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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装模作样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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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锦弦笃定而言,“反正我们是一命,你们是两命!”

    两命?

    众人一怔,凌澜更是心头一撞。

    怎会两命?第一反应是蔚景。

    他用蔚景威胁他是吗?

    想想也是,一个在生死关头,会推蔚景出来挡箭的男人,怎么就不会拿她的命出来威胁他?

    一股心火猛地往上一窜,他正欲开口,对方却已先他一步出了声:“知道哪两条吗?”

    凌澜袍袖下的大手紧紧攥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吭声,只冷凝了目光看向他。

    锦弦微微一笑:“你以及盗窃地图的女人!”

    啊--

    全场错愕,下一瞬,又是一片压抑的哗然。

    他以及盗图的女人?

    这个男人不是说他就是盗图之人吗?

    怎么又冒出一个女人来?

    康叔亦是面露震惊,铃铛眉头一皱,垂下眼帘。

    凌澜微微怔忡,丝丝讶然。

    不是说蔚景?

    那怎么知道盗窃地图者是个女人?

    难道……

    下意识地,他瞟了一眼护在帝王边上,提着长剑,时刻准备攻击他的男人,禁卫统领,叶炫。

    难道是他?

    凌澜还没来得及多想,锦弦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知道朕为何笃定还有一个女人吗?因为地图上涂抹的是‘醉红颜’!”

    众人再次震惊。

    凌澜身子一晃,叶炫惊错回头,锦弦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不缓不急而言:“相信你也应该知道,‘醉红颜’只对女人是毒,且只对非完璧之身的女人是毒,你一个大男人又怎会中毒?”

    凌澜皱眉,眸底掠过一抹沉痛和难以置信,眼梢轻轻一掠,又掠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叫叶炫的男人。

    男人手持银剑似乎在抖,垂着眸子定定望着地面,不知心中所想。

    凌澜眸光一敛,将视线从叶炫脸上掠开,猛然看向锦弦:“你到底想要怎样?”

    “不想要怎样!赵贤,继续清查人员,看看是哪个女人此时正受着醉红颜的折磨?”锦弦将负于身后的手拿到前面,垂眸,一手轻轻掸着另一只袖边上的褶皱,末了,又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朕要你死!”

    凌澜眼波一动。

    “朕要你不得好死!”锦弦咬牙,沉冷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来:“是你们杀了前朝七公主吧?是你们扮作朕的样子,用朕专用的五角飞镖杀死云漠兵,然后嫁祸于朕的吧?”

    凌澜脸色一变。

    “不要否认!或许今日之前,朕还不知道是谁,但,此时此刻,朕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你们!你们杀害了七公主,拿走了七公主身上的玉佩,那块朕送给七公主的祖传玉佩,是吗?”

    “不然,你们为何只偷地图?只有地图是进不去的,必须要钥匙,而钥匙就是朕的玉佩,朕只有两块,当时,送了一块给七公主,另一块在朕身上,为何你们不来偷朕身上的这块?因为你们已经有了,是吗?”

    锦弦凤眸冷冽,一瞬不瞬地盯着凌澜,口气灼灼,似乎所有的积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凌澜没有吭声,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当然,他很清楚,他的慌乱不是来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并不惧怕这个男人,而是……

    四周沉沉夜色一瞬间将他包围过来,他忽然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第一次,他竟有些自私地庆幸,好在,那个女人不在,好在,她现在忘了过往……

    强自调了调息,他咬牙冷笑:“锦弦,不要篡了人家的江山,现在又想要将自己的罪孽洗白,难道你没打算杀七公主吗?难道你的计划不是让她死,然后挑起两国的战争,然后,趁京师主力倾巢而出之际,自己发动宫变夺位吗?当然,不是光计划如此,你也是这样做的,你做到了。”

    锦弦脸色一白,扫了一眼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嘶声吼道:“朕没有杀她!”

    “那是因为你晚了一步!”

    “被你们抢了先是吗?”

    “除了没亲手杀她,你做的事还少吗?需要我一件一件给你抖出来吗?”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示弱,直到一声女子的轻笑骤然响起。

    两人皆是一震,噤声,惊错转眸,就看到女子黑发长衣,缓缓从一侧的黑暗中走出来。

    “果然,凌澜,果然被你说中,这世上再亲密无间的两人,也是两个人,两颗心。”

    长衣轻曳,女子一步一步从黑暗走进火光明亮里,也一步一步走进众人的视线,清丽容颜逐渐清晰。

    赫然是--皇后蔚景。

    她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说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不同了。

    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有细心的人发现,不同的是眸子里的东西。

    没有了天真无邪,没有了懵懂无辜,也没有了惊惧无助,有的只是清冷,一片清冷,可她,明明是笑着的,嫣然笑着的。

    “蔚景……”

    “蔚景……”

    对峙的两个男人同时变了脸色,又同时颤抖出声。

    女子唇角笑容不减,远远地站定,眉眼弯弯,好笑地看着那抹白衣拂动、胸口殷红的男人:“两个人,两颗心,你一早就告诉过我的这些道理,我却要到今日才真正参透。”

    “蔚景……”凌澜眸色一痛,正欲出声,女子却是已经别过眼,看向另一道也震惊在原地的明黄身影,略一颔首:“多谢皇上未杀之恩。”

    未杀之恩?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震。

    这个帝王要杀皇后?

    而且,一般情况下,不应该说‘不杀之恩’吗?为何这个女人说‘未杀之恩’?

    这跟这两个男人正在说的前朝七公主之死又有什么关系?

    她明明是九公主不是吗?

    “你没有失忆?”锦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蔚景微微一笑,“皇上希望我失忆吗?”

    “你怎么可以装得如此像?”

    怎么可以装得那样清纯,那样懵懂,那样弱小,那样无助?

    如果说,她本是失忆了,现在不过是食了‘忘忧’的解药他还相信,竟从未食过‘忘忧’是吗?

    一个人的伪装,怎么会连同眼神都装得如此无辜?

    自认为阅人无数,被她骗了吗?锦弦轻轻摇头,依旧一副无从相信的样子:“你怎么就可以装得如此像?”

    “因为我想活着!”

    蔚景唇边笑容慢慢敛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凌澜,四目相对时,她眸色一痛,垂下眼帘,“我只是想活着而已,而且……”

    蔚景顿了顿,再次抬起眸眼时,唇角又恢复一抹如花笑靥:“而且,跟你们在一起久了,多少也学了一点装模作样的本领,这方面,蔚景谢谢你们!”

    “蔚景……”

    锦弦脸色一白,凌澜眉心皱起,两个男人都作势上前,却被蔚景扬手止住。

    “别过来!”

    蔚景嘶声喝止。

    或许是被她颤抖嘶哑的声音震住,又或许是人多他们不便太过放肆,在她那一声喊出后,两人竟依言齐刷刷顿住脚步。

    全场一下子变得很静,没有人动,没有人吭声,只有风过衣袂的“簌簌”声和禁卫手中的火把烧得“呲呲”的声音。

    “你那样痛哭也是假的吗?”

    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还不相信,锦弦忽然开了口。

    “皇上说哪次?”

    “树林里,夜里的时候在树林里。”

    她那样依赖他,又是打他,又是哭,也是假的吗?

    蔚景怔了怔,默然垂下长睫,树林里……

    是假的吗?她问自己。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刻的心痛和失望是真的。

    两个男人,为了试探她是否真的食了忘忧,一个故意将她丢下,一个一路尾随躲在暗处,然后就看着她像小丑一般在那里上蹦下窜、惊恐无助,也不现身。

    她当时甚至悲哀地想,如果她伤了呢,如果她伤了他会出来吗?

    所以,她故意重重摔下去,她的手掌如愿以偿地摔出了血,可是,那个人,依旧没有出。

    后来想想,也是,一个见她暴露,都要用银针取她性命的人,又怎会见不得她伤?她又在心存侥幸地希翼什么。

    她永远忘不了,太医院院正将她银针的毒解掉时,那个男人的表情。

    那般震惊又那般失望的表情。

    如此还不死心,还要请示锦弦非要亲自探她的脉搏看看。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依旧相信他,依旧固执地觉得,他给她发毒针一定有他的理由,一定跟杀她无关,那么在那一刻,她终于不得不承认,那真的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觉得。

    许是见她半天没有动静,锦弦又再次问了一遍:“树林里,你那样……”

    “当然是假的!”

    锦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蔚景口气笃定地打断。

    她徐徐抬眼,淡然看向那一抹黄一抹白的身影。

    锦弦俊眉微蹙,凌澜眸色黑沉,都灼灼盯着她,一瞬不瞬。

    这是什么眼神?

    觉得被她骗了气愤是吗?

    弯了弯唇,她正欲将视线撇开,又听得锦弦再问:“那刚才呢?刚才在营帐里呢?”

    营帐里?

    蔚景怔忡了一瞬,才想起营帐里的事,眸光轻转,看向铃铛。

    铃铛脸色一白,心虚得想要别过眼,蔚景却微微一笑,先她一步将目光掠开。

    “也是假的。”蔚景看向锦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