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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混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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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在我的手上?”男人垂下长睫、低低一笑,“那日去云陌和亲的路上,锦弦推你下悬崖,如果我不出手,此刻你在哪里?那日龙吟宫里,你身中媚香躺在龙榻之上,如果我不出手,现在你又会怎样?那日在铃铛冷宫,你误中醉红颜,如果我不出手,你又岂能活到今朝?蔚景,这样的你,这样的我,你却说,你不想哪一天死在我的手上?”

    男人抬眸,含笑望进她的眼。

    蔚景一震,被他问得噎住,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你,这样的我,你却说,你不想哪一天死在我的手上?

    这样的你,这样的我……

    哪样的她?又哪样的他?

    不知为何,脑子里竟忽然浮现出那日在东盟山上,他将她从悬崖下救起,她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说,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会是害她之人。

    这样的他……

    正微微失神间,手背一热,男人再度将她的手裹住。

    “此时的你没有太多的体力可以折腾,如果真要离开,等伤好了再说。”

    男人声音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庙里面走。

    蔚景略略怔忡,心里早已滋味不明,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就任由他牵着,入了庙门。

    相府

    锦溪站在窗边失神地望着窗台上挂的一个鸟笼。

    美丽的鸟儿抖着漂亮的七彩羽毛在精致的鸟笼里跳上跳下,格外欢快。

    秋蝉端了鸟食过来,双手呈给锦溪,笑道:“瞧皇上对公主多好,听说,这鸟儿珍惜得很,世上再难寻第二只呢。”

    锦溪微微一笑,小脸上却尽是落寞之色:“皇兄是怕本宫孤单,送只鸟儿给本宫做做伴、逗逗乐子。”

    秋蝉一怔。

    几时听她们心高气傲的公主说过这样的话?

    正想着安慰几句,却又见锦溪蓦地回过头:“对了,二爷还是没有回来吗?”

    “没有,”秋蝉摇摇头,“听说,是陪相爷跟夫人一起去找什么神医去了。”

    找神医?

    锦溪浑身一震。

    那会不会扯出红殇?会不会牵扯出她?

    也真是的,不就是月信痛吗?多少女人这样?至于要如此兴师动众,还去找什么神医吗?

    而且,找就找,夫妻两人去就行了,干嘛还扯上她的男人?

    自从她误会夜逐曦跟铃铛之后,她还没有好好跟那个男人谈谈呢。

    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生她的气?

    昨日原本想着亲自下厨讨好一下,结果又被那个鹜颜给搞得不欢而散。

    所幸,她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看到时那个男人怎么表现?

    而且,她看了一下日子,黄历上说,那一日适合同房有喜。

    这几日,她得好好保养保养身子。

    如果她比鹜颜先怀上,那她更是不用将那个女人放在眼里。

    伸手自秋蝉端的托盘里,取了几粒鸟食,摊在手上,递到鸟笼的旁边,七彩鸟长嘴一啄,咽下,然后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没多长时间,那个被凌澜支去跑腿的黑衣人就返回了破庙。

    双手不闲拧得满满当当,手上拧不了,脖子上挂的也是,掖下夹的也是,那样子,就像是搬家一般。

    放下所有东西,那人跟凌澜说,相爷、二爷一起陪夫人去找神医看病去了。

    凌澜一怔,瞥了蔚景一眼,说,知道了。

    蔚景独自反应了一下那句话,才明白过来,这是在传递消息呢。

    凌澜昨夜彻夜未归,今日也没有去上早朝,现在对外的消息,就是夜逐寒跟他,都陪着她外出去看神医了,是吗?

    如此说来,夜逐寒也没有上朝,想必是又藏在相府的什么秘密的地方在修养。

    那么,这个消息,也是她放出来的吧。

    果然是个女强人!

    思虑周全、面面俱到!

    想想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呢,一个女相,叱咤前朝今朝,荣宠不衰,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样的女人怎能让男人不爱?

    这样的人才配做盟友吧?

    而她……

    就像凌澜例举的那么多事件,似乎都是她处险境,被动地等着他人来救。

    而她自己真正办成的事似乎一件都没有。

    哦,有,有两件。

    一件是画出了那个提交名册给锦弦的内奸,凌澜已秘密将那人除掉。

    另一件就是成功掩护了夜逐寒和凌澜,打消了锦溪对其二人的怀疑。

    只是,这两件,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一件,她失去了一个女人的第一次;第二件,她差点丢掉性命,重伤在身。

    她终究是蠢笨的,她终究是不及人家。

    正一个人兀自失神,骤然,身子一轻,她蓦地回神,发现男人不知几时已经将软席铺好,薄被放在上面,而此时,男人正将她抱到软席上面。

    黑衣人早已离开。

    “你先吃点东西!”

    将吃的喝的都摆在她面前,男人又开始生炉子煎药。

    蔚景稍稍吃了一些糕点,就坐靠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

    说实在的,她越来越糊涂了,她跟这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如果说是盟友,他们却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他抱过她,吻过她,牵她的手更是家常便饭,她的第一次也是给的他,她在他面前洗澡,他在她边上看书。

    这是盟友之间做的事吗?

    明明不是!

    这是情人之间才做的吧?

    可如果说他们是情人,显然也不是!

    他有心头的女人,她也有她冷凝的高墙,他不爱她,她亦不爱他,这样的两人却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怎样混乱的关系啊?

    夜,如期而至。

    被凌澜收拾了一番,又摆了许多日用的东西,残旧不堪的破庙竟俨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晕洒满庙堂里的每个地方。

    炭炉中炭火烧得正旺,红红的炭粒子不时炸出一串火星,在空气中璀然一亮,又瞬间消失不见。

    药壶在炭火上煨着,水汽袅绕、药香四溢。

    煎药的空档,男人等在炭炉的旁边,身下是那方蒲团,身后靠着墙壁,男人微微阖着双目,似是在想心事,又似是睡了过去。

    蔚景透过烛火静静地看着他。

    也难怪一向心高气傲的锦溪甘愿屈尊为这个男人低声下气,他的确有着让女人疯狂的资本。

    夜逐曦的面皮本就做得眉目如画、俊美无俦,再加上凌澜自己本身的神韵和气度摆在那里,无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

    就算现在,这样坐在一个破庙里,也依旧难掩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尊贵气质。

    缓缓从软席上爬起,她取了昨夜他脱下来给她裹身子的外袍走过去,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昨夜他一宿未眠,她知道。

    今日又忙碌了一天。

    正欲转身离开,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噗”的一声带灭了烛台上的烛火,她一怔,准备走过去重新掌起,手腕就蓦地被男人握住。

    “嘘!”

    黑暗中,男人示意她不要动,而他自己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炭炉上的药罐拿开,将水浇在炉子里烧得正红的炭粒子上,顷刻之间,炭火熄灭,殿内就一片黑暗。

    她不知怎么回事?刚想张嘴询问,就听得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

    逐渐清晰,越来越近。

    不是一人,似乎很多人。

    她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腰身就忽的一重、脚下一轻,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跟男人已经站在大佛的身后面。

    这是殿内唯一可以藏身、也适合藏身的地方。

    只是两人的姿势……

    虽然大佛和墙壁之间有那么点空间,但也必须是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才能容得下,就这样,蔚景紧贴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打在耳畔,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透衫而来,而身后却是冰冷的佛像。

    很极致的触感,很奇怪的感觉!

    此情此景,蔚景突然想起,锦弦给凌澜赐婚的前天夜里,在凌澜的厢房里,两人为了避开锦弦派来的黑衣人,躲到房梁上。

    当时同现在一样,也是她紧紧靠在男人的胸口,也能听见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但是如今不知为什么,她竟生出了一丝的抵触,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那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不喜欢这样。

    她想试着稍微与男人保持一点距离,可她还没动,男人就似乎了然她的想法一样,揽在她腰身上的大掌更是一紧,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的耳珠上,略带警告地轻声道“别动!”

    蔚景微微一颤,紧绷了身子,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到眼前一亮,她连忙噤声,本能地回头看过去,谁知唇瓣就直直的刷过男人的脸,蔚景心尖一抖,也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身子一僵,她窘迫得脸上一热,所幸光线暗,看不到。

    外面人影绰绰、火光熊熊,多人举着火把。

    因破庙没有门,所以外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蔚景攥了攥手心,只希望这些人不要进来,如若进来,发现里面那么多日用的东西,终究还是会发现他们。<cmreadtype='page-split'num='6'/>

    不过,她的心中竟也无一丝惧意,有身边的这个男人在,不是吗?

    外面似乎越来越热闹。

    人声、脚步声纷沓。

    心中好奇,微微偏了脑袋,透过佛像,她偷偷探头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