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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坪是陕西一座著名大城,城墙高大,箭楼雄伟,十数里外,便可看到巍峨的矗立影子。
三人三马,蹄声嗒嗒,一入城门,顿时引起行人立足,纷纷注目。
天麟举目一看,街道宽大,巨石铺地,行人熙攘,商店林立,招牌酒帘,琳琅满目,好不热闹。
三人骑在马上,缓步前进,行人中,有不少武林人物,交头接耳,私议纷纷,无数炯炯目光,在天麟和丽蓉、杜冰的脸上闪来闪去。
卫天麟虽也看到这些情形,但并未放在心上。
经过一家酒楼,锅勺叮当,酒香外溢。
林丽蓉看了一下天色,说:“弟弟,太白山距此已不足百里,明日快马,辰时可达山麓,以前我与恩师即落脚此城。”
三人勒马,微一迟疑,立即跑过三个店伙来,笑容满面齐声恭谨地说:“公子,女侠,请楼上用膳,本店设有清静独院,上等房间,饭后请公子去选,保君满意。”
三人互看一眼,同时翻身下马。
三个店伙立即向前,将马接过。
卫天麟即对拉马店伙说:“多加上好草料,明日重重有赏。”
三个店伙连声应是,拉马走进酒楼右侧一座大漆门内。
天麟三人走上酒楼,楼上几乎坐满了酒客。
酒客中,老少商贾,武林英豪,猜拳行令,高谈阔论,乱成一片。
天麟三人立在楼口,全楼顿时静了下来,几十道惊异目光一齐盯在天麟与两位姑娘的粉脸上。
这时,立即走过两个酒保,将天麟三人引至夹有雕花竹屏的雅座里。
卫天麟一落座,立即看到不远的一桌上,两个劲装大汉神色惶急,目闪惊光,四目望着天麟,两人正在窃窃私议。
丽蓉、杜冰点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菜。
卫天麟也对酒保说了两样菜,要了一壶酒。
转首再看,两个劲装大汉,正匆匆急步走下楼去。
这时,全楼又恢复了方才的高谈阔论。
酒菜尚未送来,天麟游目四座,凝神一听。
蓦闻一个神秘声音,由左侧第三桌传飘来。
“第二步,就是对付疤面人了”
卫天麟心头猛地一震,闪目一看,见是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和一个头挽着髻的破衣老道。
丽蓉、杜冰似乎也听到了,也向第三桌望了一眼,又回头看看天麟。
落魄书生、破衣道人,似乎已发觉有人注意他们了,立即转了话题。
这时,酒保已将酒菜送来,热气腾腾,摆了一桌。
天麟一面饮酒,一面注意第三桌上一俗一道的言论、神情。
丽蓉、杜冰也凝神注意着周围的高谈阔论。
由于两个劲装大汉的突然离去,和落魄书生破衣道人的神秘言语,天麟、丽蓉和杜冰,都预感即将有不平凡的事情发生。
因此,三人俱都提高了警觉。
三人饭毕,第三桌的一俗一道,仍然未去。
方才拉马的店伙,已立在梯口,正在等候天麟去选房间。
天麟与两位姑娘,起身走出雅座,全楼高谈之声,立即减低了不少,所有目光,又扫了过来。
三人走下楼梯,店伙在前面引路,来至院中,太阳已经下山,经过两排大房,直向一座独院走去。
走进独院,三间上房,非常雅静,桌上俱已燃上烛光。
天麟即对店伙说:“就这座独院吧!”
店伙连声应是,说:“桌上已备好香茗,有事公子可再唤小的来。”
天麟颔首说:“有事唤你,无事不要前来。”
店伙连声应是,转身走了。
丽蓉已将房间分好,天麟住上房,杜冰住西厢,自己住东厢。
三人进入上房,天麟见丽蓉、杜冰落座后,即说:“姊姊可注意匆匆下楼的两个劲装大汉?”
林丽蓉黛眉一蹙,略一沉思,说:“两个劲装大汉尚不足虑,可虑的是那个落魄书生和破衣道人的谈话。”
杜冰插言说:“我看那两人并不像是黑道人物,恐怕是十大门派中的人。”
卫天麟不解地问:“冰妹怎知他们是十大门派中的人物?”
杜冰毫不犹疑地说:“我看那人面目和善,没有邪气。”
卫天麟星目冷电一闪而逝,重哼一声,说:“哼,许多自诩正派侠士人物,实际他们多是沽名钓誉、欺世骇人之徒。”
丽蓉、杜冰听得芳心一震,俱都为天麟这种忿怒言论,惊得一愣。
卫天麟早已看透丽蓉、杜冰的心意,于是继续怒声说:“就从他们鬼鬼祟祟地说对付疤”
就在卫天麟忿然侃谈之际。
蓦地,一道矫健人影,由院门闪电进入院中。
卫天麟正在忿怒之际,立即暴声喝问:“什么人?”
院中立即传来一个苍老的激动声音,问:“发话之人,可是卫小侠?”
天麟、丽蓉、杜冰三人心头同时一震,卫天麟仍怒声说:“何方朋友,请进来。”
话声甫落,人影一闪,室内已多了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灰黯的灰衣老人。
天麟、丽蓉、杜冰见是一位老人,立即由椅上站起来。
卫天麟急声问:“前辈怎认得在下?”
灰衣老人轻叹一声,眼闪泪光,由怀内掏出一封信来。
天麟接过,打开一看,星目射电,俊面变色,浑身不断直抖。
突然,卫天麟将信猛力丢向两位姑娘面前,暴声说:“你们看,这就是你们赞佩的正派侠士们的另一卑鄙杰作。”
说罢,不禁仰面发出一阵怒极的哈哈大笑,声震屋瓦,遐迩可闻。
卫天麟这阵怒极而发的哈哈狂笑,只震得梁上积尘飘落,桌上烛光曳摇。
灰衣老人惊得全身一战,骤觉胸间气血有些翻腾。
杜冰探恐惊动店中客人,立即伸手握住天麟的双臂,轻轻摇动着低声说:“安静些,有事与蓉姊姊商量,何必发怒。”
这时,丽蓉已将天麟丢在地上的信,捡起来看了一遍。
卫天麟倏敛狂笑,向着灰衣老人怒声说:“回禀你家舵主,务必抱病前去,在下今夜三更以前,准时到达求凤坡!”
灰衣老人俯首躬身,连声应是,转身就要离去。
蓦闻林丽蓉娇声轻喝说:“请回来!”
灰衣老人转身望了丽蓉一眼,恭声说:“姑娘,有何吩咐?”
林丽蓉指着手中的信说:“这封信,可是常舵主亲笔写的吗?”
灰衣老人恭谨地应了声是。
林丽蓉又低头看看信纸。
杜冰松开天麟两臂,杏目也向着丽蓉手中的信纸看去。
她看到信纸上写着:“蓝凤帮,陕西分舵主,风云手常大东,拜上总督察卫。”
杜冰不禁呆了,她圆睁杏目,茫然望着俊面铁青的卫天麟,似乎在问:你何时被蓝凤帮请去作了总督察?
卫天麟正在气头上,虽知杜冰心意,这时也懒得解释了。
林丽蓉抬头又望着灰衣老人,不解地问:“你们怎知这些人是各派选出的高手?”
灰衣老人说:“因为这些人中,有武当三剑在内。”
卫天麟怒哼一声,忿然说:“上次已饶过他们一命,今夜决不再放过这三个老道。”
林丽蓉以柔和的目光,望了天麟一眼,转首继续问:“求凤坡在什么地方?”
灰衣老人说:“出南关十八里,官道以左一片广大坡林,即是求凤坡,深入四里,即可看到坡神庙。”
杜冰立在丽蓉身后,将丽蓉手中的信看完,黛眉一蹙,插言问:“各派偷袭你们大荆山总坛,重伤黑蓝两位坛主,戮杀明桩暗卡数十人,这些消息,你们由何处得来?”
灰衣老人望着杜冰,说:“总坛有人来报的信,要我们留意卫小侠的行踪。”
林丽蓉问:“现在黑旗坛主是谁?”
灰衣老人略一沉思说:“据说是位姓宋的姑娘。”
卫天麟知是宋芙苓,心头不禁猛地一震,竭力忍着内心的暴怒,问:“两位坛主伤势如何?”
灰衣老人黯然说:“听说都有生命危险。”
卫天麟星目冷电一闪,心中杀机更炽。
林丽蓉见天麟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继续问:“你们川北通江分舵,也是这些人挑的吗?”
灰衣老人目闪泪光说:“是的,通江分舵主,是我的一位世侄,他和三位香主,俱被对方十数人围攻至死。”
卫天麟冷哼一声,忿然说:“这正是所谓正派人物的武功绝学。”
杜冰插言问:“你们舵主今夜三更敢不敢去求凤坡?”
灰衣老人虎目一亮,豪气顿生,朗然说:“我家舵主卧病两月,近数日始见好转,一位香主,赴总坛报警,中途被人挖去双目而死,其余两位香主,自知力薄,难敌对方十数高手,因此焦急万分,不知如何应付,但我家舵主却宁愿被他们乱剑分尸,也不愿有辱帮誉。”
林丽蓉不解地问:“你们怎地认识卫小侠?”
灰衣老人说:“总坛曾来通报说,大荆山总坛三堂五坛及所有香主大头目,公推卫小侠为本帮总督察。”
说着,看了看天麟的长衫和挂在肩井上的描金折扇,又说:“通报上并注明卫小侠年约二十岁,身穿锦缎绣满折扇的长衫,手持描金折扇,骑火红大马,金鞍银蹬,持帮主翡翠蛟筋马鞭,因此,方才卫小侠一上酒楼,立被舵中眼线弟兄认出,回报舵主,舵主怕惹起对方注意,是以未能亲自前来。”
杜冰听后,顿时想起进城时,街上不少武林人物,望着天麟窃窃私议的事,于是立即说:
“如果你们全帮弟兄,俱知卫小侠的衣着相貌,我想对方也早就知道了。”
林丽蓉也想到街上所见情形,她断定自己与天麟杜冰三人的行动,已被各派人物跟踪,但她并未放在心上。
于是,对灰衣老人和声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灰衣老人恭声应是,转身走出室外。
天麟、丽蓉,杜冰三人望着老人的背影在院门消失后,才分别坐在椅上。
林丽蓉慨然说“久闻各大门派,貌合心离,相互不睦,但对消灭新起派别帮会,和加害江湖崛起人物,却俱都不遗余力”
杜冰未待丽蓉说完,接着说:“看来各大门派,已开始向蓝凤帮的各省分舵下手了。”
说着,看了天麟一眼,降低声音说:“消灭了蓝凤帮,第二步就是酒楼上破衣道人说的,再合力对付疤面人了。”
卫天麟冷冷一笑,星目电射,神色异常忿怒,正待说什么。
突然,一声苍老的凄厉惨叫,惊得三人脱口疾呼:“不好”呼声中,亮影一闪,烛光轻摇,室内已没有了天麟的影子。
丽蓉伸手一拉发愣的杜冰,急说:“我们快去”
去字出口,两人已掠至室外,疾向前院驰去。
天黑不久,月亮未升,两人借着各排房内灯光射不到的暗影,几个飘身,已至前院。
这时,已有不少住店客人,纷纷由房内跑了出来,团团围在院中。
丽蓉、杜冰疾步匆匆,四目惶急地在人群中寻视一周,但并未看到天麟的影子。
两位姑娘万分焦急,推开人群,挤进一看,顿时凤目射电,娇躯颤抖,银牙咬得紧紧的。
只见送信的灰衣老人,后脑已被掌力击碎,苍白皓首,血浆淋漓,已横卧在地上血泊中。
灰衣老人侧身而卧,虎目圆睁,表情愤怒,看来令人惨不忍睹。
这时,院中已围满了近百客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丽蓉、杜冰在众目炯炯之下,不便有所表示,加之天麟不知去向,不敢伫停,正待转身离去。
突然,店后暴起一声厉喝:“恶人偿命来”
丽蓉、杜冰芳心同时猛地一震,这正是天麟的声音。
院中近百客人,顿时停止议论,纷纷疾转目光,望着喝声传来的方向,全院静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店后又一连响起两声悠长惨叫,凄厉尖锐,入耳惊心。
院中近百客人,俱都面色一变,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冷战,有的疾步走回房去,有的纷纷奔向后店。
丽蓉、杜冰细看这些奔向后店的人,多是武林人物,于是,夹在众人之中,也向后店奔去。
经过数排房屋,绕过两座独院,是一条直通后店马厩的通道。
蓦地,跑在前面的人,突然停止脚步,同时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
丽蓉、杜冰举目看去,见前面血泊中,横卧着两具尸体。
人群中,突然走出四个神色惶急的劲装大汉,急步走至两具尸体前,蹲下身去,用手一翻。
丽蓉、杜冰四目精光一闪,娇躯不禁一颤。
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竟是酒楼上看到的落魄书生和破衣老道。杜冰叹道:“没想到击毙灰衣老人的竟会是这两个伪善小人!”
林丽蓉也轻声一叹,低声说:“这两人的心肠,也够得上狠毒了。”
四个劲装大汉,缓缓立起身来,八道冷冷的目光,一扫全场,最后,一齐怨毒地瞪着杜冰、丽蓉。
丽蓉、杜冰,觉得这四个大汉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继而一想,正是酒楼门前,望着天麟窃窃私议的几人。
这时,已有十数武林人物,向店后马厩走去。
丽蓉、杜冰绕过两具尸体,和目光炯炯的四个劲装大汉,也向后店走去,神色焦急,不知天麟是否已经回去。
四个劲装大汉相互一递眼色,紧紧跟在两位姑娘之后。
丽蓉、杜冰来至通道尽头,同时举目,见后院马棚极大,棚上挂着十数盏马灯,一列长马槽上,栓着十数匹健马。
骅骝、黄骠和青聪单独远远地被拴在马槽的尽头。
三马见前店突然涌来不少人,俱都昂首竖耳,目射精光。
骅骝、黄骠和青聪似乎已看到夹在人群中的丽蓉和杜冰,三马立即发出一声高昂长嘶,声震耳鼓,直上夜空。
进入后院的人,俱都心头一震,同时转首,望着三马,无不露出贪婪的目光。
槽上十数健马,只惊得竖耳停食,低嘶连声,目光一齐惊惧地望着骅骝。
丽蓉知道天麟不在后店,如果来此,骅骝看到必发嘶声,因此,对杜冰,说:“我们回去吧。”
说罢转身,见四个劲装大汉正横阻在身后。
林丽蓉芳心不禁勃然大怒,凤目一瞪,冷电暴射。
四个大汉一见,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就在这时,一声苍劲怒喝:“你四人还不滚开!”
丽蓉、杜冰循声望去,见两丈以外,人群中卓然立着一个须发灰白,身穿麻布长衫的老人,正虎目圆睁,怒视着四个阻路大汉。
四个大汉一见老人,俱都面带肃容,急步走开。
丽蓉、杜冰携手并肩,向着通道中走去,通道中的两具尸体,已被人悄悄地移走了。
麻布老人神色凝重,目光炯炯,两眼一直盯着丽蓉背后晶莹碧绿的剑柄,其余人众,也俱都注视着两位姑娘的背影。
丽蓉、杜冰穿过几排房屋,走回独院,见上房烛光轻摇,寂静异常,知天麟还没回来。
两人走进上房,坐立不安,心绪不宁。
杜冰焦急地问:“蓉姊姊,你看麟哥哥会出意外吗?”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我想不会,说不定又去追赶另一个人!”
杜冰琼鼻一哼,怒声说:“想不到这些自诩正派人物,竟对一个白发苍苍,前来送信的老人,居然能狠下心肠,暗下毒手。”
林丽蓉黛眉一蹙,说:“各派历史悠久,门徒众多,其中难免有不肖之徒,即是身为一派掌门宗师,心地阴险机诈,行事有欠光明的人,仍不在少数。”
杜冰突然急声说:“麟哥哥一定是找常大东去了。”
林丽蓉摇摇头说:“他不会去,因为常大东这时不一定就在分舵。”
杜冰不但关心天麟的安危,也关心风云手常大东,今夜三更是否抱病前去求凤坡赴约。
于是,心中不安地问:“姊姊,你认为陕西分舵主常大东,今夜会去吗?”
林丽蓉毫不犹疑地说:“一定会去,根据送信老人的口气,风云手是一个宁折不屈的硬汉。”
两人一阵沉默,在心情极度不安下,等着天麟回来。
但她们失望了,直到二更,仍没看到天麟的影子。
杜冰有些慌了,于是万分焦急地说:“蓉姊姊,麟哥哥恐怕已去了求凤坡吧?”
林丽蓉表面沉静,实际上芳心早已忧急如焚,于是点点头说:“恐怕是去了。”
杜冰急声说:“那我们也赶快去吧!”
于是,两人各自紧了紧宝剑衣着,扬腕震熄了桌上烛光,掩上房门,掠身纵至院中,腾空飞上屋面。
仰面一看,天空漆黑,夜风疾劲,乌云滚滚,竟是一个暴风雨将临的阴天。
看看店中,只有一两栋房屋窗上,仍亮着灯光。
丽蓉、杜冰同时翠袖一拂,身形宛如两缕轻烟,直向正南飞去。
这时,街上冷冷清清,但小巷间,尚有几个卖夜食的小贩走动。
电掣飞行中的林丽蓉突然对身侧的杜冰机警地说:“身后已有人跟着我们!”
杜冰听得芳心一震,回头一看,数栋房脊之后,果有数条人影鹿行鹤伏,急闪快避,向着两人追来。
只见追来的数条人影,在如此漆黑的夜色下,目光炯炯,宛如无数闪烁的寒星,看来几人俱是内功极为深厚的武林高手。
这时,追来的数条人影,似乎已发觉杜冰已在回头看他们,俱都极快地伏在一座屋脊之后。
杜冰立即对丽蓉焦急地问:“姊姊,怎么办?”
林丽蓉谈淡地说:“不要管他们!”
说着一顿,又问:“冰妹,你脚下是否还可以快些?”
杜冰点点头说:“还可以再加二成。”
说罢,两人身形骤然加快。
这时,距南关城墙,已不足半里了,城上静悄悄的,并无官兵把守,仅关上箭楼上,挂着十数盏斗大红灯。
林丽蓉低声问:“他们追来了没有?”
杜冰回头一看,芳心大惊,急说:“追来了。”
林丽蓉又问:“几人?”
杜冰在心里一数,又说:“现在只有四人了,其余几人似乎轻功较差,自知追不上,都停止了。”
林丽蓉没有再问,继续向前疾驰。
杜冰见丽蓉没有回应,立即焦急地问:“姊姊,快想个办法摆脱他们才好。”
说话之间,两人已由民房上,飞身登上城墙。
佛坪城墙,宽约三丈,箭垛高约八尺,箭楼雄伟巍峨地矗立在夜空里,十数盏斗大红灯,随着疾劲夜风,摇晃不停。
杜冰飞上城头,转首一看,只见身后四人身形速度,骤然加快,竟明日张胆地紧紧追来。
再一回头,见丽蓉竟沿着城墙,直向高耸的箭搂奔去。
杜冰大吃一惊,忍不住焦急地低声说:“姊姊,箭楼去不得,里面有官兵驻守。”
林丽蓉依然向着箭楼疾驰,不答低问:“他们追来了吗?”
杜冰回头一看,心头猛地一跳,急说:“是的,已经很近了。”
杜冰说话之间,两人距离箭楼已不足十丈了。
突然,林丽蓉双袖-抖,身形倏然停止。
杜冰未虑有此,待等发觉,身形已超前两丈。
于是,急刹冲势,立顿身形,转身一看,追来的四人,距离更近了。
只见林丽蓉卓然而立,厉声娇叱:“鼠辈找死,竟敢跟踪姑娘!”
话声甫落,皓腕疾扬,同时发出两声极轻微的弹指声音。
就在轻微弹指声响的同时。
扑通两响,闷哼两声,追来四人,立有两人栽倒城上。
蓦地,杜冰身后锣声大响,更梆连声,一阵高声呐喊,箭楼内蜂涌般蹿出二十几个官兵,各持长矛,飞奔而来。
林丽蓉见一切顺利,即对杜冰轻喝一声,说:“快走!”
说着,飞身纵上箭垛,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杜冰一定神,紧跟纵上箭垛,低头一看,丽蓉已立在城下河边,正焦急地向她连连招手。
杜冰回头再看,只见追来的其他两人,神情焦急,动作慌张,抱起栽倒城头的两人,扛在肩上,向着城内,鼠窜驰去。
这时,二十几个官兵,手持长矛,直向杜冰扑来。
杜冰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继而,身形一闪,直向城下泻去。
双脚刚刚落地,丽蓉立即轻喝一声,说:“快过河!”
河字方落,两人身形腾空而起,双袖一拂,三丈多宽的护城河,轻而易举地飞身渡过。
城上突然光明大放,灯笼火把,骤然增加,人头攒动,喊声震天。
丽蓉、杜冰知城下歇班官兵已赶上城来,两位姑娘看也不看,身形动处,早在数丈以外,几个起落已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奔上官道,尽展轻功,直向正南驰去。
田野一片黑暗,远近景物难辨,夜风较城内犹疾,如墨天空,宛如压在头顶上,令人心胸烦闷难忍。
杜冰想起方才城头一幕,忍不住轻轻一笑,说:“蓉姊姊,你摆脱他们的方法,真是妙极了。”
林丽蓉黯然说:“这些人确是外表和善,内心险诈之徒,他们早在店外暗中潜伏,准备追至城外,再向我们两人下手。”
说着一顿,又说:“我想天麟事先出城,必是早已想到他们会有此着。”
杜冰立即不解地问:“麟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还怕他们跟踪?”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我只是这样想,是否这样,我就不知了。”
杜冰忽然想起被击倒的两人,于是问:“姊姊,方才被你弹指击倒的两人,还有救吗?”
林丽蓉微微一笑,说:“睡半个时辰就醒了,我这样做的目的,旨在杀杀他们的傲气,再不要目中无人,嚣张自负。”
两人谈话之间,已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密林,横卧在官道前面,左右宽广,一望无垠。
杜冰一指官道左右一带密林,说:“姊姊,送信老人说这一带都是求凤坡。”
林丽蓉点点头说:“我们先到坡神庙去看看。”
说着,两人纵下官道,向着左前方密林驰去。
求凤坡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地域极广,凸处,多是密林,凹处,多生绿草。
丽蓉、杜冰两人进入密林,地势渐高,夜色愈显黑暗,林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穿出密林,即是一片方圆约里许的绿草洼地。
两人一阵狂驰,瞬间已越过数个高地,刚至一座密林边沿。
蓦地,一阵快速的衣袂破风声,由地面密林中飘来。
丽蓉、杜冰心头同时一震,立即停止前进身形。
因为,两人俱都听出,来人不止一个,且个个内功造诣极高,显然俱都不是庸手。
两人隐身树后,循声望去,只见由北面密林中,势如飘风般,一连飞出十道人影,横越绿草洼地,直向正南驰去。
当先三个灰袍老道,黑须及胸,背插一式长剑。
丽蓉心想,这可能就是灰衣老人说的武当三剑了。
武当三剑身后,是三个俗装老人。
杜冰看了娇躯一战,三个老人中,居然有马厩看到的须发灰白,身穿麻布长衫的老人在内。
其余两个老人,皓首似雪,苍髯如银,一个身穿月白长衫,背插单刀,一个身着黄色短衫,手持铁拐,两人俱是浓眉环眼,一脸杀气。
三个老人眉光炯炯,髯髯飘舞,紧跟武当三剑之后,向前电掣飞驰。
最后四人,两僧,两俗,看来年龄俱未超过四十岁。
两个僧人,燕额虎目,方口高鼻,俱都体胖如牛,每人手中握着一柄极重的日月铲,看来好不凶猛。
其余两人,一穿黄衫,短髭麻面,一穿劲装,马脸无须,两人俱都未带兵刃。
这十个武林高手,迎着强劲夜风,越过绿草洼地,直向正南疾驰。
杜冰焦急地低声说:“姊姊,我们走错了,坡神庙恐怕还在南边。”
林丽蓉两眼依然望着已飞至洼地中间的十道人影,轻声说:“我们跟在他们身后,不怕找不到坡神庙。”
林丽蓉的话声刚落。
倏然。
一声凄厉刺耳的悠长怪啸,由正北方,划破夜空,逆风飘来。
在如此漆黑的夜里,荒野密林中,骤然听到这声如鬼哭、似狼啤的怪啸,令人不禁毛骨悚然,胆战惊心。
怪啸,沙哑悲壮,声音激昂,充满了忿怒。
虽然,夜风强劲,啸声远在数里以外,但怪啸真气充沛,音质浑厚,竟能逆风飘至求凤坡的密林上空。
绿草洼地中的十个武林高手,倏然顿住身形,俱都目露惊光,转身望着啸声飘来的方向。
丽蓉、杜冰两人一听啸声,不禁娇躯一战,同时脱口低呼:“他才来!”
好快。
两位姑娘的“来”字刚刚出口,怪啸已至北面密林的边沿。
洼地中的十个武林高手,目光一直盯着北方的漆黑夜空,林丽蓉虽看不见十人的面部表情,但他们内心的惊异,可想而知。
丽蓉、杜冰两人集中目力,向着北方密林的上端望去,由于夜色漆黑,只闻啸声刺耳,却看不见对方人影。
但是。
迎着逆风飞来的衣袂破风声,却愈来听得愈真切了。
突然,两个精光四射的小灯,由北面密林的远处边沿,势如流星般翻了上来。
任何人看得出,那是两个暴射冷电的眼睛。
怪啸,嘎然停止了。
啸声,仍飘荡在夜空。
渐渐,一个宽大黑影,宛如一团乌云,越过密林顶端,挟着噗噗破风之声,势如电掣般,向着绿草洼地飞来。
散立在洼地中的十个武林高手,俱都静静地望着迎面飞来的宽大黑影。
宽大黑影掠过密林,直向十个高手身前飞去。
突然,武当三剑同时激动地大喝一声问:“来人可是疤面人吗?”
宽大黑影,闻声立顿身形,电目一扫全场,仰面纵声一阵哈哈狂笑.说:“不错,在下正是你们第二步就要合力翦除的疤面人!”
十个武林高手,俱都全身一颤,面色同时一变,彼此互望一眼,似乎在说:这种高等机密,疤面人怎会知道?
武当三剑,深知疤面人厉害,但自信今夜十人,俱是武林有名的高手,如能合力拼死一博,或许能将疤面人除去。
因此,惊惧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不少。
其余七人,平素俱都自恃武功不凡,虽被疤面人的怪啸先声夺人,但看了武当三剑平静神色,又都惧意全消。
疤面人一看十人惊异神色,不由冷冷一笑,不屑地问:“怎样?我揭穿你们的阴谋,觉得奇怪吗?”
黄衣持拐老人,虎目一瞪,怒哼一声,一横手中铁拐,正待发话。
蓦闻武当第一剑说:“丁老前辈,时间不多,这件事,留待以后再说罢!”
说着,望了疤面人一眼,当先向前奔去。
其余九人,俱都想起坡神庙之约,于是相继纵身紧跟。
疤面人仰面一声厉笑,暴喝一声说:“站住”
这声暴喝,宛如平地焦雷,刚刚纵身起步的十个高手,又俱都纷纷刹住冲势。
武当三剑,三个老人、两僧两俗,十人俱都倏然转身,怒目望着疤面人。
武当第一剑色厉内荏地怒声问:“疤面人你要怎样?”
疤面人仰面纵声一笑,剑眉一竖,厉声说:“我要先剪除你们!”
武当三剑一听,俱都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疤面人衣袖微拂,逼进八尺,星目冷电一扫几人,厉声问:“哪个不服,不妨先过来送死。”
黄衣老人,一声暴喝,说:“好,老夫七拐夺命,早已有心试试你这丑鬼到底有何惊人的本领。”
说话之间,纵身而出,一抡手中铁拐,呼的一声,直向疤面人拦腰扫去。
武当三剑大吃一惊,同时脱口急呼:“丁老前辈不可”
急呼声中,同时翻腕,锵一阵龙吟,寒光闪处,武当三剑手中,俱都多了一柄精钢长剑。
疤面人哈哈一笑,暴退一丈,说:“听你这七拐夺命的万儿,定是一个心黑手辣的人物。”
七拐夺命一拐扫空,接着,一挥铁拐,再次前扑,一式“泰山压顶”直向疤面人当头砸下。
疤面人身形一闪,又横飘八尺。
七拐夺命立顿身形,虎目一瞪,厉声喝问:“疤面人,你为何不敢接招?”
疤面人不屑地望了横剑而立的武当三剑一眼,又对黄衣老人七拐夺命,说:“你一人决不是我的敌手,你最好与武当三个老道一齐上。”
七拐夺命纵横甘、陕、川、宁数十年,一生鲜逢敌手,怎能听进疤面人这等轻蔑言语,只气得浑身直抖。
于是,厉喝一声,说:“好狂妄的鼠辈,老夫在七拐之内,定要你的狗命”
厉喝声中,飞舞手中铁拐,幻起漫天拐影,挟着呼呼劲风,直向疤面人罩来,声势凌厉,威猛至极。
疤面人见七拐夺命呼他鼠辈,不禁勃然大怒,顿生杀机,身形电闪,已至七拐夺命身后。
继而,暴喝一声,右掌闪电劈出,一招“后山打虎”直击七拐夺命的后胸。
一声凄厉惨叫,一道横飞人影,直向三丈以外飞去。
叭。
七拐夺命的身体着实跌在三丈以外的绿草中,滚了两滚,一口鲜血也没吐出,登时死去。
他们万没想到,威镇甘陕一带二三十年的七拐夺命丁进山,一柄铁拐不知毁过多少武林高手,今夜竟然在疤面人掌下,一个照面毙命。
一声苍劲暴喝,一道如银匹练,挟着一阵冷风,已至疤面人身后。
疤面人骤吃一惊,冷哼了一声,疾演“脱枷解锁”身形一个踉跄,已躲过背后劈来的一刀。
接着,身形一旋,一式“赤手缚龙”左手疾出如电,已将对方右腕扣住。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满面杀气的持刀老人。
于是,怒哼一声,目射冷电,暴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持刀老人强忍脉门剧痛,面目愈显狰狞,也厉声说:“点苍派三刀追魂郑涤仁。”
疤面人仰面一声厉笑说:“一个七拐夺命,一个三刀追魂,看来都是杀人的暴徒”
疤面人的话尚未落。
突然,数声厉叱,人影疾动,武当三剑同时飞舞长剑幻起如林剑影,向着疤面人飞扑过来。
疤面人一见,暴怒如狂,右掌猛击三刀追魂的前胸。
同时,厉喝一声:“去罢”
一道横飞人影,直向扑来的武当三剑飞去。
武当三剑未虑有此,只吓得魂飞天外,一声惊叫,纷纷沉剑暴退。
哇。
横飞中的三刀追魂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一声暴喝,人影闪动,麻衣长衫老人已将三刀追魂的身体接住。
两个光头和尚趁着混乱之际,同时一声虎吼:“好狂妄的妖孽,让佛爷俩超渡你!”
说话之间,两僧各舞手中日月铲,幻起两团光幕,分由左右,向着疤面人夹攻扑来。
疤面人听两个和尚呼他妖孽,忍不住一阵怒极狂笑,身形如电,一旋一转,已进入两团光幕中。
继而一声厉喝,掌出如电,疾拍两个和尚的秃头。
叭。
一声惨叫,血浆四射,盖骨横飞,一个和尚,撒手丢铲,翻身栽倒。
紧接着,叭。
又是一声刺耳惨叫,光幕倏敛,人影骤失,两个和尚相继倒在血泊中。
疤面人神情如狂,连出两掌,击毙两个光头和尚,身形尚未立稳。
无数寒星挟着数道蓝光,带起丝丝风声,势如电射般,已奔至胸前和面门。
由于距离过近,闪躲已是不及,一声暴喝,身体全仰,闪电向后倒去。
紧接着,无数寒星带起一阵冷风,掠面飞过。
疤面人双袖一抖,疾伸两臂,举手抄住两点寒星,身形一旋,背擦地面,一挺腰身,倏然立起身来。
就在这时,漫天剑光由空罩下,两道狂飙,疾卷而至。
疤面人一声厉喝,衣袖微拂,身形如电,暴退三丈。
暴退中,闪目一看,武当三剑,身形腾空,剑化漫天花雨,两个中年大汉,圈臂蹲身,四掌同时推出。
疤面人衣袖疾抖,立顿身形,双手一扬。
两线白光,直奔两个中年大汉的前胸,去势如电,一闪而逝。
两个中年大汉同时发出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叫,双手抚胸,身形摇晃,扑通两声,翻身栽倒就地。
武当三剑,飘落地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俱都两眼望着三丈以外的疤面人,进退维谷,横剑而立,自知今夜,要想括命,势比登天还难。
人影闪处,灰发麻衫老人,由三刀追魂的尸旁,又掠身纵至两个中年大汉卧身之处。
麻衫老人神色愤怒,目射精光,蹲身一看,不觉缓缓摇了摇头。
疤面人剑眉飞挑,星目射电,两眼注定武当三剑,发出一阵慑人心神的嘿嘿冷笑。
冷笑声中,缓缓向前逼去。
武当三剑杀人无数,这时想到即将被人来杀,立有翻天覆地之感,看到疤面人缓缓逼来,不由吓得心胆俱裂,冷汗如雨。
疤面人两眼注视着武当三剑,脑海里想着大荆山被杀的近百帮众和身受重伤的宋芙苓,以及淳厚憨实的开天斧贺熊。
疤面人,嘴哂冷笑,面现杀机,缓缓前进中,右手一按腰间,顺势一抖。
顿时,光华大盛,耀眼生辉,周围数丈草地上,立被罩上一片如银光华,武林宝刃腾龙剑已握在疤面人的手里。
武当三剑面色如土,六道惊惧目光,一直盯在疤面人手中的薄剑上。
麻衫灰发老人,神情激动,一脸不屑地望着武当三剑,显得极为气忿,目光中似乎在问:
你们三人数日前,在通江联手杀人的威风,如今何在?
这时,疤面人剑眉紧蹙,星目半睁,慑人冷电,闪烁不停,一张薄嘴,已成了一个下弯的弧形。
手中薄剑,前斜下垂,缓缓前进中,颤颤巍巍,耀眼生辉。
突然,武当三剑同时暴喝一声,三人闪电散开,已将疤面人围在核心。
疤面人立即停住脚步,星目冷电一扫三人,倏然发出一声震撼夜空的哈哈狂笑。
武当第一剑面目狰狞,长须颤抖,一横手中长剑,厉声说:“疤面人,你休要卖狂,今夜三位道爷,叫你在三才阵中粉身碎骨而死。”
疤面人充耳不闻,依然狂笑不停。
武当第三剑汗下如雨,面无人色,长剑一指疤面人,也厉声说:“疤面人,你死在眼前,尚狂妄如此,今夜三位道爷与你拚了。”
说罢,剑诀一领,三柄精钢长剑,同时缓级举起,剑尖一齐指向中心的疤面人。
疤面人倏敛狂笑,默运真力,光芒暴涨,剑身笔直,于是,星目一扫武当三剑,断然说:
“为了一瞻武当绝学三才阵,在下也只好让你们三人多活片刻了。”
说罢,右手薄剑轻轻一挥,剑化一道耀眼光弧,发出一阵慑人心神的剑啸。
武当三剑同时一声暴喝,手中长剑,各自舞出三个极大光圈,寒星万点,顿将三人身形遮住。
疤面人屹立中央,手持薄剑,静以待变。
武当三剑,舞剑游走,九个极大光圈,倏变无数剑花,三人忽进忽退,时左时右,配合无间,丝毫不紊。
疤面人一声大喝,挺剑欺身,剑尖直点武当第二剑的剑花中心。
突然,武当三剑同时一声轻叱,剑势倏变只见漫天寒星,万千银花,剑势骤形凌厉。
疤面人心头一震,疾舞手中薄剑,幻起一片光海,立演幻影迷踪,身形闪电游走,星目闪烁,乘隙出阵。
顿时,剑气弥空,光华烛天,啸声尖锐刺耳,风声呼呼慑人。
整个草地上,剑光闪闪,冷气森森,寒星飞洒,触目惊心。
武当三剑掌剑齐出,剑落如骤雨,掌风似狂飙。
疤面人薄剑闪电翻飞,身形飘忽游走,默察阵势,伺机出手。
立在三丈以外的麻衫老人,只觉得跟花缭乱,光华刺目,连连缓步后退。
隐身密林边沿的丽蓉、杜冰只看得目闪精光,花容色变,手心中已渗出了细细汗水。
倏然。
一声凄厉惊心的哈哈狂笑,自如山剑影中传出。
接着,是疤面人的厉声大喝:“武当绝学,不过尔尔,在下已领教过了。”
了字方自出口,无数剑光骤然消失,立变一道寒光,直刺武当第一剑的面门。
一点剑光,眼看奔至武当第一剑的面门。
蓦地,疤面人身形一旋,剑势倏变,腾龙剑幻起一道匹练光弧,由前至后,闪电横扫武当第三剑的膝间。
沙。
匹练过处,半截道袍,应声飞起。
武当第三剑惊嗥-声,魂飞天外,顿忘方才阵势,身形疾向后退。
疤面人剑眉一竖,一声震耳暴喝,身剑合一,挺剑疾吐,一招“毒龙出洞”宛如电光一闪,薄剑已刺入武当第三剑的前胸。
一声凄厉惨叫,武当第三剑撒手丢剑,两手抚胸,鲜血由十个指缝间,势如喷泉涌出。
疤面人身形踉跄,挥剑反身,定睛一看。
武当其余两剑,早已逃至数丈以外。
于是,纵声一笑,星目电射,厉喝一声:“杀人妖道,留下命来”
喝声未毕,身形如烟,闪电追去。
立在五丈以外的麻衫灰发老人,突然一声大喝:“疤面人站住,让老夫单独会你。”
喝声中,身形闪动,疾由斜横里扑来。
疤面人冷眼一瞟,怒哼一声,厉声说:“那是你自己找死!”
死字甫落,左袖倏然挥出一股极猛的柔和潜力,直向扑来的麻衫老人卷去。
麻衫老人虎目一瞪,厉声说:“老夫死而无怨,定要单独斗斗你”你字刚至唇边,一股绝大潜力,已袭至身前。
麻衫老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蹬蹬连声,一连后退数个大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疤面人看也不看,一长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身在空中,一挺腰身,腾龙薄剑,疾演“天降寒龙”
一道宽约八尺的刺目电光,挟着慑人心神的风雷啸声,划过漆黑夜空,直向飞逃的武当两剑射去。
武当两剑回头一看,早吓得面色如土,汗下如雨,神色惶急,两腿发软,张口发出两声尖锐似鬼嚎的惨叫。
划空电光过处,鲜血喷射如注,两颗人头,疾射半空。
那道八尺银练,恍如经天长虹,丝毫未停,直向正南方一座丘陵密林中落去。
顿时,光华骤失,声息毫无,四野立即恢复一片黑暗,疤面人再没有回来。
十个武林高手,仅麻衫老人一人得留活命,这真是一件奇迹。
麻衫老人痴呆地坐在草地上,一双虎目,仍惊惧地望着南方剑光消失的密林上空,不言也不动。
隐身密林边沿的杜冰似自语又似对林丽蓉说:“他总算还有眼睛,分清善恶,留下麻衫老人一条命!”
林丽蓉一双凤目,注视着正南漆黑的夜空,神色凝重地说:“冰妹,我们也去坡神庙吧!”
说着,又望了一眼绿草洼地中的麻衫老人,纵身向前驰去。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六道人影,突由正北密林中,急急窜了出来。
丽蓉、杜冰心头-震,同时刹住身形,转首一看,只见六道人影,竟是三个花甲老道,和三个灰衣老僧。
三个老道,花白长须,俱穿紫缎道袍,身背一式长剑,剑鞘分红、蓝、绿。
三个老僧,白髯如银,身着宽大灰布僧衣,一持拂尘,一佩戒刀,一个手持钢锤禅杖。
三僧三道,俱都竖眉怒目,一脸杀气,直向坐在草地上的麻衫老人奔去。
杜冰芳心猛地一震,直觉这六人,定对麻衫老人不利。
林丽蓉神色紧张,急对杜冰低声说:“冰妹不好,这六人来意不善。”
说着,纵身掠出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