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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院子里的瓢客争风吃醋,一言不合继而动武,王大娘忙去扑火。
小庄见此地不宜久留,便欲趁机离开,不料腿伤实在厉害,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幸好钱婆及时扶住。
钱婆望着小庄,见她眸色黑白清明,便知晓她的心意,道:“我知道姑娘你不愿留在这个地方,也不想搭理我老婆子,但你伤的这样,自己走是不成的,何况季老三还等着咬你呢。”
小庄也知这是实情,便不言语。钱婆笑笑,扶着她出来,道:“往前走一会儿有个药铺,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大夫坐堂。”
此刻若是硬走,怕只是为难自个儿。两人到了药铺,钱婆是认得的,当下邀了大夫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小庄本来极不惯这样见陌生男子,何况还得让人看自己的腿,此刻虽然镇定,脸颊却仍是淡红一片。
小庄按捺着要走的冲动,搁在腿上的手却抓着裙裾。
钱婆跟大夫说妥,回头一看她这个模样,不由暗笑。咳嗽了声,亲自动手,仔细地替小庄挽了裤脚,见那样娇嫩玉白的皮肉,心中又啧了声,掏出一方帕子把她的脚腕遮住,只留伤处给大夫瞧。
幸而那老大夫年高德劭,心无旁骛地看了一番,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倒像是被利器划伤……又被水浸了太长时间。”
小庄见他果真明白,不由点头。
钱婆问道:“您老人家看该怎么料理?没大碍吧?”
老大夫沉吟片刻,道:“不太妙。”
钱婆吓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大夫扫了一眼小庄,见她仍端庄坐着,面上无惧无惊,他不由微微一笑,慢悠悠道:“却也不算太糟,只是不能再妄动了,再开裂一次的话,寒毒入骨,轻则毁了这腿,重的话连命也保不住。”
钱婆大念阿弥陀佛,又问该如何照料,大夫开了药方,叫伙计抓药,又嘱咐各色留意事项。
末了小庄才发现钱婆在翻钱袋,自要付诊金跟药钱,小庄不安:“阿婆,怎么好劳烦?”
钱婆道:“我知道你必然没有钱,就算是有,也早该给季老三搜刮去了,如今你伤势要紧,先不用说了。”
小庄见这婆子倒是殷勤热心,但这热心的原因,却很令她难以接受。
眼见钱婆去柜上,小庄坐在桌前,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去留,却听得街上一阵哄闹聒噪,有几个人一阵风般自药铺门口奔了过去,有人叫道:“官差拿人了!”
小庄不知如何,那边钱婆子却喜地“呀”了声,竟不管不顾,撒腿往门口跑去,而刹那间风卷残云般地,店里的人竟也少了一大半。
小庄惊诧之余,却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便低声问那老大夫:“劳驾请问,此地可有后门?”
老大夫正在翻书,闻言抬眼看来:“我身后往内便是。”
小庄道:“多谢大夫。”
老大夫见她艰难起身,便慢悠悠道:“咳,姑娘,我已说过了,你的腿伤若再乱动,留神性命不保。”
小庄微微一笑:“我这命本也是多赚的……”
老大夫挑眉:“既然是多赚来的,就该好好珍重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说是吗?”
大街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宋联宝撒腿跑了几步,实在累了,便停下步子,两个家丁忙扶着他:“公子,赶紧走呀!”
宋联宝上气不接下气,怒道:“往哪走?再跑就断气儿了,本公子偏不走了!不就是个小捕头吗?凭什么都这么怕他?”
家丁挂一张苦瓜脸,正欲说话,却听得身后有个洪钟般的声儿,吼道:“小白脸儿胆子不小啊,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放狠话啦。”
宋联宝回头一看,却见眼前站着个衙差,生得身高腿长虎背熊腰,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宋联宝见对方只有一人,而他的随从加上刚赶来的共有五个,一时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把腰一挺道:“你就是成祥?”
成祥将他上下一打量,不答反笑:“我听说宋老爷家里回来个不学无术的软蛋小少爷,就是你?”
“软、软蛋?”宋联宝脸皮发烧:“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你……”
“老子不仅要羞辱你,还要把你拿下,”成祥抱起双臂,斜睨宋联宝:“你是要乖乖跟爷回去呢,还是要爷动手?”
宋联宝不服,跺脚叫:“都给我上!打倒他本公子重重有赏。”
宋府本地的仆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本地人都知道成祥的厉害,哪里肯去送死。
其他三个跟宋联宝从皇都回来的随从,原本却也是京内有点儿名气的武师,来到乐水之后,睥睨这般乡野小民,很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如今见机会就在眼前,便个个想要显一显威风,闻言便猛虎扑食般冲了上去。
三人来势凶猛,成祥却依旧不慌不忙,不动如钟,一直到几个人冲到身边,他才一掳袖子,动上了手。
猿臂轻舒,拳无虚发,顿时便击中一人面门,那人首当其冲,哼也不哼一声,直挺挺地往后倒地,躺在地上之时,血才从口鼻流了出来。
刹那间成祥长腿横扫,左手边那人双腿被扫中,膝弯一屈,同样倒地,被成祥顺势一脚踩中腰间,那人疼得嗷呜一声,身子像是一叶扁舟般弓起。
第三个见状,吓了一跳,不知是要进要退,乍然迟疑间,成祥右手往前一捞,把他的领口揪住,轻而易举往上一提,那人双脚离地,待要挣扎,却又给成祥往地上一扔,顿时跌得眼冒金星爬不起身。
电光火石间,这场交战便告结束。
成祥脚下还踩着一位,好整以暇地拍拍双手,向着宋联宝勾勾手指。
宋联宝瞅着他戏谑之色,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想跑却又无法动弹,忽然间身体腾空而起,他尖叫了声左右回顾,却见是两个衙差,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将他架了起来,径直到了成祥跟前,才又把人放开。
眼睁睁看成祥的脸越来越近,宋联宝心慌起来,双手护着胸前,哆嗦着叫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成祥啐了口:“软蛋就是软蛋,弄得老子要强~奸你一样!”
宋联宝忙放下双手,鼓足勇气道:“你、你可不要乱来,我家跟知府大人是有交情的,知县见了都要行礼……”
成祥往前倾身,揪起他的衣领:“爷看起来像知县吗?像知府吗?”
宋联宝杀猪般尖叫起来,只觉得对方的拳头硬而有力,几乎要生生勒死他,吓得往后仰头回去:“不、不像……”
“叫的像个女人,”成祥嫌弃地松开手,道:“闭上你的鸟嘴,别说那些废话,谁叫你在老子的地盘上犯事儿,那就是……有个什么词儿来着,什么刀……什么鱼肉…………”
宋联宝大概是吓傻了,身不由己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成祥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笑:“不错,就是这个!软蛋还有点儿用嘛!”
宋联宝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痛苦地又叫了声,跌在地上。
左右两个差人嘻嘻哈哈笑着,他们是在成祥摆平那三名随从后才气喘吁吁赶到现场的,此刻便长长短短地歌功颂德,一瞬聒噪,唾沫横飞。
成祥避开两人的唾沫星子,抬手制止,道:“都省省,赶紧把人带回去。”
周围百姓们大声欢呼,当地百姓多数都是认得的,成祥笑嘻嘻地抱拳示意,刚要转身之时,却听得有人叫道:“成爷!”
成祥一转身,瞧见人群中奋力挤出一道人影来,忙不迭地跑到跟前。
成祥看清来人,顿时便皱了眉,道:“钱大娘,你在这儿啊!”
这挤上前来的自然正是钱婆,钱婆抓住成祥,满脸喜色,道:“可不是!我正要去找成爷呢!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
成爷见她欢喜雀跃,他却漫不经心地,浓眉皱起:“又找我干什么?可别是又上赶着要把些什么脏的臭的往老子家里塞啊,老子一个也不要!”
钱婆讪笑:“那哪能,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成祥身边的差人拽着宋联宝,探过头来,说笑道:“钱大娘,你可别烦我们捕头了,我们捕头将来是要当和尚的,不近女~色!你就算是弄个嫦娥来,捕头也不会动心。”
另一个看来面熟,却正是之前巡街时候被训斥过的胡老二,顿时也上赶着玩笑:“就是,我们捕头是会武功的唐三藏,又不是见了女人就流口水的猪八戒!”
成祥听到这里,抬手在两人的头上各赏了几个爆栗子,打的两个差人抱头吱哇乱叫。
成祥笑:“知道疼就赶紧滚,谁再敢拿老子说嘴只管试试!”
两个衙役各自摸头,胡老二却道:“对了捕头,方才我看到季三爷,他说他捡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却给钱大娘拦了去,那女人还说是捕头的亲戚,这必然是骗子了……钱大娘,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说要给捕头看的是这人啊。”
成祥拽住他领子,瞪眼道:“你说什么?你看到老三了?怎么没带来见我?”
胡老二忙辩解:“季三爷跑的忒快,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话……我又要赶来这里,就顾不上他了。”
成祥嘀咕了一句,有些恼怒,便有些不耐烦,把胡老二放开,对钱婆道:“大娘也该消停消停了,我屋里有没有人儿那是我的事儿,当初救你也不是指望你能给我找个什么人,你之前找那些倒也罢了,现在是怎么,没法子了,就给我找个骗子?”
钱婆赶紧赌咒发誓:“我打包票!这位娘子是个极好的……你先见了再说,这一次若是还是相不中,老身就断了这个念头,从此之后,再也不给您插手了,行不行?”
成爷听了,才转怒为喜:“说来说去,这还像句人话,不过您把人夸得跟天仙儿一样,这人到底在哪儿呢?”