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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皇后只觉得,后宫女人们之间争来斗去,与她自己关系并不大,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她只需要站在最高的那一点,等着下面人掐出个结果了,她再看看就好。
哪怕是贵妃再越权,也越不过她皇后的这把椅子。
毕竟只要有涂家一天,就没有谁敢少了她中宫皇后的吃穿用度。
只是现在看来,偶尔把伸进手去,把水搅一搅浑,倒也不算无聊。
“娘娘,淑妃娘娘来请安。”青扇进来时,恰巧捧着青萝站在皇后身边伺候笔墨,明黄色的奏章看着看着就堆满了整张书桌。
皇后难得只戴了最俭朴的那套首饰,从阶下往上看,刚好只看得到明黄色的奏章山上冒了个金灿灿的凤凰脑袋尖儿。
“淑妃请安?”凤凰脑袋点了点,皇后笔尖稍稍停了停,又行云流水的往朱媛(官名)递上来的请安折子上画了个圈儿,一边青萝赶紧递上另一本。
“她是难得来。”
青扇恨恨的瞪了青萝一眼,小阴翼翼的往上瞄了眼自家娘娘,瞅着皇后看完奏折拿笔的功夫,见缝插针补了一句。
“娘娘,淑妃娘娘一早就来了,您忙着看折子,奴婢不敢打扰。”
凤凰脑袋尖稍稍又往上抬了抬,勉强露出了凤嘴里衔着的鸽子血。
“你倒替她想着。”
淑妃跟贵妃不睦是后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实,贵妃协理六宫之权一去,淑妃要不赶紧趁着这新鲜热辣的劲儿跑来抱皇后大腿,皇后都替她觉得可惜。
只不过后宫事儿再大,也大不过豫州冰灾,皇后几乎是前脚送走贤德二妃,后脚青萝就捧来了整整三大盘子的奏章,满满当当堆了整张书桌,最惨烈的还有一本全空十八叠大折子,里面一个字没有,全按的各式各样小手印,说是豫州冰灾里冻死了父母孤苦无依眼见着只有一口气儿了的小孩子联名上的书,八百里快骑加紧送了来,看得皇后只觉得心里发毛。
心意是好的,就那一堆手印看着,知道的说是事情紧急,不知道的还以为豫州变成了酆都鬼城……
青扇冷汗唰的一下就给下来了。
外头淑妃天刚亮就跑来给皇后请安,现在该传午膳了,淑妃那脸色从红转白,从白变青,由青又深成了黑色,这会儿都能赶上御膳房的锅底了。
要不是碍着这是皇后凤仪宫,以淑妃那火爆脾气,房子都该拆了好几轮了。
“娘娘,该用膳了。”青萝最后还是没能挡得住青扇的眼刀攻击,总算是没再往皇后面前递折子,默默的把砚台往一边挪了挪。
“你看着赏两道菜给淑妃,送她回去,跟她说豫州灾情紧急。”皇后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青萝默默的冲着青扇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又递了一本过去。
“前些天贤妃来回,这些天挪宫,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用度又添了一笔,眼下豫州灾情紧急,后宫也要多为皇上分忧,让她看着办。”
贤妃前脚才刚走没两天,淑妃这就沉不住气了,虽是意料之中,却也当真是无趣。
瞅瞅人家当年的状元爷,活生生被关在翰林院里翻了两年的古书经典,也没见人家跑来跟自己哭天喊地。
这才是正经要成气候的节奏啊……
“娘娘,外头各宫的娘娘们已经换了十来拨了。”打发走淑妃,青扇是死都不敢再往里通传,反倒是青萝没能看得下去,趁着皇后批完最紧急的一批折子,不紧不慢的提了一句。
皇后:“……”
关她什么事?
“英修容说,自从宝美人林采女搬进云英堂,她天天夜不安枕,每晚必定惊悸心慌,这会儿已经卧床不起了。”
“皇上昨晚睡在宁美人殿里,大半夜的,隔壁芳修媛居然听到宁美人寝殿传来一声巨响,皇上叫得连侍卫都差点冲进来搜刺客,现在芳修媛已经把宁美人禁足了,只等娘娘示下,是否贬出宫去。”
“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来回娘娘,贵妃殿里失了东西,请求彻查。”
皇后瞬间觉得头都大了。
后宫里女人琐事多起来,还真不比灾荒好处理到哪儿去……
“贤妃德妃是死人么,贵妃不理事,她们倒给本宫添这么些乱子,美人的事也敢往本宫宫里回?”
皱起眉头,皇后颇觉头疼的揉揉额角,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皇上这是又怎么了。”
一下子走了这么一批美人出宫,皇上居然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缅怀随风逝去的真爱,也没哭着喊着在百官们面前要死要活选秀,反而还能高高兴兴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逛后宫赏花月吟风作对对月赋诗,要么是奇迹发生皇上转了性,要么……就是滚的那一批皇上已经睡腻了。
这倒有点意思,朱媛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到凤仪宫了么。
“宁美人禁足,什么都不说,只说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寝殿里搜出不少上不得台面的闺阁玩意儿,宁美人也还是那句话,说是皇上亲口恩准了的,让芳修媛若是不信只管去问皇上,只把芳修媛气了个半死,半个时辰前还在外头路哭,青扇劝了好久才肯回去。”青萝给皇后手边换了盏新茶,又退到身后替自家娘娘揉额头。
“按理说美人才人采女这些事儿,平时的确不该来污娘娘的耳朵,只是娘娘您前些天才发落了后宫……”
皇后默默的叹了口气。
“刚刚说贵妃丢了东西,怎么回事?”宁美人的事好办,左不过就是个美人,出宫打死贬饬都不是个事儿,她就算不发话,以芳修媛的手腕,不出三天,她就能听到宁美人暴毙的消息。
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皇上的宠爱。
能熬到九嫔的,这一点个个儿都门清。
只是前脚淑妃才来,后脚贵妃就丢东西,这还真是打算闹得没个完了。
“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那簪子是当年贵妃入宫时太后亲赏的,贵妃平时宝贝得紧,不是阖宫大宴绝不拿出来,素日里都是收着的,今天中午贵妃想起来有颗东珠松了,让拿去修修,结果竟然没找到,想必这会儿贵妃娘娘已经快把自己宫里都翻过天了。”
青萝毕竟是跟着皇后往前朝里跑的,看朝上那些个金刚钻石心的官员们看习惯了,说起话来不如青扇委婉小心,大实话一句接着一句砸下来,通透是通透了,听在耳里也够刺心。
“彻查?”皇后随手翻了翻另一沓折子,终于伸手端了茶盏。
“既然她想彻查,本宫就如她所愿。
顿了顿,皇后缓缓又把茶盏给放了回去。
“替本宫宣白行远进宫。”
后宫乱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好好查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天卫了。
宫里侍卫宫外禁军,外加东西两厂,就是毅亲王带的兵里,这几天趁着批折子的功夫,皇后前前后后翻了个够,也没找到哪儿有所谓天卫的记档。
当然,皇上手里捏着一支只效忠于皇命的军队,皇后不仅不觉得可怕,反而会老泪纵横的说皇上终于长大了。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皇后真的能大度到看着皇上来砍了自己脑袋!
连着杀自己三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皇上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
于是,这回轮到青萝一脸如丧考妣的哭着张脸,出去和安抚各宫都快安抚哭了的青扇会和了。
平心而论,皇后召见臣子论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是个能拿玉玺当球踢的主儿,百官也就看习惯了皇后娘娘面前的那道垂珠帘,只不过,白状元……是个例外。
在青萝的印象里,皇后第一次见白行远,回头就砸了凤仪宫的一扇屏风两个花瓶三个珠宝匣子,第二次白行远上折子,皇后铁血手腕清空了几乎半个后宫,从此皇上再也没有单独见过皇后面儿。
所幸之后状元爷消停了,安安分分呆在翰林院里看手抄经,没再出过什么幺蛾子,只是现在皇后居然还上赶着召见白行远?
青萝见到青扇后,只攥着她的手交代了一件事。
通知内务府,预备修缮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