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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照顾小武,展慕白将他住的房间安排在他居住的“观竹苑”中,相隔只有数步之遥。
展慕白为了彻底收拾好房间让小武住得舒适,差仆人费了一番工夫用心清扫、添购器具。经过一番整顿后,已近傍晚。
“这样吧,你今晚暂时勉强一下,与我同榻而眠好了。”
舞蝶一听,可谓大惊失色,当场吓坏了。
这怎么得了!
她又急又慌,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不,不行哪!我我睡相很差,而且而且,我习惯一个人睡,不然我会失眠的。”她困难地思索着成堆的借口。
“这样啊?可是房间还没安置好”“没问题的,反正一个晚上眼一眯就过去了,有个床可以窝就成了。”她连忙赶在他前头说。
“那好吧!”他没注意到舞蝶轻吁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
其实这房间巳布置得大致底定了,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必须物品一应俱全,是展慕白太细心了,否则舞蝶一时还真想不出缺些什么呢!
喏,晨慕白确定她识字后,文房四宝马上递到她面前,要她将尚缺的物品列出清单,好差仆人去选焙,设想得还真是周到。
她咬着笔杆,不断地想着他的心思细腻、温柔体贴,不觉浮起丝丝笑意。
“小武,我替你添购了一些衣物,你来看看合不合身。”门口传来展慕白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转首望去,正好看见他捧着成叠的衣物走来。略略翻了一下,她发现全是一些上好的布料.剪裁、手工都十分精致,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
舞蝶内心涨满了感动的浪潮,她欣慰自己没有爱错人,展慕白确实值得她如此倾心恋慕。
对一个初识的人,他尚且如此真心对待,若能得到他的爱,那么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子,为这一刹那的美好,她愿以千年的血泪交换
她轻轻一叹,每感受到一分他的好,她就愈觉得自己渺小,渺小得不配为他所爱,这么一个好男人,纵使她最后无法拥有,也只能说是自己不够好,她该不会有太多的悔恨。
“展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教我何以为报?”
“净说些傻话,既然住进了展家,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没必要分什么你我。”展慕白疼爱地拍拍小武的头“好了,现在你是要试穿这些衣服,还是要我带你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呢?”
“怕我迷路?”她笑问。
“知道就好。”展慕白回以一笑,再度迎视那双璀璨灵动的星眸,他竟又有短暂的眩惑失魂。
“那还等什么?”舞蝶拉起他的手,雀跃地奔向外头。
“小心、小心,慢点走,别又跌跤了。”展慕白忙出声提醒。
“不会啦,你当我天天都这么倒霉吗?”她回首嫣然一笑。
展慕白正想说些什么,前方的情况令他瞪大了眼“当心”没来得及出声示警,小武的哀鸣声已自前头传来。
“哎哟”她才刚回过头,便稳稳地撞上一颗大树,整个人又往后跌
展慕白急忙奔上前去,想稳住她的身子,不料脚底一滑,两人同时滚落草地,展慕白情急之下以双臂紧环住她,用身子护住了她。
刹那间,展慕白大为震愕!
是他的错觉吗?有一瞬间,展慕白竟觉得与他相触的胸膛特别柔软,似乎感到有突起的
总觉得怀中所拥抱的身躯没有男人的坚实,不经意飘过鼻间的幽香特别醉人心魂
他甩甩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呼!舞蝶松了口气,有惊无险。她是从小跌到大的,一桩桩回顾起来,就属这回最幸运,除了擅到树的额头外,全身竟没有任何的不适。
“你还好吧?”温柔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舞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整个人压在展慕白上头,身子和他亲密地交叠着
天!她没脸见人了啦!
她嫣颊羞红,努力想撑起自己的身子,声音细如蚊蚋“我要起来。”
展慕白一个翻身,轻易地和他一同起身并坐在草地上。
“怎么样,脑子没撞傻吧?”他戏谑地问,话中却是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关怀。
“还好,至少没变白痴。”她没好气地闷声回答。
展慕白哭笑不得地扳过她的脸,一心只注意到她擅伤的额头,倒忽略了她羞赧嫣红的脸蛋。
“瞧你撞得多使劲,那颗倒霉的树都在哭泣了。”展慕白口里虽是这么说,左手却捧着她的脸,右手怜惜地轻抚她红肿的前额,眼中满是不舍;“真是的,想不开也别跑去撞树啊,生命可贵吔!都红一大片了,还好你不是女人,要不然你总是这么莽撞,这张脸又老是多灾多难,迟早不毁容才怪!”他太专注了,是以没注意到他在说到“女人”二宇时,小武神色有着不自然的古怪。
“要我是女人,肯定会一辈子赖上你了。”舞蝶半真半假地说。
“我?”展慕白朗声大笑“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然哪”他细细审视他细致玉瑕的纯净脸蛋。,一股似曾相识的错觉涌上心头,总觉得这张脸孔不陌生,好似曾在哪里见过?
舞蝶被他瞧得心慌,忙别过头,轻问:“要不然怎样?”.
展慕白抛开纷沓的杂思,笑道:“要不然哪,你长得唇红齿白、五官细致,若生做女儿身,肯定是个倾倒众生的人间绝色,搞不好我真的会舍不得让你离开。”
舞蝶一笑置之。
她知道他这只是在开玩笑,认真不得的,若他此刻知道她是女儿身,肯定吓得把刚才的话如数收回。
***
站在不远处的路湘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就算是男人,她也很难忍受有人与展慕白如此亲密融洽,甚至远超过相处了十数载的她!
对她,展慕白尚且有些疏离,可是对他
于是,她缓缓走向他们。
“展大哥。”
身后的叫唤让展慕白和舞蝶同时回过身去“咦,湘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想了想,路湘翎决定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正好,我来给你们介绍。小武,她是路湘翎,我的表妹。”
“路姑娘!”舞蝶微微颔首,为对方眼中莫名闪动的敌意感到费解。
她是哪儿犯着她了?怎么她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不过,她还是一脸若无其事“我姓林,你可以叫我小武,武力的武。”
“武力的武?”路湘翎直勾勾地瞅着他,锐利的打量目光直锁在他身上。
不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武是个女人!
浑身属于女性的柔媚气息假不了,粉雕玉琢、得天独厚的细致容颜更假不了,白里透红的羞赧嫣容,和那两泓清灵如水的璀璨星眸,更是早泄漏了她是女人的事实而且还是一个足以夺走任何男人胖吸的绝色天仙!
老天!这女人比她还美丽、还要能撼人心魄!
小武?这个阳刚的名字会是她的真名?哼,去骗鬼吧!
回想她对展慕白那令人起疑的言行举止,再看看她望着展慕白时,那如梦如幻、闪着款款柔情的眸光
路湘翎愈想愈惊心这女人根本是有备而来的,她竟然也爱着展慕白!
“路姑娘?”舞蝶被瞧得心虚。糟糕!她看出来了吗?看她的眼神情况不妙啊!
“司马昭之心,我们心照不宣。,’路湘翎别有深意地说。
完了,舞蝶一颗心陡地往下沉咦,等等!
她有所顾忌,她不敢拆穿她!
莫非
她懂了!路湘翎不愿让展慕白知道她是女孩子的事实,其实多少也猜到她接近展慕白的目的,拆穿她的身份对路湘翎而言并无益处,所以宁可让展慕白继续以为她是男孩子;这样对路湘翎而言还比较有胜算,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会对自己怀有敌意了。
用这种方式接近展慕白真是对的吗?此刻,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但,她不会在路湘翎面前示弱的。
“我喜欢聪明的女孩,很高兴我们一见如故。”舞蝶算准了路湘翎不敢掀她底牌,有恃无恐地朝她展开无辜
又纯真的笑靥,差点气煞路湘翎。
路湘翎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人,是最念旧的动物,正如古诗歌所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论美貌,她或许略逊一筹,她凭恃的,是天时及人和,在机缘上,她早了十三年认识展慕白,再怎么说她和展慕白也有十三年的感情基础,其地位不是轻易就能取代的,再说,展府上下哪个不和她相处融洽?她是占尽了优势。
路湘翎刺中了舞蝶的致命伤,这便是她最担心的。
展慕白会不会已对路湘翎日久生情,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纵使心慌,她仍掩饰得很好。“人,却也是最健忘的动物,正如杜甫‘佳人’一诗中所云::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旧的不去,新的哪会来呢?鹿死谁手,都还是未定之数!”
展慕白绝不是这种迎新弃旧的轻薄儿,这点舞蝶很清楚,她只是气不过,想捉弄路湘翎罢了,而她确实也成功了。
瞧,路湘翎脸色多难看哪!
“你们在说什么?”展慕白困惑地看着他们一来一住,唇枪舌剑,浑然不觉气氛的奥妙,更未曾察觉两颗痴情女儿心正为了他饱受折磨和苦楚。
“讨论人性。”舞蝶闷闷地说。
“是啊,”路湘翎挤出一朵如花的灿烂笑容“展大哥,你是属于迎新弃旧,还是念旧执着的人?”
“我呀,择善固执,如果值得我坚持,我就执着到底,如果不值,我连感情都不会浪费。”
“说得好。展大哥,我欣赏你,要是我真是女人,还真想嫁你呢!”舞蝶这话是故意说给路湘翎听的。
“那就等你变成女人的时候再说吧!到时我一定娶你。”展慕白拍拍小武的头,笑着回答。
“好哇!”舞蝶悠闲地摊摊手,悄悄望了眼路湘翎哇,她几乎快气坏了,真的不能再玩下去了。
“糟糕,”展慕白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喊道“我差点忘了,你额上的伤要不抹些葯将淤血推散,明天一定又青又肿。跟我来,我房里有葯,我帮你敷上。”
舞蝶任展慕白拉着她的手往房中走,再度回首望向脸色瞬间铁青的路湘翎,不禁悄悄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这回可不是她害的,要怪就怪不解风情又粗枝大叶的展慕白吧!
***
“路姑娘她醋劲不小。”舞蝶小声地说道:轻揉小武额头的大手顿了一下,展慕白什么也没说。
将头仰靠在展慕白大腿上的舞蝶,小心观察着他神色的转变。“怎么不说话呢?有这么个天姿绝色、柔情似水的红粉知已,你应该觉得很骄傲、很开心才对呀!”
展慕白望了小武一眼,一阵沉默后,他缓缓开口:“感情的事很难说,湘翎很好,这我知道,但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个我想共偕自首的人,十三年来,我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一下子要我将她当个可以去爱的女人很困难,也很勉强。”
“但你就是疼惜她、舍不得伤害她,才会至今仍狠不下心和她把话说明白,所以问题就一直不上不下地悬荡在那里,无法可解?”舞蝶代他把话接了下去。
“也可以这么说。”路湘翎终究是他视如手足、疼了十三年的小妹,他怎忍心伤害她呢?
可是听在舞蝶耳中,却以为他心中多少对路湘翎产生了男女之情,否则又怎会这般怜她、惜她?毕竟他们也相处了十数年,路湘翎又生得娇美动人,要爱上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她的情绪更低落了。
展慕白擦掉手上的葯膏“好了。”
舞蝶马上起身离开他的大腿,背对而坐。
“怎么啦?”展慕白察觉她情绪的转变,绕到她面前问“你不高兴什么?”
“没有。”她掩饰失落“我只是在想,除了路湘翎之外,你可曾让其他女子走进你心中,令你惦念难忘?”
一个令人失魂的绝色娇容闪过展慕白脑海,他一惊,飞快地答道:“没有!”
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落寞心伤的愁思包围住她,舞蝶突然间觉得好悲哀。
于他而言,她的意义仅止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连走进展慕白心中都办不到,又凭什么和路湘翎争呢?
“怎么?看你的样子,你已经有让你一见倾心的意中人了?”展慕白反问。
“当然。我爱他刻骨铭心。”
展慕白摇摇头。“你呀,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生死相许?”他当小武是言过其实,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才不小,都十七了!”舞蝶不依地嚷道。
展慕白轻笑:“十七?在我眼里还是小孩一个。”
“但我懂爱,至少比你懂!”舞蝶深望着他,目光认真而专注“我所深爱的他,是一个很好、很值得人爱的人,拥有一颗很温柔的心,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这一生惟一的执着,虽然他并不轻易对任何人投入感情,但我仍然愿意为他努力。”
谁说小武是小孩子呢?瞧他的模样,成熟中带着轻愁,十足是个大人样地望着他,他竟有片刻失神。展慕白心中有异样情绪翻腾,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她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么我就先祝福你赢得美人心。”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才会敞开心房,接纳某个女人分享你生命中的喜怒哀乐?”
“我?”展慕白苦笑“我不知道。我想,我是在害怕吧,怕自己会后悔、怕我想爱的那个女人,不是我等待的那个人,怕对不起我真正该爱的女人,更怕总之,我不愿轻蹈感情天地,为的是追寻一份不渝的感情,你懂吗?”
所以,就算他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心动,他也不敢放心去爱?舞蝶突然有点了解了。
“不知谁才是那个幸运女子,有幸拥有你永恒的爱恋。”她沉思道,如果能够,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换取他一世的爱恋。
但是,能吗?
***
“展大哥,你究竟要带我到哪里去。”舞蝶被展慕白拉着走,一路上问了不下数回。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展慕白带着小武来到了马厩“会骑马吧?”
舞蝶吐了吐舌;“不会。”
从很早以前,她就十分地向往御风奔驰的快感,可惜大哥始终不愿让她学骑马,说什么女孩子老是爬墙爬树就已经很要命了,怎么可以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学男人去骑什么马呢?
凌浩臣虽宠她,这一点却十分坚持,所以舞蝶一直觉得遗憾。
看出小武心中的怅惘和明显的冀盼,展慕白包容地笑笑:“无妨的,我们就共乘一匹马好了,如果你想学,以后我可以教你。”
“真的?”舞蝶双眼一亮,开心地两手勾着展慕白的颈项,忘形地在他颊边印上一吻“谢谢你,我爱死你了!”
展慕白心弦一荡,触电似的呆立原地,在强烈的震撼下,他失神地呆望着小武。
“呃?”舞蝶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脸蛋儿早巳红透。
展慕白猛然回过神,迅速整理好波动的情绪,力持镇定地由仆人手中牵过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故做若无其事地望着低垂着头的小武“走吧!”
“哦,好。”
展慕白以帅气利落的动作跃上马背,然后将手伸向小武“把手给我。”
舞蝶期待而羞涩地将柔荑交到他手中,如擂鼓般跳动的少女芳心浸淫在娇怯怯而喜盈盈的欢愉中。
她侧坐在前头,整个人被包围在展慕白充满阳刚气息的温暖怀抱中,原先的羞怯不安,如今全被一种满足的幸福感觉所取代,她幽幽一笑,纤纤玉臂迟疑而小翼翼地环上他的腰际,滚烫嫣红的脸蛋娇羞地贴上他坚实的胸膛,悄悄闭上了星眸,静静品尝这份难得的温柔滋味。
这种相属的感觉真好,他像是她栖息的港湾,疼爱着她、呵护着她,好似她已拥有了他,她真希望永远留住这一刻。
“小武?”
展慕白困惑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他正不解地俯首凝望着她。舞蝶这才发现马儿已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呃,我没骑过马,我怕跌下来。’舞蝶硬是挤出一个牵强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这么胆小。”展慕白的话中满含笑意。
天哪,小武竟吓得抱紧了他,连眼都不敢睁开!
舞蝶一定不知道,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竟将她的款款柔情,和那旖旎如诗的画面,扭曲得这么不堪,否则,怕不怄得吐血才怪,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竟身在一处景致如画、如同世外桃源的小天地中。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前头的潺漏小溪正静静地往下流,尤其最令她惊喜雀跃的,是前头翩翩飞舞的彩蝶多不胜数,美得令人眼花壕乱。
“天哪!我从采没见过这么多的蝴蝶聚集在一起吔!”她由衷地赞叹着“太美了!这儿美得像梦,一点也不真实,’她回首望他“展大哥,我是做梦吗?”
“就算是梦,也有我陪着你做啊。”展慕白温柔地回她一笑。
“哇,太美好了,这梦就永远不要醒吧!”她笑得好美丽、好灿烂,步履轻盈地迎向成群的彩蝶。
说也奇怪,那群蝴蝶竟一点也不惊惶,也不闪躲,一只只环绕着她悠游漫舞。
多美的一幅画呀,展慕白惊叹不已,看得出神。小武银铃般甜甜的笑声不断回荡,仿若世界上最悦耳动听的天籁。
“有鱼,展大哥,有鱼吔!”舞蝶在溪边兴奋地又叫又跳,朝展慕白猛招手。
“有本事你自己去抓啊!”话一出口,展慕白就后悔了。因为他明白小武的好胜心强得不得了,他真的会向他的话挑战,而且事前绝对不会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
果然,舞蝶不服气的话语自前头传来:“抓就抓,我怕你呀!”
唉!展幕白轻声叹息。他可不希望水底下多添一缕幽魂哪!,
“算了,万一弄湿了衣服会着凉的。”展慕白也只能这么说了,没当场拆他的台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希望前头那只不要命的三脚猫能有点自知之明。
“也对喔,我这么可爱又惹人怜惜,要是生病了,你一定会心疼我的。”舞蝶自我陶醉地说。
他几时说他会心疼他了?。
喷!这小子,给他几分颜色当台阶下,他竟开起染房来了。
不过,说真的,他倒真是把小武给疼进了心坎了,小武活泼开朗的笑语,总是照亮了他空虚冷寂的心灵角落,若哪一天他要离开他,他真会万分不舍。
他比路湘翎小时候还要黏人,当年的路湘翎是因为年纪小,又初来陌生之地,喜欢倚靠她信任的人,这说得过去。可是小武这么大个人了,竟会胆怯到依附他说不过去吧?尤其看他生来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乐观洒脱性格。
可是他真的很黏人!
从早到晚,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十步之内一定找得到小武的身影,他俨然成了他的小影子,只差没有同床共枕。
至今他还很怀疑呢!为什么小武会放过他夜晚的睡觉时间呢?而且小武住进展家的第一晚,他提出共寝一晚的建议时,他还“抵死不从”呢!
当视线再度投向前方戏水戏得不亦乐乎的娇小身影,展慕白眸光瞬间变得柔和而宠溺,这个偶然闯进他生命的小东西,如今竟成了他心头割舍不下的一块宝,
他自私心里希望他永远留在他生命中,为他带来欢笑和快乐,说不定
对呀,他可以让小武在展府中成家立业,等他年纪稍大,或许满弱冠之龄,有些担当的时候,他可以帮他在展家的事业中安插一个他能胜任的职务,再为他娶房妻室,让他在展家立业成家,这样他们就不用分离,可以当永远的兄弟至亲。
可是,不知怎地,想到小武将会成亲,他心头竟怪怪的,又酸又涩,好惆怅、好低落怎么一回事呢?
靶受到灼热的凝视目光,舞蝶蓦然回首,一抹粲笑轻轻绽开,她开怀地奔向他身边。
“慢点、慢点,再跌跤我可没带葯出来。”展慕白迎向他,及时将他抱个满怀“你呀,三步一撞,五步一跌的!我那瓶足足可以用上一年半载的葯,你才来一个月,葯瓶马上就要见底了,看你多厉害!”
“怎么,你是心疼那瓶葯,还是心疼我?”舞蝶娇俏地睨着他。
“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恶!”舞蝶抡起小粉拳,忿忿不平地捶向他胸膛。
展慕白稳稳地接住她的小拳头“啧,怎么堂堂男子汉,性子跟女人一样,容不得实话,说翻脸就翻脸!”
“你还说。”舞蝶心虚地诉诸暴力。
“哎哟!你想谋财害命哪?!”展慕白揉着发疼的肩头,拔腿就跑“救命啊”“展慕白,你给我站住!”舞蝶马上追了上去。
两人童心未泯地在草地上追逐着,直到舞蝶跑累了,才粗鲁地坐在草地上,口里直呼吃不消:“不玩了,累死了。”
“这样就不行了?”展慕白回身一望,踅回小武身边,也跟着坐下。
真是的,跟小武在一起久了,他居然变得和他一样孩子气。
他摇头轻笑,望着小武红扑扑的粉嫩脸蛋,在阳光的照拂下,晶盈的水珠在小武额上闪着晶亮的光芒,他自然地抬手为小武拭去汗珠,眼底有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爱怜。
难以言喻的柔情涨满了心,几乎溢出胸口,望着小武那红艳艳的玫瑰唇瓣,他蠢蠢欲动的心竟强烈地有股想品尝它、占有它的欲望
慕白倏地一惊!触电般的抽回手,像要逃避什么似的背过身去。
老天,他究竟在想什么呀!
他迅速整理脱轨的情潮,抚平荡漾的心弦。小武可是个真真实实的男人,不是女人哪!而他刚才竟想吻他?!
嗅,他实在太对不起小武了,他是这么信任他,而自己竟然对他有非分之想?真是不可原谅!
怎么可能呢?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动心的感觉,可是对象竟是个男人?难不成他之所以对女人心如止水、波澜不兴,全是因为他不好女色,却好男色?
天哪!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有断袖之癖?!
不,不会的,这是意外,只是意外罢了!因为小武长得太娇美可人,使他一时有了错觉,将他误当成女人。
对!是错觉,就是这样没错!
他给了自己一番心理建设,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转首望向小武。
“干吗呀?神经兮兮的,你吃错葯啦?”舞蝶偏着头,打量着展慕白闪烁不定的古怪神情。”
“没,没什么。”他又匆匆将视线由小武脸上调离。
为什么呢?一见着小武,他心灵深处的情愫便开始激荡、蔓延,想抑制都不成。‘
舞蝶释然地耸耸肩。展慕白本就深沉如海,她才不指望自己一朝一夕就能弄懂他的心思。
轻叹了一口气,她仰躺在茂密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这里真的很美,老实说,展大哥,你曾经和几个人分享过这一景一物的美好?”
“一个。”他简洁地回答,跟着以同样的姿势躺上草地。
一个?舞蝶为这个答案而愕然。
“只有我?”她翻了个身,两手托腮望着他。
“不然你以为呢?”
“你那么疼爱路湘翎,都不曾带她来过?”她不禁追问,口吻有丝难察的甜蜜。
“没有。当初我曾想过,将来只和我最爱的女人拥有这儿的美好,可是现在却突然间好想和你一同分享这一切,所以就带你来了。”
舞蝶不语,只是柔柔一笑,笑得好满足。
也许是感受到她内心的欢愉,蝶儿们一双双地飞向他们、围绕着他们,久久不去。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从小到大,她向来就很有蝴蝶缘,一只只的蝴蝶几乎都不怕她,而她从来都狠不下心伤害任何一只蝴蝶,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名字起源于蝴蝶,在心境上,她总觉得自己和蝴蝶有很深的渊源。
她伸出手,一双蝶儿停在她掌心,如今她心头惟一的想法是,要到何时,她才能和手中这双蝴蝶一样,与心爱的人比翼双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