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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儿……”叶源坐在书房的案几旁,一脸肃然道:“你现在做了太子妃,当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辅佐太子成就一代贤君。”
叶姻跪在地上,低低答了声“是”,望着一脸凛然的老爹,忽然之间有些明白皇上为什么选他做礼部尚书了,端看这份气势,那些龌龊打算便如太阳底下的白雪,被光照得化虚而去。
叶源见女儿乖顺,这才微笑地点了点,扶着叶姻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娘嘱咐我,为你找个平安和顺的人家,谁知最后却成了太子妃,宫里头的生涯……”说着,眼望窗外,神色萧瑟。
“爹,别瞧不起姻儿哦,我不输给宫里头那些娘娘们的。”叶姻攥了攥拳,嘻嘻一笑道:“别人能活下来,我也能。”
叶源见女儿这样的神情,微微放了心,道:“你跟阿爹不同,幸亏随了你娘……”
“我娘……她很厉害吗?”叶姻试探地问道。
叶源不答,忽然转过身,从书案的最里面的格子里,拿出一个匣子,转了许久才打开,见里面是半枚印鉴,写着奇异的花纹,“姻儿,这是你娘给你的嫁妆。”叶源把那匣子交给叶姻。
“这个?”叶姻把那印鉴拿了起来,放在阳光下鉴赏了许久,咽了口唾沫道:“这个很值钱?”
叶源摇头道:“我亦不知,你娘临去前嘱咐,若你定下了亲事,便把这个给你,让你江南苏家祖宅找一个叫十四伯的老人。”
“哦……”叶姻小心翼翼地把那半枚印鉴揣在怀里,问道:“爹,你说我娘是皇商出身,这印鉴是不是手信,让我到什么地窖里挖金子之类的?”
叶源怔了怔,道:“你这孩子……”
“很有可能哦。”叶姻嘻嘻笑道:“我看过的武……的一些戏本里就是这样的,给女主留下很多钱,富可敌国,想买什么买什么,哈哈哈。”正笑着,忽见叶源的脸色,忙捂住了嘴。
“姻儿……”叶源忖度着,按照妻子的脾气还真有可能,叹了口气道:“若是真如此,姻儿便把这银子上缴于太子,一则利民利国,二则为太子争些资本,岂非更好?”
叶姻“嗯”了一声,点头道:“爹,我开玩笑呢。”心里却道,爹,您老人家先进过头了,我这落后分子就不掺和了,银子是小叶子的,打死不会分太子半点。
叶姻辞别了父亲,一路向自家院子走去,却见游廊的花园处,叶礼正一个小丫头调笑,神情虽然依然阴沉,却比往日要好了几分,叶姻假装没看见,拧着头正要转弯,却听叶礼道;“姻儿看见三叔也不打招呼,越大越没规矩了。”
叶姻只得站住,转过身,笑道:“三叔正忙,不好意思打扰。”
叶礼“噗嗤”一笑,搂住那小丫头,俯身在那脸颊上咬了一口道:“这是我屋子里的茵儿,快,去见过大小姐。”
那茵儿知道叶姻是府里的大小姐,如今还是太子妃,战战兢兢走上前,道:“给大小姐……请安。”
叶姻听了“茵儿”,十分别扭,低头看着那丫头,倒吸一口冷气,泥煤,怎么长得跟自己一个摸样?
“你从哪儿弄来的?”叶姻一着急,连称呼都忘记了。
叶礼挑了挑秀眉道:“姻儿说什么,三叔听不懂。”他一说“姻儿”,见两个人都同时望着他,心中得意,嘴角弯了起来。
叶姻定了定神,心道这变态找到了替代品,不纠缠自己也是好事,低头再去打量那叫“茵儿”的丫头,仔细看去,细微处还是有些不同,自己是一双杏眼,这西贝货则是一双丹凤眼,自己的气质是跳跃的,这丫头却是沉静的,仿佛……
恩,根据三叔对母亲的变态心结,这货应该更象娘而非自己,想到这里,叶姻心里释然了,笑道:“恭喜三叔找到这么好的丫头。”
叶礼负手而立,歪着头笑道:“她可比你好多了。”
“当然,当然。”叶姻点头,对那丫头道:“好生伺候三老爷,将来生个一男半女,就升你做姨娘……”
那丫头脸“腾”地红了,心中喜悦,低下头讷讷道:“谢谢太子妃……”
叶姻抿了抿嘴,转过身正要走,忽听叶礼道:“姻儿,你就不吃醋?”
吃醋?
蛇精病!
叶姻连话也懒得答,迈步就要离开,忽听叶礼在背后道:“听说你要去江南,不去拜祭一下你娘吗?”
叶姻脸色一变,回头道:“要你管。”
叶礼此时收起了嬉皮笑脸,沉声问道:“姻儿难道不去看姐姐?”
“要你管。”叶姻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提着裙子,一溜小跑地到了自家院子才停下来。
三叔背后不知是谁,自己那半枚印鉴又不知暗藏着什么玄机,所以任何消息叶姻也不想透漏。待回到了自家院子,见辰儿星儿几个则在院子里晒被子,星儿正道:“唉,小姐这些时日倒是真累,刚出了宫就要下江南……”
辰儿笑道:“这还不好?别人想这样累,竟没这份福气呢。”
正说着,见叶姻进来,道:“小姐回来了。”叶姻点了点头,吁了口气,大步走进正屋道:“没人找我吧。”
“三小姐在屋子里等你呢。”星儿过来搀着叶姻。
“来了多久?”叶姻知道自己回来,三妹肯定是要拜访的。
“没多久的,大姐姐……”叶然从屋子里出来,给叶姻打帘子,待叶姻进了屋子,这才福身道:“给太子妃请安。”
叶姻“噗嗤”笑道:“你也跟我来这套。”正说着,萍儿从里间出来,见叶姻回来,便道:“小姐要不要再检查一下行囊,我觉得倒是够了。”
叶姻点了点头道:“我一会儿子再去看看。”——要与太子以未婚夫妇身份同船旅行,还有圣僧相伴,想起来就觉得瘆的慌,再加上燕王、不知名皇子,这是妖魔鬼怪大联欢的节奏,她还是能多准备就多准备的好。
“大姐姐能太子妃,是我们叶家的荣耀。”叶然待叶姻更衣落座,这才在对面桌子坐下,道:“只是这宫里头步步险要,大姐姐要小心为是。”
叶姻听了心中一暖,笑道:“这个我晓得的。”顿了顿又道:“进宫之后也发生了很多事情,真的是……唉,对了,三妹,二妹如何了?”
叶然那如玉的脸上露出笑影道:“托姐姐的福,得偿所愿。”
叶姻抬起头,与叶然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三妹妹想要什么样的人家,大姐姐虽然不济,却也能说得上话。”眼看着她入东宫,叶韵定亲,下一个便是叶然了。
叶然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叶姻见叶然不说话,道:“三妹别跟我害臊,直说无妨,免得我弄错了,误你终生,要知这女子嫁人便宛如第二次投胎……”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象是老太婆,闭了嘴。
叶然咬了咬嘴唇,道:“说实话,大姐姐,我也没想好。”
叶姻听了这话,仔细忖了忖,对叶然徐徐道:“三妹妹若是想要平安和顺,就嫁不了太荣华富贵,你也知道,越是富贵的人家,人口越多,越是复杂,只有嫁给那些人口简单的举子之家,说不得能安享尊福,若是你这个心思,我这就跟老太太说去,求她给你找个稳妥归宿。”
见叶然沉默不语,似乎并不欢喜,又道:“若是想要富贵也使得,趁着我做了太子妃,三妹怎样也能做上大夫人……甚至你想要入宫都成,你这样聪明机灵,我们姐妹同心,对我也是个帮衬。”叶姻想起叶然在叶府的各种手段,妥妥的宫斗干部。
“大姐姐是说……”叶然忽地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发抖,道:“您想让我也入东宫?”
“你愿意吗?”叶姻仔细打量着叶然,说真的,若不是为了叶府,她内心并不愿意做什么太子妃,她重生之后的种种抉择,大多都是形势所迫,愿意不愿意,根本由不得她。
叶然不答,低下了头。
叶姻见这情形,倒是觉得她是愿意的,只是还不确定,毕竟宫里头不是什么好地方,因此又问了一句道:“三妹,你真的愿意?若是愿意的话,这次下江南,我带着你去。”
“啊?”叶然抬起头,心中的激动再也掩饰不住,哆哆嗦嗦道:“大姐姐真的能……”
“是。”叶姻点头道:“可是三妹要想好,你要知道,进宫荣耀归荣耀,帝王家却是无情塚,转眼间便是生死关,输了就是家破人亡两不知,若是你有这个准备,倒是可以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肃然。
叶然咬着嘴唇,点头道:‘大姐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说着,站了起来,对叶姻忽然行大礼道:“大姐姐…无论怎样,谢谢你。”
叶姻忙把叶然扶了起来道:“三妹怎么这么说,姐妹一场,这是应该的。”
叶然摇头,咬着嘴唇,眼中含泪道:“大姐姐,你出身高贵,又是大老爷的心尖子,不晓得在府里做姨娘的苦,太太再好也是女人,我从小见姨娘私下里流了多少眼泪,便想着……想着……”说着,低下了头,眼泪一点一点掉在了地上。
“有人遇到这种情形,不敢争,有的人遇到这情形,任性来,有的人遇到这情形,步步营谋,三妹,这种经历何尝不是财富?”叶姻忽然想起自己的前世,一把好牌输到精光,笑得越发深了道:“牌好不好只是其次,如何打才是关键,三妹打得……很好。”
叶然听了这话,渐渐闭上眼,道:“谢谢姐姐。”……
待叶然告辞的时候,萍儿悄声过来道:“小姐,若是三小姐肯了,你真的要带着她去?”
“是。”叶姻点头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可是若是三小姐……”萍儿有些不放心。
“三妹是聪明人,聪明人最重要的特点是不妄想,她不会。”叶姻望着摇曳的门帘,抓住萍儿的手道:“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有的生路,我能做的,便是让我爱的这些人,有更好的生路,为此,一切都可以放弃。”说到“放弃”两个字,已经带着哽咽。
“小姐?”萍儿听叶姻说得古怪,正要问,却被从里间出来的隋氏拉住道:“好啦,萍儿,快过来,有些东西我还没收拾完……”
萍儿怔了怔,立时会意,随隋氏进了屋子。
叶姻此时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怕被丫头们看见,走到后窗口,推开窗户,一阵清风吹干的泪痕,带着一丝丝凉意,渗进了她的身子里,她眯起眼,靠着那窗框,向外望着那朱红绿瓦。
望着望着,忽然有些自嘲,叶然说的不过是普通大家庶女的生路,自己忽然激动起来,大概是因为那心里还惦记着那份心绪,在情与义之间的抉择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吧……
可那又如何?连三妹都可以为了别人而选择进宫,自己这一世怎能再不管不顾地去为自己活着?不管那心绪……是不是属于小叶子的,都埋了吧,埋了吧……
第二日,叶然早早便来找叶姻,眼圈红红的,似乎一夜未睡,刚刚进了内室,便给叶姻跪下了道:“大姐姐,请成全。”
叶姻正在喝粥,听了这话,把那勺子放下,低声问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叶然抬起头,咬着嘴唇道:“我要为了姨娘,为了叶府,辅佐大姐姐谋一个锦绣前程!”
叶姻忖度许久,点头道:“好。三妹妹,我成全你。”
“姐姐。”叶然破涕为笑,忽然改了称呼道:“姐,放心。”
“我很放心。”叶姻抿嘴笑道,心中却产生一丝丝的遗憾,道:“人生之情,未及而断,三妹,你不可惜?”
叶然笑道:“跟二姐姐似的?天下男人不过尔尔,叶然想要一个无情而爽利的尊贵人生!”
叶姻听了这话,忽然笑道:“三妹,你不该进宫,该出家。”
“进宫不就是出家?”叶然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叶姻忽然大笑……
这日下午,叶姻去叶母请安,低声把叶然的事情说了,叶母惊讶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志向,好,好,不过……”她迟疑道:“你这是与太子迎佛骨,带着自家的妹妹,会不会……?”
“我自有说法的。”叶姻笑道:“老太太,他们既然允许我带丫头婆子,带妹妹又如何?我听说很多随太子出行的官员带着自家家眷哩。”
叶母点了点头,道:“也罢了。”供奉舍利子是大功德之事,凡是能参与的人都倍感荣幸,圣旨上并未禁待家眷,皇家船舫又十分浩大,大家多想着多带一些亲人,以恭逢盛事。
“姻儿,还有一件事情,我听宫里头传来的消息,岳家那女儿被封为良娣,还有一个叫做李嫣的,被封为奉仪,也会一起随行,三丫头虽然姿色不弱,可我担心……”叶母皱了皱眉。
哦?李嫣这么快就赎回来了?太子殿下的效率很高啊,恩,明白了,岳瑶被封为良娣,这就是交换条件吧?
叶姻瞬间在心中猜了个大概,面上笑道:“老太太,只是带着三丫头去,也是在两可之间,或者在那群人之中,给三丫头觅到更妥当的亲事呢?”
这话说得叶母眉开眼笑,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这样,干次把四丫头也带着……”
囧……
叶姻苦着脸道:“老太太,这个……”这是拖儿带女团游的节奏吗?
“你是太子妃,大家都看在你的面上,家里剩下这两个丫头,我看着倒好,既然你说随行官员多,说不得能遇到什么好机缘。”叶母喜滋滋地拉着叶姻的手道:“三丫头是你妹妹,四丫头也是呢。”
“哦,好。”叶姻见老太太说到这个份上,只得答应了,回去准备不提。
忽忽数日,这日准备妥当,叶姻带着叶然叶灵萍儿隋氏几个辞别家人,坐着宫里的车舫来到京郊的琉璃河,河畔上站满了前来送别的皇家贵族,叶姻带着两个妹妹下了车,见陈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正在哪里侯着,见叶姻到了,上前迎着道:“正等太子妃呢。”
叶姻一笑,随着陈嬷嬷的脚步走到太后、皇上诸人的面前,盈盈施礼。
太后不知为什么事一直沉着脸,见到她才脸色缓了缓,点头道:“罢了,好孩子,快起来吧,你去了我才放心些。”
叶姻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不敢多说,只低低答了声“是”,忽听一声传唤道:“圣僧到了。”
抬头望去,见众人分拨两处,明澈身披袈裟,低头合十,主持明远端着一个佛龛摸样的东西,带着三十多个僧人徐徐来到皇上面前,皇上双手合十道:“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机缘,得了这神佛的供奉,此为齐朝之福,亦是圣僧功德。”
明澈低头答了声“是”,微微抬起头,惊鸿一瞥里,见叶姻正站在太后身后,神情漠然地望着他,他抿了抿嘴,低下了头,转过身便要船上缓步行去。忽见一辆车舫飞奔而来,猛地停驻,太子从车舫走了下来,急急奔到太后与皇上诸人跟前,拱手行礼道:“皇上,太后……臣……来晚了。”
太后“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来晚了,而是被什么妖精缠住了吧?”
在这样庄严的时刻,太后忽然说出这种话来,可见是气急了,身后诸妃对望一眼,皆低下头装作不见。
皇上对“狐媚子”这类生物显然没有太后那么多敌意,咳了一声道:“太子如何……”
“是这样的……皇上。”太子见曾祖母生气了,战战兢兢道:“臣今儿早就来了,只是路上听说李奉仪的车坏了,拐了个弯带着她到了。”正说着见李嫣已经从车舫袅袅婷婷下来,走过来对诸人叩头见礼。
太后的脸已经铁青道:“太子妃好好的,岳良娣也好好的,偏生你的车坏了,还没进宫就恃宠而骄……”越说越怒,仿佛不是这个场合,便要棍杖了。
李嫣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道:“请太后娘娘赎罪……”
“太后,”贵妃接到皇上的眼色,柔声劝慰:“自己身子要紧,这孩子年轻不知事罢了,回头罚她,如今先迎佛,臣妾看圣僧已经准备上船了呢。”
这话提醒了太后,沉声道:“恩,你们去吧。”
太子见太后放过了李嫣,心中一喜,站了起来,抬头寻觅叶姻的踪迹,见其稳稳站在太后身后,正向他微笑,心中一暖,站了起来,走到叶姻身边低声笑道:“我倒是希望你的车坏了呢。”
叶姻木着脸不答,亲,调情请看场合!
因为那船舫实在太大,不能停靠在河岸,只能锚在了河中,在河岸与船舫之间有一个二十几米的船桥,明澈在最前面,太子随后,叶姻跟着太子的脚步,其他仆从都在最后。
叶姻一步步跟着太子的脚跟,却觉得后面脚步急匆匆的,微微向身后望去,却是李嫣。
咦?不应该是岳瑶吗?
她心中诧异,拧头望去,见岳瑶站在李嫣背后很远的距离,本来是太子紧跟明澈,自己紧跟太子,岳瑶应该紧跟着自己,而换成了李嫣紧跟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岳瑶竟然没有踏上船桥。
不对!
她忽地停驻脚步,猛地转过身来,见低着头的李嫣一下撞了过来,叶姻一错身闪开了去,扬头微笑道:“岳妹妹,怎么不过来?”
岳瑶脸色一变,咬着嘴唇,却始终没有抬脚。
叶姻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也不顾不合礼仪,快步向回走去,就在此时,河水忽然起了万丈水溅,几个黑衣人风驰电掣一般向太子冲来。
“有刺客……”众人大叫起来,大内侍卫们忙把皇上与太后团团围住,有一些则向那船桥扑去,叶姻早就觉得不对,此时连滚代爬地向河岸奔去,却觉得水光冲天里,一股浩大的力量把自己推出了船桥,“噗通”一声掉在了水里。
她是不会水的,却知道憋一口气上浮,刚接近水面,忽觉得脚下仿佛有人抓着自己,直直地要把自己拖到水底。
我勒个去,那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的?
叶姻脑袋“嗡”地一声,拼命挣扎着想踢开脚下,却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深,漫天的压力窒息着自己的呼吸,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