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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皱了眉头起身,感觉身下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宋青葙哀叹,果然来癸水了。她月事不规律,每次都推迟几天,而且,头一天会痛,脾气也变得急躁。
宋青葙忍着不适走到秦镇面前,低声问:“世子爷怎么到这里了,有事?”
秦镇看着她冷淡的脸色,想起她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强压下心里的不快,温声道:“我给你摘莲蓬吃?”
宋青葙想回去换裙子,遂不甚在意的摇头,“不用,该吃午饭了。”急匆匆地离开。
秦镇站在远处,心慢慢沉了下去。
宋青葙清理好自己,吩咐碧柳煮了姜茶,感觉腹中空落得厉害。她早上便没吃饭,一直捱到这会,有些撑不住了,便吩咐摆饭。
因秦镇没回来,宋青葙便吩咐厨房给他留着,自己胡乱用了些,就上床歇中觉。碧柳素知她身体状况,又灌了个汤婆子,用棉布包好,放在她下腹处。
秦镇在蓼花亭呆站了会,想起上次就是在此处,宋青葙剥了整荷叶的莲子,靠在他身边,自己吃一粒,喂给他一粒。秦镇的心蓦地又活络过来,探出身子摘了两只莲蓬,一粒粒剥出来,用荷叶包了,快步往回走。
碧柳坐在庑廊下打络子,见到秦镇,起身问:“世子爷回来了,现在摆饭吗?”
秦镇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踏进房里。宋青葙既没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上来,也没有用圆圆的杏仁眼气恼地瞪着他。
碧柳将包着莲子的荷叶小心地移到一旁,将饭菜摆上,低声道:“夫人已用过了,这是给世子爷留着的。”
秦镇扫一眼饭菜,突然就没了胃口,淡淡道:“我不饿,撤下去。”
碧柳被他骤然冷厉的气息骇着,轻手轻脚地端走了托盘。
秦镇悄悄走到床边,掀开帐帘,宋青葙已睡着了,浓密的睫毛雕翎般安静地垂着,脸颊有些苍白,不似往日般红润,光滑的额角沁细密的薄汗。
秦镇到净房拧了条帕子,温柔又小心地拭去那层汗珠。
宋青葙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惊醒,看到秦镇的身影,迷迷糊糊地说:“世子爷往炕上歇着吧。”翻个身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秦镇举着帕子,感觉整个心就像手里浸过井水的帕子一样,凉沁沁的。又觉得莫名地委屈。
虽然凤栖的饽饽是他带回来的,可他没想到宋青葙做了点心要送到瑞萱堂,也没想到两只食盒一模一样,更没想到碧柳偏偏拎了这个食盒。
他顶着大日头来回找了好几趟,急得心如火燎,可宋青葙却在蓼花亭与千玉有说有笑。
他知道他们是谈正事,可谈事情非得笑盈盈的吗?而且,离得那么近,就是看草样子也用不着挤在一处看吧?
最让秦镇难受的是,宋青葙竟然不理他。
她明知道他就在蓼花亭,明知道他也没吃饭,却不等他,也不找人叫他。
他好心替她擦汗,她竟然要他到炕上歇着,难不成他们以后就不能一处歇息了?
秦镇满心委屈,满头茫然,还憋着满肚子火气。这火气无处发泄,秦镇抓起桌上的荷叶包,隔着半开的窗棂扔了出去。
碧柳觉得头顶风起,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鲜嫩的莲子撒了满地,紧接着秦镇走了出来。
他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碧柳心里犯嘀咕,赶紧进屋,见宋青葙好端端地仍在睡着,才放下心来,再出来,看着满院子的莲子,叹了口气。
秦镇走到小树林,连打了好几趟拳,又一桶井水浇下来,心中的戾气才慢慢消散。回书房换了件衣衫,胡乱地找了本兵书翻看,纸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明白,完全不往脑子里进。
远山跟近石守在门口,听着哗啦啦的翻书声,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暮色渐渐笼上来,秦镇急匆匆地往正房走,刚进院门,瞧见正房黑漆漆的,不见一丝灯火,心底暗藏的一线希望瞬时落空。秦镇脚步未停,转身依旧回了书房,吩咐远山,“把晚饭端到这里。”
远山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厨房端了饭过来。
秦镇没滋没味地吃了半碗米饭,到底心里记挂着宋青葙,扔下筷子又往正房走。
屋里已经点了灯,宋青葙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许多,正坐在床边喝姜茶,见秦镇进来,三口两口喝完。碧柳接过碗,退了出去。
秦镇默默地走近,双手悄悄地攥紧,又松开,低声地问:“你用过晚饭没有,我陪你用点儿?”
宋青葙起身,笑道:“好,这就摆饭么?”
笑容被烛光映着,温婉动人。
秦镇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发间的茉莉花香幽幽地飘入鼻端,飘忽了一整日的心骤然落在了实处。
他觉得胸口像是被堵住般,涨得难受,稍顿片刻,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阿青,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话语一哽,后面的别不理我,别离开我却再也说不出来。
宋青葙被他紧紧地箍着,脸贴在他胸前,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清清楚楚地分辨出他声音里的哽咽,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酸有甜,有叹息,有感动。
这个男人,身高七尺有余,面相冷漠狠戾,性情粗野莽撞,可他把一颗真心完完全全捧在自己面前……宋青葙回抱着他,软软地说:“你要我打你,那你不许还手。”
秦镇闷闷地“嗯”一声。
宋青葙仰起头,望着他,柔声道:“可我不舍得……”
秦镇低头盯牢她的双眸,她的眼里写着痴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
秦镇深吸口气,将她的头压在自己怀里,不敢再凝望。
吃过饭,碧柳将汤婆子换过热水送来。宋青葙铺好被褥,拿起枕头商量秦镇,“世子爷,我夜里睡不安生,怕扰了你,要不你去炕上睡?”
秦镇正对着灯烛擦拭长剑,头也不回地说:“不用。”
宋青葙再道:“我放了汤婆子,你一向怕热。”
秦镇将长剑收进剑鞘,仍放回床头,俯身将两只枕头整齐地摆好,“以前怎么睡就怎么睡,我不热。”
宋青葙看着他脸上极少见的孩子般的执拗,无奈地笑了。
清幽的月光温柔地照射进来。
秦镇一手穿过宋青葙颈下搂住她的肩头,另一手熨贴在她下腹处轻轻捂着,柔声问:“很痛?”
热气通过他的大手丝丝缕缕地传过来,驱除了不少疼痛,宋青葙窝在他臂弯里,舒服地说:“不太痛,好多了。”
她的眼眸映着月光,明亮动人。
秦镇蜻蜓点水般吻下她的发,心里满足而踏实。
过两日,千玉来回报,说工匠已订好,二十吉日动工。又将穿堂的图样给宋青葙看。
宋青葙仍是笑盈盈的,与前几次并无不同。
秦镇在旁边看着,却看出不同来。宋青葙对着千玉时,笑容温和大方,可对着自己时,那笑却是温柔的,细腻的,眼里水波氤氲,似乎蕴含着无限情意。
千玉也发现了不同,内心有小小的失落一闪而过。
秦钰回去告诉陈姨娘,“嫂子在跟管家议事,听着像是要盖房子,整治花园,会不会跟别人家一样,也要办宴会什么的?”
陈姨娘心头一跳,“你在哪里听到的,怎么不知道回避着点儿?”
“我跟嫂子在炕上做针线,大哥就带着人来了,我说要避开,嫂子说不用,让我坐着别出去。他们在外间厅里说话,我就听到了,不是特意偷听。”
陈姨娘思量来思量去,又问:“你看你嫂子跟大哥的脸色怎么样?是不是不高兴?”
秦钰蹙着眉头想了想,“没不高兴,脸上还带着笑,嫂子还说要买几个丫鬟,让我后天过去帮她掌掌眼。大哥跟以前一样,不怎么说话,可也没生气。”
“你没经过事,能掌什么眼?”陈姨娘心思动得极快,双眼骤然亮起来,“你嫂子是告诉你当家理事,你可得好好学着点,以后别像姨娘似的,给人家做妾。”
秦钰毫不在意地说:“做妾也就是名声不好听,其实,像姨娘这样,不也挺好的?”
陈姨娘立刻板起脸,“你懂什么?姨娘能过得安稳,全因为夫人清高孤傲,不屑于争。其他人家,有几个夫人这般的人物?别说妻打压妾,就是小妾之间恨不得也争个头破血流,越是富贵人家越这样……跟你说也没用,你只管好好跟着你嫂子,有机会跟她透个口风,以后宁可嫁到寒门小户,也不当显贵人家的妾。”
秦钰点头答应。
陈姨娘仍是忧愁,“唉,眼瞅着你快过生日了,及笄礼也不知怎么过法?当初姨娘虽也是庶女,可家里仍是请了亲戚来插簪。你说,秦家既没亲戚也没知交,你该怎么办啊?”
秦钰也是一筹莫展,女儿家,及笄礼是大事,但凡有点能力的人家都会很隆重地办,秦家银钱上没问题,可是没人。
陈姨娘寻思半天,对秦钰道:“你还是问问你嫂子吧,让她拿个主意。”
“嫂子忙得不可开交,好几件事等着嫂子拍板,我看炕柜上还摞着两摞账本,嫂子还给大哥缝冬衣,我这事,嫂子就是有心也不见得有工夫。”
陈姨娘道:“你多去跑跑,给你嫂子打个下手,你大哥的衣服你能做就帮着做,及笄礼可是一辈子的事,以后总不能提起来连簪都没插,说出去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秦钰想想也是,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宋青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