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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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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下午,程宝贝都心神不宁,一直在宫门口徘徊,盼着那队侍卫再从门前经过,只可惜卫队巡逻经过了两次,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一直到了天边日头有些西沉,程宝贝这才想了起来,她居然放了厉行风的鸽子!说好的御书房!说好的豌豆黄!

    厉行风在御书房等得望眼欲穿,就连小平子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凑到他耳边问:“要不要奴才去请程昭容?”

    厉行风有些恼了,沉声说:“请什么请,没瞧见朕正忙着吗?”

    小平子瞅了瞅一旁的宁王厉宣赫和吴太师,不由得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厉宣赫和吴太师刚刚为了御史台的弹劾争论了两句。近日里,吴太师的次子京城府尹被参,说他利用自己的财力和势力将京郊别庄四周的土地收入自己的手中。

    吴太师一脸的欲言又止:“陛下勿怪,犬子行事鲁莽,未曾多加思量,老臣这就让犬子把那几块地去退了。”

    厉宣赫面带病容,咳嗽了好几声,才缓缓地说:“吴太师莫不是有些怨气?如别有隐情,何不向陛下禀告?”

    “老臣不敢,都是老臣的过失,树大招风,老臣早就该明白。”吴太师长叹了一声。

    厉行风心里冷笑一声,吴太师为官二十余载,门生众多,在朝堂上的势力只略逊于宁王,这样一出去,只怕明日朝中上下便会传开来,他这个皇帝羽翼已经丰满,大臣们都要人人自危。

    “吴太师何出此言?御史台的弹劾是前日到的朕的桌案,你可知朕为何今日才诏你入宫?”厉行风淡淡地一笑,目光炯炯地盯着吴太师。

    “陛下自然是在彻查此事,”吴太师直视着厉行风的目光,慨然说,“老臣听闻此事之后,连夜便让犬子把所有的十份地契都放在老臣面前,更把几个事主都叫道太师府,老臣一个个地询问,未发现有仗势欺人,强买强卖,若是这也是罪,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个逃脱得了的,谁家没有买过东西?”

    “谁家没有买过东西?”厉行风哈哈大笑了起来,“吴太师,只怕府尹拿过来的那几份地契只怕都是新的吧?那几个老的有没有让太师你过目?”

    吴太师怔了一下,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而来:“老臣愚钝,未看过地契的日子。”

    “太师不妨回去仔细看看,看过之后,朕再和朕的太师来讨论这个话题。”厉行风森然说。

    厉宣赫在一旁怔了一下,心里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的这个皇帝侄子是准备对京城望族圈地这个先帝当政期间留下来的顽疾动刀了。想到这里,他有些着急,这事牵涉重大,一个不好便会让朝政岌岌可危,他也顾不得和吴太师之间的罅隙,笑着说:“太师一时不察,也情有可原。”

    厉行风瞥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皇叔这几日身子不大好?”

    厉宣赫咳嗽了几声道:“是啊,前几日感染了风寒,一直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这几日咳嗽得愈加厉害了。”

    “皇叔的身子要紧,何不罢朝几日,好好将养?省得朝事太过费神。”厉行风关切地说。

    厉宣赫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厉行风冲着小平子招了招手:“去,快把温太医请到皇叔府上几日,让他务必要讲皇叔的病根治才可回宫。”

    小平子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出门去请温子归了,厉宣赫脸色铁青,咳嗽声愈发重了起来,一甩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御书房。

    吴太师一时有些摸不清风向,不知道这厉行风葫芦里卖的事是什么药,便垂首而立,一声不吭。

    厉行风和颜悦色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吴太师,府尹有时行事不知收敛,朕甚是忧心,看在太师的面上,朕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吴太师小心翼翼地问:“不知臣该怎样做?”

    “吴太师,你二朝元老,该怎么做,心里一定象明镜似的,还用得着朕教不成?”厉行风笑得甚是欢畅,站起身来,“朕还有事,太师不如和朕一起走?”

    吴太师心里暗自叫苦,他明白,厉行风这是打算让他们父子俩做个马前卒了。“臣不敢,臣这就回府好好思量,臣请告退。”

    厉行风摆了摆手,看着他恭谨地退出了御书房,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笑着叫住了他:“太师,朕都忘了,贵妃一直抱恙,不知夫人有没有空,让夫人多来探望探望,想必能好得快些。”

    吴太师心里一喜,吴贵妃是他的长孙女,这几日听说抱恙,他的儿子媳妇一直十分挂念。“多谢陛下恩典,臣明日就让臣的儿媳进宫探望。”

    厉行风意味深长地说:“这就好,病得太久了,让朕甚是忧心啊。”

    吴太师暗中埋怨孙女不懂事,怎么就和皇上置了气了,连声说:“连累陛下忧心,都是臣的过失。”

    看着吴太师的背影,厉行风站在御书房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京城圈地之风,扰尽民生,他很早就看不惯了,以前羽翼未丰,只能忍着,现如今经过这几年的经营,朝中大部分势力都已经为他所用,他筹谋了很久,才抓住了吴太师次子的这个突破口要狠狠地整治一番。

    只是他还没舒心多久,便想起了程宝贝,便恨得牙痒痒了起来,问门外轮值的小太监:“程昭容来过没有?”

    “没有。”小太监回禀说。

    厉行风一口气憋在胸口,看了看天色,咬牙说:“摆驾昭阳宫。”

    一入昭阳宫的大厅,厉行风一眼便瞅见红倚在一个门墙边探头探脑,倏地一下没影了,小冠子迎了上来,尴尬地说:“陛下,程昭仪还在睡着呢。”

    厉行风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这小妮子怕他骂,在屋子里装睡呢。

    “那让她多睡一会儿,传膳,朕先吃了。”厉行风笑着说。

    小冠子张了张嘴,朝里面挤了挤眼,小声说:“陛下,这……这不妥吧?”

    厉行风故作威严地说:“有什么不行?晌午朕连个豌豆黄都没吃到,肚子都快饿死了,今日晚膳备了些什么?听说有今日的鲈鱼是晌午从江中抓起,然后八百里加急直送过来。鲈鱼是葱爆的?听着就饿了,快些。”

    菜一道道地上了,香气四溢,厉行风在心里数着数,果然,还没等他数道十,程宝贝便从卧房那里一步步地挪了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小声地说:“陛下,我睡得连时辰都不知道了,这是晚膳了吗?”

    厉行风板着脸说:“没看见朕都在吃了吗?”

    程宝贝咽了咽口水,蹭到厉行风身旁:“陛下,我也饿了。”

    她在桌上四处梭巡了片刻,揉了揉眼睛,失声叫了起来:“葱爆鲈鱼呢?”

    厉行风不动如山:“被我吃光了。”

    程宝贝扁了扁嘴巴,泫然欲泣:“陛下你怎么把它都吃光了,好歹也剩些汤汁给我尝尝鲜……”

    厉行风一把把她拽入了怀里,气恨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整日里就知道吃,是朕重要,还是鲈鱼重要?”

    程宝贝眨了眨眼睛,斩钉截铁地说:“自然是陛下重要!”她的语声一顿,变得忧伤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满桌的菜肴:“只不过,陛下不会不见,鲈鱼却一眨眼便不见了。”

    看着她那满脸的忧伤,厉行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挥了挥手,小冠子立刻乐颠颠地从门后闪了出来,手中正端着一盆鲈鱼:“主子,陛下逗你玩呢!”

    程宝贝两眼放光,刚想扑上去,被厉行风拉住了:“等一等,大厨还要最后一道工序。”

    果不其然,御膳房的人拿着几碟东西走了进来,把葱姜还有一些调料倒入鱼盆中。“陛下,娘娘,请让一下,免得滚油烫到了。”

    说着,那大厨把手上一小碟金黄色的液体飞快地浇在鱼身上,发出了“嗤嗤”的油爆声,鲜香扑鼻。“请陛下和娘娘趁热享用。”

    程宝贝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吹了两下便放入口中,唬得厉行风连声道:“你慢些,小心烫!”

    鱼肉鲜嫩,独特的酱汁把这鲜味衬得愈发美味,瞬间席卷了程宝贝的口腔,让她居然有种不舍得下肚的感觉。

    不一会儿,那条鲈鱼便被程宝贝吃掉大半,这是她才想起了厉行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把剩下的小半条往他身前一推,恋恋不舍地说:“陛下,你吃吧。”

    厉行风哑然失笑:“瞧你那模样,几辈子没吃过鱼吗?”

    两个人你一筷我一筷,很快便把这鲈鱼吃完了,鲈鱼当然不够垫肚子,这一个晌午,两个人都没吃东西,有些饿得狠了,风卷残云般地用完了晚膳,这才摸着肚子坐在旁边喝起了茶。

    程宝贝想起下午那个侍卫,问道:“陛下,你上次说帮我找师傅,有没有什么消息了?”

    厉行风哪里会帮她真的去找,找回来的话可是个大麻烦,怎样解释他的身份?怎样安排他?会不会暴露程宝贝顶替的秘密?他心念一转,笑着说:“你就这么点线索,要在上翊国千千万万的人中找到他,谈何容易?朕只能一个个排查,总要花个几年的时间才会有结果。”

    程宝贝有些沮丧,叹气说:“要是他能找到我就好了。”

    “怎么可能!”厉行风失笑道:“且不说他找不找到你,就算他知道你是程昭容,怎么可能入得宫来?就算他入得宫来,这可是擅闯皇宫的重罪,要杀头的!”

    程宝贝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到嘴的话又被她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