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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桥的呼吸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这股气息,随着这令人心跳难平的话语,轻轻喷打在柳雁飞脸上。柳雁飞似乎一下就醉了。她任由江桥抱着,没有动,甚至于连脑中的思维都消失了,整个世界空白了一片。
对于江桥的许诺,柳雁飞并没有回应什么,只过了许久,她回过身来,反抱住他。
再没有任何言语了。
江桥也不需要柳雁飞对他说什么,或许仅这样对他而言就足够了。两人拥抱着,静静地,直到柳雁飞将头抬起来,看向江桥的那个时候,他低下了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新婚的不愉快就这样揭过。此后两人再也没有提起。
当日下午,是属于小两口的休息时间,江桥真就带着柳雁飞去了宫里的练武场。原来江桥所说的“宫里”,指的就是他们所在的东宫。去了那个练武场,柳雁飞才知道,这个练武场竟是江桥新近命人修建出来的。就是为了她一人而修建。
江桥为了她,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闲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练练功,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了。”江桥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显然很高兴自己的这个礼物如原先预料的那样给柳雁飞带来了惊讶与欣喜。
“谢谢……”心中的感动是无法言喻的,特别是,先前江桥还做了一番那样深情的告白与许诺。柳雁飞伸出手去,摸上江桥的后脑,将他轻轻地压向了自己,闭上双眼,主动地吻了过去,“宇楼啊宇楼,你这么好,我怎能不去爱上你呢?”
短暂的休闲时间眨眼就过。当晚,宫中设宴,上赐宴于江桥和柳雁飞。
第二日。新妇伺膳。柳雁飞如前一日一样起了个大早,穿上朝服,但不同于昨日,今日没有江桥作陪,她独自去了太子妃的延禧宫。赞引引导着她来到太子妃身前,按制朝着太子妃拜了四拜,然后,尚食将膳盒递给了她,她捧着膳盒将其放到了案上,回到了太子妃身前,又拜了四拜。
此间,神情冷淡的太子妃看都没有看那柳雁飞一眼。柳雁飞也没搭理她,全然当作自己正在祭拜一尊庙里的蜡像。
礼毕,柳雁飞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等着太子妃用膳。柳雁飞自认为自己的姿势与态度是极其恭敬的。她没有和平时一样昂首挺胸地站立着,而是双手交叠置放于小腹前,微低下头,做出一副小女人非常听话的模样。她想,自己好歹是个做媳妇的,再不能把军中的那一套照搬过来了,不是吗?
可惜,她的这副样子看在太子妃的眼里,却是极为别扭与虚伪的。虽然低着头,可她那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无论如何,都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太子妃冷冷地开口了,说出了自见到柳雁飞之后的第一句话。
柳雁飞愕然地抬头。
只见太子妃厌恶地看着她:“我可没有这样的儿媳妇!”
“娘娘!”边上一个瞧上去是她的心腹的中年嬷嬷轻声地冲着她唤了一句,然后示意她注意一下场合。
负责伺膳礼事的女官们都低下了头。就算太子妃根本就没有看向她们。
于是便见太子妃闭上了双眼,待两三秒后睁开时,她就又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方才根本就没有厌恶地斥责过柳雁飞一样。她看向了摆在案上的膳食。
尚食就走了过去,为她将膳盒的盖子打开。然后边上的一位宫女毕恭毕敬地双手向她奉上了一双银筷子。
太子妃接过筷子,伸出手去。却是那双银筷突然在膳盒上方停住了。
全场的呼吸好像都骤停。除了柳雁飞,她一动不动,无甚表情,好像这太子妃的所做都与她无关一样。
那位提点过太子妃的嬷嬷,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里的样子,焦心忡忡地看着她的主人,看来真恨不得冲过去,直接帮她的主人搞定这不过一两秒就可以做好的事情。
终于,动作停了半晌的太子妃,眉头皱了皱,还是把手中的筷子伸进了膳盒。夹起食物,优雅万分地放进了嘴里,轻轻咀嚼了几下,吞了进去。然后,边上会看眼色的宫女第一时间把帕子呈到了她面前,她拿过帕子,食指挑着帕子在嘴边点了点。接着把帕子扔了回去,站了起来:“本宫乏了,就这样吧!”
“恭送太子妃娘娘。”殿堂里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
太子妃在那位中年嬷嬷的搀扶下离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柳雁飞才站了起来。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还好,今日的情况比预料的要好得多。本以为太子妃多少会为难她一番的。她想着昨日江桥在场,太子妃都那样给江桥和她脸色看,那么今日江桥不在,徒有她这个所谓的儿媳妇在,太子妃还不借机好好刁难她一番?谁料到,居然如此轻易就过关了?
柳雁飞想了想,问向边上的一个宫女道:“方才那个嬷嬷是谁?”昨日并没有见她呆在太子妃的身边。
“回皇太孙妃娘娘,那是关嬷嬷,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关嬷嬷?看来太子妃很信任她啊!”想到太子妃是在关嬷嬷的提醒下,才没在这伺膳之礼中向她挑刺,柳雁飞不禁就对这个看起来颇为和善的中年嬷嬷感到好奇起来。这一日,她一见到江桥,就问起了这位关嬷嬷。
江桥告诉她,关嬷嬷是他母亲自家中带进宫的,为了伺候他母亲,关嬷嬷始终没有出宫嫁人,她对他母亲的忠诚若是排在第二,这世间就绝无第一了。而他母亲也极其信任关嬷嬷,凡事都和关嬷嬷商量。说起来,关嬷嬷在这宫中,说得话抵得上半个他母亲了。
“那倒要谢谢她了。”柳雁飞便把早上伺膳的事说了一下。她对太子妃的莫名不悦感到很不解,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都改变一惯的站姿,向她低头了,她还想怎样。却想不到,就是自己向她低了头,那骨子里的不驯还是赤*裸*裸地显露在外,就是这种不驯,令她的婆母极为不爽。
“呯!”就在江桥为自己的母亲不喜柳雁飞一事而对柳雁飞感到抱歉,一边替母亲道歉一边安慰她的时候,延禧宫的寝殿里,太子妃怒砸了手边的一个茶盏。“一个将军!他竟真娶了一个将军!你也瞧见了,那个柳雁飞是什么态度!哪个姑娘见到我不是战战兢兢一副随时听命的样子,唯独她,去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香琴,你说,今后这宫里可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被太子妃唤作“香琴”的关嬷嬷安慰太子妃道:“娘娘,您可真是多虑了!就算是今后她真做了皇后,您也是皇太后啊,这宫里头,还不都是您来做主?”
“可是……”太子妃的拳头捏了起来,且越捏越紧,紧到手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嬷嬷见她这副样子,便说道:“所以说,娘娘您可要尽早找个合适的女人才好。只要有个听您话的女人,这宫里头,还不是由您来拿捏吗?不过,”她顿了顿,劝道,“娘娘您可要先忍住气啊。”
却是先头还听得好好的太子妃,一听这“忍住气”三个字,顿时又大怒起:“你叫我忍住气,如何忍住气?!为了那个女人,他都不听我的话了!他还当我是个母亲吗?!瞧瞧他都做了什么?!把好好的园子毁了,就为了给那个女人建个练武场!还跟我叫嚣说,这个东宫做主的人是他!”这说着,太子妃气得是粗气直喘,唬得那关嬷嬷连忙上前去给她顺气。
“可是,”只听关嬷嬷劝解道,“那女人好歹也是皇上亲定的啊!您这样不给她好脸色看,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太子妃一脸愤怒:“一个破除克妻命格的祭品罢了!死了是她命不好,没死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真以为皇上会让她将来‘母仪天下’吗?她配吗?!”
关嬷嬷听太子妃这么一说,顿时脸吓白了:“娘娘,这话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啊!妄自揣测圣心,若是传出去了,被皇上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太子妃一脸怒容,显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关嬷嬷也适时地闭嘴了。
且不去管太子妃那边是如何发怒的,柳雁飞和江桥这边倒舒舒服服地过完了今天剩下的时间。没有必须的仪式,没有赐宴。他们二人就呆在景阳宫里坐在一起放松地谈天说地。
闲聊中,江桥向柳雁飞讲述了他这些日子来,追查那西姜国使团一案的进展。就如朝廷所公布的那样,可以确定做出此事的是北边瓦刺。江桥告诉柳雁飞,那个程千户长被杀前,他们从他的家里搜到了他和瓦刺通信的证据,以其家人免于一死作为交换,程千户长不得不招供出他是瓦刺安插在大楚的一颗棋子。他说他仅是一颗很小的棋子,一般都是上线派人来联系他,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上线究竟是谁。确切来讲,从他嘴里挖出来有用的东西很少,也难怪他为了家人,愿意“背叛”自己的祖国了。是的,程千户长是瓦刺人!据他交代,近二十年来,瓦刺不断地向西姜和大楚输送自己的子民,让他们在这两国成长,通过各种的渠道爬向社会高层,然后,运用自己手上掌握的能力,为瓦刺服务!
“早就知道本国会有各国的奸细,但没想到瓦刺覆盖的范围会这么广。”江桥这样告诉柳雁飞,“至少从这次西姜国使团事件中可确定的就有,京卫军,杀手集团。而可以猜测到的是,朝堂上,也有瓦刺的人!”
“雁飞,”江桥这样对柳雁飞说,“我定会想办法让你重回朝堂的。不但因为你就这样呆在后宫里,会浪费可惜了你的才干,还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在朝堂之上!”
江桥说的话让柳雁飞既感动,又期待。不过,当然,这种事情急不得,用江桥的话来说,需要契机。而契机什么时候到来,目前只能慢慢地等待了。
无需想太远。今日才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二日。
第三日,圣庙拜祭。
一大早出门,一系列繁琐的礼仪,直到下午未时末,江桥和柳雁飞才终于可以回宫了。
回宫后,梳洗换衣,然后,便是一场盛大的命妇宴会。
命妇宴,江桥自然无需参加。柳雁飞独自前往。而设这场命妇宴的,当然只能是如今实际上的后宫之主——丁贵妃了!
柳雁飞,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宠冠后宫,甚至将手爪都伸到了朝堂上,但那皇帝老儿却爱她爱到可以无视她一切缺点,甚至连她明码卖官都可以当作不知道的丁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