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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兰花从没想过,眉头已经皱成一个死疙瘩:“绿丫,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怪念头呢,相公娘这个人,呸呸。”兰花往地上连吐了两口吐沫,一副提起屈三娘子都觉得恶心的样子。
绿丫放下抱着膝盖的手:“秀儿说的啊,秀儿娘过世的那一晚,秀儿回来,她和我说了很多很多,问为什么这个世道偏偏好人不长命,坏人乐逍遥,还说了以后要好好地学张婶子的本事,把相公娘给挤出去。”秀儿说了很多很多,可是那么多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提起秀儿,兰花也忍不住滴了两滴泪:“绿丫,秀儿和你不一样的,她有些怪想头,也平常。别的我不敢担保,谆哥儿我是敢担保的,他对人,是真好。”
可是人心会变,这也是秀儿说的,而且在屈家这么些年,绿丫也是瞧着屈三爷对张婶子,对屈三娘子的心,其实都有变化。如果傻傻地等着别人变了,还在想,这人会惦着原来的恩情,来寻我的,把我拉出泥沼,那就会变成秀儿娘一样。
被人践踏,到死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过过。看着绿丫的眼神,兰花吓的急忙拉住绿丫的胳膊:“绿丫,我可和你说,别和相公娘学,她够坏的。”
绿丫笑了:“当然不会,兰花姐,昨儿谆哥哥回来,和我们说的那些话,他已经长了见识,那我们也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只晓得做饭摆摊,说不定也能和谆哥哥一起,学着怎么做生意,怎么才能把这生意越做越大,怎样应酬人。”
原来是这些啊,兰花如释重负地笑了:“这些,我可不懂。”绿丫歪一下头:“不懂就学啊,没有人是生下来就样样懂的,就算是状元郎,也要日日苦读不止。”
兰花拍拍绿丫的胳膊:“这也是秀儿教你的。”绿丫摇头:“不,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想,榛子原来和我们是一样的人,可以后再见了,她就和我们不一样了。”
“那不一样,人命里有个命数,有些人是天生享福的,有些人是天生吃苦的,要享福,还是等这辈子好好地修,求来世吧。”听了兰花的话,绿丫只是笑笑不说话,命数哪有一定的,屈三娘子当日还说,她是天生的享福命,可现在,她的境遇,远不如自己。所以,有些事不一定的。
兰花还想说绿丫几句,门就被敲响,接着两个婆子装扮的人走进来,瞧见这小院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笑嘻嘻上前:“这是张爷府上吧?我们老爷姓朱,特地遣我们来给张爷的家眷问安。”
张爷府上?饶是兰花镇静也吓了一跳,这才多长时间,谆哥儿就变成爷了?还是绿丫心里想的多些,忙上前道:“我们家里的确姓张,不过不认得这位朱老爷,两位是不是走错了?”
听到这家里的确姓张,一个婆子已经把手一拍:“就是这里,没错了。我们老爷和朱爷是乡里,路上遇到了,原本想让朱爷到我们那边住,朱爷说家里还有家眷就没过去住,还不晓得两位怎么称呼?”
兰花刚要说自己是张谆的姐姐,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正在徘徊另一个婆子已经道:“这位想必是朱爷的姐姐,方才在外头时就听说了,还说朱爷的姐姐这个月底要出阁,真是可喜可贺。”说着双手递上一张大红全贴。
兰花接过帖子,脸上微赧地道:“两位还请里面坐。”这两位瞧一眼就双手直摆:“今儿不过是来问安,并不进去坐的。还请大姑奶奶得空时,到我们家去坐坐。”兰花急忙笑着应了,这两位虽不坐,赏钱可不能少,绿丫已经走进屋里拿了红纸包了两个纸包出来,这两位接了,也不嫌少,谢过赏就走了。
等她们走了,兰花才用手按住胸口:“哎呀呀,这两人穿着打扮,真是比我们还富丽,当初爷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曾招呼过来家里问安的人,可没有打扮这么富丽的,这位朱老爷家,想必十分富有。”
绿丫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位朱老爷是个什么来历,听到兰花这话,忙笑着道:“是啊,我也从来没见过。”可心里的不安开始萦绕,很多事情,自己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兰花的心思和绿丫的心思不一样,虽说张谆现在和绿丫好,可现在瞧着,张谆这一年在外头定是有遭际的,到时若被人看中招了婿,那也不亏他这么些年的辛苦,绿丫的话就有些难办,她待谆哥儿的心自己是看得见的,可若看着谆哥儿的大好前程就这样因为绿丫被阻拦,兰花又觉得不好。
但看着绿丫的笑脸,兰花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绿丫,可男人在外头,有人帮着总比一个人打拼的好,思来想去,兰花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张谆推开门,脸上笑容疲惫:“兰花姐,绿丫,你们午饭做什么好吃的,我饿了,这一路去店铺,都是被人招待茶水,越喝越饿。”兰花急忙跳起来:“今儿来了客人,倒忘了做饭,你等着,我把昨儿剩下的鱼汤和鱼丸煮了,下个面条,很快的。”
来了客人?张谆拿了绿丫搬出来的点心吃了两块,觉得舒服些就问绿丫:“来了什么样的客人呢?你们连饭都没做?”
绿丫把那张大红全贴拿出来:“说是一个什么朱老爷遣来的,还多多拜上。而且,”绿丫瞧着张谆,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而且什么?”张谆接过帖子看起来,见绿丫有些犹豫就问,绿丫终于把话说出口:“兰花姐从来人走了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当日在屈家的时候,兰花其实并不是很高兴自己和张谆在一起的,往事又浮上心头,毕竟张谆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
张谆已经把帖子放下,瞧向绿丫道:“朱老爷就是我说过,在路上遇到的,正好还是乡里。他为人热情,既然他家女眷在,等过几日,你和兰花姐去拜访,也是常理。”
真的?绿丫的眼顿时闪出喜悦,张谆笑了:“当然是真的,绿丫,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以后这些来往应酬,会越来越多的。”说着张谆站起身仔细看着绿丫:“不过这衣衫旧了些,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钱置办好衣衫。”
“不,不怕的,只要心里不卑不亢,那有怕什么呢,谆哥哥,你说是不是?”绿丫已经雀跃开口,张谆笑了:“不卑不亢,说的好,绿丫,你真是聪明姑娘。”
被心上人这么一夸,绿丫的脸忍不住红起来,在外面听了半响的兰花不由一叹,谆哥儿这么想是他为人厚道,不忍绿丫的心旁落,可能有人帮一把就帮一把。
听到叹气声,张谆走出来,瞧见兰花站在那就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兰花姐,怎么饭做得了也不叫我们。”说着闻闻碗里面条的香味:“真香,不过兰花姐你是不是忘了放蒜?”
“我去取蒜。”绿丫蹦跳着去厨房取蒜,兰花也开口道:“谆哥儿,我晓得你是忠厚人,可是做生意不容易,有人能帮衬就帮衬。”张谆怎不明白兰花话里的意思,当日兰花可是时时不忘让自己取一个能帮自己的媳妇的,他抬头瞧着兰花:“兰花姐,我明白,可是我若真是那种人,当日就已经辜负你了。”
这话里有双重含义,兰花听懂了,想再劝竟觉无法开口,绿丫已经拿着一碟剥好的蒜进来,张谆夹两个蒜放在面里面拌下,点头道:“真好吃,兰花姐,我张谆,不会是一个见了好处就忘了旧日辛苦的人。”
兰花瞧向绿丫,见绿丫脸上笑容十分欣喜,叹口气道:“是我枉做了恶人。”绿丫上前拉住兰花的胳膊:“兰花姐,你不是枉做恶人,你是盼着谆哥哥过的越来越好,我总觉得,你把谆哥哥看的,是比天还大的,为他思前想后,这样的人,哪是恶人呢?”
“你不怪我?”兰花有些惊讶地问。
“怎么会怪你呢,兰花姐,喜欢一个人,是不一样的,你不是说过吗?”兰花把眼角的泪擦掉,谆哥儿已经长大了,有主见了,自己还替他担心什么呢?绿丫已经端起一碗面吃起来:“嗯,兰花姐做的面条,就是比我做的好吃。”
“那你要多和兰花姐学学,不然等兰花姐出嫁了,我啊,连一口好饭都吃不到。”张谆已经把一碗面吃光,故意伸筷子去夹绿丫碗里的面,绿丫把碗故意抬高,两人都笑起来。
兰花也端碗开始吃,两个人只要好,就够了。而且绿丫嫁了谆哥儿,自己的日子其实比谆哥儿娶别人要好过些。兰花思前想后,心里终于笃定。
吃完午饭收拾一下,三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说闲话,张谆在说这途中见闻,绿丫和兰花边做针线边听他说话,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张谆唇边露出笑容,能得今日的日子,自己就已够惜福了,况且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总好过攀捷径被人踢下来的好。过日子,还是要踏实些。
兰花的喜日子快到了,街坊邻居都到刘家帮忙,张家这里,就请了周嫂和吴嫂来扶新人过去,大家都不富裕,不过就是那日摆上四五桌酒请请邻里,放一挂炮,再把新人搀扶过去,拜了天地就算完。
张谆也过去刘家帮忙,不免被人取笑两句,还有人笑着问张谆什么时候和绿丫圆房,到时可要请下大家。张谆都有些招架不住时,一个小孩子蹦跳着进来,对张谆道:“张大叔,你家里来了客人,兰花姨让你赶紧回去招待客人呢。”
朱家那边,张谆在第二日已经回拜过,并且说这几日要忙着姐姐出嫁,并不会再去,这又是哪里来的客人?张谆心里奇怪,突然想到廖老爷,现在一年之期已将到,自己这一年虽没赚到千两银子,可七八百两是有的,更何况还增长了见识,难道说是廖老爷来了?
想到此,张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飞快地跑到家门口,在家门口停住稍微整理一下就推门进去,院子里站了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瞧见不是廖老爷,张谆有些失望,但还是上前行礼:“见过刘叔父。”
来人是此前曾见过的刘老爷,见了张谆他把头一点:“你这两年的行径我都听说了,不错,你这样做,颇有你叔父的风范,令叔九泉之下,闻你如此,当为你欢喜。”
张谆忙又谢过,请刘老爷往里面坐,刘老爷头一摇:“不必了,我瞧你这家里也忙的很,我们出去找个茶楼坐坐,我和你说些话。”张谆忙应是,请刘老爷先走,自己在后跟随,两人出了小巷,往大街上来,也没走远,看见一个茶楼就走进去。
茶博士过来请问要些什么茶?刘老爷点了一壶香片,四样就茶的小吃,又要了一份黄鱼面,点完才对张谆笑道:“我过来的匆忙,还没吃饭,贤侄你可要再要些什么点心?”
张谆忙道自己已经用过,等茶上来,先给刘老爷斟了一杯,这才给自己倒了杯茶,刘老爷见张谆礼数不缺,点头道:“看来你虽经过磨折,可这些教养都没忘得,的确不错。”
张谆忙恭敬应是,黄鱼面已经送来,刘老爷拿了筷子,让一让张谆,也就吃了起来,刘老爷这碗面吃的也快,吃完了漱过口,喝杯茶荡荡油腻才对张谆开口道:“我听你说嫁姐姐,还吓了一跳,记得你叔父并无子女,你哪里来的姐姐。等打听过,才晓得是昔日你叔父买的那个灶上,这些年亏她跟着你,你把她当姐姐一样嫁出去,足以见你忠厚。”
张谆又应是,刘老爷又喝一口茶才道:“你在路上遇到的朱老爷,这么些年我们也常打交道的,昨儿我去拜访,和他说起你的事,他赞了你总有半顿饭的工夫,说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少见。就想托我一件事。”
见刘老爷面色有些为难,张谆的眉挑起:“朱老爷为人热情,又是乡里,他有什么事小侄可以效劳的?”
刘老爷摸下唇边髭须:“说来也是好事,朱老爷在家乡虽有妻儿,在这京里乏人服侍,于是又娶了一房,当做两头大,这样事情也是常见的。这位朱太太虽十分能干,却艰于生育,连流数胎,才得了一个女儿,爱若珠宝。这女儿今年已经十五了,从她没满十岁,朱老爷就为她的婚事操心,担心嫁了个中山狼,到时自己眼一闭,家乡那边的兄长是指望不上的,于是精挑细选,见你十分不错,这才托我来说个媒。贤侄,我也不怕告诉你,朱老爷在这京中做生意,也有二十来年了,这边的产业足有两万余金,全当做这位朱小姐的嫁妆不说,连以后的孩子都可以跟女婿姓,只要奉养朱太太就成。”
条件确实丰厚,张谆只淡淡一笑:“多谢刘叔父和朱老爷的好意,只是叔父想也知道,我已经有未婚妻子,若抛她另娶,那算怎么一回事?”
刘老爷摇头:“贤侄你说笑了,当日你和杜家的婚事,杜老爷早已退掉,之后并没听说你定亲,哪里来的未婚妻子?要知道婚姻大事,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了这几样,纵你生下儿女,也不过一个外室,说不得嘴响。”
张谆的手忍不住握起:“刘叔父此言差矣,男女之间,相敬相爱,因此许下盟誓,当着天地神佛做了见证,四邻皆知,哪里说不得嘴响?岂不闻王状元负桂英,于是被鬼神捉去,终究偿了她命。”
“天地神佛?”刘老爷重复一下这四个字就笑了:“贤侄,有些时候,神佛也是不顶用的。”
“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心。”张谆的眼神清亮,看着刘老爷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罢了,贤侄,你既不肯负那个姑娘,这有什么难办,等你娶了朱小姐,再把这姑娘纳为妾室,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你看如何。”这样的条件还真诱惑,张谆有一瞬间有些动摇,可自己这样做了,又和那些欺负绿丫的人有什么区别?
绿丫对自己,有恩啊,若不是她的关心,在屈家或者自己就活不下来,就算活下来了,也不过和那些小厮一样,每日想着吃酒赌钱,从此堕落,而不是依旧和原来一样,而且有了一颗这样坚定的心。
张谆缓缓摇头:“叔父这提议,若换了别人,定然觉得十分之好,可在侄儿瞧来,这样提议,是对我未婚妻子的羞辱,她待我恩重,若没有她,我或者早已堕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妾者,立女也,我的恩人,怎可以为妾,怎能受我妻子的驱使,而我在旁说,这是做妾的人应当做的。”
刘老爷不料张谆竟说出这样一番话,倒呆了一呆,接着叹道:“你倒是有你叔父的几分骨气,可是贤侄,骨气当不得饭吃。再者说了,朱小姐为人温柔贤惠,到时你过去,就说这是你的恩人,朱小姐定会待她十分好,不会以寻常妾侍相待。”
张谆还是摇头:“叔父好意,小侄已尽知,旁的事,叔父尽可吩咐,可是这件事,小侄不能。”不能辜负兰花,当然也不可辜负绿丫,况且做男子的,就该用自己的双手赚钱吃饭,得一个嫁妆丰厚的妻子,是一步登天的捷径,可是这样的捷径会让人变懒,甚至会让人自卑。
看着张谆的眼,刘老爷的眉没法松开:“贤侄,我晓得少年人总是会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可是等再过些年,你就晓得,很多事是做不到的。”
这下张谆舒心地笑了:“刘叔父,您可能已经忘了,我已经经历过父死母亡、族人逼迫,叔父收留,接着叔父也过世,然后险些流落街头的事了。我还有什么样的心,以为这个世上,什么事都任由我做呢?”
刘老爷是真的忘了这茬,端起手中的茶杯把残茶一饮而尽,再次劝说道:“贤侄,你也不用回绝的这样斩钉截铁,或者再等两天,等你忙完这里的事,我再来问你。”说着刘老爷唤茶博士来会帐,数了钱给茶博士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贤侄,好好想想。”
张谆伸手摸一下肩,方才刘老爷拍这一下,真是饱含了对自己的无限期望,可是自己的决定不会改变了。张谆淡淡一笑,起身回家。
等他们都走了,隔壁茶座才传出人声:“没想到来喝个茶,还能听到这么一出好戏。”声音很淡,立即有人道:“在下和廖老爷相交这么多年,竟不晓得廖老爷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难道说廖老爷寻回了甥女,就对这些感兴趣了?”
靠在茶座里的正是廖老爷,他坐的位置正好在张谆身后,只隔了一道木板,因此听的清清楚楚,听到对面的人这样说就淡淡一笑:“这个小哥,也算我们熟人,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哦,对面的人了然一笑就道:“老朱在京里的产业,何止两万两,光一座绸缎铺子,一年就五千两的出息。这小哥竟能回绝这样的诱惑,真是难得。”廖老爷也点头,想起和张谆当日说的话,不如,顺着刘老爷的话再试一试,毕竟银子的数目不同,对人的诱惑也不一样。
张谆回到家里,兰花自然要问刘老爷说了些什么,张谆避重就轻地说了,又和兰花商量起,让兰花带十两银子做嫁妆的事,兰花的脸不由一红,正要推辞就听到门外有人问:“张小爷在家吗?”
绿丫上前推开门,见面前的人有几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已经对绿丫拱手:“这位大姐记不得我了?我家老爷姓廖,去年来过这里。”原来是廖家的人,绿丫急忙往屋里招呼,这里就笑着问:“也不知道榛子,不,杜小姐可好?”
绿丫的话语变化管家听出来了,只是笑着道:“小姐她很好,原本还要给您写信呢,可是嬷嬷教的功课繁重,小姐就没法写,只好托我带个口信,说一切都好,让您别惦记。”
这一口一个小姐而不是表小姐,足以证明榛子过的不错,绿丫把管家让进屋里,兰花已经给他倒水:“杜小姐过的好就好,只是这嬷嬷教的功课是什么?”
那管家并没有坐在上面,而是搬个凳子坐在门口,接过茶笑眯眯地道:“老爷请的嬷嬷,是专门教小姐读书识字琴棋书画的,小姐学的很认真。”
“果然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榛子刚来时候,我就瞧着她不错,不过暂时落难,现在好了。”管家笑着应是又给张谆问过好才道:“还想问张小爷一声,去年我们老爷说的话,张小爷得了多少利息?”张谆原本信心满满,可此时见了管家,不觉又心虚起来,咳嗽一声才道:“连货物带现银,共总八百银子。”
“这就是说,缺了两百两,张小爷,我们老爷可是个丁是丁卯是卯的,您要是只缺了一二十两,那也不算什么,可这缺了两百两,张小爷,那就抱歉了。”
虽然已经料到会这样,可听到管家这样说,张谆还是感到深深失望,自己的资质还是不够吗?
“能不能帮忙通融一下?”兰花已经开口问。
“办法吗?不是没有。”管家一笑:“我们老爷还有三天就到京城,只要等三天后凑齐一千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