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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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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金日的伤全都收口了,但他的身子骨仍十分衰弱,精神也差,三不五时就复发疟症,虽然每回一发病,胡大夫就给他吃下西洋人专治疟症的葯“金鸡纳霜”但总断不了根,只因为他的身子太虚。

    因此,胡大夫不得不提出“转移阵地”的建议。

    “金公子,这里的环境终究不够理想,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移驾回建昌休养,那儿比这里舒适,葯材也齐全,想调养身子,建昌比这儿适宜。”

    “他的身子支持得了吗?”翠袖细心的问。

    胡大夫犹豫了会儿。“公子可以搭马车,不要走太紧,我想应该没问题。”

    离开之前,村长紧紧张张的找上金日。

    “金公子,我我”他猛搓手,不晓得该如何说。

    “放心吧,”金日淡然道。“只要你不再跟白莲教有所接触,我不会把你报上去的。”

    “谢谢金公子!谢谢金公子!”村长千恩万谢的直哈腰。

    “但千万谨记,绝不能再跟白莲教接触了,不然你这个村寨就等着被毁于一旦吧!”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村长一离去,翠袖便好奇的问过来。

    “没什么。”为免她追问,金日反问:“岳母大人知道我们要回去了吗?”

    “我让人捎信回去了。”

    “好,那咱们启程吧!”

    虽说是坐马车,车内也布置得极为舒适,有床有被褥,行进的速度也慢得可以跟蜗牛比,但路途不好走,爬山越岭,过河渡溪,摇摇又晃晃,颠颠又簸簸,一路走下来,金日愈来愈疲惫、愈来愈憔悴,刚过白沙坡,他就发烧躺下了,他们只好暂时在附近的林子里歇下。

    “不用担心,我明天就没事了。”握住翠袖的柔荑,金日昏昏沉沉的低喃,极力想捉住逐渐远飏的意识。

    “对,对,你睡吧,明天就没事了。”翠袖轻柔的附和他。

    片刻后,她替他盖好毯子,转身离开马车。

    “金夫人,金公子如何?”黄希尧马上问过来了。

    “他睡着了。”她快步走向营地中央的火堆,胡大夫正在那里熬葯。“黄公子,你不要叫我夫人嘛,好奇怪喔!”

    “难不成还要叫你袁姑娘?”黄希尧轻笑。“金公子一定会抗议的。”

    “可是”翠袖皱皱鼻子。“叫他公子也很奇怪,他不过才十六、七岁,我也才十六岁,被人家这样叫公子、夫人的,好像我们多老似的,其实你们每个都比我们大嘛!”

    “这是礼。”

    翠袖大大叹了口气。“好麻烦喔!”

    “习惯就好了。”

    “那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习惯呢!”翠袖嘟囔,目光瞥向另一辆马车,汪映蓝刚下来,玉弘明马上迎上去,黄秋霞紧跟在于正宗螳螂捕蝉,麻雀在后。“黄公子,你真的不喜欢蓝姊姊了吗?”

    黄希尧谨慎地想了一下。“这么说吧,我们不搭,就像金公子曾说过的。”

    “那,蓝姊姊真的是在利用你吗?”

    “这个我想你应该去问汪姑娘。”

    “喔。”翠袖在火堆旁蹲下,接过熬葯的工作,好让胡大夫去看看金日。“我真的不懂蓝姊姊在想什么呢!”

    “这种事不需要懂,我相信金公子就喜欢你这样。”

    “可是如果我像蓝姊姊那样冰雪聪明,夫君就不用受这些苦了。”翠袖自责地低喃。“为什么我老是这么迟钝,没有办法马上明白那种事呢?”

    “这”黄希尧有点迷惑。“我不懂金夫人在说什么?”

    “我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不需要怕他的嘛!”

    怕他?

    她为何要怕他?

    黄希尧更困惑了“对不起,我真的听不”断音,猛然侧首,色变起身。

    翠袖狐疑地跟着他转视同一个方向,惊叫一声,也跟着跳起来跑向马车,拔剑护在马车前。胡大夫与汪映蓝、黄秋霞都聚集到翠袖身边来,玉弘明和黄希尧伫立在前方,目注斜坡上那三十几个正缓缓包围过来的人。

    “是他们,白莲教的人。”黄希尧低声道。原来他们跑回老巢去搬救兵了。

    “是他们?”玉弘明诧异的看看他,再望回那些人。“他们来干什么?我们和村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是?”

    “只有两个可能,”黄希尧镇定的直视前方。“是他们来为被我杀掉的人报仇,二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和村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很麻烦。”玉弘明喃喃道。

    黄希尧盯着那群人中最前方的几人,脸色不太好看。“真没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白骨七剑竟是白莲教中人!”

    “还有天雷斧和无影刀,简直不敢相信!”玉弘明苦笑。

    “先跟他们谈谈吧!”

    “谈不妥呢?”

    “”结果,他们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才近前来,黄希尧正打算先打个招呼再说,对方就闷不吭声的杀过来了,这边一时错愕,差点被他们砍成两朵莲花,好不容易应付过来,连口气都还没喘上就一边喊天一边往后退。

    就算他们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的高手,但对方起码有九个人是成名十年以上的人物,尤其是天雷斧和无影刀,一对一,这边或许可以吃定那边,一对二,那边可就吃定这边了,更何况还有白骨七剑以及另外二十几个摇旗呐喊的角色,这边根本不够看,眼一眨,大家就打起混战来了。

    玉弘明对天雷斧和白骨七剑中之二,情况不太妙!

    黄希尧对无影刀和白骨七剑中之二,情况很不妙。

    黄秋霞对白骨七剑中之三,惊险万状,随时都有壮烈成仁的可能。

    翠袖对那二十几个小角色,只有往后退的份,一直退到无法再退

    “住手!”

    先喊停的竟然是对方,而且是用那种极为惊骇,好像老母鸡被人掐住脖子拔鸡毛的声音喊停,玉弘明、黄希尧兄妹三人又惊讶又狐疑的飞身退开,转眼一扫,骇然抽气。

    马车前,翠袖默默站在那里,金日紧贴在她身后,左臂懒洋洋地搭在她左肩,低垂着脑袋搁在她头顶上,闭着眼看似睡着了,右手却还抓着她的剑垂在地上,亮晃晃的辉映着日阳,尖锐地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一旁,向来总是冷淡又冷漠的汪映蓝难得露出被吓到的表情,胡大夫最窝囊,他弯腰吐个下停,至于他为何吐,朝四周看看就知道了。

    莲花有十六片花办,周围恰好有十六个半边人排列成莲花状天知道是如何排出来的,内脏肚肠脑髓淌泄满地,花花绿绿黑黑白白,有的还在微微蠕动,衬着摊摊沥沥鲜红的血,沭目惊心,毛骨悚然。

    翠袖咽了口唾沫,两眼极力不往地下看。

    “我家夫君说,他在发烧,头昏得几乎站不住脚,实在很想睡觉,如果你们快快走,不对,他说滚蛋,他就可以回马车上睡觉:如果你们不识相,他照样可以把你们摆成另一朵,或两朵、三朵莲花,剩下的做叶片”

    她停住,侧耳仿彿在倾听什么。

    “他说他数到三咦?我吗?好啦,我数,我数呃,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滚,就准备留下来做莲花吧!”

    又停了一下。

    “耶?开始了吗?好嘛,好嘛,对不起嘛,你又没通知我,那,我开始了喔呃,一”

    没有人动,但有人出声。

    “你是谁?”无影刀又惊又怒的问。

    “夫君,他在问好嘛,不准问就不准问二”

    “你不敢说你是谁吗?”天雷斧更是激怒的大吼。“夫君,他好啦,好啦,那那二又一半好嘛,好嘛!”叹气。“二!”

    “二”字几乎才刚出口,瘦削的身影便宛如怒矢般激飘半空,而当无影刀等人的瞳孔中尚残留着半空中的人影时,那人影却早已暴射而下,利剑嗡然长颤,凌空劈出十七道冷莹的煞光,不过眨眼功夫,地上又是两朵血莲花,外加两片血淋淋的“叶片”其他人眼睁睁看着,根本来不及救援。

    下一瞬间,人影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横飞斜掠,笔直的扑向无影刀、天雷斧与白骨七剑,那九人不由惊骇已极的旋身暴退,人影如影随形的跟上,长剑猝抖,无数寒芒狂风暴雨的扫向那九人。

    那九人似有默契的骤然回身,无影刀与天雷斧不约而同狂卷出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无影九式”与“雷鸣闪电”而白骨七剑则各据方位站出白骨剑法中威力最强大的“白骨鬼魅剑阵。”

    蓦然,人影狂笑,悬空的身躯骤而扭旋,长剑急晃,幻然溜出串串犀利的银光,暴烈的穿刺向那九人。

    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结果便“摆”在眼前了。

    一朵血莲花,两片血叶片。

    人影落地踉跄,顺势以剑拄地稳住身躯,喘息不已,目光残虐暴戾,神情阴森冷然,好像杀得很不过瘾,最好能再多来几十个给他一口气杀到爽。

    “夫君,”翠袖连忙过去扶住他,担心的端详他的脸色。“你还好吗?”

    大眼儿瞥下来,瞬间,残虐猋逝,暴戾杳然,可爱的小奶娃又回来了。

    “他他大爷的,真让人硌应,”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儿,金日喘息着咒骂。“不干这把刀都不成,真是,浑闲角色也敢跟我叫板”

    “叫板?”

    “挑战。”

    “可是他们没跟你挑战啊!”“我要睡觉了!”

    “啊,对,你还在发烧呢!”翠袖赶紧扶他上马车。“看你那样又凶又狠,我差点忘了你在生病呢!”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长剑被扔出来。

    而外头的人,除了胡大夫呕吐得更厉害之外,其他人全傻了眼,不敢置信的张着嘴,全成了白痴。

    “原来他会武功!”黄希尧喃喃低语,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看见的.

    “而且该死的高!”黄秋霞咕哝。请

    “他那模样好冷酷!”胡大夫呐呐道,声音有点变调。

    “何止冷酷,简直像个杀人如麻的噬血狂魔!”黄秋霞又嘀咕。

    “可是,既然他的武功那么高,那时候干嘛要任由人家砍他呢?”黄希尧疑惑地问。不过他可明白了,翠袖为何要说怕金日了。

    枕边人杀人的模样那样狠毒,劈人的手段那样残酷,不怕才怪!

    “还差点被砍成肉酱!”黄秋霞再嘟囔。

    玉弘明攒着眉头想了半天。“他高烧烧糊涂了,一时忘了自己会武功?”这是唯一可能的原因,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汪映蓝若有所思的望住马车。“他究竟是谁?”

    这话问的奇怪,相处半年多,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这也的确是疑问,除了他叫金日,打从京城里来的之外,他们还知道他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其他三人互视一眼。

    “天知道!”

    “今儿天气真不错啊!”没有乘风破浪,没有狂风暴雨,安安静静睡了两整天,一下马车,金日便神清气爽的赞叹天气真美好,不过没人回应他,大家只瞪着他看.

    “干嘛了这样瞅我?”金日摸着自己的脸。“我哪儿不对了?”

    “你到底是谁?”黄秋霞冲口而出。

    秀气的眉轻挑,金日蓦然回首。

    “胡大夫,劳驾了,黄姑娘脑袋发昏认不得人了,也帮她瞧瞧吧!”

    “你才昏头呢!”黄秋霞啼笑皆非。“我是说你你算了!”她连问都不晓得该怎么问。

    “如果金公子没问题的话,我们启程吧,这一路走得够慢了!”

    黄希尧最干脆,当作没那一回事,大家继续往下走吧,几人相互看看,耸耸肩,各自走开,散场。

    慢?

    金日眯起了大眼儿。“好,咱们谁也不准再停,谁敢停我就把他劈成两半!”

    谁想做血莲花办吗?

    没有。

    于是,他们一口气赶到建昌镇,除了入黑停下来过夜之外,他们都没有再另外停过,七天就到达目的地。结果,马车甫在总兵府门前停下,翠袖就慌慌张张跳下来,顾不得门口卫兵的打招呼,一路吼进府内。

    “娘!娘!娘!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准备好了没?”

    袁夫人刚从后厅匆匆忙忙赶到前头来,就看见黄希尧横臂托着一个用毛毯包裹的人匆匆进大门,那团毛毯在颤抖。

    “怎么了?”

    “夫君疟症又发了啦!”

    “胡大夫不是有葯,没吃吗?”

    “吃了,吃了,但那最快也得半个时辰后才会见效啊!”半个时辰后,翠袖为倦极睡去的金日盖上被子,吩咐婢女春莲在旁边伺候,然后与胡大夫一齐走出寝室,恰好在门前碰上袁夫人。

    “我得去抓葯,先告辞了。”胡大夫说。

    待胡大夫离去,袁夫人朝房门看了一下。

    “如何?”

    “睡了。”

    “那就好,我已叫厨房给他熬补汤了。”袁夫人说,亲匿的挽着女儿的手,朝后厅而去。“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还会发病?”

    “他的病本就还没断根,身子又虚,偏还要赌气,”翠袖不满的嘟囔。“怎么劝都不听,跟小孩子一样!”

    袁夫人怔了怔“赌气?”再咳了咳。“呃,男人都是这样,偶尔会跟小孩子一样使使性子。”

    “爹也会吗?”

    “当然会。”袁夫人笑道。“这种时候也只能顺着他,等他脾气过了,再跟他讲理。”

    翠袖斜睨着袁夫人,叹气。“男人好麻烦喔!”

    “不过”袁夫人带着女儿进入后厅,坐下“听说女婿跟你一般年岁,这也难怪,两个都还是大孩子,闹别扭赌气也是难免。”说到这,她不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原是希望你能够嫁给承峰的,他是个早熟稳重的好孩子,应该能够包容你的单纯幼稚。不过既然女婿是你自个儿喜欢的,为娘也不好说什么了。”

    “人家哪有幼稚!”翠袖娇嗔抗议。

    “好好好,没有,没有!”袁夫人溺爱的亲亲女儿的额头,又叹气。“其实我也不过希望你能嫁个成熟一点的男人,能够包容你、疼爱你、呵护你。看看,你们两个一般年岁,很容易吵架啊!”“可是,娘,”翠袖叹息着说。“他会用生命保护我呢!”

    袁夫人沉默一下,颔首。“我想这也就够了。可是,他真有能力保护你吗?”

    没有才怪!

    翠袖顽皮的皱皱鼻子“娘去问问蓝姊姊就知道了。”然后左看右看。“妹妹们呢?”

    “到炉山上香去了。”

    “上香?”翠袖装了一下鬼脸。“又是谁要订亲或娶亲,去看热闹了吧?”

    话刚说完,厅外传来一连串惊喜的尖叫。

    “大姊回来了吗?回来了吗?”

    叫着叫着,三个少女先后冲进来,一见翠袖马上围过来又跳又叫。

    “大姊,好想你呢!”温柔乖巧的袁舞袖,十五岁。

    “大姊,听说你成亲了,是不是真的?”急躁火爆的袁红袖,十三岁。

    “大姊,有没有带礼物回来?”十岁的袁蝶袖,小表灵精一个。

    后头还有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英挺威武,但眼神很温柔。

    “我也很想你们;”翠袖对袁舞袖说,再回答二妹的问题“对,我成亲了:”最后是三妹。“有,我待会儿拿给你。”

    “姊夫呢?”三个人异口同声叫。

    “他病了,在睡觉。”

    “真的?看大夫了吗?”袁舞袖。

    “病了?好驴!”袁红袖。

    “没得玩吗?”袁蝶袖。

    袁夫人摇摇头“都还是孩子!”再目注少年。“你来这儿,你爹知道吗?”

    少年尴尬的扯扯嘴。“不知道。”

    袁夫人欲言又止的微微张了一下嘴,轻叹。“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最好多考虑考虑你爹比较好。”

    少年与袁舞袖相对一眼,黯然垂首。

    眼见气氛不对,翠袖忙道:“不是要礼物吗?跟我来吧!”

    望着少年与四个女儿一起离去,袁夫人不禁又叹了口气。

    才嫁出一个女儿,还有三个必须烦恼,何时她才能安心呢?

    两天后,金日可以下床了,黄希尧特地来辞行。

    “我原是想等金公子完全痊愈之后再回去,但算命先生说我最好尽快带秋霞回家,宁可信其有,不愿事后痛悔,所以”

    “我了解,我了解。不过”金日笑嘻嘻的道。“黄姑娘肯跟你回去吗?”

    “我捎信回去老实告诉家父这件事,家父便来信说家母病重,秋霞不能不跟我回去。”

    “令尊果然聪明,我想这对黄姑娘比较好。”

    在黄希尧离去之前,胡大夫悄悄转告他几句话。

    “黄公子,算命先生要我告诉你,送黄姑娘回去之后,你最好再回来跟在金公子身边。”

    “为什么?”

    “不知道,算命先生只说这是为你好,如果黄公子不相信就算了。”

    黄希尧半信半疑的带着黄秋霞离开了。

    晚些时候,后厅里,金日正式拜见岳母大人,袁夫人哭笑不得的看看女儿,再看看女婿,一个单纯憨直,一个清秀可爱,可真是一对!

    唉,真让人担心!

    “女婿,你身子好点了吗?”

    “谢谢岳母大人关心,小婿很好。”

    “姊夫,你好可爱喔!”袁蝶袖一直在笑。

    一个大男人被小女孩说可爱,真是没脸再活下去了,不过金日早就习惯了。

    “谢谢,你也不差呀,小妹。”

    “姊夫,你不觉得丢脸吗?”袁红袖很不客气的说。“人家赵大哥才大你一、两岁,可是赵大哥看上去又英挺又稳重,而姊夫你只有个头儿挺高,啧,比爹还高呢,不过那张脸啊,哼哼,跟个奶娃似的,将来赵大哥要是跟二姊叫你姊夫,你也不好意思应声吧!”

    “别胡说!”袁夫人忙道,担心女婿被惹恼。“女婿,别理她,她”

    “岳母大人,不打紧,这种小事儿小婿早惯了。”金日依然笑吟吟,要为这种事生气,就算他是个万年不死的老妖怪,也早就气到嗝儿屁了.

    袁夫人愣了一下。“呃,女婿倒是大度。”

    “娘啊,别老叫他女婿、女婿的嘛,这样好生份喔,他也有名字的嘛!”翠袖扯扯金日的袖子。“对了,夫君,你家里人都叫你什么?”

    “弟妹都叫我大哥。”

    “总不能要我娘叫你大哥吧?”翠袖啼笑皆非的捶捶他。“你娘叫你什么?”

    “我娘?”金日咳了咳,眼睛飞向别处.“我娘多半叫我”

    “什么?”

    “混小子。”

    静一下,骤然一阵爆笑。

    “那个不算啦,”翠袖笑个不停“有没有别的?”

    “不孝子?”

    又是一阵狂笑,连袁夫人也笑得阖不拢嘴。

    “不要这种的啦,”翠袖娇嗔抗议。“要那种比较亲匿的叫法啦!”

    “亲昵?”金日叹气。“那也有。”

    “是什么么?”

    “小日儿。”

    笑声更狂肆,东倒西歪一整片。

    “那个不太合适”翠袖笑到喘气。“你爹呢?你爹都叫你什么?”

    “我爹很少叫我的名儿,他多半都只对我说一个字儿。”

    “哪个字?”

    “滚!”

    霎时间,大家全笑翻了,抱着肚子叫痛。

    “呃,我叫你”袁夫人都笑呛了。“日儿好了。”之前一刻,她还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女婿才好,但就从这一刹那开始,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幽默风趣又可爱的女婿了。

    半个时辰后,细心的袁夫人注意到金日面露疲色,便要他回房去休息。一回房,翠袖就催促金日上床睡一会儿。

    “午膳前我再叫你。”

    “你们叫他赵大哥的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当翠袖蹲下去替他脱靴的时候,金日顺口问。

    翠袖起身,为他盖好被子,在床沿坐下,想了一想。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答应我的事吗?”

    “你是说要我帮忙处理三位小姨子的婚事,如果有合适的,我得想办法说服对方入赘;”金日毫不迟疑,宛如背诵似的念道。“还有,劈人也好、砍人也罢,发誓无论如何绝不再让自个儿受伤?”

    “我宁愿你杀人,也不想看见人家杀你,这个你做到了。”翠袖呢喃。“至于舞袖,呃,她喜欢赵大哥,赵大哥也喜欢她,可是”

    赵青枫是重庆镇总兵的次子,照理说两家都是总兵的孩子,应该很和谐才对,偏偏赵总兵和袁士弼有夙怨,袁士弼不想记仇记怨,赵总兵却打死都不肯忘记年轻时期那场无聊到爆的纠纷。

    袁舞袖和赵青枫两情相悦,赵总兵不但不肯点头,还打算为赵青枫另订亲事,如果不是恰好碰上大金川土司作乱,说不定赵青枫早就另外订亲了。

    “就这么回事儿?”金日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是天会塌下来的大事呢!

    “对啊,我们都想不出如何让赵伯父点头的办法。”

    金日懒洋洋的阖上眼。“这个容易,到时候我亲自去跟他提亲,包管他马上点头。”问题解决了,他可以睡了。

    “你?”

    “对,我,保证他绝不敢说不,届时你瞅着吧!”

    哼,不信他敢不给贝子爷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