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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仁,亦即现在的王绍三,是奉副总护法欧阳生之命,带着纪效祖来侦查两件事的:一是谁会使“百变神功”残杀神女宫十九名女弟子,使武林联盟背了黑锅。
二是重阳大会今年当值会主擎天手金赞臣和赴会的自流井金长生、剑门山白云生、归云庄归耕云、青羊宫景云子等人,均告离奇失踪,究是什么人劫持去了?
这两件事,也是丁天仁想知道的,奉命由他侦查,自是求之不得的事,而且这两件事由欧阳生传下令来,派人侦查,可见不是武林联盟干的。
欧阳生给他的指示,是得到密报,从梁山、大竹,南充到成都,青城这一条横贯川中的驿路上,时有不明来历的可疑人物往来,希望王绍三多加注意。现在还不到正午,西来顺楼上三间大厅已经满座了,只是东首临窗的一桌还空着。
但却用摺叠屏风围了起来,好像是已经有人预订了的。就在这时候,楼梯口走上一个身穿青衫,手提着青布囊的中年汉子。这人年约四旬,生得像个文弱书生,脸颊消瘦,白中透青。
他走上楼梯,略一住足,就有一名伙计迎了上去,哈着腰道:“客官是一个人吗?”中年汉子冷声道:“你说我有几个人?”
跑堂听得一怔,心想:这人好冲,一面连忙陪笑道:“客官多多包涵,这时候桌上差不多全满了,如果你老只有一个人的话,那边还有座位,只好凑合凑合了”中年汉子仰首道:“我不惯与人同席。”
接着伸手一指屏:风围着的空桌,说道:“那张桌子不是空着吗?”昂首举步朝屏风走去,跑堂的急道:“客官原谅,那是有人定的。”中年汉子冷声道:“他付钱,我不付钱吗?”跑堂的道:“客官不可误会,这张桌子,早就有人定了的”中年汉子已经跨入屏风,在上首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把青布囊往桌上一搁,说道:“你们是酒楼,应该先到先坐,那有空着桌子不做生意的道理,你说这张桌子有人预定,我也可以说是我先定的。”
跑堂的急得直是搓手,结结巴巴的道:“客官”他只说了两个字,中年汉子已经截着道:“你再说一句有人定了,今晚我就把你们的桌子全定下来,不准卖给任何一个人,你敢不敢答应?”
那跑堂的也被他问得无法作答,突听身后有人问道:“喂,伙计,咱们定的就是这一桌吗?”跑堂的急忙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穿蓝布衣裤,只有三尺来高,看来像六七岁孩童的矮子。
但话声却略带苍老,似已有五六十岁了,认出正是昨天前来订坐的人,他指定要东首临窗这一桌的,这就忙道:“客官定的就是这一桌,只是这位客官”
蓝衣矮子连看也没看中年汉子一眼,就截着道:“你快叫他走开,咱们的客人就要来了。”中年汉子嘿然道:“茶馆酒楼,是公共地方,先到先坐,你要谁走开?”
这话是冲着蓝衣矮子说的了,蓝衣矮子突然转过身去,目光一横,沉哼道:“你在和谁说话?”中年汉子冷冷的道:“自然是在问你了。”蓝衣矮子目光冷漠。
看着中年汉子,不屑的点点头道:“你年纪不大,大概不认识我吧?好吧,咱们今午在这里宴客,不和你计较,你还是快些滚吧。”两人的争执,早已引起满堂食客的注意,所有目光都朝两人投来。中年汉子别说当着众人,就是只有两个人,也绝不会让他的,闻言一笑道:“你认识我是谁,我这位子坐定了,要滚的是你们”话声未落。
只听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二,这人是谁?”蓝衣矮子闻声一惊,啊道:“老大陪着两位嘉宾来了。这该死的东西”原来一瞬工夫,从楼梯上走上来二女四男六个矮子,四个男的,和正在跟中年汉子争吵的蓝衣矮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但面貌、举动长得一般无二,连说话的声音也差不多,而且四个人同样穿着一身蓝衣大褂、扎脚裤,五个人这一站在一起,外人就分不清楚谁是谁来。
两个女的也只有三尺来高,穿着紫花布夹袄、玄色裙子、浓眉粗眼,肤色黝黑,梳着两条辫子、垂在鼓腾腾的胸前,也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孪生姐妹,看去少说也有四十开外了,但一举一动,还是和小女孩似的。
酒楼上忽然来了这样七个矮子,所有的目光自然全集中在他们身上了,蓝衣矮子老二口中骂了一句,连忙朝老大道:“这是咱们订的席,这小子坐在那里硬是不肯走,还说要咱们滚呢。”老大还没开口,后面几个矮子已经怒声喝骂起来:“这小子真该死。”
“把他丢下楼去就好。”“对,不给他吃些苦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呢。”老大瞪了三人一眼,才朝两个女矮子抬抬手道:“今天是咱们七矮结盟的日子,这一顿二位大妹子是咱们的客人,先请坐下了。”二个女矮子中的一个沙着声音说道:“大师兄,也请坐下来呀。”
老大笑了笑道:“等我处理完毕事情再坐不迟。”一面回头道:“老二,要伙计吩咐厨下,准备上菜。”
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中年汉子身上,徐徐说道:“朋友如果不是冲着崆峒五矮来的,咱们兄弟在这里宴客,你现在可以走了,如果是冲着崆峒五矮来的,只要朋友划下道来,咱们兄弟就接着了。”
崆峒五矮,丁天仁没听人说过,但听他们老大的口气,崆峒五矮名头似乎不小!中年汉子看到五个矮子,自然就想到是崆峒五矮了,只不知这两个女矮子是什么人?崆峒五矮平常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名头着实不小,如果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这自然是最好落台阶的时候了。
无如中年汉子却正是特地找崆峒五矮来的,闻言霍地站起身来,朗笑一声道:“兄弟说过,茶楼酒肆先到先坐,谁也不用让谁,如果兄弟听到阁下亮出崆峒五矮的大名,就夹着尾巴走了。
试问兄弟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因此兄弟纵然不才,也只好向五位讨教几招了。”崆峒五矮的老大点头道:“朋友说得也是,咱们五个人,你要如何比法?”中年汉子道:“单打、联手、兄弟悉听尊便。”
两个女矮人已在椅上坐下,右首一个哼道:“此人好狂的口气。”左首一个道:“大师哥他们会教训他的。”五矮的老大还没开口,老二方才憋足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抢着道“老大,兄弟先去会会他。”
老大嘴皮微动,忽以“传音入密”说道:“此人听了咱们五矮之名,还敢向咱们叫阵,绝非等闲,你可得小心。”老二点了点头,朝中年汉子冷然道:“来,朋友只管亮兵刃,让孔老二伸量伸量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崆峒五矮连自己也不知道姓什么?起先只有以老大、老二相称,后来看人家有姓有名,自己五人如果没有姓氏,岂不是贻人笑话?正好他们一直住在崆峒山,就姓了孔。
两人说要动手,附近几张桌子的食客纷纷起身,几个跑堂的赶忙拉开桌子,空出两丈来宽的一片场地。中年汉子举步走出,深沉一笑道:“你们使什么兵刃?”
孔老二一双小手一摊,沙声道:“崆峒五矮从不使用兵刃,你不是有兵刃吗,只管使来。”中年汉子大笑一声道:“你们不使兵刃,兄弟也双手奉陪好了。”
“好。”孔老二口中喝了一声好,身形已经离地飞起,续道:“那你接着了。”其实话还没说完,人已扑到中年汉子面前,一对拳头宛如流星般击到,话也正好说完,身法之快,出手之捷,令人目不暇接!
丁天仁看得一怔,暗暗赞道:好快的身法!中年汉子也丝毫不慢,身形斜退半步,双掌疾出,一招“径渭分流”把对方双拳格出,紧跟着飞起右脚“魁星踢斗”闪电朝悬空扑来的孔老二踢去。
怎知孔老二双拳刚发,左右双脚也同时踢出,使的是“悬空连环腿”在时间上比中年汉子抢先了半拍。中年汉子右脚才踢到一半,突然上身后仰,避开急骤的双腿,一个人只藉左足拄地,宛如风摆荷叶。孔老二“连环腿”落空,猛吸一口真气,双足一收,背朝上弓,一个人硬生生朝上提起两尺来高,双手五指箕张,朝身形后仰的中年汉子扑攫而下。中年汉子只有左足支撑身子,跟着对方扑攫而下,左手捏成剑诀,但食中二指分开,随着身形摆动,由右向左,迎着孔老二头脸迅疾划过,同时身子随着手势向左翻出。
他左手这一划,快到令二人无法看清,但往下扑落的孔老二敢情一时收不住势,往下直落,砰然一声,跌了个狗吃屎。这下连坐在不远的丁天仁都没看清他何以会忽然跌落下来的,要知他这记“蜘蛛攫食”既然使出来了。
自是拿捏得极准,绝不至于使到中途,会失去控制,除非他中了中年汉子的暗算。孔老大吃了一惊,急急问道:“老二,你没事吧?”孔老二双脚跟用力,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跤跌得他满脸通红,连他自己也弄不懂,在下扑之际,何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才垂直跌下来的,这话他当然不好说出来,只是微摇了下头道:“没什么。”孔老大道:“你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孔老二道:“我真的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过来坐下,我要亲自会会他”孔老三,孔老四抢着道:“老大”孔老大摆了下手,说道:“你们不用多说。”一面举步走出,抱抱拳道:“阁下身手非凡,兄弟讨教。”中年汉子瘦削脸上飞起一丝笑意,抱拳还礼道:“不敢,孔老大赐教,兄弟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