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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沉声道:“凤丫头,对嫡姐不敬就是不对,罚你今晚去祠堂抄写女诫十遍。”
陆青凤抬起含泪的大眼,大喊道:“我不去我不去。”祠堂好黑,她不要去。
万氏一阵心疼,可是这时候她能说什么话,只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老夫人,老夫人跟了陆老太爷二十多年也明白他意思,面对儿媳妇和自己夫君的意思,她心里默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今天过节,也都别扫兴了,凤丫头自然要罚,我看过两天再说吧。”老夫人此话一出,陆青凤还想说什么,却被万氏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了嘴。
老太爷故作沉吟:“如此也可。”
随即又转眼看陆青袅:“你身为姐姐,还和妹妹计较,也是长回去了,将女诫抄写五遍。”
陆青袅咬咬唇低声道:“知道了。”
他一肚子的火憋得难受,又训斥陆青鹂道:“你是最长的,就看着两个妹妹胡闹也不知道劝阻。”
陆青鹂莫名其妙挨了一阵排头,垂下眼小声认错。
老太爷眼神又飘向陆青鸾她们三个,想了想,总算咽下训人的话,也估计瞧见她们年纪还小,这事还牵扯不到。
风波暂时平息,各自又回桌上吃饭,可是经过这事兴致都冷了不少,陆青袅回去换衣服,长辈们那边还好,认为小孩子家闹别扭,说笑两句气氛慢慢恢复上来。
大夫人和万氏中间正好隔了个二夫人,只见她捂嘴笑道:“哎呀,孩子还太小都不懂事,大嫂和三弟妹可都别往心里去。”
万氏勉强挤出一点笑:“二嫂说的是,孩子们闹闹过几天就好了。”
大夫人脸色一直就没缓过来,闻言也不说话,夹了一筷子菜默默吃。万氏见她理都不带理自己,气得也是够呛,她还一肚子火呢,于是转头跟二夫人说话,不看大夫人的冷脸。
等开了宴席陆青袅才换了衣服过来,陆青凤有心想嘲讽她几句,又想到先前万氏的交代,总算安分地闭住嘴。比起那几桌来,她们这边吃饭的气氛甚是诡异啊……
陆青凤的位置正对着陆青袅,她翻了个白眼道:“我坐这儿吃不下饭,我要换座。”
不安份的主儿,陆青鸾唉声低下头,她就像个定时炸弹,搁哪哪爆炸。
“我给你换三堂妹。”陆青鹂急急起身,她对陆青凤也是心有余悸,看热闹是不错,可是她看热闹也是会挨骂的。
陆青凤狠狠地一屁股坐下,身子幅度太大,还打翻了桌前的杯子,满杯的茶水泼了一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青凤手忙脚乱的起身,还一边羞恼道:“蓝枝,你是猪吗?不长眼的家伙。”
旁边的丫头赶紧过来帮她清理桌上的水渍,其他姐妹都是自顾自己的夹菜吃饭,大气不敢出,只有陆青袅仿佛看不见陆青凤样,依旧慢条斯理地吃饭。
陆青凤丢了脸急需一个出气筒,见到小喜正夹菜给陆青鸾,于是迁怒道:“真是个吃鬼,在外面也不收敛点,丢死人了。”
大姐,你生气吃不下饭可不代表别人也吃不下饭呀!再说了旁边的人都在吃,就偏偏说自己一个人,还不是看自己好欺负,陆青鸾无奈的翻翻白眼,自己好歹也是个大人了,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跟她计较。
小喜就比较尴尬,架在半空的筷子,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陆青鸾低着头用筷子狠狠地戳碗里的肉丸子,就当是陆青凤的脸,我戳我戳!
原来关系就差的陆青凤和陆青袅因为这次事,彻底降至冰点。晚上回院子去,陆远荣沉下脸将陆青凤叫过去,又训了一顿,陆青鸾心里暗爽,骂得越重越好,不然屁股都翘上天了。
过完节再有几天三房又该回冀州去了,陆青鸾心里着急,马上就要走了,这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留在京城。
这两天就是吃吃喝喝,陆府姐妹们恢复上闺学,陆青凤和陆青鹊狼狈为奸又跟着上闺学去祸害其他人,万氏则去了二夫人院子聊八卦。
陆青鸾百般无聊地摘了些花研磨,试试这些花青素自己会不会过敏,姚嬷嬷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玩耍,也不去管她。
待玩了好半天,脑子头绪总算理清些,她心里突然一动:“姚嬷嬷,我去找祖母吧。”
姚嬷嬷惊讶地瞧着陆青鸾,她原本只是随意一说,可是话一出口,反而心里有了主意,连催姚嬷嬷带自己去云寿堂。
这会儿老夫人刚午睡完闲着,听见谷雨来报说陆青鸾来了,欢喜地让她赶紧进来。
老夫人瞪大眼问道:“鸾姐儿,怎么是你一个人来了?”她以为是谁带陆青鸾过来的。
陆青鸾脆生生喊声:“祖母。”然后规矩地站在那继续说道,“姐姐们都去上闺学了,我没事做就想看看祖母。”
老夫人是何等的精明,不动声色问道:“那鸾姐儿怎么不去?”
问的好,就等你问这一句,陆青鸾垂下头攥着衣角小声道:“我还没上过……什么都不懂。”
都五岁了还没上闺学?老夫人心里泛起不快,她管的少,就真当不管了吗?
陆青鸾偷偷瞥了一眼老夫人,见她脸色微有不快,心里安稳了些,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能倚靠的就是叶氏了。
“鸾姐儿过来坐。”老夫人半响才笑着招手,待陆青鸾坐下又给她拿了果子吃,“那鸾姐儿想不想去上闺学?”
“想。”陆青鸾重重地点头,一双小眼无比期待地看着祖母,原谅她说了假话,虽然她并不想上那劳子闺学,可若这也是博得同情的一方面,那她……豁出去了!
老夫人陷入沉思,气愤归气愤,可是该如何开这口,既不能伤了她和儿媳妇和气,不能让儿媳妇把气撒在鸾姐儿身上。
陆青鸾突然偎依着老夫人身旁,怯怯道:“祖母,我能去上闺学吗?”
老夫人心里一酸,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不由地点头。
陆青鸾伸出小手环抱着老夫人的腰:“祖母你对鸾儿真好,要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就好了。”她想打亲情牌这一招,至少在这儿,老夫人对她是真心的,如果真的想留下,那么首先要从老夫人这边出手了。
老夫人平日与陆青鸾见面的次数很少,只知道她胆小内向,第一次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让她反而心里微酸。
“可怜六小姐年纪小却如此懂事。”夏嬷嬷在一旁忍不住道。
老夫人想到前几日陆青凤张扬跋扈的样子,可不是么,虽然她也很喜欢陆青凤,可是那性格实在毛病不少,偏偏老爷子当成宝捧在手心。
她抬起头,睫毛扑闪扑闪,可怜兮兮的望着老夫人:“鸾儿说错话了,祖母抱抱鸾儿就好。”反正她现在才五岁年纪,撒娇就有糖吃又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抱住了她,轻声道:“鸾姐儿是好孩子,容祖母好生想想”。她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陆青鸾听。
陆青鸾见好就收,她偎依在老夫人怀里,似乎也安静了下来,显得十分的乖巧怜人。
没过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老夫人吩咐谷雨将陆青鸾抱到后面去睡,自己坐在那喝茶不语。
夏嬷嬷斟酌一番才开口道:“容老奴多嘴,老夫人这是要把六小姐要过来?”
她在自己心腹婆子面前也没了掩饰,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老三媳妇怎么对鸾姐儿了,平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现在却是越来越过分了。”
夏嬷嬷跟着叹气:“老夫人是个宅心仁厚的,可是三夫人那边……”
老夫人突然将茶盏恨恨地放在桌上:“紫昕伺候我多年,原以为把她赐给老三是个好出路,不想到生了孩子就去了,老三夫人又是个……”
说到这儿,她自己也说不下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媳妇,老三媳妇再不好,她也不能说了让别人笑话,这个别人自然是指大房二房。
夏嬷嬷何尝不懂她的意思,想了半天才道:“紫昕也是个薄福人,难为老夫人时刻惦记着她。”
“罢了,我且再做一次恶人。”良久,老夫人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夏嬷嬷一愣:“老夫人真的想好了?”
“且是试上一试。谷雨,你去给三老爷三夫人传个话,叫他们来我院子吃晚饭。”老夫人终于下定决心,横竖总要试试。
陆青鸾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她懊恼想着自己年纪变小,心智也在减退,怎么能说睡就睡太不应该了。她喊了几声没人回自己,便自己下床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陆青鸾发现这是客房,走了几步就是通往大厅的侧门,她刚准备走过去,听到大厅内有人说话,声音还不陌生,于是不由地停住脚步,屏气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