道:“取我性命!”
神戟魔尊纵声大笑道:“倘若本座当真要想取你性命,又何必要费上这些手脚?”
纪昭洵朗声道:“如不杀我,也许日后你会后悔!”
神戟魔尊大声道:“本座从不做后悔之事,做过之事从不后悔!”
纪昭洵厉声道:“不论你如何威迫利诱,纪某绝不会受你驱使,做你的手下爪牙,须知在下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
神戟魔尊悠然笑道:“这也是你可爱之处,因为本座清楚地知道,只要你能回心转意,那将是本座手下最为忠实之人,你越是固执不从,也就越增加了本座对你的兴趣!”
声调一沉,道:“本座自有生以来,所想要的物件,所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会达到目的,对你的自然也不能例外!”
纪昭洵冷笑道:“这次大概不然,也许是你惟一的一次失败!”
神戟魔尊呵呵笑道:“凡事皆有两个可能,在未做定论之前,纪壮士最好别说得如此肯定,也许这事还有商议的余地!”
纪昭洵大叫道:“绝对没有,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神戟魔尊双手一摇道:“果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你将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千古罪人了,本座不妨再举出几桩事例,供我细细思考!
“
纪昭洵心头震了一震道:“快说,你还有什么诡计?”
神戟魔尊大笑道:“本座并不专用诡计诱人,第一,倘若你不从本座之议,则首先遭殃之人,将是令堂纪瑶屏!”
“啊?”
纪昭洵大怒道:“原来这也是你的诡计!”
神戟魔尊大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能只怪本座,须知‘惊神鞭’崔九龙对令堂倾心数十年,不曾稍改初衷”
纪昭洵大叫道:“你那恶徒娄傲物与崔九龙串通勾结,劫掳家母,不是由你授计,又会是哪个主谋!”
神戟魔尊笑道:“本座话未说完,纪壮士最好先别打岔!
“
微微一顿道:“劫掳令堂,该说是崔九龙一人所为,纵使与小徒娄傲物有所勾结,那也与本座无涉,其后,崔九龙景慕本座武学,与钦仰一统敦实力,求列门墙,本座未加遽允,却因而得悉此事。
本座深恐崔九龙在情感激动之下做出背理悖情之事,坏了令堂一生名节,方才示意小徒将崔九龙与令堂请来本教,派婢媪服侍,以防崔九龙趁虚而入。
“但如纪壮士坚拒本座之议,则只需本座撇开此事不管,令堂的安全必然立刻就成问题,这是纪壮士所应该思考的第一点!”
纪昭洵咬牙切齿地道:“这样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为敌为友,悉凭纪壮土自择”
目光阴鸷地一转,道:“第二,三湘杨家堡的满门老幼俱已在本教做客,虽说纪壮士不冠父姓,但总不会忍心要你祖父叔伯为你而死吧!”
纪昭洵大惊道:“你派人袭击了杨家堡?”
神戟魔尊笑道:“谈不上袭击,因为杨家堡中无一伤亡,单凭本座的一张柬贴,与两位下书之人,就把他们合府请来了!”
纪昭洵咬牙道:“老魔,你好阴险的手段!”
神戟魔尊大笑道:“何不说这是本座的智谋过人”
目光得意的凝注在纪昭洵脸上,又道:“第三,还有那位慕容筠姑娘”
纪昭洵又是一惊道:“她怎么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她自以精擅八卦九宫之学,要在本座面前显露一番,殊料那不过是她以螳臂挡车,本座的奇门绝学岂是她所能抵御得了的!”
这话使纪昭洵无法不信,设若慕容筠未遭毒手的话,则不会在如此久的时间之后,还没找来此处。
当下怒叱道:“你要把她怎样?”
神戟魔尊笑道:“这也要看你了,眼下她已被绳捆索绑,有如俎上之肉,要怎样处理她,完全在本座一念之间”
阴阴地一阵长笑道:“如你肯于屈从本座之议,则她立时可由阶下囚而变为座上客,否则,本座残酷的方法有的是,对付一个女孩子,更是花样繁多,总之,本座会叫她变鬼之后也会觉得脸红!”
纪昭洵大叫道:“不能,你不能那样对付她!”
神戟魔尊大笑道:“本座早已说明,这一切都在你的手中,要他们是生是死,就看你思考的结果如何而定了!”
纪昭洵面色青中泛白,一时一语不发。
神戟魔尊从从容容地踱了几步,道:“本座深切了解你的心境,故而并不急于得到你的答复,因为本座也尝过这种天人交战的痛苦,但等你有所决定”心情平静之后,这些不快的回忆都会一扫而空,你还是你,不会有一毛之损!“纪昭洵咬得牙齿格格作晌,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神戟魔尊又复阴阴一笑,伸手一拍,那对起的石壁登时缓缓而开,只见他矮胖的身子一摇一摆,顾自慢慢走了出去。
空空洞洞的大厅中,只余下了纪昭洵一人。
此时,他心如刀戮,有一种诉说不出的悲苦之情,一时酸甜苦辣,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再去搜查空洞的房间,也不去寻找慕容筠,因为厅门大开,果尔神戟魔尊所言不实,慕容筠自会找了前来。
但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却没有她的点滴讯息。
于是,他静静的趺坐了下来,闭目养神,调息行功,并不是他此刻需要如此,而是除此之外,他再无别事可做。
厅内厅外俱是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但慕容筠没有点滴讯息,连神戟魔尊也未再来。
纪昭洵忍耐不住了,长身而起,缓步出厅。
一阵晚风吹来,使他混乱的思想立刻清醒了不少。
半日沉思,他并没有做出决定,他不能做神戟魔尊的手下爪牙,但也不能听任母亲家人以及慕容筠等遭逢不幸的命运。
这决定太难了,他无法平静的思索,但此刻,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在答复神戟魔尊之前他要再试一次命运!
于是,他默运神功,向四外搜索!
以他的神功成就,他可以清楚地知道,至少四外十丈之内,并无人踪,他尽量展开绝顶的提纵轻功身法,有如一股黑烟一般,沿着林木深处,茫目地向前走去。
他无法确定自己要走去哪里,也无法确定自己要做些什么,眼下只有任凭命运支配看自己能遇到一些什么。
只见面前是无尽的黑暗。一统教总坛的连云巨厦似乎距此甚远。又似乎是自己走错了方向。
忽然数丈外掠起一道黑影,疾射而过。
纪昭洵确定那是孤独的一人,心中一喜,当下不稍迟疑,身形疾射,迳向那黑影的前面拦了过去。
那黑影虽是轻功不弱,但较之纪沼洵却差了甚多,故而一个起落之间,已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是似是猛然吃了一惊,张口欲呼。但纪昭洵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蓦然拔出长剑,指在了那黑影胸前,沉声轻喝道:“要命的最好乖一些!”
那黑影啊了一声,忽然拉去了蒙面黑纱道:“你是纪昭洵?”
出乎意外的,原来那人竟是崔家凤!
纪昭洵长嘘一声,道:“姑娘一向可好,目前令尊拜列神戟魔尊门墙,想来‘惊神鞭’崔九龙的大名定必更为轰动江湖了!”
崔家风满面羞红地道:“这不能怪我,家父一向独断独行,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抵抗得了什么?其实,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之事!”
纪昭洵面色冰冷地道:“现在呢,想必你都知道了!”
崔家凤悄然道:“不错,我都知道了,我爹爹要讨你母亲,神戟魔尊要拉你进入一统教,进而利用你做他手下的第一前锋,向天下武林挑战,至于三湘杨家,也都是一统教中的人质,任由他生杀予夺!”
纪昭洵苦笑一声道:“在下要知道姑娘目前的态度,究竟”
崔家风唉叹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深夜出来么,我出来是为了找你,和你商议一下眼前之事,也供给你几件消息!”
纪昭洵皱眉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委屈了姑娘”
目光一转,接道:“姑娘可容在先询问几件事?”
崔家凤点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详细地告诉你!”
纪昭洵道:“这鹰愁谷中,你道路熟吗?”
崔家凤皱眉道:“只有一部分道路我是认得的,但其中埋伏重重,听说有不少的机关布设!”
纪昭洵又道:“可知家母被囚何处?”
崔家凤苦笑道:“只知在地牢之中,但地牢怎样走法,我”
纪昭洵喟叹一声道:“如此说来,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
微微一顿,道:“姑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在下!”
崔家凤忙道:“神戟魔尊带领娄傲物,以及不少教中高手,已经离谷而出!”
“啊!”
这倒是一桩十分意外的消息,纪昭洵啊了一声,急急问道:“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崔家凤道:“听说神戟魔尊接获消息,说神僧天一带领一名弟子已经兼程而来!”
这又是一件大为意外之事,纪昭洵心中有数,天一神僧带来的一名弟子,定然是自己的父亲一了无疑。
神戟魔尊与娄傲物等闻讯迎去,显然要在天一神僧到来之前,在谷外与之一战,也许是要施展诡谋狡计,暗中加害!
以神戟魔尊的诡诈狠毒,这倒真是一桩防不胜防之事,一时之间,他不由暗暗担心起来,恨不得即刻出谷,去敬告天一神僧与父亲小心。
崔家凤柳眉一皱道:“你怎么?”
纪昭洵叹口气道:“只恨我不解机关阵法之学,否则正好将这一统教捣个粉碎!”
崔家凤幽幽地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你自然要回到你父亲那里去。”
崔家风苦笑道:“可惜我父亲已不认我这个女儿,父女感情已经断绝了!”
纪昭洵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崔家凤道:“我不要爹爹讨你母亲,他不要我给你传讯,结果我们各不相让,闹翻了。”
纪昭洵盛怒之下,道:“你爹爹那等不明事理与贪慕势力之人,断绝了关系也没有什么惋惜!”
崔家凤苦笑道:“但此刻处身魔窟之中,失去了爹爹,要我怎样活得下去”
眸光幽幽地投注在纪昭洵脸上,道:“你肯和我常在一起么?”
纪昭洵心头一惊,道:“这在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崔家凤忽然双泪交流道:“我知道,你不把我看在眼里,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还有一条死路等我!”
说话之间,起身欲去。
纪昭洵蓦然吃了一惊道:“你要去哪里?”
崔家凤没好气地道:“寻死!”
纪昭洵啼笑皆非地道:“姑娘少说玩笑之言,眼下”
忽然
一条人影飘忽而至,在两丈之外略一停立,沉声喝道:“前面是什么人?”
纪昭洵忽然大喜道:“可是慕容姑娘?”
那人影似也是大为惊喜,飘身一闪,奔了过来,道:“纪相公脱险了么?”
纪昭洵方欲答言,崔家凤却插口道:“他根本未曾遇险,又有什么险可脱?”
慕容筠怔了一怔,道:“这位姑娘是谁?”
崔家凤冷笑道:“无名氏!”
慕容筠眸光困惑地一转,但旋即淡然一笑,转向纪昭洵道:“眼下一统教中空虚无人,咱们快些行动!”
纪昭洵大喜道:“姑娘是否也是甫行脱险?”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我也像你一样,根本无险可脱,因为那神戟魔尊然自以为把我陷入了机关之内,但那些埋伏布设,却都是我熟悉之物,虽是费了不少时间,但却有惊无险,平安而出!”
纪昭洵大喜道:“家母等被囚地牢之内,在下心急往救,不知姑娘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慕容筠苦笑道:“那是应该之事,但你知道地牢在于何处么?”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想必总在这山谷之内!”
慕容筠摇摇头道:“完全相反,令堂等被囚地牢之内确然不错,但地牢在于何处,却是除神戟魔尊娄傲物等少数的几人之外所无人知道之事但一般判断,距离此谷至少当在百里左右!”
纪昭洵大为失望地道:“要怎样才能知道那地牢所在?”
慕容筠忖思了一下,道:“娄傲物已随神戟魔尊谷而出,知道地牢所在之人,至少应该还有一个吕雪庵,若能把她擒下”
纪昭洵剑眉一扬道:“事不宜迟,就去擒那姓吕的贱人!”
慕容筠转眸一笑道:“此处广厦千间,范围如此之大,去搜捕一个女人也并不是易事,何况神戟魔尊虽然离谷外出,教中依然高手如云,打了起来,胜负原犹自难料!”
纪昭洵愁眉道:“这样说来,这事又要成为泡影了!”
慕容筠笑道:“这也不然,至少我们找到一个带路之人了”
眸光利箭般射向崔家风道:“崔姑娘,总该知道吕雪庵在哪里吧!”
崔家凤格格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问我!”
拂袖一甩,一根长鞭已经拿在手中。
慕容筠淡然一笑道:“看来我要领教一下崔家‘惊神鞭’的威力了!”
纪昭洵大感为难,急忙横身一拦,道:“此时此地,岂是意气用事之时,两位姑娘万万不可如此!”
慕容筠眸光凌厉的一转道:“纪相公分清敌友了吗?”
纪昭洵忙道:“在下深知崔姑娘的为人,她为了正邪之争,已与她令尊闹翻,这事绝不会假,眼下我等正宜戮力同心,共度危局!”
崔家凤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什么正邪不正邪,谁欺负我就是我的敌人纪昭洵,你来评评理吧”
慕容筠淡淡一笑道:“只可惜纪昭洵不是谈情说爱之人,大概你找错了对象!”
崔家凤大怒道:“你胡说,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慕容筠扳着脸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吕雪庵在何处?”
崔家凤毫不考虑地道:“我知道,偏不告诉你!”
慕容筠双手一摊道:“这我就没话说了”
但她却暗中以传音入密道:“纪相公,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待那老魔回来之后,再欲有所行动就不是一件易事了,眼下说不得强迫这位崔姑娘说出她的所在,而后,一切过错担在我的肩上,事后我自会向她陪礼致歉!”
纪昭洵苦笑道:“这倒不劳姑娘如此,在下理应担当这份责任”
声调一沉,道:“崔姑娘当真不愿说出吕雪庵在于何处么?”
崔家凤俏脸变色道:“纪昭洵,你不该帮她来欺负我!”
纪昭洵皱眉道:“在下再说最后一句,请姑娘以眼下危局为重,快些说出如何去找那吕雪庵,以解眼前困境!”
崔家风摇摇头道:“现在我开始恨你了,只怪我瞎眼看错了人!”
不待话落,纵身欲起。
慕容筠冷冷一笑,并不多言。
纪昭洵勃然大怒,道:“站住!”
崔家风软鞭一抖,回手就是一鞭!但这一鞭并未抽到纪昭洵身上,却被他探手抓住了鞭梢,轻轻向回一带。
崔家凤没有料到有此一着,脚下拿桩不稳,登时一个踉跄,向纪昭洵怀中疾快地扑了过来。
一旁的慕容筠并不怠慢,五指拂动,已将她的穴道闭了起来,崔家凤连遭袭击,登时翻身倒地,宛如一具已死的僵尸。
慕容筠轻声一笑道:“她对纪相公恃宠生娇,追问吕雪庵在于何处之事,还是由我来问比较妥当!不知”
纪昭洵正感对崔家凤不便过分翻脸动手而心中为难,当下忙道:“就烦姑娘快些问出端倪,不过,念在她本性不恶,最好不要与她过分为难,以免失于严苛!”
慕容筠甜甜一笑道:“纪相公尽管放心”
伸手遥遥一指道:“由此向前,二十丈外有一株巨大虬松,纪相公请至那虬松之上相候,我立刻就会赶来。”
纪昭洵略一颔首,纵身而起,向那株虬松扑去。
慕容筠目注纪昭洵背影去远,忽的轻轻一笑,道:“崔小姐,听到我的话么?”
崔家凤虽被点了穴道,但却是被点的十二死穴以外的穴道,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却能听能着。
当下眼珠狠狠一转,算是她的答复。
慕容筠得意地一笑道:“傻丫头,这只怪你不擅心机,而且选错了对象,落在我的手里!”
崔家凤眼露凶光,定定的射在慕容筠脸上,显露出她的满腔恨意。
但这样却更增加了慕容筠的开心,只见她坦然一笑道:“纪昭洵虽然与我毫无关系,但我已选中了他,谁要妄想企图染指,则只有一条死路!”
崔家凤露出了惊怖之色,显然她知道慕容筠容筠已不会放过她,那只是因为她不该接近纪昭洵,使她滋生了恨意。
慕容筠继续笑道:“可惜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欣赏你的愤恨痛苦之情,只好让你早些脱离苦海,投胎转世了!”
崔家凤穴道被闭,不论她想要愤恨怒骂,还是欲要软语恳求,都没有表达的机会,只有眼珠连转,狠狠地瞪着慕容筠。
慕容筠随手掏出了一包药来,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了,你并非真的死也不肯说出吕雪庵的下落,而是因为你不该去接近纪昭洵,向他表露爱意尸说话之间,已将那包药末打了开来,挑出一撮,就欲撒于崔家凤的脸上。
“慢着!”只见一条幽灵般的黄影蓦然由十余丈的空中飘身而下。
那飘来的黄影,是一个黄衣老叟,只见他不但黄衣黄髯,连脸部也是一片金黄之色,手中则抓了一只类若纯金的横笛,衣袂飘飘,有如仙人临凡。
只见他右手一挥,慕容筠那包药粉,立刻倾倒地上,草木立即变焦!
慕容筠见状落荒而逃!
只见黄衣老叟双手凌虚向上一抬,说也奇怪,只见崔家凤的身子平飘而起,轻轻地落入了那黄衣老者的臂弯之中。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是缘,也是孽,但老夫却势必因之结束此行了!”
不见他双足移动,却忽的平立而起,像一朵黄影一般,一跃数丈,有如凌虚驭风一般飘飞而去,不时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纪昭洵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依言扑出二十余丈,果见一株虬松横互路前,当下身形一纵,匿于枝叶之间。
不久,慕容筠迅速而至,佯作从容一笑道:“那位崔姑娘被我几句话说服了,已说出了可以寻到吕雪庵的几处地方!”
纪昭洵微露不安地道:“她的人呢?”
慕容筠微微一笑道:“她虽是说出了吕雪庵可能的存身所在,但却对你有些不大谅解,发誓不来见你”纪昭洵释然一笑道:“这也罢了,不知她说的是哪几个地方,姑娘可能找到”
慕容筠道:“神戟魔尊一向把此地视为风雨不透的天罗地网,又兼知道你我均被困于阵式之中,教中各地,不致设防,咱们大可从容而行”
伸手遥一指,道:“那里乃是鹰愁谷的中心所在,也是吕雪庵第一处可能存身之地”
忽的伸手一拉纪昭洵衣袂,道:“咱们就先查看一下这里吧!”
纪昭洵不便峻拒,只好与她并肩携手,向她所指的那片密丛丛,但却有一丝灯火透出的地方走去。
那原是一簇密林,林中却有一座白石小屋,一缕微光,正是由那小屋的窗隙中射子出来。
纪昭洵纵目看去,相距三十丈外就是一片闪烁灯光,显然那才是一统教的中心重地,他不解慕容筠何以看重这一座白石小屋。
忖思之间,已到那簇密林之外,耳际间只闻慕容筠悄声道:“根据这谷中整个形势而言,此地该是控制阵式变化与机关埋伏的中心枢钮所在,故而吕雪庵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纪昭洵皱眉道:“这是那位崔姑娘说的么?”
慕容筠微微一惊道:“这不过是她所知道的地方之一,咱们先查看一下吧!”
纪昭洵并未追问下去,于是两人鹭伏鹤行,向那小屋进。纪昭洵默运神功,查知那小屋外并无布设桩卡之人,心头一松,当先向小屋扑去。
忽然就当他接近到小屋丈许之外,就要一跃而人之际,却听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大喝道:“纪昭洵,咱们久违了!”
纪昭洵蓦的一惊,急忙转身看时,那发话之人果是吕雪庵。
纪昭洵转过身形,手按剑柄,道:“上次剑阁相遇,未能尽兴一搏,这次可以补足缺憾了!”
吕雪庵冷笑道:“你已是釜中之鱼,笼中之鸟,还敢在此逞凶放刁么?”
纪昭洵朗然道:“撇开丐帮十余性命不说,只要你肯说出囚禁人质的水牢所在,在下今天就放你一命!”
吕雪庵笑得前仰后合的道:“你总是这样大言不惭的么?”
侧身大叫道:“师妹快来!”
纪昭洵怔了一怔,只见一条红影已然应声自那白石小屋中一跃而出。
纪昭洵不暇细忖,长剑一摆,一剑刺向吕雪庵的前胸,同时左臂一振,五指如钩,疾快的朝她右腕扣去!
原来那一剑本是虚招,志在将她擒获,胁迫她供出地牢所在。
但他动手毕竟慢了一些,娇小的小红已经横身扑至,大叫道:“纪叔叔住手!”喊声未落,人已如惊虹闪电一般,适时拦到了纪昭洵和吕雪庵之间。
纪昭洵被迫住手,微怒道:“小红,你这又是做什么?”
吕雪庵得意地一笑道:“做什么,她是我的师妹,我受恩师教主之命,负责教中安全,我师妹受命听我令谕行事,如不服即是叛教背师,小红是恩师忠心耿耿的衣钵弟子,自然不会做出叛教背师之事i”
小红苦笑一声,含泪道:“就是这样。纪叔叔,我没有办法!”
纪昭洵目光森然一转道:“小红,你也该知道,有些事是不得已的,也许我”
小红懂事的道:“我知道,你可以向我动手!”
纪昭洵叹一声,道:“为了更为重大的理由,小红,我不能再顾你了!”
小红流泪无语。
吕雪庵格格大笑道:“纪昭洵,如果与你同来的那丫头也想加入一份,就叫她与你一同动手,试试我们姐妹的神戟玄功!”
慕容筠却袖手一旁,从容笑道:“就凭你们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若还要我出手相帮,那未免太侮犀纪少侠了!”
纪昭洵也朗声一笑道:“两位快拔兵刃!”
吕雪庵格格一笑,抖手一扬,两柄尺许长短的闪亮银戟,已经飘然疾射而至,迳向昭洵洵双肩打到!
纪昭洵难忘在剑阁与其交手之时吕雪庵那种心魔合一的邪门之术,以及她那缩地成寸,使人防不胜防的鬼蜮之技。
但他此刻与那时的武功相差霄壤,早已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虽然心存戒意,但却毫无怯战之态。
是以吕雪庵一出手就将两柄银戟投掷出来,却是使他颇为意外之事。
当下长剑一紧,但听“锵然”两响,一对亮银短戟已被震得飞出数丈,落于夜色迷蒙之中。
殊料这却是吕雪庵安排好的狡计,就当她双戟出手之后,小红却迅如乳燕穿帘疾冲而至,连人带戟,刺向前胸,这一着大出纪昭洵意料之外,欲待侧身闪避,已自无及,匆忙中急将单掌一骈,横推而出。
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险着,娇小的小红势必要被震得骨断筋折而死,但纪昭洵也难逃伤在双戟之下的命运!
谁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红却突然一打千斤坠,在冲到纪昭洵面前数尺之处时,一下落了下来。
只见她双戟一掷,挺胸而上,瞑目不动。
纪昭洵大吃一惊,幸而他此刻已到功力收发由心之境,连忙挫臂收掌,硬把拍出的掌力收了回来。
饶是如此,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毫厘之差中,这一条可怜的生命,就要丧在他的掌下!
若是两败俱伤的公平之搏,他并不会有后悔之意,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红掷戟而立,瞑目受死,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之事。
纪昭洵嘘出一口粗气,道:“小红。你为何如此?”
小红双泪交流的道:“纪叔叔,为什么你不动手,我觉得还是死了好些,做人实在太苦了!纪叔叔”
这话出之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之口,使他不由心如刀戮!
吕雪庵一旁勃然大怒道:“师妹,你已犯下了弥天大罪!
你已是背师叛教之徒!“
小红木立不动,呐呐的道:“我甘心接受教规惩治!”
吕雪庵怒道:“奉座代理教主之位,此刻有权处你死刑!”
小红咬牙道:“我接受!”
纪昭洵骇然大叫道:“小红,你不能,不要听这妖女的摆布!”
扬手一剑,又向吕雪庵刺了过来!
同时,只见他剑锋之上寒芒激射,一缕飒飒刺耳的白雾由剑光上激射而出,迳向吕雪庵迎胸刺到!
原来纪昭洵安心要将吕雪庵立致重伤,虽是用剑攻敌,但却把大罗神功由剑锋之上了出来!
这一着既凶且狠,但吕雪庵毕竟不愧是神戟魔尊的座前弟子,见状急运裂地成丈神功,蓦然后退丈余,而后身形鹘起,向那白石小屋弹去。
纪昭洵运目四顾,此刻方才发觉慕容筠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但那白石小屋之内却响起了一片喝叱打斗之声。
纪昭洵不稍怠慢,有如一缕青烟般向飞驰而奔的吕雪庵卷了过去。
纪昭洵纵身疾退,势如流星赶月,两个起落之间,已到那座白石小屋之前。
只见屋门大开,灯火已熄,喝叱打斗之声隆然震耳,慕容筠与数名一统教徒正在激烈拼搏。
石屋中约有三丈见方,其中修筑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物件,有的像一具木马,有的像一支风车。
还有许多什么都不像的东西,林林总总,满坑满谷,有的在不停旋转,有的在来回摇动。
纪昭洵恍然大悟,慕容筠的推断不错,这座白石小屋正是一统教总坛中所有机关布设的区钮,怪不得吕雪会舍开巨厦连支的总坛大寨,而带领一批高手守住这座孤伶伶的白石小屋。
与慕容筠交手的共有八人,个个武功高强,看得出都是一统教中的高手,慕容筠左封石挡,顾此失彼,情势已经十分危急。
吕雪庵比纪昭洵抢先一步赶到白石小屋之内,一名守在门前的一统教徒见吕雪庵徒手而至,不待吩咐,立刻递上一双短戟。
吕雪庵接戟在手,精神大振,娇叱一声,就向慕容筠抢攻过去。
慕容筠已有些支持不住,如何能再受得了吕雪庵的神戟抢攻,幸而纪昭洵适时而至,不待吕雪庵攻袭出手,长剑已经疾刺而去。
吕雪急忙回招自救,双戟交挥,施出一招“心魔合一”纪昭洵心神微震,剑势不由一缓,吕雪庵堪堪避过一招。
纪昭洵方欲二度出招,耳际间忽听慕容筠传音人密道:“快把那木马的独足削落,否则”
下面的话被一阵金铁交击这声所掩,已经听不清楚。
纪昭洵不遑细问,身形横移,长剑斜出,唰的一声,向匕八尺外的-只独足木马的腿部砍去。
他所用的长剑乃是甘江钩叟罗恒山所遗的湛卢宝剑,挥动之间,锋刃削铁如泥,只木马独足,立刻应声而断。
原来那木马似的东西。正在屋子中央,说它像马,其实不过略具马形,但头部却不停转动,嘴巴-张一合,一只足在于腹部正中,深深插入地下。
这只是像儿童玩具般的一只木马,在这石屋之中,看起来未免有些滑稽可笑,但就当纪昭洵一剑砍断之际,那木马嘴巴一张,喷出、了一口浓烟,幸而砍得及时,那浓烟喷到一半,戛然而止。
那独脚中间实心,并无孔洞,可以想见那浓烟是在马腹之中,只要不加摇动,马嘴就不会喷出烟来。
纪昭洵并不知那浓烟是否有毒,但料想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左掌一挥,一股雄浑的掌力劈了出去。
那股浓烟吃掌力一卷,顿时飘然四散。
纪昭洵砍断木马,劈散浓烟,挥剑四顾,不由呆了一呆。
原来屋中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都在不停晃动旋转,-时之间,竟不知再由何处下手。
由于纪昭洵的突然而至,围攻慕容筠的一统教徒俱皆心神大震。手中缓了一缓,就这一缓之间,慕容筠挥剑一轮疾攻,反而稳住劣势,抢回了先机。
吕雪庵被纪昭洵一招开,并未再度动手,手挺双戟,站在门口,守住了一个可进可退的地位。
同时,只见她挥袖一扬,一支曳着闪光的神箭冲天而起,嗤的一声,穿云而没,显然是向大寨中召调援手。
纪昭洵略一呆怔,回剑又向慕容筠驰援,因为他不谙八卦九宫,机关建筑之学,对满屋中的古怪布设,看不出一点所以然来。
耳际间却听慕容筠叫道:“我还能支持得住,除开那匹毒马之外,暂时不必颐虑别的,速擒吕雪庵贱婢,眼下大概只有她才能带我们找到囚禁令堂等人的地牢。”
纪昭洵再不怠慢,身形疾转,一言不发,一剑又向吕雪阉刺了过去。
吕雪庵嗔日厉叱道:“姓纪的,你以为我当真怕你么?”
双戟交叉,迎了上去。
但听锵的一声大响,只见剑气弥漫,火花四溅,吕雪庵手中的双戟已然变成了四截,原来纪昭洵的湛卢宝剑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兵。
吕雪庵娇躯疾退,啊的一声尖叫道:“你的剑是哪里来的?”
她记得上次在剑阁与纪昭洵交手时,他手中的长剑不过是一柄凡铁,如今不知为何却有了这样一柄价值连城的宝刃。
纪昭洵如影随形,晃身了过去,长剑入鞘,道:“我不必用剑,也是一样的可以取你性命!”
吕雪庵见状大喜道:“只要你不用剑,你就逃不过我的双掌。”
只见她把头一摇,摇去了束头的绸帕,满头长发顿时滑了下来,同时,原本十分妖艳的面庞,立刻浮起了一层青光,看上去十分阴森怖人。
就在纪昭洵略一失神之际,吕雪庵喉中忽然发出一串咯咯之声,双手十指齐张,振臂扑了上来,声如枭啼鬼泣般的叫道:“纪昭洵,你还想逃么?”
只见她周身青气疾涌,宛如浮在云雾之中的一个僵尸一般,同时,抓到的十指,俱皆划起一股刺耳的尖啸,声势凌厉无比。
纪昭洵初时只觉心神大震,一丝恐惧之念立时浸入心头,一时之间忽然滋生了一种暝目待毙的念头。
但他毕竟功力深厚,脑际间为灵光连闪,侵入心头的魔念顿时一扫而空,讶然一惊,双臂交挥,突出两掌。
吕雪庵双掌十指,堪堪已将抓到前胸,因见纪昭洵痴痴迷迷,自谓已中了她“邪形魅心”
的道儿,心头大喜,抓出的十指,又暗暗加了两成力道。
殊料纪昭洵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醒悟了过来,他数获奇遇,已到意动功力之境,虽是突然出掌,但至少也运出了八成力道,同时,甘扛钓叟移注给他的大罗神功也运出了五成以上。
但听轰然一声大震,双方一招接着。
吕雪庵万万料不到有这一着,欲要变招应变,已然为时太晚,只觉纪昭洵拍出的两掌有如山崩海啸,迎胸撞击而至。
她那一招“邪形魅心”威力在使对方神魂迷乱,心生怖意,失去抵抗之能,抓去的十指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力道。
当下只听嘤咛一声,吕雪庵被震出两丈余远,摔于地下,双手十指俱皆鲜血淋漓,粉脸尽成淡金之色。
纪昭洵欺步而前,喝道:“妖妇,你的邪法用完了么?”
吕雪庵仰望了他一眼,恨恨地叫道:“姓纪的,如果你要杀我,现在正是时候!”
纪昭洵冷笑一声道:“可惜我并不想杀你,如想杀你,只怕你早没命了”
右掌五指拂动,向她肩头抓了过去,朗声喝道:“因为还要利用你带路去一统教的地牢!”
吕雪庵内外均受创伤,哪里还有闪避还手的余力,当下只好双目一闭,咬牙不语,一副静待诛戮之态。
纪昭洵出手如电,眼见吕雪庵一举成擒,已是势所必然之事。
殊料就当他五指即将触及吕雪庵肩头之际,却听一声阴冷无比的喝叱道:“纪昭洵,只怕你难以如愿!”
一股狂飚过处,纪昭洵登时被卷出了丈余开外。
摔倒于地的吕雪庵见状大喜过望,挣扎着负伤而起,大叫道:“师父,徒儿被他欺负惨了,你老人家千万别让他逃了!”
原来来者正是神戟魔尊盖霸天,他来得无声无息,形同幽灵鬼魅,使纪昭洵不由着实吃了一惊。
由他挥手一掌,将自己震退的情形看来,这老魔的武功确然不能等闲视之,至少是自己的唯一强敌。
纪昭洵不但吃惊于他突然而至,更想象到天一神僧与自己爹爹的安危,据他所知,这老魔是去迎堵天一神僧,为何他却如此迅快的转了回来?
在神戟魔尊之后,又复黑影晃动,数名一统教徒,相偕而至。
那些人中,纪昭洵可以认得出的有娄傲物、崔九龙以及陆定三人,满脸沮丧的小红则也萎萎顿顿的跟在陆定身旁。
神戟魔尊矮胖的身子顿时显得权威无比,只见他一掌震退纪昭洵,冷冷一笑,振声大呼道:“都给我住手!”
白石小屋的打斗顿止,慕容筠第一个疾射而至,与纪昭洵并肩而立,目注神戟魔尊,也是一副困惑讶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