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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毕云秋霎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点点头到:“我听大哥说过,她偷走了你的一柄软剑,对不?”凌干青道:“是的,愚兄告诉过你,我就是寻剑来的。”“大哥寻剑只是藉口,寻人才是真的了。”
毕云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大哥终于找到她了?”“贤弟休得取笑。”凌干青脸上一红,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一指桌上的紫艾剑,说道:“贤弟记得这把紫艾剑么?卓老丈把它送给了谁?”毕云秋道:“卓一绝不是送给田有甲的孙子田中玉的么?”
“对了。”凌干青道:“这件事就得从田中玉说起”当下就从和毕云秋分手之后说起,一直说到方才黑衣魔女把自己邀到船上,择要说了个大概。
毕云秋攒攒眉道:“大哥带走他们叛门之徒,又杀了他们八大护法之一的地龙简伯阳,伤了木龙车如海,仙女庙如何肯和你甘休?”凌干青道:“你不是也羞辱了黑衣魔女么?”毕云秋披披嘴道:“大哥好像在怪我该多管闲事哩。”
凌干青脸上一红,笑道:“愚兄是说咱们反正在仙女庙结下了粱子,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大哥心里惦念着聂姑娘”毕云秋道:“咱们先在船上找找着,她们主婢两个都在这条船上,聂小香说不定也在船上呢。”
“贤弟说得极是。”凌干青矍然道:“我们那就快找。”毕云秋看了他—眼,淡淡的笑道:“瞧你,一提起聂小香来,就急成这个样子。”中舱尽在眼前,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凌干青推开舱门,走进后舱,这后舱因为有半间隔成了卧室,和中舱连通,后面半间,地方更形逼仄,堆放着杂物,一目了然,那有什么人影?
再往后就是后梢摇船的地方,没有蓬舱,当然更没有人了,凌干青看得心头大急,但怕毕云秋取笑,不好形之于色,木立后梢。正在思索着准备自己一人独闯仙女庙,也非把聂小香救出来不可?
“大哥一个人发什么楞?”毕云秋飘身过来,问道:“没找到聂小香么?”凌干青道:“贤弟去看了前舱,也没有么?”
毕云秋道:“前舱那么小,当然不可能藏人的了。”他目光—动,问道:“这舱板下面,大哥看过了么?”后梢铺着舱板,下面当然还有下舱了。凌干青“哦”
了一声道:“舱板底下,愚兄倒是没有看过。”“瞧你”毕云秋轻笑道:“真是急昏头了。”
凌干青也无暇和他多说,急忙双手并用,揭起了两块舱板。下面地方不大,看去黑越越的,果然好像蜷伏着一个人。凌干青心头一急,急忙一跃而下,蹲下身去,定睛一瞧,那不是聂小香还有谁来?她被绳索捆成了一团。
除了睁大着一双盈盈目光,朝凌干青望来,口中不能出声。凌干青心头大是不忍,低声道:“我来救你了。”因舱下甚狭,双手抱起聂小香娇躯,上身才能缓缓直了起来,毕云秋道:“大哥,你把人交给小弟。”
他在上面伸手来接。凌干青只得把聂小香一个人举起,递给了毕云秋,自己才跟着纵身而上。毕云秋把聂小香放到舱板上,双手一搓,掐断了绳索。凌干青迅快把捆在她身上的绳索解开,又从她樱唇中,挖出一团破巾。
聂小香手足虽已松动,但因被捆绑了多时,手足已经麻木,坐在地上,依然动弹不得,只张口叫了声:“凌大哥”
她因有毕云秋在旁,不好意思叫“凌郎”来,所以改称“凌大哥”但只叫了一声,双目滚动,一串珍珠般的眼泪,已从脸颊上滚下来。凌干青柔声道:“小香,我扶你站起来,”双手搀扶着她,缓缓站起。
聂小香双足还有些站立不稳,倚着凌干青幽幽的道:“凌大哥,你其实不用管我”毕云秋在旁笑道:“聂姑娘,我大哥是个多情种子,他既把你救出了仙女庙,岂会中途撒手不管?”
一面说道:“大哥还不扶聂姑娘到舱里去?”凌干青果然扶着聂小香走入中舱去。毕云秋脚下有些趑趄,望着两人,目中闪着异样神色,他似乎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跟进去?不,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聂小香由凌干青扶着跨进中舱,双脚也渐渐恢复知觉,一面低声问道:“大哥,他是什么人呢?”
凌干青道:“他是我结义兄弟,叫做毕云秋”他回头不见毕云秋跟着进来,忍不住叫道:“贤弟,你怎么不进来呢?”
毕云秋一个人影,已随着他的活声,翩然走入,轻笑道:“小弟是怕大哥和聂姑娘说几句体贴话,进来了不太方便。”凌干青、聂小香二人被他说得飞红了双颊。凌干青赧然道:“贤弟休得取笑。”
毕云秋目光一抬,注视了聂小香一眼,含笑说道:“真是人见犹怜,无怪方才大哥找不到聂姑娘,急成那个样子了。”聂小香红了脸,起身裣衿道:“凌大哥认了小妹,你是我的大哥的结义兄弟,情同手足,自然也是我二哥了。
不知二哥肯不肯认我这个小妹呢?”毕云秋爽朗的笑道:“聂姑娘连二哥都叫了,我还有不认你这妹子么?我没有妹子,多个妹子自然最好不过了,好,那就暂时叫你三妹了。”凌干青道:“贤弟认她作了妹子,怎么还有暂时的呢?”
“大哥连这点也想不出来么?”毕云秋斜睨了他一眼,清脆的笑道:“现在她是我三妹,将来找还得叫她一声大”“大”
字下面,他忽然停住了,只是望着凌干青神秘的笑了笑。凌干青自然听出来了,急忙道:“贤弟,她已经叫你二哥,你可不能再取笑妹子呀。”
毕云秋道:“瞧你,做了大哥,好偏心,只是帮着三妹说话。”聂小香坐在椅上,双眉含颦,似有倦容。毕云秋回头问道:“三妹,你哪里不舒服了?”聂小香眼波流动,低低的道:“小妹也不知道。只是只是觉得很疲倦”
毕云秋道:“那你就休息一会吧。”凌干青却在此时,虎的站了起来。怒容满脸的道:“这些贼人,当真以为凌某好欺侮的了。”聂小香一怔道:“大哥干么生这大的气?”毕云秋道:“大概是仙女庙的人又找来了。”突听岸上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你们叫姓凌的小子出来,”此人话声方出。
只听江岸上响起另一个粗壮的声音喝道:“呔,姓凌的小子听着”他话还未说完“砰”然—声,一个人凌空倒飞出去一丈来远,往后就倒。就在这一瞬间,从船头上飞起一条黑影,已经目射寒星,凛然而立,朗声喝道:“在下凌干青,就在这里。
本来在下要找的只是柳凤娇一个,因为她和在下有杀父之仇,和仙女庙其他的人无涉,故而一再容忍,避免和朱九通为敌,不料尔等竟然纠缠不清,此去彼来,如今莫怪凌某要痛下杀手了。”
凌干青这一先声夺人,倒也颇使来人怔得一怔。岸上,一共来了七个人,除了被凌干青一记天雷指震飞出去的黑衣大汉之外,江边还有三个手执鬼头刀的黑衣汉子。另外三个,服饰不同,高矮各异。站在中间的—个,身穿半截及膝长袍,足登麻鞋,个子不高。
但双肩甚阔,—颗光秃秃的脑袋,也比一般人要大得多,黑夜之中,霎着两颗像寒星般的眼睛,直向凌干青看来。他左首是一个头盘辫子的老头,却生得一颗尖脑袋瘦削脸,尖下巴,小眼睛,十足是副獐头鼠目的相貌。
右边一个中等身材,浓眉,左目从眉到脸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左眼已瞎,看去另有一股凶狠之气。在凌干青飞身出舱,指震黑衣汉子,朗声发话之际,毕云秋和聂小香已随着从船头飞身上岸。
毕云秋把从黑衣魔女手中夺下来的紫艾剑,递给了聂小香,以作防身之用,两人一言不发跟着站到了凌干青身后。
穿半截长袍的大头老者双目精光熠熠,过了半晌,才阴恻恻尖声道:“小子,你口气倒是不小,今晚要痛下杀手,不知如何一个痛下法子?”
凌干青剑眉凝煞,冷然道:“今后只要仙女庙再有人纠缠不清,凌某就要来得去不得。”大头老者摸着颏下一把苍须,阴笑道:“老夫不是来了么?”凌干青道:“所以你也不用想回去了。”
“哈哈。”大头老者尖声大笑道:“老二、老三,你们听见了?”独眼老者道:“这小子放他奶奶的狗臭屁,他有多大有能耐?敢对老大这么说话,小弟先去掂掂他的斤量。”
他手中提着一根纯钢旱烟管,举步朝凌干青走来。毕云秋道:“大哥,人家老大还没出手呢,这个独眼老头,交给小弟就是了。”
手提镇江剑,身形一闪而出。独眼老者独目一注,沉喝道:“你是什么人?”毕云秋笑嘻嘻的道:“你呢?本公子剑下,不会无名之辈,你先报个名来。”独眼老者独目之中,隐射历色,狞笑道:“老子隗达。”
“原来是洞里赤练。”毕云秋轻笑道:“你不躲在洞里,那活该你倒霉。”原来这独眼老者就是常山三怪的老三洞里赤练隗达,他闻言大怒,口中沉喝—声:“小子,躺下。”铁烟管疾若流星,点打毕云秋的“魂台穴”
“出手果然恶毒得很。”毕云秋也没掣剑,只是左手一抬,横剑封出,但听“拍”的一声,只觉洞里赤练点来的一记烟管,腕力极为沉雄,自己横剑一封,居然给他震得虎口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