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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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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氏纪念医院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回馈社会及服务大众,不管贫富、阶级、身份,所得到的医护照顾是一样。

    标榜的话是如此,当然人总是难免有私心,在龙氏纪念医院,龙氏家族拥有第一时间全力救助,以及住在顶楼设施完善的总统套房的特殊权力。

    除了龙氏,其他住院患者,皆住在四人一间、淡绿色、装潢简单但不流于医院给人古板印象的病房。

    但是对于财大气粗、不甘于“平凡”的“贵族”对于医院的规定,也有应对方法,最常使用的方法,不外乎捏造“人头户”以人头卡位来达到独享空间的权威。

    对于这种人,龙氏特约医院也有对付之道,以对方的气焰来决定“病情严重度”

    经过多次好好“用力照顾”后,这些富豪不得不甘于平凡,忍耐和贩夫走卒同居一室。

    无痕了解龙氏特约医院的奇怪住院规定,手术后初醒时,看到病房中其他空置的床位,心知因自己的伤势还没稳定,故霍树德没安排“同居人”给他。

    是日,刚入夜时分,病床推动的声音伴着压低声调的谈话,让原本沉睡中的无痕,微睁惺忪眼睛瞥向对面。

    拢起的棉被看不清病人的面貌,不知男女、老幼,但是由站在一旁老妇脸上的着急、属于伴侣间的关切,可猜出病人是她的老伴。

    葯剂主宰了无痕的神智,持续的欲睡感觉让他无力理会外界的事,不能翻身的痛苦也不能阻止他沉入昏睡。

    再次醒来,也是由于轮子滑动在地板上的噪音,只是这次还加上尖锐的咒骂声。

    “xxx”娇嫩的声音竟流利地说着三字经,粗鲁不协调的感觉,让无痕不禁深皱起眉头。

    可这不关他的事,不是吗?

    无痕闭上眼,对于耳边的噪音听而不闻。

    日子对无痕来说,是昏睡、清醒不断地重演,当他再次由沉睡中醒过来,是因为手臂传来刺痛,睁开眼睛,他就看到霍树德的笑脸。

    “霍大医生,被降级成护士?还是受不了你的热情,护士全被你吓跑了,才害大医生亲自动手?”无痕看清树德亲自动手在帮他打针,撇撇唇,不客气地损他,小小地报复被冷落几日的“怨气”

    好小子!命被捏在手中,还不懂得识相?

    霍树德嘿嘿一笑,不客气的用“找不到血管”方式狠狠地修理无痕的无礼,看到无痕忍不住痛到揪眉,树德才大人大量地顺利打完针。

    “庸医!”无痕低语抱怨。

    疼痛的感觉让无痕反射地想举手压住打针的位置,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疼痛及视觉让无痕知道自己的四肢外观健全,但是他无法自如地支使他的手脚。

    “我怎么了?”淡淡的口气掩不住心底的慌张。

    “嘿!我的拼图技术还不错,脑袋和四肢全拼回去,没拼错位置。”霍树德见到他的动作,心里一紧,以轻松的语气缓和无痕的慌张。

    “你坦率的优点被磨不见了吗?有话直说。”胡乱的猜测只会让情绪更加陷入低潮,无痕不爱猜测、揣摩,便开门见山地问他。

    “脑中有血块,虽然已开刀处理,但是仍影响到你的右手和右脚的能力,等你伤势较好一些,我会安排复健疗程,经过复健,你就可以和以前类似。”霍树德紧盯着他,慢慢解说,不放过他的一丝反应。

    “类似?”类似就是几近痊愈,他会有任何后遗症吗?无痕不了解。

    “就是你将来要注重养身,不可再任性地对待身体。”树德耸耸肩,话中涵义好像花花公子的命运要变成新好男人。

    他的言下之意,无痕听得出来,对此答案有说不出的感触。

    “知道了。”无痕冷冷的回应,好像在听属下报告例行公事般,习惯地想挥手示意,但是他愣住了。

    手和脚能再动吗?他要如此躺一生吗?

    寒意在心里窜起,瓦解信心,脸上的武装出现裂缝。

    “相信我。”霍树德低声说道,简单的话欲建设无痕的信心。

    是的!他相信树德。但是人力能抗天吗?

    “谢谢!朋友。”两人之间深厚的情谊,不需言语,在眼神交流之中已道尽一切。

    “无痕,发生什么事?到底怎么一回事?”喀喀的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板,打破病房特有的寂静,也打断两人间的注视。

    树德抿着唇,转头看着病房门口,不出所料,出现了一团火。

    身着火红色的人影如急风般的席卷而入,明艳的身形夺取了众人的目光。

    “无痕,发生什么事?到底怎么一回”相同的话重复地说,但当看清他的“惨状”后,声音突然煞住。

    “脑部开刀。”树德迎上一双惊恐的明眸,简单地代他说明。

    “会有后遗症吗?”她困难地转头,冲口地问树德,话一出口即知不对,连忙伸出手,优美地遮住精心描绘的红艳嘴唇。

    “你猜呢?”树德拉扯一下唇角,当成礼貌的笑容。

    “我没事,茱蒂。”无痕看着她一向装扮成艳光四射的外表,突然一股不耐烦的心态卡在胸口。

    她不是一向如此吗?不管任何时候、场合,总是修饰地如此完美,他不是因为欣赏她这项特点而和她订婚的吗?为何现在对她精心修饰的外貌有淡淡的不满?

    他在期待什么?

    “无痕,自从接到你出意外的消息,我好担心,只是手头还有服装秀要忙,但是服装秀一完毕,我立即从巴黎赶回来。”茱蒂上下打量他,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可以靠上去撒娇。

    可能心境不同吧!看着和以往相同的甜言蜜语,标准的撒娇方式,却丝毫激不起他的心湖波动。

    人遇到意外,心境、思考,全会改变吧!

    “嗯!”无痕冷淡地轻哼一声以示回答。

    “无痕,你身为勾氏企业的总裁,怎能住这种地方?”茱蒂眼光打量着病房,思索打破僵局的话题,在看到平凡、简单的病房及“寒酸的同伴”时,立即大惊小敝的说。

    “树德,马上将无痕移到最高级的病房!”微抬起高傲的下巴,茱蒂对着霍树德下达命令。

    树德挑高眉毛,瞥了她一眼,但是这一眼,有看等于没看到般,穿过她落到无痕的身上,说:“少说话,多休息。”

    视而不见是对身为美女的一种侮辱,尤其身为世界级模特儿的茱蒂,更将崇拜、仰慕的目光视为理所当然的光芒的象征。

    “有诺,立即去办手续,让无痕移到高级病房。”茱蒂瞪着树德,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默不出声的向有诺下命令。

    “这种‘破’医院,没有‘高级’病房。”向有诺瞪着树德,一字一顿,努力表达心中的轻蔑。

    言语的杀伤力只能在薄弱的自信下嚣张,对于好坏的事实早已在心中得到肯定的树德,于自信满满的情况下,赞美不会让他得意忘形,毁损的话语,也不能伤到他分毫。

    树德脸上的笑容、神情全无一丝变化,连眸光也懒得移动,赏他们一眼,简直浪费他们尽心尽力的表演。

    “那准备转院。”树德明显的蔑视损及了她的威风,下不了台的茱蒂后继无力地叫嚣着。

    她清楚明白即使不论及龙氏纪念医院的医术居冠,光是看树德与无痕的交情,树德也不会让她乱移动无痕。

    是的!她在赌友情对树德的重要性,等树德阻止,她就能“大人大量、放他一马”的光荣下台。

    哼!跳梁小丑,不必理会。树德仍无开口的打算,凉凉地站在一旁,好像没事人一般。

    他的事情不容别人决定。无痕冷下脸,闭上眼,也不理会茱蒂的无理取闹。

    向有诺虽然也很想对树德讨回一口冤气,可现下精明的他也心知肚明总裁是不可能转院,于是也选择了静默不语,心中暗暗庆幸挑起纷争的人不是他。

    下不了台!下不了台!

    茱蒂发现事情没有照她心中所预定的方式进行,狼狈的她仅能美目圆睁地看着无痕闭上眼。

    可恶!看着他无表情的“睡”容,在她眼中却是无言的冷漠,她不能坦率说出心里感受,即使荣登上他的未婚妻“职位”她仍不敢放肆,唉!因为她心知肚明,这是桩有条件的“婚约”

    轻咬着下唇,细致的脸蛋上一副哀怨无助的模样,环视病房中的所有人,企图引起别人的怜惜。

    美人的哀怨总会让男人保护欲膨胀,不是吗?如她所愿的,一道年轻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小姐,呃这个医院呃”出声的男子面对突然转过来的美丽娇颜,惊艳之下,话更结巴。

    茱蒂听到有人开口打破僵局,欣喜地转头注视,那人平凡、土气的穿着,显示身份地位不高尚,但是下台阶还没拥有,所以她微蹙眉头,压下厌恶的情绪,给予对方微弱鼓励的笑容。

    “小姐,呃这个医院呃”她的笑靥如花更令人迷醉,迷醉到男子忘了要说什么话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茱蒂不耐烦的斥责,脸一沉,但是想到还没办法圆场,立即挤出职业的笑容,希望别吓到对方。

    “阿黑,你这个孩子就是太内向,不要怕,慢慢说。”对床的老妇人似在斥责儿子,也是向大家解释他的结巴。

    “我是说,呃这个医院很好,不要转院。”母亲的话,加上美人白眼,令他急忙一口气将话说完。

    虽然这个台阶不够理想、软弱无力,但总是一个台阶,茱蒂轻轻点下头。“嗯!谢谢你。”

    “无痕,你好好静养,我有空再来看你。”茱蒂胡乱说着,转身离开病房。

    “总裁,属下也告退。”向有诺追着茱蒂离去。

    “这位先生,你是大公司的老板吗?”对床的老妇人开口闲聊着。

    可无痕听而不闻,整个心思沉在无端的恐惧中,想象着最差的情况,无力去理会外界任何事。

    若不能动弹,他该怎么办?

    不是不信任树德的医术,只是人力哪能与天对抗?

    生为天之骄子的无痕,生平首次由心底知道恐惧与无力的滋味,但是能说出口吗?

    不能!因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无聊!

    好无聊!

    极端无聊!

    平常忙得连休息时间都没有的人,住院休息算一种“新鲜”的放松方式,但是躺着不能动弹,对习惯忙碌的人而言,是种严厉的惩罚。

    自清醒过来,无痕即躺不住了,但是在全身包裹着纱布的情形下,他不得不屈于情势。

    如今,伤势在树德的妙手医治下,早已复原得差不多,该拆的线也已拆掉,好不容易能享受“坐”起来的滋味。

    坐,对健康的人并不难,而且也是平时常做的动作,但是对于平躺不能动弹的人,能坐起的刹那,不禁会在心里升起感恩的激动。

    无痕深呼吸,努力平复心中的激动,他现在是真正的坐起来,靠着自己腰和脊椎的力量坐起来,而不是躺在病床以机械力量坐着。

    活着的感觉真好!这种感觉先钻入他的心里。

    他动动身体,习惯性地想伸手顺顺头发,但是

    不是早已知道,手无法自我控制吗?

    但知道是一回事、清楚感受是另一回事,望着不能动的手指,脑中拚命将讯号传出,手指依然不为所动。

    “会不会头晕?刚坐起来,不能强撑坐太久。”树德在一旁看到他阴暗不定的表情,关心地说。

    “没事!”一方面好强,一方面也是不习惯表露心态吧,无痕摇着头,无法说出心底的复杂感触。

    树德没回答,忙碌地检查无痕的伤势,即使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但是关心之余,还是多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身体上的外伤,树德有信心帮他,但是无痕越来越深沉的神情,让树德不禁担心,深怕无痕无法冲破自己的心结,但是心结只能自解,他只能在一旁等待,不是吗?

    “少爷!吃饭了。”阿奇端进餐盘,他原本是服侍勾信义,现在勾先生安排他以家属的名义住进医院照顾无痕。

    无痕很想伸手揉揉发痛的额角,但是无力伸手,又要顾及面子,只好在心中痛苦的呻吟。

    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吃饭动作,现在对他而言,比登天还难。

    身为总裁,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沦落到需要被人喂食的下场,教他情何以堪,让他何以下咽?

    阿奇请树德离开,拉上病床间的隔帘,阻隔别人的目光,以汤匙舀起食物,说:“少爷!请用餐。”

    摇着头,无痕压下想吐的感觉。

    以前曾夸口任何食物皆能入口,不在乎锦衣玉食的他,面对眼前的餐食,美丽却不可口,吃进嘴里,平淡到连基本的味觉也没有,让他一想到用餐,便一点食欲也没有。

    “少爷,不吃没体力。”阿奇会让老爷选中来服侍少爷,除了因为他看着无痕长大的原因外,其固执才是中选的主因。

    望着不肯妥协,执意伸在眼前的汤匙,无痕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因为现在他成了这副模样,让他不再具有威严?不然他为何不能如以往地逼退阿奇的固执?

    阿奇也沉默不语地对抗无痕冰冷不悦的眼光,始终固执的拿着汤匙。不是他胆大敢抗拒少爷,而是少爷现在的情况,顺从只会害了他。

    只见无痕以左手支撑,慢慢放低身体躺下来,拉起右手放入被中,才说:“收下去,我不吃。”

    “少爷!”阿奇无奈,自小看少爷长大,明白他现在的身体语言已明白表示不再妥协,他只好将餐盘拿出去。

    无所事事的生活,睁开眼睛只能数着分秒,但是分秒却慢得折磨人的神经,无痕只好睡着,让时间悄悄流失,也许一觉醒来,手脚又能如以前吧。

    无奈的相信奇迹!

    无奈地自我欺骗,一切都没发生过。

    树德一贯的笑意消失了,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是,狠狠摇醒无痕的笨脑袋。嗯!他想一下,可能摇的力道仍不够,最好送一拳给他英俊的下巴,打醒他看清事实。

    无痕的无理取闹,害他的办公室突然挤进一群哭泣的女人,从护理人员至复健人员,无一缺席,也无一例外,抱怨同一个人,诉苦加哀泣,几乎让他头痛欲裂。

    “我会处理!”树德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停止抱怨。

    一群人鱼贯地走出树德办公室,耳畔终于清静,树德正欲松口气,此时才发现阿奇仍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阿奇,你有事?”树德无力地问,不必猜,也明白和无痕有关。

    “少爷不肯吃饭。”阿奇面无表情地说。

    “饿他几天。”树德苦笑着,自己也不太确定此法可行,因他太了解无痕的固执,也了解他必定会想到应变的方法。

    “饿不到。”阿奇虽舍不得自小呵护大的少爷饿肚子,可他也知道为了少爷好,宠不得他,所以他能硬下心肠,但是别人却无法拒绝少爷的要求。

    “你?还是谁?”树德明白无痕的把戏,若是不能用冷酷令他人屈服时,他便会运用所向无敌的魅力,如他的姓一般,能勾到对方无力抗拒。

    例如刚刚那堆人,不是被他的冷酷吓到,就是魂被他勾走,还敢因为没能达到医疗效果,哀泣地要树德出面,去!

    “不是我!”阿奇简单地回答,表示有很多人为无痕偷渡食物,让他不需要因医院伙食而试凄。

    “这小子还真麻烦。”树德摇着头,无奈地呻吟。

    看来这场意外仍没教会无痕遵守点规矩。看来,他得亲自出马了!

    因为不想让无痕在他面前受挫,损及莫名的自尊及傲气,树德已经有几日避不见面。没料到,当他再进入病房时,病房里的气氛全变了,变到连身为管理者的他都看呆了,以为自己走错医院进错病房。

    原本因无痕的冷酷行径而结冰的病房,如今因无痕有目的地散发魅力而热闹滚滚,连没值班的护理人员也凑进来,等待有“奉献力量”的时机。

    瞧!镑类的水果、精致点心、可口餐点,全摆在无痕四周,围绕的人将他奉承得像土霸王。

    “嗨!”无痕瞥见树德铁青着脸,愣在门口,笑嘻嘻地向他打个招呼,转头含住送到嘴边的水果。

    无痕心里暗笑,虽然他不能动,但他也证明他能活得很好,不需要复健,不是吗?命运无法打倒他。

    树德见无痕用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能存活在世间,还能受到别人的重视,但是他心底无助的呐喊是无法抹灭,虽然这种心情无痕压抑的很好,四周的人无法窥探一二,但是树德不是别人。

    树德紧紧盯着无痕,不理会别人的招呼,沉默不语,无言地谴责他的逃避心态。

    无痕继续嘻笑,但是无法忽略树德的目光,笑容渐渐僵在脸上,狼狈之余,心中升起莫名的气愤。

    我自己的人生,我高兴怎样过,你又何必干涉?

    你的人生,只是如此吗?

    我已选择!

    我不允许你逃避!

    两人交换的目光逐渐火爆,虽没有发出一言半语,但是周围的人总算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讷讷地找各种借口溜走,刹那间整个病房寂静下来,笼罩在平静底下的尽是波涛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