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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诬陷苏氏谋害风珏茗的事情,最后以风珏茗目前神智尚不清楚而不了了之。而忠义伯风书权也是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将此事压了下去,风府中再无人提及此事。
王氏虽然逃过一劫,但府中内务被苏氏趁此机会抢去大半,而风书权的感情天秤也渐渐倒向苏氏,王氏这个大夫人算是名存实亡了。不过她还有儿子,只要儿子争气,就算苏氏能风光一时,也风光不了一世!但苏氏并不着急,因为风府长子风远鹏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中庸之辈,并不得风书权的欢心,只要她的肚皮够争气,彻底架空王氏指日可待!她还年轻,风书权今年也不过四十,她有时间跟王氏耗着。
但王氏却没有她这么悠闲了。虽然事后她做了许多补救,让自己与苏氏的这件事成了一个无头公案,所有细节漏洞全部弥补好了,但风书权对她日常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往日许多事情他都会来找王氏商量,但现在一连几天见到她都不说一句话。这种情况下,若要过问风珏茗与霍白安的婚事,更是难上加难!
难道就这样让风珏茗那个小丫头嫁进将军府?王氏不甘心,风无双也不甘心,但事实摆在眼前,风书权已经和将军府的老夫人顾飞燕商量两个小辈的婚事安排了。
按照顾飞燕的意思,虽然长子霍青阳还没娶亲,儿子爹霍忠还在边城戍边但由于他俩是军人的特殊情况所以不妨碍霍白安迎娶风珏茗,而风书权见亲家母也没意见,自己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很快,将军府的嫡三子将在一月后迎娶忠义伯府五小姐的消息便传开了。但风珏茗还在秘密住在将军府,按照霍白安的意思是临出嫁前两天再送回风府,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此时,风珏茗正独自坐在小院里小憩,早上量制新衣的裁缝刚走,翠竹也被阿福带着去熟悉将军府了。忽而一阵微风轻轻掠过,风珏茗微微睁开眼,低声道:“是你?”
萧长风从树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段时间不见,脸上略有些疲倦,似乎好几天没睡觉了。他举步走去,安静的院落中听不到一丝的脚步声。
“没想才与你见面不过数月,这么快你就要嫁人了。”
风珏茗点点头,手里拿着是一幅画轴,轻声说道:“我姐今天来看我,将娘亲的画像送给我了。”
“那一定是个美人了。”萧长风弯眼笑着。风珏茗大方地打开画轴,静静说着:“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小时候和姐姐一起去给娘亲扫墓,我没有见过她,但是……如果我能见到她一定可以将她认出来。”
画轴徐徐展开,“这是我缠着我姐帮我画的娘亲的模样,漂亮么?”
萧长风点头:“当然!”
风珏茗看了他一眼,轻笑:“骗子。”
这幅画是她小时候缠着风朗玥画的,那时风朗玥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这画中人也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女子模样罢了。
“那个人……”即便现在脑子想不了太多事,风珏茗依旧不愿喊风书权一声爹。她顿了顿,说道:“那个人的屋子里有一副娘亲的丹青,好几次想要偷出来,可惜……都被发现了。”
“要我帮你去偷吗?”
“算了……”风珏茗眷念地伸手抚摸画卷上的女子,“这幅比他的好,我能想象出娘的模样。而且……现在去偷也不及了,画已经被我烧了。”只听风珏茗淡淡道:“有一次被发现,一气之下就把画给烧了。”
萧长风一阵惊愕,这就是没傻之前风珏茗的作风吗?他看着她,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这副懵懂的模样,可终有一日她会好的,变回那个心狠手辣的风珏茗,到那个时候霍白安还会始终如一的待她吗?
萧长风只在将军府待了一会儿便走了,没有人发现他来过。
只是在当天晚上,风府,苏氏与风朗玥正在打理着风珏茗的嫁妆,丫鬟突然跑进来,身后跟着十六个壮汉分别抬着八个沉重的大木箱子。苏氏虽然是个偏房,但由于大太太王氏“突然病了”,所以家中大小事务均有苏氏来打理。但风珏茗的嫁妆她倒没有操多少心,因为风朗玥听闻风珏茗出嫁一事后,便亲自来了。苏氏当然知道风朗玥与风珏茗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也顺水推舟将此事交由风朗玥打理。
此时苏氏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那八个木箱,心中暗暗咋舌——一寸一金的黄花梨木竟然用来做装物件的箱子!
为首的一位汉子走上前递了名贴:“我家主人听闻风五小姐要嫁人了,特地让小人备上薄利,不成敬意!”
原来是风珏茗的朋友。
八个大箱子,其中四箱装着整整一箱黄金元宝,另外三箱里也装满了珍奇药材,还有一个箱子说是专门给五小姐的,所以暂时不便拆开。
苏氏又不免诧异——这些东西折合白银最少也值了六万两!五小姐一个闺中女子到底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么大手笔的朋友?
风朗玥倒是波澜不惊,让丫鬟带着那些人去偏厅休息了。对于小五的朋友,她自然是知道一些的。看到这些礼物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秦珍儿。只是秦珍儿送的礼早在三天前就收到了——一盒低调却又奢华的珠宝首饰,折合白银也有三千余两,都可以直接当做一个普通官宦之女出嫁的嫁妆了!
而眼前的这八箱厚礼又是谁送来的呢?名贴并没有具体落了姓名。风朗玥也不做多想,命小厮将其中特地给风珏茗那一箱子瞧瞧抬去霍府,剩下的七箱子都算到风珏茗的嫁妆中去。
待风珏茗打开风朗玥送来的木箱,里面装的只是一些平常小玩意,什么布娃娃,木簪子,小折扇,都些寻常百姓家给自幼会给闺女买的小玩物。霍白安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箱子,心道——这个送礼的明显是一个很了解风珏茗的人,虽然都是些小玩意,但却都是风珏茗喜爱的。
就在霍白安准备旁敲侧击问清送礼之人时,一个家丁飞快跑来。
“齐王殿下侍从特地从齐王封地赶来,奉齐王殿下之命祝少爷大喜。”家丁说着便带着一个高瘦个的男子走进。
霍白安听到齐王两个字就是头如斗大,谁料齐王这边没打发走,太子也竟然派人来送礼了!霍白安一阵冷笑——怎么着,这两位爷要用他霍白安的婚事做文章?!
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吧!
但礼,霍白安还是一个子不落的照单全收!
相比太子,齐王这边的人与其说是送礼,不如说是来对外宣传齐王所在封地——赤洲风景名胜。游遍大德十三州,天下风景在赤洲!赤洲——新人新婚蜜月,夫妻恩爱旅行,亲子远游的头号选择!量身定做精品游绝无任何消费项目,加上霍白安又是老熟人了,吃喝全免,地导全程陪同!
对此,霍白安只说了一个字:滚——
送走两批瘟神,霍白安深深呼口气走到后院,见风珏茗拿着一个铃铛发呆——那铃铛也是之前那第四口箱子里的小物件之一。
风珏茗见他走来,笑了笑,不由分说将铃铛直接系到了霍白安手上。
“小时候养了一只猫咪,走路都没有声音。后来它走了,却再也没回来,我也没有发现……”
霍白安揉着她的发顶:“我又不是猫,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告诉你,咱俩一起去。我已经想到了,等成亲后咱们先去避暑山庄里住一阵子,那里天气不热风景也好。等不热了,咱们就往南走,游花谷,秀湖,说不定还能赶上那里的百花节。”
风珏茗静静听他说着以后的安排,哪些地方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但她也不去想不去担忧,只知道只要霍白安走到哪儿她便安心的跟到哪,他绝对不会将她抛下。
又过了几日,裁缝将做好的新衣拿来。看着试新衣的风珏茗,顾飞燕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尤其是她在武学上的悟性啊,好久都没有遇到练武这么勤奋又肯吃苦的女娃娃了。
看着风珏茗,顾飞燕心底那个乐啊,要是以后风珏茗再生个女娃,哈哈,她烟波顾家的武功路数就彻底发扬光大啦!
待风珏茗试完新衣后,霍白安走到裁缝那看新衣,不由蹙起眉头。
裁缝见准新郎官这幅模样,连忙问:“霍公子,您哪里不满意?”
霍白安摸着衣服料子:“厚了!”
裁缝一愣,立刻解释:“霍公子,这是做里衣的料子,自然是厚一些,否则容易着凉。”
霍白安白了他一眼——里衣啊,风珏茗穿的里衣啊,那就更应该薄啦!!
裁缝虽然不能理解,但给钱的是大爷,虽然新娘礼服没有改动,但在新娘子的里衣还是尊重霍白安的意思换上了价钱更贵但相对更轻薄的蚕丝料子。
就这样,成婚的日子不紧不慢地来了。
整个宁州城都喜气洋洋,将军府里里外外都热热闹闹。
一轮圆月照着这凡间喜事,只有那独坐在屋顶之人,似乎显得有些寂寥。
女子翻上屋顶,见那人身旁已散着几个空酒坛,不由轻叹道:“不舍得?”
萧长风扫了她一眼:“你不去吃酒,来这作甚?霍白安可是请了你们悦来茶楼所有人,你不在会起疑心的。”
“陪你喝酒啊,我听说你可是送了足足八大箱子的礼啊,出手够大方!头儿,你这些年的油水捞得不少啊!”
萧长风笑了笑:“欠了她十五年的寿辰,一次性补齐了,以免日后还有挂念。我怕霍白安那小子真的趟进太子的浑水里,到时候与他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时,小五会恨我……不如趁着她成亲的日子,将该送的都送了,做个了断吧。”
女子走近几步,挨着坐下,拿起一个酒坛晃了晃:“你做的这些她又不知道,何苦呢?”
“本来就不想让她知道,知道了反而是个牵绊。”仰头灌了一口酒,叹道:“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处了没几日又匆匆离开。等再次回来时,她就嫁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听你这口气,不明白的还以为今天嫁的是你闺女!”
萧长风笑着摆摆手,那青衣女子识趣地告退了。
借着月色的清辉,萧长风望着手中那一块半月形的白玉,反复吟着:“双玉成珏……”
风珏茗,珏者,双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