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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来了这个时代,廖杉苦这件事久矣,因为这时候国内还没有卫生巾这种东西。
她实在是不能接受像其他农村妇女一样,在经期垫装着草木灰的小布条,于是她每个月就只能垫些草纸,可这样也很容易漏到裤子上,以至于廖杉每个月那几天总是没有安全感,时不时就要检查下裤子和屁股下的椅子。
廖杉眼睛放光的看着手上的那一小盒卫生棉条,仿佛看到什么救命稻草。
她拉过走回来的江文怡,对着另外两个男同志说,“你们要不先回去吧,我们还要买些女生用的东西。”
江文怡
程德霖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在拳头里,扯着王川泽往外走,“行,那我们先去商店外面等你们。”
王川泽
程德霖拉着一脸懵的王川泽往外走,去收银台结账,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好东西,等出去我和你讲”
商店里,廖杉也拉着江文怡站在货架前窃窃私语,“你快看看,好东西”
江文怡接过廖杉塞过来的东西,看着上面的英文,有些费解,“卫生棉条这是什么治病的”她以为是和卫生纱布差不多的东西。
廖杉嘀嘀咕咕和她讲了一堆什么是卫生棉条以及它的使用方法。
江文怡面露抗拒,“哪有塞到那种地方,不行不行。”
廖杉其实也用不太习惯棉条,但现在也没别的能用了,总比垫纸安全、方便些。
“我买一盒,你拿几根等小日子的时候用用看,”廖杉像个推销员,“真的很好用,完全不影响日常活动。”
另一头,商店外的街上,程德霖捂着把自己刚买的“宝贝”,悄悄给王川泽看,“你看看,好用的”
王川泽奇怪的看着程德霖遮遮掩掩的动作,眼神落到他手里的东西上,读着上面的英文说明,半晌后疑惑的问,“是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避孕套”程德霖嘀嘀咕咕在王川泽耳边说着他刚刚研究包装上的使用说明。
王川泽越听耳朵越红,在听到程德霖最后那句“你要不要,反正你以后也有用到的时候”时,他眼神慌乱,立刻板着脸呵斥道,“你能不能别乱说话”
程德霖撇撇嘴,自己把那盒避孕套塞到口袋里,不要就不要呗,要不是看在好朋友的份上,他才舍不得分给王川泽呢,这么小小一盒才三个,就花了他60卢布。
这么想着,程德霖肉疼起来。
廖杉拿着卫生棉条去结账时,交出去50卢布时也是肉疼,太贵了。虽然现代时经常嚷着卫生巾要用不起了,但现在廖杉才真的有了用不起的实感。
实在是苏联这个国家几乎把全部力量都用在发展重工业和军工方面了,一个连卫生纸都生产不出来的国家,这种全仰赖进口的卫生棉条可以说是奢侈品了。
廖杉分给江文怡一半棉条,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带来的钱还能
买多少棉条,至于国家的补贴,她是不想动的,那些是供她吃饭和学习用的,不是供她囤棉条用的。
江文怡推脱不开,只好接受了廖杉的好意,赶紧把“烫手”的棉条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两个女孩走出商店,和门口等着的程德霖、王川泽汇合,四人朝着公寓楼走。
王川泽瞟到前面女孩的后脑勺,仿佛被烫到般快速移开目光,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程德霖,都怪这人乱说话。
程德霖还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申请夫妻寝室的事,根本没接收到王川泽这一眼。
四人各怀心思,无言的走回公寓楼,回到各自寝室。
周一,这是一个还挺大的阶梯教室,一排排座椅层层向上,里面已经坐了不少苏联学生,他们看见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陌生黄种人面孔,不由得纷纷投来目光。
胡俊明被这些目光看得不由得停住脚步,他惊奇的发现,教室里居然坐了不少苏联女性,几乎快占到一半的人数了。
不过还好,胡俊明看着脚步不停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自顾自走到教室第二排一个空座上坐下的廖杉,他不由得心里庆幸,还好,他们也不是没有优秀的女同学。
胡俊明心中突然有了些底气,正想坐到熟悉的廖杉同学旁边,被一人抢先一步。
王川泽长腿一迈,几步就一屁股坐下了。
胡俊明只好和其他同学坐到空着的第一排去。
第一学期的课程不算难,还是一些偏理论性的知识,像是工程数学、飞行力学、燃气轮机原理,部分内容与国内大学时学得有重合,但对留学生们来说,他们在这里的学习生涯开始的并不轻松。
苏联的大学和国内非常不一样,课堂上不会现成的教材,课上苏联老师上来就是一通输出,底下学生埋头苦记,老师们最多只会在快下课时轻描淡写的推荐几本相关参考书作为辅助材料。
刚开始所有留学生都是懵的,他们哪接受过这种教学方式,老师们说的俄语在他们脑袋里才刚转化为中文,不等他们记在笔记本上,讲台上的老师又讲到了新的知识,这样根本跟不上。
经历过后世快节奏应试教育的廖杉还是最先适应的,她速记能力还不错,能跟上苏联老师的讲课节奏,快速记几个重点单词,等下课后再补充全部内容。
王川泽学着她的办法,也终于能更上课堂进度了。
可其他人就显得吃力多了,廖杉和王川泽两个人的笔记经常被借来借去,可他们毕竟有六个人,时常就要排队。
“何为,你抄完了没”胡俊明催促道,着急的又去看了看挤在一团抄廖杉笔记的郑子昂和赵伟。
“马上马上”何为头也不抬,和旁边的冯研农一起埋头苦抄王川泽的笔记。
胡俊明和另一个同学张国光只能焦急的干等着。
虽说是学校安排的课程不像军校时那样又多又密,上午九点多才开始上课,常常下午就没有课了,但他们这些带着
学习任务的留学生是不能像当地大学生一样松懈的,他们自觉将自己的作息调整成军校时读书的状态,没有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即使是周末两天的假期他们也只会给自己安排半天休息。
廖杉和王川泽现在就是去图书馆学习去了。
干等着总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胡俊明也很想快些补充好刚刚那节课的笔记,然后去图书馆再复习巩固一遍。
教室里的学生也走了大半,基本只剩下他们这些留学生还在勤勤勉勉的记笔记。
一个纤细高挑的金发女孩轻轻的坐到胡俊明旁边的座位上,放慢语速说着俄语,“我的笔记可以借你抄,你需要吗”
胡俊明讶异,看向这个苏联女孩,他只是知道她是班上的同学,但不知道名字。
那女孩朝着他扬唇一笑,“我叫克拉拉普罗霍连科,不要客气,同学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说着她把自己的笔记本推给胡俊明。
胡俊明感激的连连道谢,招呼张国光快来和他一起抄笔记。
克拉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另一头,图书馆里,程德霖抓乱了一头的头发,隐隐有些崩溃,“为什么导弹专业还要学空气动力学”
王川泽想起这人曾说的“飞行器设计,狗都不学”的话,很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笔轻轻点了下纸面,“继续往下读。”
程德霖看了眼对面埋头看书的两个女孩,只好深吸了口气,重新扎进空气动力学的深渊里。
一直学到天色黑沉,程德霖捧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我不行了”
他拉着其他三人去食堂吃过饭,又拽着他们去外面,美名其曰是放松一下。
莫斯科的夜晚是华灯溢彩的,彩色的小旗子和小灯泡交缠在一起为黑夜增光添彩,赭红色方石块铺成的广场上热闹非凡,人们聚集在这里,音乐不停歇的响着,无数对男女在这红场上翩翩起舞。
音乐和舞蹈是最能感染人的,程德霖兴奋的拉着江文怡加入他们。
廖杉站在外围,无奈,好朋友谈恋爱结婚后就是会这样,以前还有苏珂陪着她,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被剩下了。
同样被“抛弃”还有王川泽。
两人默默站了好一会儿。
王川泽喉头微动,侧头看向廖杉,犹豫的开口,“你你想去跳舞吗”
廖杉无所谓的点点头,干站着也挺傻的。
王川泽伸手,廖杉搭上去,被他握住,两人也滑进狂欢的舞池里。
交际舞曾作为留苏预备部的课程,王川泽学习过,但那时都是男生和男生跳、女生和女生跳。
他紧张的把手虚虚放到廖杉的后背上,感觉自己牵着她的另一手已经隐隐在冒汗。
“on,цвetetkaлnhaвпoлeyyчьr,пahroлoдoгoпoлю6nлar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
使我心爱,
Пahrпoлю6nлahacвoю6eдyheoгyotkыtьcrcлoвrhehanдy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
悠扬的音乐声响在耳边,男男女女们相拥着轻轻舞动着。
王川泽一边小心的留意着自己脚下的慢三舞步,一边心跳如鼓,克制着放在廖杉背上的那只手不要发抖。
廖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她和王川泽中间的距离甚至还可以再插进来一个人,浑然不知这已经足够让面前的男人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了。
王川泽只敢盯着她头上的发旋看,慢慢呼出长长一口气,心中悸动,有种自己只要手上一个用力就能将人拥入怀中的感觉。
一曲终了,音乐声一边,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Выxoдnлaha6eeгkatюшavykhodaberegkatyha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haвыknn6eeгhakytonnavykiyberegnakrutoy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红场上一下子变成欢腾的海洋,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变换舞步,也跟着音乐热烈又欢快的跳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王川泽和廖杉被舞动的人们一个推搡,两人中间克制又礼貌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廖杉几乎已经扑进王川泽的怀里,两人俱是看着对方愣住。
“Выxoдnлa,пechю3aвoдnлavykhodi,asnyuzabodi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
Пocteпhoгo3oгooлarostenosizoor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Пotoгo,kooгoлю6nлaroto,koyubi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Пotoгo,чьnпncьa6eeглaroto,ch039iis039abereg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廖杉甚至能感受到王川泽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他的鼻息、他微微张开的唇
她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那只被握住的手感受到收紧的力。
他们仿佛被大浪裹挟着向前的两片树叶,只能顺着人潮的涌动机械的舞蹈着。
乱了。
“抱歉。”廖杉垂眸快速的说了一句,她刚刚乱掉的舞步踩到了王川泽的脚。
王川泽顺着她后退一步的动作松开了手,“没事。”
两人走出那些还在跳舞的人潮,站在外围,相顾无言的等待着各自的朋友。
过了好一会儿,程德霖和江文怡两人笑着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看样子玩得很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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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霖问,“你们两个一直在外面等,没进去”
廖杉快速打断他的话,“走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王川泽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
对廖杉来说这只不过是个生活中的小插曲,也许只是当时气氛、环境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把感情和事业搅合到一起,王川泽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廖杉回到寝室,翻出包里自己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从上次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
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转了一圈又一圈,廖杉突然听到了钥匙插进门锁里的声音,随即一旋,很快一个金棕色头发的苏联女孩推门进来,这是廖杉的新室友卓娅,同样是飞机设计系的一名学生,和廖杉同班,是个非常热情的姑娘。
“嗨,三,周末出去玩了吗”卓娅一进门就像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说起来,“我强烈推荐你试试看坐船游览莫斯科河,缓慢的速度、清凉的微风、沿途的美景”
“飞机结构稳定性研究你看完了吗”廖杉问,用俄语和她沟通。
卓娅哑口,一下子顿住,“额”
廖杉看着手里的书,脸上露出些许费解,“为什么和教授上课讲的观点不太一样他下课时说的书单里是这本书吧不会是我借错书了吧”
卓娅走回自己的床头,从她中午时随意扔到上面的包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今天记的那一页,“没错,是这本书也许是教授想让我们更加辩证的看问题”
廖杉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了,这本我刚看完了,你要看吗”
卓娅深吸了一口气,“看。”
两个女孩并排坐在房间里那张书桌前,各自埋头苦学着。
时间越来越晚,卓娅使劲眨了眨眼睛,人已经开始迷糊了,她看了眼旁边还在看书的廖杉,问道,“你有想过跟哪个导师吗”
她说的导师一共有三个人选,西科尔斯基教授主攻空气力学的研究和计算、巴浦林诺夫教授更偏向飞机装配与设计、斯蒙诺夫教授则是针对飞行器综合电子系统方面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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